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日晚上,花谷开了口,她说她把狱门疆送到了校门口外的草丛里,然后就不知道了。


    我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是年幼时候的您,在交流会之前就这么让我做了。”


    我挑起眉,“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听从她的话?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我……”


    “嗯?”


    “……”


    我猜原因无非那么几样,年少轻狂,自以为是,要么就是京都那边一开始的卧底。


    五条悟在外搜查一圈之后,没有看见咒灵残秽,他回来和我们说了这事儿,我们便一致觉得是咒术界的人所为。


    在大部队出去清剿的时候,我进入了薨星宫,询问天元能否找到那个怀揣狱门疆的人。天元告诉了我那个人的行动路,以及他现在所处的地方。


    于是夏油杰直接往那个地方去了,他负责派出咒灵大范围搜索。五条悟沿路线查看到底有哪些咒力残秽重复,到时候好确定嫌疑人。而我借着家族的关系翻看地铁站等地方的监控,咒术界的人并不怎么躲避监控,特别是守旧派的人,这是天生的高傲,看不起普通人。


    三管齐下,我们连夜搜寻,花了点时间,才最终锁定了一个嫌疑人,而此时他已经跑到了高知。我们在放任他逃跑看他最终要去哪和营救硝子两个选择里犯了难。


    理智告诉我们这个人的匆忙行动很有可能是与其他人会和,我们可以借此找到他们的大本营。而感情告诉我们硝子在里面撑不了多久,必须马上救她出来。


    我们最终选择营救硝子,借了甚尔的天逆鉾,打开了狱门疆,放出了硝子。


    接到硝子的时候,她的情况果然很糟糕,咒力几乎亏空,身上全是血迹。看样子应该是兜里的咒力球用完了,再加上自己的咒力也耗尽了,所以没办法给自己治疗。


    我赶紧带着硝子瞬移回医务室,五条悟把一年级的治疗师从床上拖起来,一路拖到了医务室,人小姑娘被吓得六神无主,看到硝子整个人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扑上来就开始治疗。


    从发现硝子失踪到找到硝子,耗时近九十个小时,九十个小时没睡觉,神经还高度紧张,我们齐齐在医务室趴下,睡得天昏地暗。


    我醒来的时候,硝子正穿着白大褂在看报告,听见声音便扫过来一眼。我跳起来问:“硝子,感觉怎么样?”


    她淡淡地道:“没死。”


    我说你是被花谷控制了吗?


    她点点头,道:“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没了意识,等我有意识了,已经被那鬼东西收了起来。”


    我没问她狱门疆里是什么样的,反正人出来了就好,抱着她倒了一下苦水,又着重强调了一下我的功劳,然后就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没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问硝子他俩又跑哪去了,她跟我说去抓剩下的人了。因为她在狱门疆里的时候听到了那个人和别人的谈话声,推测了一下大本营的地点。


    我又问她:“那花谷你打算怎么处理?”


    硝子就说,送监狱。


    我说好,然后找了一个环境最差的监狱,把花谷给送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是上河效应,高专的时候上河把我们搞得狼狈不堪,现在长大了,花谷又把我们搞得慌慌张张。真是奇怪。


    不过狱门疆至此为止也落在了我的手上,涉谷事变又已经过去,内战也进入尾声,好像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高专里来来往往的人减少了很多,但是与以前相比变多了,管理层和家族里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也堆积起来,我实在不愿意动手,看真希似乎有点兴趣,便忙不迭把东西都扔给了她。


    今年的一年级新生进校比预料时间稍晚一些,只有两个男孩子,一个弱气一点,一个爽朗一点。


    我带着他们去出任务,就是转了个头的功夫就看见他们和别人搭起话来,搭话的那个孩子年纪和他们差不多大,只是来问路的。


    我不免想到原先的一年级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的欢乐,大概因为我本人并非太爱闹的性子,所以感觉这一届的新生少了很多乐趣。


    但是看到一二三年级一群人凑在一起玩的时候,这种感觉又没了,然后又多出一点我是不是多余的这种想法。我们所有人小聚的时候我就这么说,感觉自己老了一样,没想到所有人都看着我,然后歌姬就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嘲讽我吗?”


    我一想,啊,今年歌姬多少岁了?三十一还是三十二?天哪,歌姬竟然这么老了?!


    我只是在心里想想,夏油杰就直接开口感叹了:“歌姬都三十多岁啦,竟然还是单身。”


    歌姬拳头都硬了。


    然后冥冥就说:“单身不好吗?钱和自由都是自己的。”


    我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大龄单身青年,彼此彼此了。”


    我刚说完,五条悟就捏我指尖,于是我从善如流地纠正:“除了我和悟。”


    五条悟满意地点头。


    硝子、歌姬和夏油杰头一扭,不约而同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随后四月三十日,我正式地过了一次生日,不过因为大家都习惯了五月一日也是我的生日,干脆就设立了两个生日。


    我自己的生日向来是不太在意的,但是看到他们为我的生日而冥思苦想送什么礼物、怎么过,又觉得挺开心。按照高专的传统——或者说我带起来的传统,生日蛋糕是同级生做的,欠了我这么多年的礼物也全都补了回来。


    硝子说:“今天过后,五月就正式成年了。”


    我说:“拜托,我是你们的同级生好吗?今天才成年的话那你们也是今年才成年啊。”


    他们都笑起来:“那就是平白年轻了好几岁啊。”


    歌姬当然肯定这个想法,愉悦地道:“那我今年二十四。”


    五条悟插嘴:“不要欺骗自己啊歌姬——”


    “闭嘴!”


    我笑起来,低头慢慢地把酒杯里的酒喝完。我不认得这是什么酒,也并没觉得它好喝。只是它摆在桌子上,我总觉得自己得给它点面子尝两口。不过还好我不是五条悟或者歌姬,没那么容易醉,酒品也没那么糟糕。


    从酒吧里出来之后,我们又去买了小甜品,准确来说是五条悟一个人去买了小甜品,我们其他人都站在外面,抽烟的抽烟,聊天的聊天,吵架的吵架。


    没一会儿五条悟从里面出来,冲我们晃了晃手:“可以回去啦——”


    这一次我们没有回学校,而是回了那座宅子,成年人的深夜放纵和小孩子无关,他们都睡了,我们轻手轻脚地穿过长廊,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之后,我正坐在床上玩游戏,门外响起笃笃笃的敲门声,接着五条悟推门走了进来。


    我看着他反手关上门,道:“怎么了?一个人睡不习惯了?”


    他往我被子里钻,躺下之后说:“五月。”


    我退出游戏:“嗯?”


    他很乖地把两只手放在腹部上,睡姿标准得像是小公主。


    “你是我的吧?”他这么问。


    我有点惊讶:“当然。婚姻届提交了吧?”


    “那我做一些想做的事你会阻挡我吗?”


    我想了想:“要看是什么事。不过我很少会阻挡你吧?不是一直都是你不让我干这个干那个吗?”


    “才没有。”他拖着声音,安静了一会儿,又说,“五月,你想要个宝宝吗?”


    我:“……”


    “你到底要说什么?请直说谢谢。”


    他抬起头,用蓝眼睛看着我,还故意眨两下,睫毛上上下下的,直接从我心上扫过去了。这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是怎么做到像个小孩一样又甜又可爱的?


    然而他就是顶着这张又甜又可爱的脸,直白地说:“来做吧,五月。”


    我立即愣住。


    数数我活过的这么多年,在各种客观因素的影响下,我感觉自己已经活了上百岁了。但是从另外的方面来说,我又还是一直停留在第一世的十八岁。


    第一世和第二世差别太大了,我目前生活的全部理论基础和习惯几乎都是第一世养成的,第二世除了教会我狡诈与筹谋、体术与术式,什么都没教会我。


    更别说第二世我也没活过十八岁,而是直接跳到了二十七岁。


    也就是说,活了这么多年,五条悟还是我的初恋。


    我尚且在摸索怎样做好一个女朋友,他就已经跳到了婚后。


    不过这大概也是我先的,如果我当时没有把那张婚姻届送给他,他大概在今天才会提这个要求。


    所以说,进展的这么快,我觉得还是我的问题。


    但是转念一想,对于他来说,他已经一个人走过这么久了,那些年少隐秘的心事到现在已经发酵可以取用。我们的角度不同,所以我们的行为不同。


    而感情是相互迁就,我愿意去迁就他。


    不过俗话说的好,初尝禁果就好像喝一瓶烈酒,越喝越上头。我们的行为从一开始的拘谨而逐渐演变的越发放肆,或者换句话说,我不阻止,所以他越来越放肆。


    这就导致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瞪着天花板感受着腹中折磨人的饥饿感和四肢的酸痛,下定决心遏制我的心软。


    五条悟是个给点颜色就灿烂、给点雨水就泛滥的人,我早就知道了,所以要控制他,就得从根源上控制。


    我这么想着,听到五条悟推门进来说:“饭做好啦,今天吃蛋包饭吧?”


    他看看我,又欢快地说:“诶?还没起来啊,赖床可不行哦。还是说五月同学想让老师来帮你穿衣服?啊,原来如此,好好,我知道啦。”


    他说着走过来伸手掀我被子,把我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我挣扎着道:“我自己会穿!你出去!”


    他笑着说:“别害羞嘛,来,把手抬起来。”


    我心想,去你妈的五条悟,是我想多了,你怎么可能是会那种人呢?你应该是那种无中生有,然后祸害别人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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