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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黑阴云笼罩天穹,地面却无边际地延伸开厚重纯白,半空大片的雪绒混淆了这世界的颜色。
姜时念笔直地站在其中,大衣被风吹开也忘了去抓,她看着车里端方的人,满心都是不真实感。
这种冰天雪地,沈延非更适合出现在别墅温度适宜的壁炉前,或者办公室,就算有工作还在车里,恰好途径这儿,也应该目不斜视地碾雪路过,而不是专门停下来,邀请她上车。
她跟他,实在谈不上有什么关系。
医院帮她解围是巧遇,生日宴的事,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他跟姜家有别的恩怨,才借题发挥,顺便帮了她。
姜时念能想到的理由,就只有她手上的镯子了。
这么贵重的礼物,当时是顺应情势收了,肯定要还他的,人家来要也正常。
姜时念没回答沈延非的话,揉了揉有点冻僵的手,把玉镯摘下来,从包里翻出原配盒子装进去,隔着车窗双手递给他:“沈总,谢谢你的手镯帮忙,抱歉这两天私事太乱了,没及时给你。”
沈延非没动,无波无澜的目光始终在她脸上,没有往礼盒移一下,他平静说:“送了,收了,就是你的东西,不需要还,姜小姐不是已经没地方去了吗,还有精力管一只手镯?”
他言辞淡淡,仿佛只是随便闲聊,但姜时念神经一凛,眼里下意识有了防备。
她竖起一层遍体鳞伤后的壁垒,抿唇问:“沈总这是知道什么了?”
沈延非微哂:“商瑞的新闻就挂在热门头条上,现在人尽皆知,我想姜小姐不是个愿意忍气吞声的人,经过昨天,我也有幸亲眼看到了商公子的作风,今天你要跟他划清界限,不是很正常?”
“只是你不想再回姜家,更不会依靠商瑞,据我所知,你唯一的一套公寓买下后就没住过,应该也不适合应急,”他语速沉缓,堪称温和地铺开她目前面对的种种困境,继而点到为止地弯了弯唇,“或者你打算住酒店?”
沈延非双眼深邃犀利:“身份信息一录入,你不想见的人,总有办法轻松找到你。”
姜时念像是被他三言两语剥光了扔在雪地里。
她担心的挣扎的,他一点不给面子,全部当面揭出来。
而他本人八风不动,简直是在逗弄她。
姜时念捏紧礼盒,盒子棱角往细嫩掌心里压,她泛白的脸色快速涨出红,冷声问:“沈总是路过来看我笑话的?那你昨晚就应该已经看够了,有必要再来说这些吗!”
她以前很擅长隐忍,什么情绪都安安静静往下咽,不会表现出来,做姜家要求的闺秀,但是到今天,所有她自己给自己贴的保护层都被人撕开,血肉露的太多,她就忍不住了。
然而她的音调在寒风里止不住抖动,本来很严肃的态度,也变得易碎起来。
沈延非盯着姜时念,并不迫人,是他伪装好的温和审视,让她不自觉咬唇静下来,没涂口红的唇肉上碾出一个小月牙形的淡白色牙印。
他眼里略起涟漪,继续淡声说:“听说姜小姐这两天在休假,后天回电视台?那你要面对的可能不止现在这些,姜小姐目前手里有两档固定主持节目,一档时政新闻类,你们的副台长消息灵通,已经暗地里在着手换人,另一档更热门,你那位姐姐看样子势在必得,姜家在插手干预了。”
“至于商瑞,我不认为他会在你提出分手后,突然醒悟过来替你主持公道,就算醒了,你恐怕也不屑要,”沈延非每一次提到商瑞名字,无懈可击的神情都有一丝难察的森然,“你要眼看着自己辛苦挣来的事业,被那些人轻易拿走么。”
一切都是事实。
姜时念明白,沈延非没有故意危言耸听。
这些跟推不推翻蛋糕,打不打商瑞都没关系,姜家一定会这么对她,商瑞也一定会帮衬乔思月。
从亲生女儿回来的那一刻起,她面临的就是死局。
主持人这一行,不是辞职跳槽,换一家平台就能解决问题的,只要还在这个行业里,跟乔思月有竞争关系,姜家就会用尽办法把她压死。
如今就有现成的了,他们只要稍微颠倒黑白,把她“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故事一渲染,再加上取消婚礼,商瑞去迎娶乔思月,足够把她事业毁掉。
她的能力,辛苦,拼命努力,在他们眼里都不值得一提。
更不用说,当初她大学学了传媒,还都是因为姜家唯恐她惦记家里产业,才硬让她报了跟生意无关的中传。
风渐渐大起来,声音呼啸,贯穿长街。
姜时念裙角猎猎的往后飞,她孤单站在雪里,明明走投无路了,眼尾和鼻尖都冻得通红,面对的又是最害怕的人,还不想示弱地说:“所以呢?沈总什么意思?我有多惨我自己知道,您屈尊来告诉我,不嫌浪费时间吗。”
她出息了,她敢跟她最怕的这个人叫板了。
沈延非看着她,“您”字刺耳。
她朝他颤巍巍地竖起了一些攻击性。
但他又被她搅动。
攻击性,也总比陌生人一样的冷漠要好。
路灯暗淡,天地有一瞬的停滞和寂静,姜时念起初听到一点很浅的笑声,随后的一句话,让她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车里的男人褪掉之前陈述事实时候的淡漠,抬起眼帘,跟她隔着风雪眼神相撞。
他骨相绝佳,暖调的光线里,五官夺目到让人不想呼吸。
沈延非问:“既然没地方去,来我身边如何。”
姜时念瞬间耳中轰鸣,有短暂的一会儿,分不清是风声,还是她血流声。
有一根无形的弦被猛然攥住,飞快向两边拉扯,拽出匪夷所思的长度。
姜时念摇头:“沈总,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不然姜小姐真以为我那么闲,停下来跟你说这些?”沈延非四平八稳回答,“你也在这圈子里,知道商人不会无谓的投入。”
姜时念像被透明手掌扣住咽喉,她眉心拧紧,有点羞恼,又带着被辱没的怒意和坚决,眼窝更红地提高音量:“让你失望了,我再难也会自己受着,不给谁做情人。”
那根线随时要绷断了。
她果断上前两步,把手镯的盒子从车窗里放进去,不轻不重掉在男人腿边,然后她抓紧行李箱转身往前走。
才迈了两步,车里就传来沈延非略微带笑的嗓音:“姜小姐,我在你印象里就这么不堪?如果我说,我是想请你跟我结婚。”
空气凝结定格。
姜时念第二次被响雷击中。
这明明就是一句更不现实的话,显然代表着更大的戏弄和轻视,但姜时念鬼使神差地站住了。
迈巴赫平稳往前开了一点,后排那扇打开的车窗再次停在她跟前。
沈延非从容开口:“我刚好急需一个背景干净,没有复杂家庭关系的妻子,婚后可以相敬如宾,非必要的情况互不打扰,你想做任何事,我都不会干涉,当然你需要什么,我也都会提供,姜小姐,愿意像解决那个生日蛋糕一样,帮我这个小忙么。”
姜时念脑子里那根挣到极限的弦,终于不堪力量,倏然断裂,身边风雪都像跟着共振。
她高烧之后的昏涨感又跳出来,刺着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真是疯了,居然会听见沈延非跟她说这种话。
姜时念咽了咽,在这一刻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
深暗,偏偏又清明,雪光映在里面,捉摸不透。
他看起来不是逗弄,她却只觉得荒唐:“我的背景还算干净?你既然对我调查这么清楚,对姜家的事应该都了解了,还有,你知道我刚分手,后续可能还有未了的麻烦。”
她白皙眉心蹙着,不惜冷风冷气站在雪里,对他剖开自己的伤:“我没有父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现在又跟养父母决裂,事业不保,你就算随便选一个,身世也比我简单,比我更符合你的要求。”
沈延非意味深长:“既然这样,我补充一条,长得漂亮。”
姜时念哽住。
他得体的微笑:“这个理由够充分吗?要不然请姜小姐替我找一个能比你更漂亮的?”
姜时念连着两天被他说漂亮,已经搞不清哪句真哪句假,她转换重点:“沈家不可能同意。”
沈延非手中把玩着手镯盒子,知道她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不会轻信他。
于是他信口回应:“我之所以急需,就是被家里催的,实际上,我回国接管沈家时间不长,家里各方还不稳定,爷爷逼我娶他看中的人,我得让他们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在掌权,所以要选一个他想象不到的人。”
缩在前面驾驶座上的许然之前一直还憋得住,这会儿听完这句,马上弓背趴下去,捂住嘴差点破功。
三哥为了姜时念,真是什么话都编的出口,还这么自然。
偌大沈家从上到下,包括以前最冷血的老爷子,现在哪个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还逼婚,谁敢啊。
姜时念一时没说话,半信半疑望向沈延非,默默想着原来高门如沈家,贵重如沈延非,也有家族倾轧那些糟心事,还会被长辈逼婚。
她又问:“沈总没有喜欢的人吗?你就宁愿婚姻只是一个空壳?”
沈延非眼底雾霭沉沉,这一次看她的目光很长,长到半晌没有移开,像要透过太久远的时光。
他喉结很轻地动了动,明白她的心防还没卸下。
她心里的别人还没清空,所以也需要,他跟她对等,同样心有所属,她才有安全感,才可能接受。
沈延非低声说:“有。”
姜时念不意外:“那你不应该娶她?”
他回答:“她现在正要嫁人。”
姜时念怔住,忽然就醍醐灌顶了。
沈总这是被刺激了?所爱准备嫁人,他才报复似的也要急着结婚,还非要选一个除了脸,哪哪都跟他不相配的?
姜时念忧心:“你不再争取一下吗?她说不定后悔,以沈总的条件,北城这些豪门,不知道多少人做梦想嫁你。”
沈延非唇边略略扬起:“她不会后悔,一定要嫁,所以姜小姐呢?既然我条件这么优越,你还要犹豫?”
他斩钉截铁:“婚前协议对你是有利的,我们各取所需,姜时念,跟我结婚,我能护你。”
一个“护”字,刺在姜时念胸口。
她手指死死攥着行李箱,低头看自己盖满雪的脚,她身后一条街之外,是跟商瑞分手的会所,再往前半个城区,是姜家她从小长大的别墅。
她的路被堵死,不管往哪边走,都是他们给她准备好的悬崖。
姜时念咬住牙关。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以不要父母和男友,但凭什么她全心全意积累的事业,要拱手让别人践踏。
没感情的婚姻又怎么了,她本来也没有再重新谈恋爱的打算。
沈延非应有尽有,对她没什么可图的,她怕他,以后尽量躲着就好了,反正他那么忙,只要互不干扰就行。
姜时念忍住双手发出的战栗感,指甲深深嵌进皮肉。
挣扎的最后一刻,她豁出去了,选择接住这个不可思议的惊天大饼,冲动问他:“什么时候领证。”
问完她就后悔了。
沈延非的意思,多半只是假结婚,简单办个婚礼应付沈家就行了,怎么会轻易领证,变成真正介入他生活的正经婚姻。
她跟商瑞下个月就要办婚礼,商家都表示婚礼后,看看什么时候怀孕,再考虑领证的事,让她如鲠在喉。
姜时念闭了闭眼,睫毛上的碎雪往下坠。
沈延非看了眼时间。
姜时念透过睫毛缝隙,发现他的动作,以为他已经不耐烦了。
然而几秒后,沈延非莞尔看她:“现在去领证,还没到下班时间。”
他抬手按下车门,车里恰到好处的热流向外奔涌,包裹住姜时念,他慢声问:“可以上车了吗?沈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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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念双膝紧拢,端正坐在加长迈巴赫的座椅上,望着车窗外肃杀的雪景,越来越怀疑她是做了场离谱到家的梦。
她跟她多看一眼都怕短命的男人,头脑发热地要去公证结婚。
放在昨天,她死都不会想象到这种事。
姜时念余光偷着瞄瞄沈延非,他跟她距离适度,舒展松弛地靠着椅背,黑色长裤一丝不苟,手随意搭在膝上,骨节分明。
她再看自己,风把衣服全都吹乱了,她都没顾得上整理。
现在她全身家当,也就剩下那个小行李箱,里面装着她的证件和……
姜时念突然滞住,屏息把随身的手提包轻轻扯过来,不想被沈延非发现地低头小声翻找两圈,动作彻底僵了。
其实根本不用翻的,她怎么可能没事把户口本放进包里。
她哪会预料到,出门去参加生日宴,竟然会一路演变到需要直接结婚。
她必要证件是带了,但户口本单独放着的,还在姜家别墅里!
眼看着迈巴赫要在前面转弯,争分夺秒开向民政局的方向,姜时念忙跟沈延非解释:“沈总……我忘了户口本不在身上,需要回姜家去拿,今天领证肯定来不及了。”
沈延非没说话,半垂的眼睫掀起,静静看她。
姜时念高中毕业后,就没跟他这么近,这么安静地同处一室过,尤其还是移动的车里,他下意识的那些压迫感,不轻不重覆盖上她,让她呼吸发紧。
她轻声反问:“这种事本来就没准备,沈总你也不会把户口本随身携带吧。”
沈延非听完,往前倾身,随手打开距离最近的储物格,取出一个红棕色的薄薄本子,两指捏着递给她。
姜时念震惊:“……你还真带啊。”
沈延非慢条斯理地“嗯”了声:“我今天下午从公司出来,是专程来请你结婚的。”
他口吻听不出喜怒,姜时念有些不知所措。
她低头解释,优美肩颈线映在车窗上:“我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不然这样,你把我在路边放下,我回姜家去拿,反正有些东西,我早晚都得取回来。”
沈延非不置可否,示意了开车的许然,许然看懂他的意思,及时转换车道,冒雪开往另一个方向。
两条街之后,姜时念意识到这条路线绝对不是去往姜家的,她不禁紧靠车门坐直,纤薄脊背绷着,再次说服自己主动跟旁边那个气息凛冽的男人搭话:“沈总?这是要去哪。”
沈延非笑了笑:“去我住处。”
姜时念当场瞳孔地震。
他说什么?去他家?!
姜时念刚要拒绝。
沈延非偏过头,车正驶过光线昏暗的路段,他的脸隐没在影子里,很快又被闪过的车灯拂过,这样水浪似的光影波澜中,他目不转睛跟她对视。
“姜小姐,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姜时念一顿,斟酌着措辞:“……合作伙伴?”
他纠正:“是未婚夫妻。”
熟悉的关系,熟悉的称谓,让姜时念心口乍然收缩。
沈延非柔和要求:“说给我听一次。”
姜时念莫名的血液加速,心慌感渗入身体。
她跟他确认:“你要我说什么?”
“说……”他声线低沉,在夜色里混着细砂的质感,“你的未婚夫,是沈延非。”
从头至尾,他行事坦荡,怎么看都只是为了节省时间,想帮她尽快把表填完。
姜时念握住指尖,皮肤重新感受到了空气里的寒意,但这一次她没再觉得手僵,那些被沈延非传导过来的热,开始顺着指节,尝试着往更深处钻。
她缓了缓神,把那种危险的错觉挥开,起身拿起表格,递给沈延非,抿抿红润唇角,小声咕哝了一句:“沈总,谢谢,不过你不用太管我,我自己能写好。”
沈延非似是而非地“嗯”了声:“最基本的夫妻礼仪而已,希望姜小姐尽快习惯,早点进入角色,我们都轻松。”
姜时念怔了怔。
原来手把手写字,有度的暖手,在沈总的定义里都是夫妻礼仪?也就是说,不止这一次,类似的事以后还会发生?
她以前听说过的豪门联姻,塑料夫妻,不用演戏的时候,两个人互相看都不看一眼,多说两句话都嫌麻烦,更别提这么细致的交流。
姜时念心里没底归没底,但知道自己在婚前协议里占优势,就不能轻易置喙沈总的要求,她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那你还是叫我姜小姐,我比较适应,像念念这种的……”
她淡妆的妩媚眼睛里映进灯光,碎星粼粼:“我听起来有点别扭。”
沈延非声音条件优越,质感强,又磁又低,这么靠近了一叫,简直磨耳朵。
而且过于亲近了,根本就不像是沈延非口中能说出来的称呼。
沈延非把两张填好的表格合在一起,看了姜时念两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转身回到办理结婚登记的窗口前,利落把表递进去,看着工作人员操作,注视着打印机里空白的红本上,开始缓缓出现黑色字迹。
他久居上位,眼神不可避免地有种冷锐的审视感,堪比总局顶头上司亲自到场盯人,里面忙着的年轻女孩儿本来还一直在偷偷看他,这会儿只剩下慌乱,赶紧加快动作。
几分钟后,一对红皮结婚证盖好钢印,一起被推出来。
沈延非第一时间抬手扣住,上面还带着微微的余温。
空气很冷,某座孤独死寂了多年的火山中,却在不为人知地疯狂涌动岩浆。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嶙峋盘桓在他胸口,心脏,喉管里,甚至身体四肢百骸的悬浮冰块,在这个瞬间瓦解成碎末,隐没在滚滚烧沸的血液中。
“姜小姐这个称呼,以后我应该不会叫了,”沈延非把两个红本叠放好,捏紧了转过身,风平浪静面对姜时念,唇角翘了翘,终于开口回答她刚才的话,“现在开始,你是名正言顺的沈太太。”
他把结婚证放到姜时念眼前,简单划过,让她确认这个东西确实存在了,但没打算交给她保管,接着轻哂:“我不觉得身为合法丈夫,叫妻子一声正常的昵称有什么问题,我会叫你念念,以后必要的时候,可能还会叫你老婆。”
姜时念一窒,唇张了张,又发现无可反驳。
……也不能说他哪里过分。
毕竟结婚了,而且是结给别人看的,等真到了需要她作为沈太太出场的时候,就算叫“老婆”……听上去也无可厚非。
姜时念白瓷似的脸颊不自觉鼓起了一下,在姜家千金的外壳里,流露出极少的,属于她自己本性的鲜艳生动。
沈延非深色眼底铺上一点笑意,很快收敛干净,勾住她脸边垂着的线绳,给她把拍照时摘下来的口罩重新戴上,手指边缘不经意掠过她细腻的耳廓。
姜时念发痒,把耳朵捂住,然后就朦胧听到沈延非发出浅淡的笑声,接着带她走出民政局。
车上,许然也没避着姜时念在场,边往前开,边给沈延非语速飞快地汇报接下来的行程。
姜时念这才知道,沈延非本该今天上午飞香港,再转道去洛杉矶,但为了领证,临时取消了香港那边的安排,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就挪不开了,下午他直接在北城出发飞美国。
沈延非侧目瞥了姜时念一下,他的新婚妻子,因为听说他领完证就要出差,轻松舒适得已经快溢于言表了。
他眼帘往下压了压,随口说:“电视台那边……”
姜时念端正坐直,腰线起伏微凹,在旗袍包裹下,连着臀划出一道灼眼的弧。
她跟沈延非商量:“沈总,我想明天上班先看看台里的情况,也看看周围人对我究竟什么态度,有需要的时候,我再请你帮忙,可以吗。”
她以前总是软的,没脾气的,多少委屈难受都一个人安静往下咽,但现在她在一步一步从内挣开囚禁自己的茧。
“我不希望……因为有了靠山,就随便享受特权,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等着被保护的既得利益者。”
沈延非不等她有机会躲闪,目光就直撞上她的眼睛,迫使她对视,问她:“那你为什么答应跟我结婚?在你看来,我是什么?”
他明白。
她习惯受伤了,不习惯被保护,觉得自己得到任何好处,就一定需要加倍偿还回去。
她害怕他,也怕欠他。
姜时念乌润长发挽着,耳坠随着车的行驶轻微摇晃,在釉白皮肤上荡出潋滟光泽。
她也弄不清哪里来的这股神勇,抓着手包,大言不惭对面前惹不起的男人说:“……你是底气,行不行。”
车里空间绝对算不上窄,但姜时念话音落下,好像氧气突然压缩,把她周围抽空,显得逼仄起来。
过了几秒,沈延非才从她脸上转开视线,停到自己这一侧的玻璃上,从模糊的影子里继续看她,掩不住一抹笑,慢悠悠地应下来:“勉强行吧。”
他半闭上眼。
面对她,他未免太好哄了点。
下车分开前,沈延非把手机号码留给姜时念,早上送她的那辆车也交代她随便用,他一周内回来,手机不会关,也从来不关。
“另外,”他准备走了,又降下车窗看她,“这几天如果有空,我让人陪你去看看场地。”
“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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