“不…这…”伏黑惠来不及拒绝，其他人就脚底抹油撤退了。
照顾小崽子第一步，就是要给他洗澡。
高专宿舍浴室没有浴缸，伏黑惠只能把虎杖搬去操场那个木桶又提回了宿舍，打了满满当当一桶温水。
溯面对伏黑惠异常乖巧，尾巴一撑滑入桶里，溅起零星一点水花，像是回到了家一般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爸爸，看。”溯捧起一汪清水，水就流动着变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一会是头顶喷水的鲸鱼，一会是长耳朵的兔子，最后还变成了伏黑惠抱着小人鱼崽的场景。
人鱼不仅眼泪能变珍珠，还能控水，果然是传说的种族。
伏黑惠拿沐浴露往溯身上抹，“很厉害。”
“爸爸为什么没有尾巴？”溯晃了晃鎏金色的小短尾，甩了伏黑惠一脸白花花的泡沫，还打飞了几个流光溢彩的泡泡。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擦掉泡沫，“因为我是人类，人类是没有和你一样的尾巴的。”
“那有尾巴的在哪里？”溯从诞生伊始，所见的人都跟自己身体构造不同，他迫切想找到同类。
伏黑惠想了想，“在水族馆，或者海洋里。”
“我可以去水族馆和海洋吗？”溯又问。
是想回家了吗，但溯毕竟是五条悟带回来的，伏黑惠不能独自决断。和溯相处这几个小时，溯一直在展现自己的独特能力逗伏黑惠开心，连提要求都不像普通小孩那样命令式地发话，而是非常礼貌地用询问语气。
伏黑惠能感受到，溯是真心把他当作最爱的爸爸来对待。
“水族馆可以，海洋不行。”伏黑惠擦干净溯身上的水，把他抱了起来，“你的尾巴能收起来吗，或者变成我这样能走动的双腿。”
溯如果就这样上街百分百引人注意，不过说成是cosplay也说不定勉强可以混过去。
溯皱起一张小脸，用力地“嗯-嗯-”了两下，脑袋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说：“溯，你现在还做不到化形。”
“你是谁？”他在内心问道。
神秘声音如同山间潺潺流水，清雅温良：“我是人鱼族的族长栎，你也可以称呼我为爷爷。”
“爷爷？那你是爸爸的爸爸吗？”
栎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如果你愿意这样认为也可以。”
“溯现在只是个幼崽，还没有成长到能自由化形的地步，不能胡来哦。”他提醒道。
“可是爸爸想让我把尾巴变成双腿，溯不想让爸爸麻烦。”溯抱紧伏黑的手臂，“爷爷有办法让溯现在就化形吗？”
栎思考了一会，“那只能多吃一点能量体了，你的爸爸就是负责祓除咒灵的，你可以跟着他一起去，吃点咒灵溯就能快快长大了。”
咒灵？溯脑中突然闪过了几块记忆碎片，面容狰狞张牙舞爪的丑陋大章鱼，巨大邮轮从中间断成两截，在铺天盖地的黑色暗潮中沉没，伴着轰隆隆的雷声。
“溯，怎么了？”伏黑惠看着溯眉头紧皱、眼中还划过几丝痛苦的模样，有些担忧，“变不成腿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对不起爸爸，我好像做不到。”溯闷闷地说。
“没关系。”伏黑惠安慰道，顶多是费点口舌解释，“明天带你去水族馆。”
五条悟在第二天早上上课的时候出现了，他一踏进课室，便看见翠发碧眼的可爱小人鱼坐在伏黑惠旁边的位置上，坐姿端正，其他几个学生倒是坐得七扭八歪，放荡不羁。
“啊啦啊啦，这么快就已经孵出来了，看来老师是小瞧你们了。”五条悟大步流星走到溯身旁，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这位小朋友比我的学生们乖多了。”
溯的小手搭在五条悟修长白皙的手背上，直白地喊道：“猫猫！”
“自喊伏黑爸爸之后又喊了五条老师猫猫吗，但五条老师怎么看都不像是猫吧。”虎杖悠仁自觉担当起了吐槽的角色，五条悟身高可是有一米九，哪有这么大只的猫，难不成是狮子猎豹那样的大猫。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鱼鱼？”五条悟非常有闲心地陪溯玩闹。
“我有名字，我叫伏黑溯。”溯眉眼弯弯，柔软的脸颊上也出现了小小的梨涡。
“伏黑？”五条悟望向伏黑惠的目光中多了欣赏，“惠，干得不错啊，仅用一天时间就让全世界仅此一条的人鱼幼崽认你当哥哥了。”
“猫猫说错了！”溯把五条悟的手从自己头顶挪下来，“是爸爸，不是哥哥。”
这回五条悟是真感到诧异了，他看看满脸写着无奈的伏黑惠，又瞥了眼正在偷笑的钉崎和虎杖，想着多半是这人鱼崽子自己认伏黑当爹。
“你们年轻人在玩什么亲子游戏，我这种成熟的大人实在搞不懂，好了，开始上课。”他拍拍手，“今天老师要讲如何领域展开……”
五条悟的理论课一年级们都是不会认真听的，因为五条悟总是会教授他们这种级别无法触碰的高深领域内容，就相当于让一级的新玩家学习九十九级的技能，他们还没可出新手村呢。
晕晕乎乎听完一节课，三人都没有什么收获，领域展开这种术式要靠觉悟，不是讲解了理论方法就能掌握的。
但溯跃跃欲试，猫猫说只要嘴上大喊领域展开，身体能量也做好调动准备，再想一个酷炫的手势和招式名字，就可以领域展开了。
小人鱼气沉丹田，手指扭成了麻花，奶声奶气地喊道：“领域展开——潦潮！”
“真的假的，溯酱你要尝试这个？”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
“试试也没关系，说不定人鱼会有我们人类所拥有的才能和天赋。”钉崎野蔷薇打定主意看戏。
“应该不可能成功吧。”虎杖悠仁搔了搔脸，只是话音未落，整栋楼就震动起来了，而他们所处的教室仿佛正处漩涡中心，白炽灯、讲台、课桌都像是撕碎的纸一般拆解散落，卷进咆哮奔腾的深邃漩涡里。
乌黑的海水瞬间把教室吞没，“砰砰砰”玻璃窗碎了一地，教学楼成了汪洋大海，刚踏出教室一步的五条悟，还有在教室里好好坐着的三个一年级措不及防被海浪盖了一头，冲得七零八落。
“这是……”虎杖悠仁话说一半，就被呛了一口腥咸的海水，他被冲到走廊里，后背还撞到了墙壁，一阵一阵发疼。
钉崎野蔷薇奋力游出水面，狠狠吸了一口氧气进肺，“伏黑——快管管你儿子，再不停下，我们就要被淹死了！”
但伏黑惠离她很远，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五条悟在感知海水那一瞬间就回头了，他很快就跳窗离开走廊浮在空中了，无下限把所有海水拒之于外。
“真是带回来了一个大麻烦啊。”他稍稍有些头痛，这不是什么领域展开，而是溯身为人鱼拥有的本能——掀起特大型海啸。
“夜蛾校长又要骂我败家了。”五条悟摘下眼罩，露出碧蓝宝石般璀璨纯净的双眼，“接下来，要怎么办好呢。”
海水源源不断涌入，没有被海水淹没的空间越来越小，窒息感逐渐升起，伏黑惠屏住呼吸，像游鱼般灵活地往溯的方向游去。
溯好像被魇住了般，在原地怔神不动。直到伏黑惠碰到他的手才堪堪回过神来，伏黑惠拉住他的手腕往上游。
溯任由灿金的鱼尾随波逐流而动，看着伏黑惠夹杂着几分挣扎的难看脸色，眼泪簌簌地划过脸颊，一颗颗润亮的珍珠在黑沉沉的海水里如同碎星般发着微光。
他闯祸了，还害得爸爸很难受。
这个念头一出，海水一霎时停滞了，随后从仅剩几块玻璃残片的窗框“哗啦啦”冲出去，宛如飞流直下的瀑布顺着教学楼外墙泻流，潮水来得凶猛去得疾速，眨眼的时间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现场一片惨状，虎杖悠仁强撑着身体站起来，“yue”地吐出一大口水，“活过来了！”
钉崎野蔷薇脱下校服外套，双手一拧，“又要重洗一遍了，明明我昨天才晾干的。”
伏黑惠的带刺海胆头已经变成了顺毛，发尾不停滴着水，身上黏黏糊糊的，还氤氲着一股海水咸涩的气味。
溯泪眼汪汪，“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
“你这小鬼能力还不错，肉质应该也挺鲜嫩，喂，你爹不要你了，来我肚子待会吧。”两面宿傩冷不丁来了一句火上浇油的话。
溯咬着嘴唇，把哭声憋住，他想骂宿傩是坏蛋，但这样耍脾气会让爸爸更加生气的吧，溯不想做坏孩子。
“好厉害啊溯酱。”虎杖悠仁很自然地把宿傩逼回去，星星眼夸赞道，“这可是稀少的群攻技能，一下能祓除一大片咒灵吧。”
“啊啊，要是我也有这种术式就好了，不用大费周章去追咒灵几公里，跑步可是很累的，一直出汗还损坏形象。”钉崎野蔷薇叹了口气，有些颓废地抱怨。
溯见两个哥哥姐姐完全没有对自己说职责的话，呆滞了：“大家不怪我吗？”
伏黑惠垂眸，一向冷冽的眸光配上这温顺的发型竟显出了几分温柔，“我和虎杖没有阻止你，钉崎还推波助澜了，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犯错了不是吗？”
之后一定要让虎杖管理好宿傩，总是出来说一些恐吓小孩子的话，影响不好。
溯非常感动，流了一地小珍珠，五条悟光走进了就费了很大劲，他不能踩碎珍珠，否则这小人鱼会一直哭个不停，还要注意防止摔倒。
“虽然很遗憾，但是你们四个已经背上了巨额债务。”五条悟不知从哪拿出来一张债款单，上面显示罪魁祸首溯和另外三个倒霉蛋欠了五条悟一笔巨款。
“一、二……九位数！”虎杖悠仁数了一下，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他擦了擦眼睛，欠款数字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是欠五条老师，我们损毁的是高专的财物，按理来说是欠夜蛾校长才对吧。”钉崎野蔷薇疑惑。
“五条老师垫付了赔款。”伏黑惠不用细想也知道，“又想让我们干什么腌臜事？”
“惠说的好过分，老师什么时候让自己的学生干过肮脏事了，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只是老师没有时间去做罢了。”五条悟又拿出一沓资料，拍在岌岌可危的课桌上，“如果你们完成了这个任务，债款就一笔勾销。”
“怎么样，老师是不是很大度。”白发男人笑眯眯道。
“只是三级咒灵？”钉崎野蔷薇眼神里带着狐疑，“地点是水族馆啊，来到东京之后还没有见识过呢，不知道城里的水族馆会不会比乡下壮观很多。”
“童叟无欺哦这份资料。”五条悟说完立刻收敛了浪荡的表情，气势狠厉，“如果有误，就把提供资料的家伙宰了。”
喂喂，你真的是教师吗，怎么看起来比反派还要凶戾。
溯一听到咒灵就双眼发光，能让他长大的好东西，他急切地想要吃到嘴里。
他举起白白嫩嫩的小手，“猫猫，溯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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