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训练新兵这种活是不需要皇子们亲自来做的,但是皇上实在是厌烦了诸位皇子,不管是争权的,还是老老实实没争权的,皇上全部赶走,让他们离自己远远的。
此次练兵与往常不同,皇上命诸皇子用雅利奇训练女官时候所用的新式练兵方法,所以皇子们到了大营,要先接受训练。等他们熟练地掌握了练兵法,再去训练新兵。
校场上,皇子们一边训练一边骂人。
三阿哥骂雅利奇多管闲事,“怎么哪都有她?成日里给皇阿玛出馊主意,我好好的一个文人,编编书,写写诗不行吗?为什么把我弄来受这个罪!”
三阿哥抹了把汗,四阿哥站在一旁心想,你就知足吧!那出主意的信还是我递进宫里的呢!我亲手把自己坑了,我都没抱怨,你抱怨什么!
四阿哥叹了口气,还是维护雅利奇。
“你从哪里听来,是五妹妹出的主意?即便是她出主意,但她应该只是把练兵新法献出来,未必是让咱们练兵。
咱们上了年纪,平日养尊处优,骨头都生锈了,出来练练武,抻抻筋骨,这也挺好的。最近我还多吃了一碗饭呢!感觉比平常精神很多!”
八阿哥笑道:“四哥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晚上也睡得更香了。
三哥别自谦,你虽然是文人,但并不文弱,三哥箭术极佳,是百发百中的神射手,训练新兵对三哥来说肯定是手到擒来。”
说着八阿哥捂着嘴咳了两声,九阿哥忙过来扶他去休息。
三阿哥叹道:“我们就罢了,皇阿玛怎么把你也弄过来了?你的病还没养好呢!”
八阿哥回身垂眸笑道:“不碍事,我在家养病就是喝药躺着,心里闷得很,出来疏散疏散倒觉得身上轻巧了。”
八阿哥还没有彻底痊愈,负责监督的官员也不敢使劲训练他。八阿哥一直是练一会儿,歇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看着。
督促训练的官员不是很敢管这些皇子,训练的氛围还算轻松。三阿哥凑到四阿哥身边小声说话,像小时候上骑射课一样开小差。
“归根结底,咱们是受了八弟的牵连。皇阿玛厌恶他,想把他赶出来,咱们是被迁怒了。”
四阿哥很不能理解,“三哥,事情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别总是怪别人。”
一会儿怨雅利奇,一会儿又怨八弟,我看皇阿玛最烦的是你!
三阿哥不服,他觉得自己挺招人喜欢的,他也没有做过任何惹皇阿玛厌烦的事情。
四阿哥说道:“前些日子,好好的你非要提诅咒废太子的事。要不是你让废太子的事情再起波澜,我看皇阿玛未必会厌烦了八弟。”
“嘿!老四你怎么说话呢!大哥找喇嘛诅咒二哥,我为什么不能告状?”三阿哥有点心虚,“我举报大哥的阴谋,我有什么错?再者我也没有办法啊……”
三阿哥以前跟着废太子做事,废太子手里有他的把柄,三阿哥不得不听他的使唤。
“皇阿玛厌烦八弟,跟我更没关系了!哼,八弟人脉广,到处都是为他求情的,朝廷一大半的人都在给他说好话,皇阿玛怎会不气?八弟吃苦头就是不长记性,明知道皇上不喜欢他的好人缘,他还偏要在皇阿玛面前表现。”
三阿哥生气地说道:“咱们大哥别笑二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瞧你平日里积极的,天天拍皇阿玛马屁,皇阿玛指东,你不敢往西。
说不准,我还是你连累的呢!你办差只管得罪人,恨你的人从宫门口能排到城门外。皇阿玛嫌你不会做人,就把你给赶出来了。”
四阿哥硬邦邦地说道:“是!我就是爱得罪人,三哥这话算是说对了,你瞧,我现在不就在得罪你吗?”
三阿哥:“你!你不可理喻!”
三阿哥气得离他远远的,再不跟他说小话了。
下午训练完,皇子们回去歇着了,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偷偷来到八阿哥房里。
“八哥,你吃药了吗?今天感觉怎么样啊?”九阿哥进门就问道。
八阿哥笑着点头,“放心,我吃过药了,今天比昨天好多了。”
十阿哥抱怨道:“皇阿玛可真是的,把生病的八哥送到这破地方来!”
八阿哥很善解人意,“没关系,这里偏僻,我心里也安静,倒是比待在京城强,待在熟悉的地方,我总是爱胡思乱想。”
九阿哥说道:“听说让咱们到这里来训练,是五姐出的主意。五姐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她不是去看望八哥了吗?”
十阿哥说道:“五姐一直跟咱们都不是一伙的,她应该是故意来看八哥,借机探探虚实。”
十四阿哥说道:“不会吧!五姐为谁探虚实?她跟四哥要好,难道她是为四哥办事?”
八阿哥摇摇头,“你们想太多了!在公事上,雅利奇与我不是一路人,她做事是一力降十会,办事只论对错。咱们不一样,我们要考虑人情往来,权衡利弊,很多事情就顾不上对错了。
我和雅利奇虽然在公事上有分歧,但我们在私事上是没有矛盾的。她来探望我,纯粹是因为我是她兄长,她在关心我,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给皇上出主意,让咱们出来练兵……
我看这主意像是她出的,不过她应该只是让我出来,她没想到皇上把你们也赶出来了。”
十四阿哥说道:“三哥骂的不错,五姐确实爱多管闲事。八哥你还病着,她让你出来练兵,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害你吗?”
八阿哥笑着又摇了摇头,“你不懂,雅利奇是为我好。皇上现在厌弃了我,可是他又没把我关起来,将来还不知道会怎样打击我呢!
我离开京城,不能和其他大臣联络,皇上也会放我一马,我们的父子关系不会进一步恶化。
雅利奇是好心,可惜了……”
可惜八阿哥不想领情,八阿哥这半生的努力都是想弥补出身的低微,皇上一句话让他的努力烟消云散。即便将来他能登上皇位,曾经被父亲否定的伤痛也会伴随终身。
八阿哥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了,曾经皇上是他的偶像,是他奋斗的目标,他为了得到皇上的一句夸奖,可以熬夜苦读到天明。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只要想起皇上便觉得痛苦。
十四阿哥说道:“我还是不太喜欢五姐,不过,五姐虽然有点烦人,但她脑子是真好使。这练兵的法子真不错,经过训练,士兵们军容整齐,军队整体的精气神也不一样了。”
十阿哥笑道:“我看出来了,十四弟你是真喜欢这套练兵的法子。整个校场,你练的最认真,训练完了还跟别人探讨,我在宫里读书也没有这样刻苦过。”
十四阿哥有点腼腆,“我喜欢这些,感觉练兵打仗挺有意思的。”
八阿哥看着十四阿哥若有所思,九阿哥问道,“八哥,你在想什么?”
八阿哥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是想到西北西南那边,将来可能会打仗。”
十四阿哥听见打仗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八哥,你仔细跟我说说!”
八阿哥说道:“我也只是猜测罢了,俄罗斯一直在边境骚扰,西藏也蠢蠢欲动,再这样发展下去,西边也许会打起来。”
十四阿哥也是个聪明人,他立刻就领会了八阿哥的意思。
“八哥是说,我在这里好好学,将来训练新兵,再过几年就能带兵打仗了?”
“我是这样想的,未必做的准。”
十四阿哥忙笑道:“八哥这样讲,一定是八、九不离十的!”
九阿哥也笑道:“将来有了战事,八哥和我们都帮你使劲,帮你运作。等你去西边立下军功,咱们这里又添了一份助力。”
十四阿哥眼神闪了闪,“我……我没打过仗,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立功。唉,这事现在说还太早。”
八阿哥放轻了声音,话语里似乎带着蛊惑。
“十四弟,我被皇阿玛厌弃了,将来前途有限。你不一样,你还年轻,读书习武都很不错。等将来立下军功,你就是皇子中第一人。到时候,我的人脉就是你的人脉。”
九阿哥惊讶地看着八阿哥,八哥这是放弃做储君,改去帮扶老十四了?
十四阿哥心里既惊讶,又激动,八阿哥的人脉就像一个巨大的宝藏,将来有一天,这个宝藏属于他?
“八哥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
八阿哥摇头,“十四弟不要妄自菲薄。”
九阿哥笑着推推十四阿哥的肩膀,“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兄弟这样要好,不管是谁有了大造化,都是一样的。难道你发达了,还会忘了我们吗?”
十四阿哥连忙赌咒发誓,“我将来有出息,都是仰仗着哥哥们,若是我把哥哥们忘了,那我真不是人了!我在此立誓,若是我将来忘了哥哥们恩情,叫天雷劈了我!”
八阿哥笑着摆手,“别,不至于此,不用发那么重的誓言。”
八阿哥有些累了,他打发九阿哥他们三个回去休息。
等人走了,八阿哥拖着沉重的躯体,脱了衣服躺在床上。
八阿哥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身为皇子,他怎么会不想要皇位呢?如果他真的无欲无求,他这些年也不必费尽心思收买人心了。
他的皇叔裕亲王经常在皇上面前说他的好话,说他心性好,德才兼备。无缘无故,裕亲王为什么要说他的好话,这都是八阿哥揣摩了他的心思,做了许多裕亲王喜欢的事情,他才会在皇上面前替他美言。
还有十弟的舅舅家钮祜禄氏,五妹妹的舅舅家佟佳氏,这两个大家族何其高傲,若不是他拉下身段去结交,这两个大家族怎么会把宝押在他身上?
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今后这些都会成为十四阿哥的助力,八阿哥想想就觉得不甘心啊!
可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皇上已经直说了,八阿哥出身卑微,不配继承大统。被剥去了资格,八阿哥只能转头去支持别人。
众兄弟中,老九老十和他最要好,可惜这两个人在皇阿玛眼里就是纨绔,皇阿玛瞧不上他们。
十四弟没有人脉背景,他一直支持自己,人也够聪明够努力,是最适合的人选。
只是十四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像九弟那样可靠,八阿哥对他还是得有些防备。
八阿哥心疼自己的人脉,难以入眠,十四阿哥是得了这么一个大馅饼,激动得睡不着。
虽然八阿哥不会把人脉完全交到他手上,但既然八阿哥亲口表示支持自己,那么这个助力就是自己的了。
十四阿哥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快要天亮了才睡着。
第二天,他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投入到训练中。九阿哥看着他,心里酸溜溜。
“八哥,你瞧这傻小子多卖力,他白捡一个大便宜,得意地快要飞起来了!”
九阿哥心里有点小埋怨,“八哥选人,也不该选他啊!明明我和十弟跟你关系更好!”
八阿哥心想,我当然知道亲疏远近,但这事还得看谁更合适。
八阿哥问道:“你能出兵打仗,还是老十能打仗?”
只这一句话就把九阿哥问住了,这个确实,他和老十没那个能耐。
八阿哥知道,九阿哥有些小聪明,但大事上他是有些糊涂的。
老十在大事上不糊涂,他总能甄别出危险,有时候自己倒霉了,老十赶紧躲了,绝对不凑上来。老十这份机敏在逃跑上有用,在办事上就没多大用处了。
“有多大的能耐,就吃多大碗的饭。十四弟比你们强,你们不服不行。”
这个理由九阿哥心服口服,他说道:“现在十四弟还算老实,就怕他哪天翅膀硬了,不听咱们的了。”
八阿哥叹道:“这是必然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皇子们在训练场上受苦,皇子福晋们也不太高兴,个个都在埋怨雅利奇。好好的日子过着,雅利奇非得向皇上谏言,把皇子们都弄到外头去了。
雅利奇也没想到皇上把壮年皇子们都弄走了,她只是让皇上把八阿哥弄走而已,她也没想让皇子和福晋们分离啊!
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雅利奇邀请皇子福晋们吃酒。并且在请帖上提前标明了,宴席上有男子跳舞,请福晋们品鉴。
福晋们经常赴宴吃酒,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什么样的戏没看过,谁稀罕雅利奇家的酒席?不过看到请帖上的标注,福晋们全都挤出时间来赴约了。
并不是她们爱看壮男跳舞,单纯的是给五公主一个面子罢了。
雅利奇很久之前弄得舞团越来越像样了,今天来表演的全是男人,没有女子。他们今日表演的舞蹈不是舞剧,只是一个个单独的小舞蹈。
“第一个节目是剑舞,穿着宽袍大袖的男孩子扮的是李白,他喝醉了酒,借着醉意写下诗篇,然后拿起宝剑在月光下起舞。”
雅利奇的舞台布置的很精妙,舞台偏左侧有一株假的桃花树,树上桃花灼灼盛开,地上撒着一些花瓣。
舞台后面挂着淡蓝色的薄纱,像是如雪的月光。
扮演李白的男孩子写完了诗,拔出宝剑辗转腾挪,他腾空一跃,好像定在了半空似的,然后轻盈落地,袍袖一挥,露出中间的细腰。
五福晋笑道:“这孩子腰不大好吧!我家里有秘制的红花油,让他去我家里,我给他看看。”
众福晋哈哈大笑,七福晋推了推五福晋,“你心里打的算盘,我离老远就听见了。谁家没有红花油呢?我家红花油比你的好多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三福晋说道:“你们也不知道臊!”
五福晋笑道:“我们是不知羞的,那三嫂怎么来了呢?”
三福晋正色道:“我当然是来欣赏歌舞的呀!”
众人又是一阵笑,雅利奇举杯说道:“兄弟们去了外地,这虽不是我本意,但也是我的过失。我请大家过来玩乐,算是给嫂子弟妹们赔罪了。”
众人心想,这样赔罪很好。年轻俊俏的小伙子跳舞那么好看,谁要看自家老菜帮子?
九福晋义正严词地说道:“五姐姐太客气了,要我说啊,皇子们为皇阿玛分忧,这是应该应分的!他们年纪轻轻的,就该趁着这时候建功立业呢!以后经常出去走走看看,别总是窝在家里。
咱们妯娌小姑子也该多多亲近,今天五姐姐请客,明天我请客,还请这个舞团。”
十福晋举手附和,“是!这种酒席就该多多地办!凭什么男人能不停娶小老婆?我有钱多看男人跳舞,为什么要给他拿去养混账小老婆气我!”
九福晋连忙安抚她,这种话心里知道就得了,千万别说出来。她们过来看男人跳舞,已经算是越界了,善妒的话都藏起来,可不敢大声嚷嚷。
台上的李白跳完了舞,接下来又上来二十几个小伙子。
福晋们指指点点,指出自己觉得最好看的小伙。
雅利奇介绍道:“站在前头那几个是竹林七贤,后头的都是伴舞。”
四福晋兴趣缺缺,雅利奇跟她挨着坐,她扭头问道:“怎么了?嫂子不爱看这个吗?”
四福晋小声说道:“藏得严严实实,没什么看头。”
雅利奇意味深长地说道:“好饭不怕晚,你急什么。”
台上的竹林七贤跳起舞来,他们的衣裳外面套着轻纱,舞动的时候轻纱飘扬,借此表现魏晋人士的潇洒恣意。
跳着跳着,动作太大,衣裳领口就扯开了,一个个露出精致的锁骨,还有胸肌若隐若现。
四福晋坐直了身体,“咦?这个有点意思了!”
福晋们都激动起来,三福晋矜持地点点头,命人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抓着盒子里的金锭子往台上扔。
其他福晋也跟着打赏,不是金叶子就是金瓜子。
雅利奇挑眉,“嚯!来我家还带着这些呢!”
诸位嫂嫂弟妹是有备而来啊!
十四福晋腼腆地笑,“出来看戏怎么能不打赏呢?空着手多难看啊!不是咱们这样身份该干的事!”
雅利奇:“哦……学到了!”
台上的演员看到打赏跳的更卖力了,丫鬟来到雅利奇身边,请她出去一趟,额驸有事找她。
雅利奇让大家自便,她出去一下。
众人随意摆摆手,她们注意力都在舞台上,谁管她干什么去。
雅利奇离开了唱戏的地方,怀德背着手在外面等她。
“你瞧你,皇子们刚离开,你就把他们媳妇叫来看这个,这要是传出去了,好像你给皇子们戴绿帽子呢!”
“这种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干了,嫂子们知道轻重,我们上下都瞒着呢!再说了,什么叫绿帽子?嫂子们看看歌舞,给小男孩们一点打赏,连小手都拉不到,这才不叫绿帽子呢!
你们男人平常出去应酬,还听女人唱曲呢!咱们这不是一样的嘛!
现在京城的风气已经不一样了,大户人家哪个不请歌舞团表演?大家都看习惯了,我也没听说谁家媳妇小姐看了这个就跟人私奔了。你能不能不要管这么多?”
怀德无奈,雅利奇总有许多歪理,他说不过她。
雅利奇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回去看男人……不是,我是说,我回去看舞蹈表演,提升自己的鉴赏能力。”
怀德越发无奈,“没有别的事了,你回去吧,我就是单纯的善妒!”
雅利奇笑了,她上前摸摸怀德的脸颊。
“好额驸,你别嫉妒,我跟他们都是逢场作戏,我只爱你一个。”
这时候福晋们不知怎么跑出来了,她们站在旁边笑着起哄。
“哎呦呦!这个可比跳舞好看多了!”
“可不是嘛!五公主这是怕额驸吃醋,把我们留在里面,特特跑出来跟额驸解释来了吧!”
怀德被她们笑得脸颊通红,雅利奇抬手轰她们回去。
“去去去!一群泼辣货!你们吓到我的小娇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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