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在各界当动物的日子[慢穿] > 136. 136 真地溜了 年代牛牛(完)……
    时千趴在电视机前,看陈牛给他拍摄的晚年回忆录。


    他来得微微有点晚,没赶上“开幕”,但开始赶上了。


    开局就蛮特别的,有点儿不像陈牛,倒更像是时千自己能干的事。


    因为跳出来的是陈牛自己的声音,和跳动的文字。


    “牵牛花三十多岁的时候,我开始担心他活不久了。”


    “众所周知,牛的寿命有限,黄牛的寿命在十五到三十岁左右,有的学者猜测,这个数字的上限能达到三十五或者四十。”


    “而许多耕作辛苦的牛,甚至活不到十岁。”


    “我好焦虑,焦虑得爱人跟我吵架,焦虑到我的牛……离家出走。”


    “当时我以为牵牛花只是出门玩玩,他上了王安磊那个老家伙的车后,我才知道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我刚刚启动的回忆录拍摄计划,失去了主人公牛——牵牛花。”


    “但我焦虑,我还恐惧。”


    “所以没有我的牛,我也能给牵牛花拍他的回忆录,方便我以后回忆。”


    “毕竟人的记忆总是在不断遗失,我怕我会忘掉很多事,还想能看到牵牛花走后的音容笑貌。”


    “我开始了。”


    第一站,胜利村。


    时千看着镜头里出现的胜利村,发现陈牛选择了他看日出时的专用小坡,来拍摄日出的刹那。


    太阳依然升起,稻浪依旧在,画面从黯淡的宁静到美丽,平和得让人完全不会想到死亡和焦虑那些糟糕的东西。


    “一个这样的早晨,牵牛花出生了。”


    “刚出生的牵牛花肯定也想不到,这个家门口不远处的小坡,是他以后看日出、看月亮星星的地方。他当然想不到,哪有一头牛,喜欢看日出、喜欢看月亮星星的?”


    “他出生的时间有点早,是早产牛,还是难产牛。”


    “牛妈妈大黄,我们家第一只上报纸的神奇牛,把牵牛花送到了我们家里。”


    “但牵牛花一开始不叫牵牛花,他叫——小黄。”


    “显然这个名字太普通,也不好听,所以被胜利村群童和小时候的童牛——牵牛花一起淘汰了。”


    “在更名期间,牵牛花努力吃草,长成了两百斤的瘦弱小伙子。”


    “当时同期的牛,已经有三百斤了。他也就落后了一百斤,加上我能够稳赢对面。”


    中间一段是小牛吃草的画面,由于没有当时牛,陈牛只能放一些长得可爱的小牛吃草画面,以及时千的第一张照片来混于充数。并郑重表示——时千小时候脸蛋看起来圆滚滚,更可爱。


    接着就到了最开始的夜晚,陈牛加了点改编,说牛妈妈大黄的角掉了下来,砸在小牛头上。


    然后才是时千跑出去“疯狂加餐”,这里出乎时千预料的真实,甚至补全了他被绊倒的情形,以及深夜里的尖叫声。


    “小村里发生了意外,牵牛花像是发现了预兆,也吓到了。”


    “他那天什么都吃,很不正常,第二天还是很饿,把家里草都吃没了。”


    “这很不对劲,甚至不合乎常理。”


    “也因此,麻烦找上了我,我被怀疑是嫌疑人。”


    陈牛很多镜头聪明地拍摄了矮视角,让看的人更能代入一只牛,也让时千一下想起来那会他在陌生的环境里四处蹦哒,为了搞清楚谁才是“凶手”。


    等时千回想完,镜头里的“他自己”也开始大发神威,因为吃梨太猛而抓住了赵康这个专业人士。


    整个片段并不长,中间的相处过程都被省略。


    却清楚阐述了赵康的计划,以及如何打破那原本闭合的一环又一环。


    有徐有光的支持,徐果子的关心,陈牛的坚持和一点幸运的意外。


    但那怕没有意外,相信已经找到身高误差的他们,最后照样能够找到凶手。因为没放弃,也因为动脑和一人一份的力量。


    “最后那个姑娘,成为了我的爱人,另一个照顾牵牛花,也被他照顾的人。”


    “南音,我的爱人林南音。”


    在陈牛的声音尾音里,出现林南音的画面。


    她有些话想说:“我已经忘记了这件事的很多细节,当时的恐惧感也变得极其淡薄,现在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就是会胆小一点,不太敢一个人走夜路,不太敢一个人跑去太远的地方。会觉得不够安全。”


    “就当时而言,把恐惧源头解决,才是让我从恐慌中解脱的秘诀。已知的东西没有未知的可怕,大家会帮你一起想办法,哪怕我慌得头脑空空。”


    “而有些你预想中的勇敢面对后的困难,事实上可能不会发生。当然这并不客观,因为世界上好人有,坏人也有。我很幸运,那时遇到的人都不错。”


    “好像遭遇的事情,也说不上幸运?算了,说到这吧。祝愿以后的姑娘们,都可以大胆地生活。”


    镜头里,林南音转过头,问:“牵牛花!吃梨吗?”


    然后时千就看到自己跑进去,一口一个梨,吃得可香。


    当时牛·时千:!


    这事他也不知道。


    陈牛居然还搞偷拍,南音还配合陈牛,不告诉他。


    镜头用梨又切回过去。


    时千没能吃到当时那个梨,所以陈牛带他去山上找梨。


    “牵牛花给我分了梨,我很感动。但我刚吃完,他就赶我去山下上工,感动原地消失一半。”


    后面是热热闹闹的交公粮,犁出第一个五角星,牛放牛,时千爱听八卦的现场……


    陈牛科普了一点没用的知识,好比一人一牛如何犁田,犁田春耕应该有做的准备,要用到的工具和工具原理等等,现在很多用不上了。


    但人们能通过那些画面和解说,粗浅地想象那个时代种田的辛苦程度。


    时千看着看着,发现这并不只是他一头牛的回忆录。


    而是——他和陈牛一起的,像是双主角并行。


    果然,后面陈牛讲述奶奶出事时,也讲了他们双方的视角。


    既讲时千自己出行,蹲守徐有光去看奶奶张佩月;也讲陈牛自己去外面,土包子进城去找药的经历。


    他们在为一件事而共同担忧,一起努力。


    努力失败,又经历新的开始,还见证了一个不那么幸福的故事。


    算不上爱情,只是一场命苦。


    时千再一次看到“我夜偷之”,竟然有热泪盈眶之感,差点落下泪来。


    他以为,那只是他和陈牛、林南音知道的“小姑娘”了。


    甚至时千自己会是最后那个,不想此时又有好多人知道“她”。


    通过对过往的回忆,也终于能解释清楚——陈牛一个初中毕业生,为什么能在刚恢复的高考中取得很好的成绩,没有哪一步是全靠运气,都是他抓着牛教学的成果。


    在没有人看见的日子里,他努力了,且日日那般。


    时千小声哔哔:怎么不敢把我带你学数学拍出来呢,尽拍我不想学外语!


    不想学外语怎么了?他是动物分局的。


    不过要是真拍出来,那得成玄幻片。


    太真实的东西,有时候反而没有人敢信,现实离谱得没有下线。


    考试完,陈牛终于把杀野猪的锅给时千摘下来了,自己顶了上去。


    出主意的徐有光也被暴露了。


    “其实当时我没想到能骗人,是我徐叔教的。杀猪英雄到手,牵牛花的票就好弄了。很感谢我徐叔,给当时的年轻人——我,开辟了新的思考方向。”


    “当时大家口中都反对牵牛花跟我走,我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照顾好牵牛花,尽职尽责。”


    “但我也坚信,我的照顾肯定更好,我给予他最多的尊重和爱护。”


    “我也离不开它,我无法想象自己一个人独自活着。”


    “我们很高兴地坐上火车离开了家乡。”


    年轻记者拍下的照片,再次出现在镜头上。老照片穿过那个时间点,给电视机前的人们送来出发时那股意气风发的余欢。


    后面的人和事也逐渐出现,照片变得多起来,后面还有了真的影像。


    时千开始数不清,自己在电视机里看了多少次日升月落,看了多少地方的风景。


    有的地方,他自己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无意之时的坚持,莫名变得十分浪漫。


    也可能是陈牛将里面的景色拍得太好,天地的辽远壮阔,田野的一望无际,山峦的青翠相印,破晓时的雾散如烟……


    当然,这些只是匆匆一撇,一个个日子背后,最重要的还是他们遇到的那些人。


    王安磊这个老“浪子”西装革履地站在稻田前,很有气场。


    镜子往下,扫了个全景。


    老头就有些不满意:“你就只拍我上半身!不要拍全了。”


    “哦。”


    陈牛有点冷淡的声音响起,镜头又往下,拍出王安磊老了缩水后比水稻高不了太多的全身。


    镜头下的王安磊还不知道,正经地说着自己写了好几页的稿子。


    “牵牛花,其实我一开始不太喜欢他。”


    “真的,我当时不喜欢牵牛花,那么大的力气,居然不爱干活,和我认知里的牛完全不一样。我心想,这头牛真懒,陈牛个不争气的,惯头牛和惯儿子一样。”


    “后面熟了,我才喜欢上这头特别的牛。我把他当朋友了,就像人一样。”


    “从讨厌到喜欢,这个过程其实不容易。人总是难以改变的,习惯先入为主。讨厌的人干什么都讨厌,对不对?哈哈哈。反正我讨厌的人,我都不爱搭理他的。”


    “但牵牛花算是特例,他还是怪招人喜欢的。”


    “……那个很多人知道的夜晚,雨下得好大,洪水滚滚而来,我都以为我们护不住试验稻了。当时需要大批量的稻种,不然想要再一次推进,不容易的,好时机也很难碰到。”


    “搞砸那个晚上,我可能就不是现在的我了。”


    “但那个雨夜,牵牛花像山神一样沉稳可靠。”


    “他、搞定了!”


    镜头里的老头看着已经皱皱巴巴,年岁实在不小,但浑身依然迸发出强大的活力来。


    “而且那之后不久,牵牛花的角长了第二次,变得更神俊了!见了那对角,都不敢相信牵牛花只是一头牛,那就像上天对他的赞赏和肯定。”


    “我总觉得,这两件事是有联系的。”


    王安磊表情特别严肃,甚至有点神圣的味道,


    然后一转头,他就笑得有点搞怪:“有个小细节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特别有意思的。”


    “牵牛花经常要努力干活的时候,就会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看陈牛,我现在得叫陈教授了,牵牛花经常看他两眼然后才开始干活。”


    “什么眼神?”陈牛的话外音问。


    “就有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意思吧。”王安磊笑着伸出手,朝镜头对面做了个手势,表情意味深长,“孺子牛你懂吧?”


    以时千对老头的了解,只有“把你当儿子”一个解释。


    还特意告诉陈牛,真是个“好人”。


    我谢谢你,小王。


    王安磊被叫做小王,是因为还有王思安这个大王。


    不过后来两人都老了,两个王就容易弄混。毕竟不能王安磊头发花白了,还管他叫小王吧。


    王思安话没有王安磊多,也不爱收拾自己。


    他一边放羊,一边就拍完了全程。


    只不过背景有几百上千头羊,快要把镜头里一扫而过的草原淹没罢了。


    王思安谦虚道:“我养马和养羊比较多,其实曾经也想过养牛。”


    “役用牛最开始非常多,用处也大,能够帮到我们的农民同志们。”


    “可是我去下面的同志家里走走看看,再问问,发现大家懂得比我还多,尤其是养牛队的同志,知道好多窍门的。我觉得养牛没有太大的前途,就跑去养别的了。”


    “陈牛用牵牛花在我这儿骗了好几年的草料。”


    说这话时,大概是为了看陈牛,所以直视着镜头,这会儿王思安的目光就穿透出来落在观众脸上一般。


    “当初说让我研究,可没跟我说牵牛花不喜欢做小学的算术题,搞得我弄烦了牵牛花,根本没研究出来什么。”


    “还是后来熟了,让牵牛花帮我管马还了草料的债。”


    “牵牛花放羊更是一把好手。”


    陈牛的话外音响起:“让牛打工,黑心老王。”


    电视机前响起笑声,时千也看笑了,他从来没见过陈牛能这么幽默。


    就是笑着笑着,突然有点笑不出来。


    像王安磊说的,一个人改变是很难的。这字字句句的改变,陈牛是怎么做到的呢?


    时千不忍细想,继续认真看这份回忆录。


    看陈牛在高原上高反,恍然大悟他自个儿像是老得更厉害——而这些,是时千也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时千认为陈牛需要离开他一段时间,相当于脱敏治疗,调整好心理上的过分焦虑和担心。


    小时候双亲的离开,加上后来张佩月的离世,对陈牛来说都是沉痛打击。他艰难地走了出来,可同样也难以忘怀,总是会记得那种孤独感,会恐惧“亲人”的离开。


    时千知道,自己对陈牛来说,无疑就是那样的存在。


    慢慢看着,时千又发现新的有意思的地方。


    他们的朋友们其实也很有存在感和特色,在陈牛拍摄出来的回忆录中,总有一小段是以他们认识的朋友、同事、师长们为“隐藏”主体来叙事的,只不过借助了时千和陈牛的视角。


    有时千的保安生涯中,他特别仗义的保安同事——老高。


    也有陈牛国外指导种田时,遇到的歪果仁朋友,开始假装友好,后来试图绑架时千。因为他们国家信仰牛,他被时千折服,认为时千是牛神转世,只是投胎生错了地方。


    更有陈牛的事业和寻爱之旅,必不可少的林南音。


    整个回忆录很长,中间有人离开,又有人来看,也有人一直看着没离开。


    时千目不转睛地看着,望见电视机里又出现徐爱刚的身影。


    他坐在牛棚外,身边是一头老迈得快走不动的牛,但他自己似乎也老成了那个样子。


    徐爱刚说着本地的方言,异地人得看着字幕才能看懂他在说什么。


    “还来拍我啊,他们又得羡慕我了。”


    “现在村里耕牛越来越少了,说明我们的科技发展了,劳力上也轻松了,挺好的。”


    “牵牛花是很多人最喜欢、印象最深刻的牛,但对我来说不是。”


    “我没有不喜欢牵牛花,他那么聪明,性格也很好,力气大,干活也勤快。”


    “我听你说过,有的教授专家嫌弃牵牛花在城里干活不勤快,其实牵牛花在老家干活可勤快了,当初犁田学得又快又好。”


    老牛在旁边“哞”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因为时千这种“别人家的牛”,受过训。


    “只是我有自己养的牛,我的牛在我这里就是最好的。”


    徐爱刚咳嗽两声,连声音都带着老迈的感觉。


    身子摇晃一阵,平稳下来,徐爱刚继续说道:“以前不是物资特别缺乏,肉特别少。但我还是比其他人少吃几顿肉。”


    “因为我不吃牛肉。”


    “别人吃肉的时候,我就在牛棚掉眼泪。”


    “我自己养的牛,才是我心里最喜欢的,最要紧的。我的老伙计们,对我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


    “现在耕牛是越来越少了,可能好多年后,大伙都不知道耕牛——我的这些老伙计们了。”


    徐爱刚摸摸身边的老牛,阳光洒在他粗糙满是裂纹的老手上,折射出金色的光来,像触摸了一手的黄金。


    “倒是养殖场越来越多,人家请我去帮忙,我不乐意。给钱多,但我心里头过不去。”


    时千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和那些勤恳的牛牛们比。


    他是个懒蛋,一路认识的无数耕牛却都是田间地头的老熟牛,勤勤恳恳地劳作,春种秋收,重活累活……。


    它们真正做到了吃的是草,流的是汗,长的是肉,一生都为一方土地和人类所用,是最纯朴的劳动者。


    电视机的画面中夕阳下沉,最后只有徐爱刚和老牛黑黑的身影还在大地之上。


    徐爱刚的声音响起:“大家要是能记得牵牛花也很好,希望大家都记得它们,对它们好一点。”


    时千还记得那次回胜利村,不久后,徐爱刚和老牛一起离开了。


    因为徐爱刚的坚持,他的孩子就把老牛埋他的坟墓旁边,那也是时千在胜利村见过的第一头,自然老死的牛。


    像徐爱刚这样的片段并不多,陈牛似乎想让看的人开心点,接着又是一些高兴的事。


    比如时千去牛年春晚,表演写了个“牛”字。那一年,时千已经是全国甚至可能是全球活着的最大龄的牛。


    以及时千的雕像,被缩小了大批量私铸,据说是拜了可以长寿。后来被打假是骗人团伙。


    最后补充的地方,是陈牛的独白。


    “因为我的牛跑出去旅游了半年,后来又活得实在太长,所以此次拍摄作品旷日持久,前后可能不够协调。”


    “但也算难得,建议可以看看。毕竟你们后面的人,生得太晚,现实中可能看不到了。”


    “感谢你们来看——《我的牛和我,以及我们的朋友们》。”


    “再见,牵牛花。”


    最后屏幕黑下来,是黑底的白字。


    【他不在了。】


    【他的牛也不在了。】


    在饱含不舍的,解说陈牛和自己分别离世的声音中,时千在心里补充:还在还在,只是是个阿飘了。


    许是时千激动了,屋子里还刮起来呼啦啦的风。


    多少有点吓人,吹得那些伤感哭的人都止住了眼泪。


    时千:……


    真地溜了,俺不是故意的。


    当然,真正离开前,时千很新潮地去参观了自己的墓地。


    依据他的生前安排,死后人们将他埋葬在胜利村,奶奶张佩月的墓旁。


    从天上看,就是小土包又多了一个。


    时千将身躯里积攒又没用完的灵力引动,灌给周围种的牵牛花种子,就有细细的藤蔓生长出来,顶出头顶的小花,对着旭日而开。


    虽然弱小,也是顶天立地的样子。


    时千搞完最后一个惊喜,满意点头。


    浪漫,不亏是我。


    时千对1958说:“走走走,我们溜了。”


    至于等会还有没有人吓到,牛牛不在了,管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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