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三口沉默的两分钟对视后,柊舒把抹布和拖把往原泊逐怀里一塞,然后道:“来吧,为你刚才浪费粮食的行为负责。”
“好。”
原泊逐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
对于原泊逐到这一刻仍然不肯交代自己所隐瞒的事,柊舒似乎早有预料,她没有追问太多。
但原纪朗的目光一直落在原泊逐身上。
整个晚餐时间,他都在时不时地打量原泊逐,偶尔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不敢言,是受了柊舒的警示。
因为她早早就交代了原纪朗,要给儿子更多的时间来充分完成青春叛逆期的缓冲。所以原纪朗就算心里有一百句来自严父的脏话要骂,最后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除了原纪朗的内心不平静,这顿饭,原泊逐也吃得四面楚歌。
一边是原纪朗若有似无的幽怨,一边是柊舒苦口婆心的劝导。
“弟弟还是应该多交朋友的,有些事情,你不想跟爸爸妈妈讲,也可以和自己的朋友聊聊。不要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憋着。”柊舒循循善诱,“实在不行,也可以和哥哥姐姐说嘛,他们虽然比你大了十岁,但看起来也没什么代沟是不是?”
原泊逐安静地听,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
柊舒习惯了他的沉默,也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说一些别的话题。
最后吃完饭,原泊逐主动起身收拾了碗筷,放到水池正要洗碗,柊舒摆摆手,让他去写作业,从原泊逐手里拿过了手套。
原泊逐的确还没有做周末作业。
但这对他来说不难,一两个小时就能赶完,所以也并不着急。
柊舒看出了他想抢活的动作,按住了他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弟弟,要是实在没事干,就找朋友聊聊天。学会分享自己的心情,人生会变得轻松一点哦。”
如果是在过去,原泊逐对这种话通常的回答都是:我没有朋友,也不需要聊天。
但这一次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具象的人。
迄今为止,原泊逐的人生中能够被称作朋友的,只有林双徊。
所以原泊逐想起了他。
顺便也想起,他们已经两天没有联系。
-
今天的作业似乎很多。
一个小时过去,他连一科都没有做完。
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没有了修为,也没有了能量腺,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也算是原泊逐最初的理想状态。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不用每天为了克制自己的力量而随时保持警惕,更不用担心用多了修为会影响世界平衡和主线剧情。
时间如果退回到两个月以前,原泊逐会觉得,这还不错。
但可惜的是,现在并不是变成普通人的好时机。
不出意外的话,satan已经知道了他能量腺的事。
即便他现在活了下来,但只要satan发现了他没有异能,一触即发,整个原家都会陷入危险。
satan吸收了多少人的能量核,原泊逐并不清楚,但有一件事,不用猜也知道——以现在整个世界观架构来说,没有人是satan的对手。
因为主角还是个十岁的小娃娃,而未来的大反派,还因为不能好好使用异能而带着管理局给他的手环。
satan绝不可能安分多久。
好在,没有了这个定时炸弹一般的能量腺,原泊逐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寻找突破瓶颈的契机。
只要能在satan出手前渡过修为瓶颈,原泊逐仍然能够对一切突发状况游刃有余。
所以,他现在需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来闭关打坐,潜心练神,以便早日参悟那些不断纠缠他的幻境。
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状态来意识打坐,做作业的同时一心二用,原泊逐收效甚微。
在又一次尝试失败后,原泊逐从冥想中收回思绪。
下意识看向了窗外。
好像那里下一刻就会出现一双金灿灿的翅膀,和一张笑嘻嘻的脸。
但事实是都没有。
原泊逐很平静地敛回视线。
他没有像过去一样,对自己的心不在焉感到陌生。
他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等林双徊。
这段时间以来,原泊逐似乎已经习惯了手机里总是会收到林双徊的消息,也习惯了在以为林双徊不会出现的时候,看到他突然来到自己身边。
现在,原泊逐就觉得他身边变得非常安静。
即便客厅里原纪朗正在看新闻,柊舒正在播放做瑜伽时的背景音乐,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并不和谐的喧嚣。
但原泊逐仍然觉得很安静。
他觉得是打坐分走了他太多的注意力,所以这次就专心地写作业。
然而效率依旧不高,他一行字里错了三个,这是以前从来不会有的情况。
时间已经缓缓来到晚上十点。
原泊逐似乎一直没有很关注过林双徊的生活。
多数时候,林双徊会主动把自己的一切摊开来摆在原泊逐面前,告诉他:我今天做了什么,我明天想做什么,我觉得什么有意思就分享给你,我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想来找你。
而原泊逐需要做的,就是考虑怎么回应。反正林双徊最后都会对他的决定表示支持。
林双徊从来是一种围着原泊逐打转的状态,但他并不吵闹也不烦人,从不强求任何,看上去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所以原泊逐没有觉得自己被林双徊改变了什么。
直到这一刻才有所意识。
潜移默化的改变是很难察觉的。
原泊逐现在竟然会下意识地认为,即便林双徊没有了手机,也会想方设法地联系自己。因为这就是林双徊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原泊逐被林双徊高高捧起,变得自负。
现在,已经是周日晚上的九点,他没有等到任何人。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
就像是一直以来都在用着的某样随身物品,平日里并不觉得多么要紧,但回头发现它不见了,就会觉得生活处处不大顺心,举手投足都变得滞涩了。
林双徊不是物品,更谈不上随身携带。
但没有他的音讯,原泊逐的生活变得不大顺心了。
原泊逐猜测林双徊应当是在生气。
因为他做了不对的事,而且并没有及时解释或道歉,所以林双徊不想主动找他了。
啪的一声,原泊逐合上了练习册。
他穿上外套走出卧室门的时候,沙发上的原纪朗和瑜伽垫上的柊舒都抬头看了他一眼。
原泊逐还在想要找个什么借口出门,柊舒已经对他挥了挥手。
“弟弟早点回来哦,拜拜。”
原泊逐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好的。”
-
这不是原泊逐第一次主动来到林双徊的家。
但却是他第一次,因为想见林双徊而来。
但时间太晚,原泊逐在楼下的时候看见林双徊的屋子灯已经关了,大概是睡了。
他没有当不速之客的经验,而且担心打扰到林双徊休息,所以一度打算折返回家。
反正明天就要去学校,总能见到。
但十分钟后,原泊逐还是站到了林双徊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一次濒死的体验,让原泊逐明白了当时林双徊对他说的那句话。
有些事拖不得。
有些话他也应该告诉林双徊了。
门铃响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反应。也一直没人开门。
起初原泊逐还以为林双徊睡着了,但以林双徊现在的警觉,靠近他能量场的任何动静都会被发现,不可能这样还不醒。
所以,家里根本没人。
原泊逐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双徊会去哪儿?
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日常生活都交叉在一起。
即便没有见面的时候,原泊逐通常也能知道林双徊在哪儿,做什么,可能和谁在一起。如果他不知道,林双徊也会想方设法告诉他。
但现在,他没有了信息来源。
原泊逐必须承认,他对林双徊的了解少得可怜。
林双徊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上课不打工的时候会干什么,只要他自己不说,原泊逐就一无所知。
这和原泊逐过去的生活习惯有关。
不想了解别人,也不想被人了解。
于是他只能站在林双徊的门口,陷入僵局。
等,还是走。
在原泊逐做决定的这段时间,他遇到了遛狗回来的邻居,遇到了从电梯里出来抄电表的物管。
还遇到了一对走错单元楼的小情侣。
他们大概是刚搬进这个小区,对这里不太熟。
两人看到原泊逐以后,尴尬地问了句:“帅哥,这是几栋几单元啊?”
原泊逐告诉了他们,对方感激地点点头。
女孩儿好心对原泊逐说:“你这是没带钥匙在等开锁吗?要不去我们那儿坐会儿。”
“不用。”
“好吧,那我们走了,帅哥拜拜!”
“再见。”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男孩儿对女孩儿说:“你怎么能叫一个男的去家里!”
女孩儿坦荡地回了句:“他帅嘛,多看两下养养眼。”
“好色!”
“略略略。”
不过原泊逐没有听见。
他已经又一次开始了意识打坐。
这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
一旦进入冥想炼神的境界,对周围的关注就会降低甚至被阻绝。
等原泊逐又一次突破梦境失败后,时间已经很晚很晚。
连柊舒都给他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但林双徊仍然没有回来的迹象。
原泊逐很清楚,作为全文重要人物,林双徊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林双徊最大的危机,就是他极有可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又绕回反派的人生。
但说到底,这也不是原泊逐能管的事。
他救过林双徊一次,让林双徊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
以后的人生,没有人可以强制左右林双徊的选择。
要做一个普通人,还是做一个大反派,都是林双徊自己的决断。
“弟弟……?”柊舒在电话那头催了一声,“弟弟,你不能在外面过夜哦,虽然妈妈觉得无所谓啦,但是爸爸已经在生气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回来吧。”
等林双徊,是要紧事吗?
原泊逐一时竟然无法回答。
最终是原纪朗震吼的声音将原泊逐的选择精简到只有一个答案。
“你要是敢和你哥一样夜不归宿,你就看看等会儿会不会有警车去抓你!”
柊舒在那边骂他小题大做,但原纪朗非常认真地表示:“我决不允许我儿子毫无理由地在外面过夜!不行,不可以,不可能!在决定要结婚以前,都不能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
“……”原泊逐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痛起来了。
他只好在原纪朗真的出警以前,疲惫地说道:“我现在回来。”
“跑什么?啊?我们是鬼啊!”
“瞧瞧看,国际部的都是群什么娘炮,我就吓了他一下,他就自己把自己摔了。”
“我不是娘……娘……”
洛里抱着书包,慢腾腾从地上爬起来。本就白得透明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害怕。
“哈哈哈哈哈!”一个穿着阡城一中礼仪装校服的男生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娘娘,你是太监?”
旁边几个人都笑起来。
洛里抿着嘴,不想说话。
他是新生,国际通用语学得还不是很好,跟自己的同学交流不是问题,但跟高中部这些土生土长的阡城人说话,就非常吃亏。
其实他没有得罪面前的几个人,纯粹是一种集体性的敌视,导致洛里被欺负了。
国际部和高中部一向不对付。
尤其是这几天。
因为下个月的校庆声势浩大,因而学校准备把举办场地定在国际部的大剧场。
这件事遭到了一些国际部学生的强烈反对。
贴吧里到处是持反对意见的人在发表激烈言论。
阡城一中的国际部不是为了对外输出人才,而是为了一些通用语言学得还不够好的外来学生所创建的独立学院。
国际部从教学楼、食堂到操场,都是专用,一般情况下不允许高中部的学生随便进入。
因为整个阡城一中国际部的所有建筑,都是学生家长们自发捐楼给造出来的。
他们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和领地意识,认为普通高中部的学生配不上享用他们花钱打造的优良环境。
所以也不希望高中部的同学来占用他们的场地。
但最终,这事儿还是学校强制拍板决定了,谁也不能反驳。
因为不管这些楼起初是谁的家长捐的,现在,都属于阡城一中。
在这场短暂的对峙中,高中部的学生们自认为赢得了全面胜利,同时他们对国际部的讨厌也更上一层楼。
谁也不喜欢看不起自己的人。
洛里纯粹是个炮灰。
他只是和平时一样正常地上学,路过文具店去买几支笔,刚结了账就遇到了几个看国际部不顺眼的男生。
他们一开始只是出言不逊,后来发现洛里胆子小,脾气软弱,就变本加厉起来。
“留长发,还穿粉色毛衣,贴吧里还有一群女生叫他小可爱……真绝了,恶不恶心啊。”
“你没看见,有个帖子巨搞笑,给他配了五个老公,哈哈哈,正常男的谁他妈愿意给人当老婆啊,果然是国际部的,玩得真花!”
他们把洛里堵在文具店里,冷嘲热讽了一阵。
洛里很想解释一下,首先,不是他愿意被人叫小可爱的,其次,那五个他一个也不喜欢。
但是他说话太慢了,刚开口说了句:“我没……”
就被对面的人打断:“你们国际部的是不是都挺有钱?我看你们天天吃不完要不完的样子,要不就请我们一人喝杯奶茶呗。”
洛里是有钱,但是不想请这些人喝奶茶。
他拒绝。
于是毫不意外地被对方加倍欺负。
他们开始上手,揪一下他的头发,扯一扯他的书包带子。虽然并不是打他,但也让他非常害怕。
果然就像学长学姐们说的一样,高中部的男生都是混混,痞子,小流氓。
没有素质的家伙们。
洛里回家就会告诉爹地,让他联系校长,必须收拾这几个又坏又蠢的家伙,给自己报仇。
就在洛里的头发被扯得发痛,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道低沉而冷淡的声音响起。
“让开。”
简洁的两个字,语气不容置喙,好似命令。
洛里悄悄抬眼看,那是一个很高的男生,他才到他的肩膀位置,一下竟然没有看到脸。
洛里心里激动地想:啊,是英雄救美。
这是他最喜欢看的小说情节。
希望救他的人转过头来是个帅哥。
对面几个人模棱两可问了句:“你要干嘛?”
那人淡淡道:“出去。”
他们几人几乎把文具店的门给堵住了。
原泊逐买完本子想走,却被他们挡住。
听到他的回答以后,洛里咬了咬唇,心想,果然高中部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在这时,洛里的书包带终于被他们扯掉,包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那几个男生顺手拿走了他刚买的几支笔,还挺不屑地说:“就当你孝敬我们的了,下次看见我们自己躲远点儿。”
然后对着同样是高中部的原泊逐,大方地摆摆手:“走吧走吧,路给你让出来了。”
洛里包里的零花钱可以买很多只笔,但他第一次被人抢东西,又怕又气,呜一声,蹲到地上抱着书包就哭起来。
他一蹲,刚好又挡住了原泊逐。
原泊逐也不可能直接抬脚从他身上跨过去,只能低头看了他一眼。
金发,很明显的国际部学生特征。
原泊逐大概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总有一些人欺软怕硬,讨厌国际部,但又不敢真的过去找麻烦。所以逮住一个落单的就开始借机撒野。
“哭什么,真他妈娘炮一个,这么点破事儿也能哭哭唧唧,真服了。”
“gay都这样吧,一点都不男人。”
那几个男生都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原泊逐一向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虽然他觉得这个国际部的学生有些倒霉,但毕竟与他无关。
为了一个陌生人而招惹上麻烦,不是他的作风。
所以他没打算出手教训他们。
更何况,他们已经转身要离开。
“gay也不一定都这么娘吧,那个林双徊就还好,我觉得他那种gay我也能接受,至少男人有个男人样。”
“林双徊是gay?”
“不知道,我听人家说的。”
“林双徊也不怎么样啊,挺能装逼一人。烦得要死。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都在说他心理变态呢。反正沾了同性恋就没好事儿——唉,你干嘛?”
原泊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说话那人的身边。
他面色冷淡地拿回了洛里的笔。
对方眼睛一瞪,气势汹汹地准备骂人,原泊逐抬手在他脖子处一点。
快而重的一下,那个男生瞬间说不出话来。
原泊逐说:“慎言。”
点穴并不需要修为,而且对身体伤害不大,用起来很顺手。
对面三个人显然都被原泊逐的动作吓了一跳。
被点穴的人更是惊慌失措,张着嘴啊了半天。
原泊逐把笔还给了洛里,将人扶了起来,然后径直地离开。
他确实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也不想听到别人对林双徊说三道四。
-
令原泊逐意外的是,他刚走出文具店,就看到了朝他飞奔过来的林双徊。
跑到他面前以后,林双徊原地立正,说:“哟!早上好!”
“早上好。”
他本以为,两天时间没有联系,林双徊应该是在为周五的事情生气。
但现在看起来并没有。
林双徊依然和以前一样,对他露出最灿烂的笑脸,活力满满地张开怀抱。
不过今天,稍微多了一个步骤。
林双徊先问了原泊逐一句:“可以抱抱吗?”
原泊逐先是伸手揽过他,才说:“可以。”
“嘿嘿。”林双徊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
这个拥抱很短暂,原泊逐觉得他们只是刚刚碰到彼此,就立刻分开。
他们往学校走去,原泊逐一直在找机会,想和林双徊为周五的事道歉。
为那个混乱的吻,也为他一直没能和林双徊说明的一切。
但林双徊走在他旁边,一直很兴奋地和他聊周末这两天咖啡馆发生的趣事。
好像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不联系原泊逐的这两天,并不是故意不理他,而是很寻常地自己度过了。
在进到教室以前,原泊逐忽然停下脚步,捉住了林双徊手舞足蹈的胳膊,想和他聊聊。
结果刚碰到,就看见林双徊的脸上很不自然地蹙了蹙眉,嘴里不自觉地发出“嘶”的抽气声。
“怎么了?”原泊逐立刻松了手。
林双徊倒是很坦然,揉了揉胳膊道:“做咖啡烫到了。”
做咖啡会烫到小手臂……
原泊逐很难不怀疑这是一个脱口而出的谎话。
“严重么。”
“还好,你也知道,我恢复能力超级好。”
原泊逐看了他许久,最后嗯了一声:“好。”
原本原泊逐以为,这就是他今天心情最不好的一刻。
直到早读的时候,班主任老赵说了一句:
“来来来同学们,今天换座位了。有同学提到,因为身高原因看不见前排,所以这次我们按照身高来排,先试一周。”
此话一落,教室里怨声一片。
因为上一次换座位,很多人都是自己私下调整过了,关系好的坐一起,各得其所。
如果按照身高,那很多人都得选到不想去的位置。
林双徊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倒在桌子上,双眼失去高光地侧过头看向原泊逐,说:
“再见了,我的幸福人生。”
原泊逐没有说话。
因为他也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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