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钟叙时闭着眼眯了会, 没睡着,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谢昼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腰,还有……

    他害羞的时候脸颊绯红的模样。

    钟叙时气息短促。

    不仅睡不着,还想去冲个凉水澡。

    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侧突然传来「啪」的动静。是空调被掉落到地板上的声音……被寂静的夜晚无限放大了。

    之前背对着钟叙时的谢昼不知何时已经面对着他了。两个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谢昼的睡衣松松垮垮, 闭着眼睛,绵长缓慢的呼吸声轻轻的, 模样很是乖巧。但他嫌不够似的, 往前蹭了蹭,伸手勾住了钟叙时的脖子。

    钟叙时压根来不及反应。

    谢昼看起来像是没醒, 贴着他后脖颈的掌心微热,带着睡眠时稍高的体温,头贴在他的胸口。随着呼吸, 轻轻的吐息都像是在撩拨。

    偏偏他还不知好歹,一双腿架了上来。

    钟叙时没有低下头去看, 脑子里却已经有了画面——又长又白又细。现在就贴着他的腿。

    钟叙时看着他细密的睫毛,目光又落在谢昼的耳根处。这样的姿势贴得太近, 谢昼几乎是把全身上下所有的秘密都展露在他面前, 没有一点点防备。

    他发现,谢昼似乎更像个矛盾体。在外面对着其他人那么猖狂、肆意、张扬, 偏偏在自己面前却时时刻刻露着软肋般, 活泼调皮地朝他绽放笑意,最主要的,挺纯情。

    怎么就渐渐拿他没办法了……

    “说浪又不浪。”钟叙时顿了下,“乖也不完全乖。”

    钟叙时轻笑着低头, 轻轻蹭到他的耳边, 同时伸手, 隔着薄薄软软的睡衣将谢昼抱住:“是你先抱我的。”

    明明知道他没醒,还要贴着他的耳朵、从牙缝间挤出声音来,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

    谢昼醒来的时候,四脚朝天仰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的空调被依旧方方正正,没有散开,被他紧紧搂着,就像睡着前那会一样。

    身边已经空了。

    他尝试着喊了声:“时哥?”

    没有人回应。

    谢昼低头,盯着手,恍惚了好一阵。

    昨晚他梦到了自己变成八爪鱼扒拉着男神不肯撒手,还爬到他身上吐泡泡……

    现在看来,昨天他的睡姿肯定是史无前例得好。

    手里这床被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谢昼起身换衣服,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昨天睡得早,所以今天起得也早,才八点多。谢昼出房间,钟母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早餐,正在浇花。旁边几株吊兰青翠欲滴。

    看见谢昼来了,她笑了下:“昨晚睡得还好吗?”

    谢昼应了声,亲切地谢谢阿姨,钟母听了立马打住他:“你这孩子……这不是小时跟他爸出门锻炼放狗去了,不然准要一起说你乖巧。”

    谢昼笑笑:“阿姨过奖了。”

    吃过早饭,两人牵着叉叉准备回去了。钟母和钟父目送他们离开,和蔼地让谢昼有空再来玩。谢昼挥挥手特别礼貌地说好。

    一个半月不见钟叙时的叉叉,昨晚还在闹脾气,汪汪汪地只跟钟父好,一夜过去,又活泼如初了,这会儿玩累了,伸着舌头哈哈吐气。

    谢昼看着狗,只觉得好玩。

    钟叙时却在看谢昼。

    ……他似乎,没发现昨晚有什么异样。

    “我脸上有东西吗?!”回过神来,谢昼又吓了一跳,“是不是头发、还是衣服?”

    钟叙时轻轻笑着移开视线:“没有。帅的。”

    他拉了拉白狗示意走了:“等会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趁现在走吧。”

    “好!”谢昼脸一热,还是呼噜了一下头发才跟上。

    一到车附近,叉叉蹦得更欢了,狗绳简直拉不住它,轻车熟路直接往副驾驶座位那儿跑。

    钟叙时准备开门的手一顿:“去后面。”

    谢昼以为在说他,有一秒绝望。来的时候他还在副驾驶专座呢,回去就连狗都不如了吗……

    就看见叉叉「汪」了一声,站在原地,四只脚扒拉着地面宛若被502黏着,纹丝不动。

    钟叙时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去。”

    白狗晃晃尾巴,看看钟叙时又看看谢昼,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尾巴不晃了,慢慢悠悠地往后座走。

    谢昼:“……”他又活了,又可以了!

    “这狗,还挺通人性啊。”谢昼弯了弯嘴角。

    钟叙时嗯了声,说:“它听得懂语气。”

    “下次你也可以试试。”他又补了句。

    ——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SIZE战队又恢复到训练状态。周一下午,LGK夏季赛宣传片头正式播出,同时,大赛组发出今年的赛事公告,正式拉开比赛帷幕。

    网上一片叫好,说终于来了!

    这消息传进基地的时候,路民民先把谢昼单独拉到走廊里,问他对队服有没有什么看法。

    谢昼不光有,还有个大想法,当即反问:“已经联系过制作方了吗?没有的话可以交给我。刚好有认识的设计师,风格很好看。钱可以我出,如果不满意到最后再找其他人做?”

    路民民有点诧异地看他:“你有路子?我们暂时还没联系哪家来做。”

    “算是。”谢昼眯着眼想了下,“试试?”

    他真的是迫不及待想跟男神穿「情侣装」。

    经过最近几次的比赛和平日里谢昼的表现,路民民对这个才刚刚跨入电竞界的新人却抱有十二分的信任,想了下,觉得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有差池,便应了下来:“不过得赶在LGK前,来得及吧?”

    谢昼说:“包在我身上。”

    得到了经理首肯,谢昼立马就给自家亲哥打了个电话。他哥哥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其中就有个大牌造型设计师跟他玩得好,人脉也广,谢昼把自己的设想说了个大概,对方连连ok保证没问题。

    一周不到,队服果然出成品了。

    寄到基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惊讶了。

    设计师明确说了这是第一版,先看看合不合身、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如果有需要,可以继续改刀。

    吴恙刚刚换好,低头理了理衣服。

    钱多多直接就僵硬地站在原地,对着吊牌左看右看,说:“草,这居然是Yooqika设计的?!谢宝,你上哪认识的人呀?”

    Yooqika鼎鼎大名,是一家私人服装设计工作室,只接定制中高档服饰的大单子,出品不凡,基本只为娱乐圈当红流量排单。

    更惊讶的是……

    等钟叙时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时,钱多多发现面前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完全相同,是同一款设计的不同样式,典型的兄弟装。

    每件衣服都在背后用鎏金色写了选手的ID。

    ID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Yooqika标志。

    谢昼但笑不语:“你猜。”

    他的目光自钟叙时进来就再也没挪过。

    这款设计果然同谢昼想的一样,特别适合男神。

    钟叙时个高腿长,肩膀宽阔,不管什么样的衣服都架得起来,更别说这款酒红色的衬衫,下摆被他松松垮垮地别进裤子里,面上有多斯文穿搭就有多败类。即便这样,在他身上都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谢昼压根没想好怎么夸。

    钟叙时就看向他,说:“很适合。”

    他草草略过其他两个人,目光又落回谢昼身上:“更适合你。”

    谢昼顿时挺直了背,甜甜地说:“我的眼光不错吧?”

    钟叙时心里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嗯了声。

    站在旁边的钱多多郁闷地看了吴恙一眼:“队长也太虚假营业了!你不好看吗?为什么不夸你?”

    吴恙白了他一眼:“你想问的是为什么不夸你吧。”

    “……”钱多多说,“禁止拆台。”

    钟叙时看着他俩。仅仅是看着。

    钟叙时长得高,是一队里身高最高的,如今突然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像是在等待什么,而有种居高临下、你们继续说我倒要继续听听狗嘴里能吐点什么东西出来的意味。

    够冷淡,气质够凶。

    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吴恙:“……”

    钱多多还想继续说的嘴也闭住:“……”

    就好像他们刚刚什么都没说一样。

    谢昼简直要笑岔气了。

    他们两个的气音跟大声说话没区别。

    根本就是能听清每个字的咬字。

    他几乎要噗嗤一声——

    钟叙时转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也生生憋了回去。

    转而露出一个笑。

    意思是:我会乖的!

    ——

    有了上次「雨晴杯」大赛的经验,这次备战LGK夏季赛,宋门严格把关,不仅训练时常翻了倍,还增加了分析各大战队打法、突破自我原有打法的反针对训练。

    每个人都很自觉,也许是上次状况百出不好意思了,在宋门训完后,回到宿舍,他们几个还要自己再看复盘记笔记,基本就是起早贪黑,熬夜程度比以往更甚。

    一个礼拜下来,众人萎了一圈。

    打游戏和熬夜,不管哪样,都十分消耗精力。

    出发前,经理路民民实在看不下去了,喊化妆师挨个给人补妆勉强凑合了下气色:“让你们重视让你们加训,没让你们拼了命,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保持精力,你们这……就像要进戒毒所那样儿了!看起来真的让人害怕!!”

    谢昼眼皮沉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LGK夏季赛职业联赛与雨晴杯当然不同,这只是最最基础的国内预选晋级赛。一共有六个晋升名额,前六名可以参与洲际赛继续角逐。

    而最终的目标,就是全球邀请赛。

    八月初,比赛正式开始。作为国内规模最大的预选赛,现场观众的人格外多,人山人海,气氛火热。大部分参与LGK夏季赛的队伍与雨晴杯当时参赛的队伍有所重合,当然也多了不少新面孔。

    不过老牌强队数来数去就那几家。

    现场的呼声却完全与老牌强队不搭界。

    “兄弟们!SIZE的新队服他妈是来选秀的吧!”

    “帅呆了!就要做全场最靓的崽,没毛病!”

    “啊啊啊给爷冲我就压他们第一了!”

    天气很热,现场的气氛只有更热,没有最热。

    ……

    由于场外人多,怕造成拥堵,LGK选手入场都有专门的通道,垃圾话环节也就放在了解说介绍队伍首发成员的时候。

    其他战队一开嘲讽就停不下来,逼逼叨个半天,谢昼都等困了。

    切到SIZE战队的时候,大半个会场沸腾了。

    镜头转过来的时候,钟叙时依旧和往年一样神色慵懒地靠着椅背,懒得说什么。谢昼直接不客气了,托着下巴笑了笑,说:“简单点,降维打击。”

    话少却精悍。

    如同谢昼说的一样,接下来的场次近乎完全的降维打击。

    SIZE战队如同一匹狼一样,杀得解说员一时无语,女解说员参与过雨晴杯的解说,回忆道:“相比半个月前,他们的打法明显更激进主动了……”

    话音没落下,现场的屏幕里,谢昼顶着二级头、二级甲轻松地打了个背转,像是早知道屁股后面摸过来一队,趁其不备,三枪带走。

    “漂亮!”男解说员拍案惊奇,“我还以为6NX战队可以趁机摸掉Chew,没想到啊!真是一波漂亮的反杀!”

    中场休息的时候,裁判拿来了大赛组提供的饮品。

    LGK夏季赛和各类体育竞赛一样,在每天比赛入场前会检测选手是否服用了兴奋剂,一经发现,取消三年内的比赛资格。为了防止各类意外,所有食物也都是由大赛组统一提供。

    八月天气炎热,兴许是考虑到这一点,端上来的饮料不光有常温的,还有冰水、冰可乐、冰酸梅汁……

    谢昼只看了一眼立马指着:“这还用想?给我来瓶快乐肥宅水,要冰的。”

    裁判当即拿了一瓶递给他。

    钟叙时本来不太爱喝汽水。他只在小时候喝过一次,因为汽水喝入腹中会有饱腹感,多喝了,会打嗝,不仅不体面,口腔里还有一股浓浓的甜腻腻的味道,甚至会冲上鼻尖,特别酸爽。

    后来钟叙间懂事开始,他也经常在冰箱里存肥宅水。起初钟叙间怕哥哥偷喝,还要藏起来,后来才发现他哥压根不在乎。

    钟叙时恍惚了会,盯着谢昼仰头灌可乐的姿势,鬼使神差地抬起下巴对裁判说:“来一瓶冰可乐。”

    拿到后,钟叙时也灌了一口。

    还是挺甜的。

    但是他忘了记忆里的甜是不是如今这个味。

    总之,现在觉得这个甜度,他居然不讨厌。

    钟叙时很轻地弯了下嘴角,没由来地觉得,现在手里的冰可乐跟谢昼本人一样,甜而不腻,在他心尖上晕开一小汪糖渍水来。

    谢昼喝第一口的时候还没感觉,多灌了几下,发现牙齿打着颤,有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像是由无数个小虫子在啄他的牙。

    谢昼面无表情地用舌尖顶了顶。

    碰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痛得他嘶了声。

    好在不顶、不喝冰的,疼痛感就几乎消失了。

    第二天,谢昼注意了,问裁判要热水。

    大赛组估计也没想过还有选手在这个天要喝热水,以为备了常温水就可以了。当天没有热水,只能去拿了办公室里的热水壶烧了一瓶带过来。

    看得钱多多笑死:“谢宝你怎么喝热水啦?”

    谢昼笑了笑,说:“多喝热水,养生。你就当我……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吧。”

    钟叙时微微挑眉。

    性格倒真的活泼。连自己的玩笑都开。

    第一周结束,SIZE战队的总积分遥遥领先,排在第一名。

    周日晚上,谢昼回到酒店洗澡,像往常一样,他拿着牙刷仔仔细细把口腔刷了一遍,却在顶到右边下颚的时候,有颗牙发出尖锐的刺痛——

    谢昼没想管他。

    比赛的时候请假出去也麻烦。

    可能还会耽误比赛。

    而且……牙疼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像手伤、腰伤、眼睛伤,这些对电竞来说才是致命的。

    他最多……最多也就没法吃东西只能喝粥而已。

    谢昼这么想着,很快就释然了。

    但是这晚,谢昼失眠了。

    睁着眼不太明显的疼痛,等到了床上,合上眼了,就成为竖着的一根刺了,一跳一跳的,就像牙齿有自己的生命,不断提醒着主人我在疼痛。

    无论谢昼怎么想忽视,都无济于事。

    前阵子熬的夜还没完全补回来,白天打比赛精力消耗得又快,谢昼很困,终于在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朦朦胧胧睡着了——

    结果睡眠中牙齿和牙齿一碰上,谢昼立刻醒了。

    比赛结束前倒数第二天,谢昼盯着黑眼圈和眼袋出现在选手台。不光裁判、观众、解说员震惊,钱多多吴恙和钟叙时也没好到哪里去。

    谢昼头有点晕,随口说:“就是没睡好,没什么其他事,问题不大。”

    不想让众人担心,所以谢昼含糊了两句。

    钟叙时看他,微微蹙眉:“今天准你请假。”

    这场比赛能赢,并且能以第一名的成绩赢下,这基本是毋庸置疑的了。

    目前总积分榜上,SIZE战队排第一,1746分,碾压第二名1234分。

    就是接下来两天不打,都不会掉成第二名的程度。

    谢昼的脸色说不上来到底是惨白还是蜡黄,钟叙时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样萎靡不振的模样。印象里活泼的青年精神不济地打了个哈欠,失去血色的唇干干的,还翘起了皮。

    别的战队有替补,像这种突发事件发生后,替补顶上就可以了。

    像他们如今的成绩,三个人打也不是不行,还是身体最重要。

    钟叙时想了想,回去后还是得招个替补。

    还好这不是一开始就出了什么大事。

    谢昼摇头:“我不要,真没事儿。”

    谢昼头晕恍惚,钱多多和吴恙也跟着附和,本来就头晕的,被他们一说吵得更晕了,但谢昼想了想,摇头说:“而且……就因为觉没睡好就让你们三个人作战,我们还算不算队友啊?关键时刻我掉链子扔下你们就跑?”

    谢昼顿了下,说:“看,我还能开玩笑,就说明我,一点事都没有——”

    他撑起一个说不出算不算苍白的微笑。

    比他平常看起来虚弱一些。

    谢昼又想到当年的钟叙时。

    他现在不过就是牙疼而已。

    钟叙时拗不过他,问他:“真的?”

    谢昼装得跟没事人一样嗯了声:“真的。”

    他又不是什么娇花。

    一天结束,发挥还算稳定,在这个状态下还能保持原来的手感,解说员又惊讶了一大下。

    网络上也跟着喊:

    【谢昼的脸色不对劲啊他是不是有伤?】

    【没听说过……感觉黑眼圈好严重。】

    【是不是复盘之类的,看起来很辛苦。】

    ……

    可是回去后,谢昼依旧失眠了一整晚。

    第二天去比赛的时候,头更痛更晕了。

    口腔里的疼痛感也只增不减。

    七把下来,他看着电脑屏幕,意识渐渐不太清楚,连耳机里的音效都像隔着天边的云幕,特别不真实……

    钟叙时有所预感地看了看身侧。

    谢昼原本灵活敏捷的手指,此刻只能木讷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敲键盘、鼠标。钱多多和吴恙没发现,钟叙时早就发现了……从刚刚开始,队内交流就听不到谢昼开麦说话了。

    打配合的时候,谢昼也不怎么跟得上,基本只能跟着跑跑毒,随便搜搜东西。

    钟叙时看他好几眼,沉默着顶了下上颚,平静的侧脸很是冷峻。

    这把结束,LGK夏季赛也就落下帷幕了。

    SIZE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场上爆出欢呼:

    “SIZE!SIZE!SIZE!”

    “牛批啊!!”

    场内场外无数尖叫嚎呼,全场气氛爆炸。

    钱多多和吴恙齐齐击掌说耶!

    钟叙时却没心思玩闹。

    身侧的谢昼就像提线木偶一样,目光渐渐涣散,在朦胧间听到SIZE第一的时候,傻傻愣愣地蹙眉,有点软趴趴地枕在桌上。

    原本惨白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彤彤的,但不是正常的红,唇色依旧惨白。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水雾,像盛了一汪春水。

    原本还在欢呼的两人突然发现不对劲,齐齐顿了下来——

    只见他们的队长摔下耳机,面色不虞地伸出手,缓缓贴到谢昼的额头上。

    掌心摸到的温度出奇得高。

    和他想的一样。钟叙时顿了下:“发烧了。”

    这边解说员一边恭喜SIZE拿下了国内预选赛的第一,导播一边把镜头切到SIZE战队众人身上。

    镜头对焦的那一刻。

    谢昼往钟叙时手心里贴。

    他眼里的水光都快溢出来了,有点懵懵的冲Hour说:“好像是有点晕。”

    “不过……你是在,担心我吗?”

    作者有话说:

    审核麻烦看清楚别脑补,开头真的只是抱了一下啥也没干,躺在床上抱了一下而已。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得要命(。)宝子们也要注意!如果是有蛀牙或者牙齿敏感不好的,再加上熬夜,会加剧牙齿的疼痛之类的,有发烧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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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

    上次喝醉酒谢昼是这样, 这次也是。

    钟叙时回忆起来,还是那个观点——「心太大了」。

    欠教育。

    钟叙时没回答,反是问他:“发没发烧,自己刚刚没感觉?”

    谢昼说:“嗯……只觉得头有点晕?”

    谢昼又舔了下疼痛的牙齿。还有点酸胀。

    钟叙时面无表情地凑过来, 垂头看着他。

    谢昼埋在臂弯的额头忍不住抬起来贴着他的掌心, 就像鱼离不开水似的。

    他顿了下,又摸了摸谢昼的额头, 没收手。

    钱多多和吴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队长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危险的气息,这模样分明是有点生气了, 偏偏谢昼一点都没发现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往上黏。

    额上传来冰凉的触感,那双手动作轻微,像是带着安抚的意味, 一点点哄着他。谢昼晕晕乎乎,身心愉悦地说:“没关系的, 帮我买点布洛芬……”

    他的声音是难得的软。

    像是在嘴里含了一口糖,尾音黏糊糊的。

    谢昼继而又傻傻咧开嘴, 得寸进尺地继续说:“再摸摸我吧, 吃过药会好的。”

    钱多多错愕,简直想把他拍下来, P上加粗加黑的大字「你不清醒」。谢宝绝对是烧糊涂了!

    钟叙时的面色冷若冰霜:“去医院。”

    手里却温柔地拍了拍他的额头:“太烫了。”

    谢昼忽闪忽闪眼睛, 想说不麻烦的,转念似乎又懂了……虽然男神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过,这不就是担心他吗?

    那我好得不能再好!

    谢昼头一次觉得发烧也不赖……挺值。

    谢昼乖乖眨眼:“好?我很乖很听话的。”

    因为发烧而湿漉漉的眼睛比平时更生动。

    谢昼抬起头来, 脸颊绯红, 发丝微微凌乱, 苍白的唇瓣像极了雪白的小雏菊,整个人特别惹人怜爱。

    直白又热烈的目光看过来,根本不加丁点掩饰。

    教育的话到了嘴边,钟叙时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笑了下,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了。

    钟叙时说:“嗯,比我弟听劝。”

    “那是……”谢昼恍惚间笑了,“我肯定比你弟弟乖的,我懂事。”

    LGK夏季赛为了凑选手的作息时间,比赛基本都是晚上场。出会场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月亮早已悄然挂上柳梢头。

    SIZE战队原定于赛后举行的庆功宴也不得不取消。钱多多和吴恙本想跟着去医院,被钟叙时以「人多他头更疼」为由打发了,他一个人带走了谢昼。

    到医院,钟叙时替他挂急诊,谢昼摇了摇头:“不挂内科,去口腔科……”

    “口腔科?”钟叙时迟疑,“口腔怎么了。”

    谢昼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没说:“我牙疼。”

    “牙疼、发烧。”钟叙时一时无言,“下次不舒服要说。”

    “但最好是没有下次。”钟叙时看他,语气颇像下命令。

    谢昼一惊,这是男神在关心他!一定是!

    谢昼嗯嗯:“我会的!”

    急诊部向来人不算多,设备也相对简单,只能做最基本的应急处理,医生便也不多。每个科室只留了一个值班医生。

    医生听完谢昼的病情描述,给他简单做了点检查,有点为难:“大概率是急性牙髓炎,这里没有相应的仪器……你三十八度七,温度不低,先去吊水退个烧。剩下的,得等明天白天去门诊挂口腔科检查治疗。”

    “……”谢昼嗯了声,十分爽快,“行。”

    医生开好挂水单子,顺便开了点止疼药和消炎药,递给他:“去缴费吧。”

    出了问诊室,谢昼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身形微顿,险些一头栽下去。钟叙时刚刚坐在外面等他问诊,这会儿正巧眼疾手快,堪堪搂住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谢昼眼睛微微睁大,呼吸停顿:“谢谢哥。”

    明明知道男神没有别的意思,可是那双手强势地掐着自己的腰,手法颇像煽风点火,一路从小腹摸到腰后。

    谢昼不敢动弹,生怕把自己弄出反应来了。

    索性钟叙时也没抱太久,一会就松开了。

    钟叙时默不作声地看了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谢昼的腰。

    站着抱跟睡着了抱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软软的,细细的,手感特别好。

    他承认他有点没品,这种时候就做不成正人君子了,居然偷偷满足了自己的需求。

    钟叙时垂眸接过他手里的单子:“这样,我去付费,你坐这等我。”

    这所医院急诊部缴费跟住院部连在一起,走过去还要一段时间。钟叙时帮他缴费让他休息……是不舍得他多走两步路吗?

    谢昼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仍旧懵懵的。

    他抬头望着钟叙时。

    急诊部的白炽灯照亮了钟叙时的脸。今晚的他跟以往都不同,明明是古井无波的表情,谢昼却觉得他脸上写满了温柔。像冬日里的暖阳。

    “想什么?都看呆了。”钟叙时微微低头,顿了下,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乖点,我马上回来。”

    “好。”谢昼默默低头,耳根子发烫。

    他这算是哄我吗?谢昼止不住地想。

    是不是病号专属的温柔牌男神呀……

    搞得他都想天天生病了。

    ——

    挂水的时候,谢昼吃了止疼药,药效虽然只有三四个小时,不过够他稍微补一觉了。

    谢昼这两天里,难得能两眼一闭,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一下和身侧空位上坐着的钟叙时对上了视线。谢昼牙齿还有点微弱的异样感,疼痛倒是真的少了不少。

    他磨了下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的吊针已经拔掉了,剩下一个特别细小的针眼,看来已经挂完水了。

    钟叙时说:“醒了?”

    谢昼愣愣的,有点不好意思:“你一直没睡帮我看着有没有吊完喊的护士吗?”

    刚睡醒的谢昼嗓音软软的,鼻音特别重,懒洋洋地像是一只晒太阳的猫咪,声音还小小的。

    “嗯。”钟叙时说,“本来也不困。”

    谢昼还没缓过来,眼前就落下一片阴影。

    钟叙时起身,凑近了伸手贴贴谢昼的额头。

    谢昼条件反射,差点尖叫出来。

    “没刚才那么烫了。”钟叙时语气平静,“回酒店睡一觉。会好的。”

    谢昼心想,额头是不烫了,脸可就不一定了。

    “时哥,你把我当小孩哄?”谢昼惊魂刚定,脸色稍有好转,语气活泼了不少,“其实发烧对我来说算小意思。我这个人从小挺到大,以前我既不吃药也不吊水,喝多了热水往被子里捂,出一身汗就好了。不光发烧。”

    谢昼说的是实话。

    他以前从来不把小毛小病放在心上。

    对自己简直是没心没肺惯了。

    小时候谢昼玩滑板,一群小子们比谁会的炫技多,谢昼学着从阶梯上滑下去,摔了,膝盖红彤彤的磨破一层皮,当场血流不止。一堆小孩全在震惊,在他们眼里血是很恐怖的,看起来特别疼特别难受。

    孩子王谢昼却像是炫耀一样,大咧咧地爬起来,尽管脚哆哆嗦嗦疼得大腿发颤,还咧着嘴角指伤口,狂妄地说:“这是勋章标志,只有勇敢的战士才会被授予的高级勋章,你们怎么这样看我!这个时候要嫉妒我!”

    谢昼回忆起来,也有点不可思议。

    他好像一路来都是这性子,没变过。

    “是吗?”钟叙时说。

    “没想到吧?”谢昼点点头,“今晚谢谢哥。”

    “不客气。”钟叙时抿了下唇,别开目光,“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对其他人未必。”

    “总有人会担心你。”

    谢昼一顿。

    差点脱口而出:那你会吗?会吧?!

    谢昼扑通扑通的心狂跳,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整个人像在爱情海里遨游。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人烧糊涂了的错觉。

    他总觉得,男神似乎话里有话……

    ——

    第二天,谢昼的烧退了。他去医院门诊挂号,复核查完,医生明确了确实是急性牙髓炎,必须要开髓治疗,之后可以考虑做根管。

    疗程要两到三周。

    医生得知谢昼不是本地人,当即说:“牙科比较忌讳中途换医生,很可能不清楚你的状况,既然这样,你最好去本地的医院治疗。”

    谢昼唔了声,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麻烦。

    回到酒店,队里所有人一窝蜂地看他。一群人里,钟叙时杵得最高,简直是鹤立鸡群。他面色淡然,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

    谢昼一眼就对焦到他。

    钱多多还在絮絮叨叨问他身体怎么样的时候,钟叙时从后面走出来,谢昼这才发现他手里拎了一小袋吃的,塑料袋里鼓鼓囊囊——

    是一包面包和两袋纯牛奶。

    钟叙时修长的手指勾着,拎到他面前:“楼下正好有家罗森。你的牙,牛奶泡面包会好点。”

    钱多多哇塞一声:“想得好周到!”

    谢昼应了声:“谢谢……”

    谢昼颤着睫毛悄悄打量他。

    钟叙时眼眶深邃,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吃完记得漱口。”钟叙时说,“纯牛奶也含糖,以防万一。”

    “谢谢哥!”

    谢昼乖巧嗯嗯两声,笑出了虎牙尖尖。

    看得其余众人都一愣一愣的。

    天知道他现在心跳得有多快。

    作者有话说:

    TUT一些开始悄悄占便宜的Hour;

    文里架空了,不考虑疫情,所以没有发热门诊也不用核酸检测药也可以随便买(狗头)。说到这个,我好想回到2020年以前orz;

    18号之前大概保证起码隔日更orz学校一直在反复抽测师范生演课,备课写教案比较忙一点。给大家下跪QAQ,能更就更来得及的话看情况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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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回基地当天下午, 谢昼捎上病历卡又去了趟基地附近的医院。

    牙科向来人多,门诊比较挤,谢昼排队等叫号等了几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基地的家政阿姨还没走, 收罗好要洗的碗筷, 看见谢昼进门就招招手喊他过去了。

    谢昼这才发现晚饭多了粥。

    在这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谢昼抬头, 家政阿姨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们队长特意交代的呢, 嘱托我最近几周都要把菜做软点,多煮些软的容易嚼的, 还说要清淡点。我还差点以为谁上火了。”

    谢昼愣愣地接过,男神好细心啊!

    手里的粥还是温热的,飘着清淡的米香, 不稀也不稠,米粒看上去煮得很软, 都泡开了。

    谢昼乐开了花,张开嘴, 还没来得及感谢, 家政阿姨打住他,抛出更加重磅的消息:“不会要说谢谢我吧?这碗粥不是我煮的哦……”

    “你们队长要我去外面买碗豆腐花回来, 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煮好粥了, 交代我保温等你回来。”说着,她转身拿出一盒塑料打包碗,“喏,这也是他说要我给你的。”

    “……”谢昼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 “等等, 等会儿, 阿姨,你是说……”

    谢昼表情微变,半是震惊半是欣喜似的,嘴角缓缓咧开一道弧度,指着面前的两碗吃的:“这些都是Hour、特意、为我……准备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抑扬顿挫,停顿分明。

    说话的人眼睛乌黑澄亮,万分期待。

    “是啊。说怕你喝粥嘴里没味道,才要我去买豆腐花的。”家政阿姨笑笑,“很震惊吧?我也是头一回知道。先前多多也牙疼,时哥都没这么仔细过,只是叫他少吃零食去看医生。”

    谢昼垂眸,喉结滚动,小声嘀咕说:“真不愧是我啊。”

    男神又帅、又有担当、现在还这么细心……

    好像还是只对他一个人细心。

    牛逼。谢昼暗暗夸自己。

    捕获男神的芳心,指日可待。

    又或者……现在也许,已经快成功了?!

    训练室里,钱多多打了个饱嗝,也在埋汰:“时哥这是什么,这是区别对待!我那会牙疼,牙龈也肿了,半张脸跟个包子似的你还记得他憋着笑特别辛苦地笑话我……”

    “记得。”吴恙打断他,“时哥不在你就背着他说坏话?小心等会他进来听到。”

    钱多多说:“谢宝好福气,为什么啊!就因为我以前说过我这人从来不喝粥的吗?”

    “或许是。”吴恙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行了别想了,你这脑袋想不通的。你这么想,下次跟我说,我做给你吃。”

    “……”钱多多歪着脑袋顿了两秒,“那还是算了。我说不喝粥是真的不喝粥。”

    钱多多苦着脸:“你只是想看我痛苦喝粥的样子,你根本不是真的爱我。”

    “也不是。”吴恙垂眸,沉默不语,顿了会,“肯不肯喝粥是一码事,爱不爱你是另一码事……别混为一谈就对了。”

    ——

    会议室内。

    钟叙时接过桌上一沓资料,随便翻了几页:“昨晚发的招替补消息,今天就有这么多了?”

    “是啊。”路民民笑得嘴都合不上,“里面还有几个有点耳熟的人。”

    宋门在一旁说:“不止。你手上这叠已经是我跟路民民过目完筛过的了。”

    言下之意,原本更多。

    钟叙时嗤笑一声:“倒是跟先前招首发队员那会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时来运转嘛,你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路民民张口就来,“缘分让我们遇到了谢昼,又是缘分,让谢昼跟我们一起促成了今天这局面不是……”

    路民民想用手肘捅宋门,夸他也是眼光犀利。

    抬头就看见钟叙时的眉眼弯起来,眯着眼,似乎在回忆点什么。

    路民民还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钟叙时先开口了:“嗯,我的缘分。”

    在钟叙时说完后,他瞥了路民民一眼。

    刚刚脸上的笑意、温情,一秒间全收敛了。

    路民民一时失语:“……”

    「我们」和「我」,钟叙时是在纠正他还是漏字了?

    他这又是何意?

    “你回头再看看吧,有没有觉得谁有问题的,踢掉。”宋门低着头翻资料,丝毫没意识到气氛的凝固,对钟叙时说,“最后选一两个出来足够了。剩下的,我挑几个看看,可以考虑组二队。”

    “你们看着办吧。”钟叙时目光淡淡地看了眼手边,把资料悉数推了回去,“懒得管。当时选出谢昼也没我什么事。不是照样不错。”

    宋门思考了一会:“那我就按我的标准来了?到时候名单拟定好了给你看眼。”

    钟叙时嗯了声。

    “那我忙去了。你俩聊吧。”宋门说,“我再去看看他们的参赛经历考量考量。”

    说完,宋门收拾好资料,怎么来的又怎么回去了。

    “那咱们好像也没什么聊的了。”路民民想了会,猛地抬头,“哦,等等,想起件事!!”

    钟叙时望过去,正想问他怎么一惊一乍,还有什么事,路民民抿着唇掏出手机,脸上的神情有一丝复杂。

    “看过论坛了吗?”

    “我什么时候会看论坛了?”钟叙时摆出个明知故问的姿态,“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路民民:“……”

    “现在、立刻、马上,请你瞅一眼。拜托了——”

    看路民民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钟叙时嗯了声,倒有点好奇了。

    电竞论坛的设计十分简单,讨论热度超过1000的帖子,首页展示标题时会变成红色,旁边还标着一个黄黄的「hot」标志,代表正在热议。

    有人回复顶帖,帖子就会飘上首页,实时刷新。

    钟叙时点进去的时候,论坛首页仿佛飘扬在火山火海之中。

    几乎全部都是在讨论LGK夏季赛。

    只是大部分的标题都提到了SIZE。

    钟叙时兴致缺缺,刚想说这有什么,用谢昼的话来说就是基操,懒得看了。正准备关了,首页热度最高的一条帖直直撞进他的眼里——

    标题:【nbclass/Chew被我男神Hour按在身下的样子肯定美极了我只会啊啊了】

    发帖人ID:【你们结婚吧】;

    钟叙时指尖一顿,滑了进去。

    【LGK决赛看了吗!赢了冠军之后导播给的镜头看了吗!没看的姐妹们快去看啊!Chew是什么撩人的小妖精!

    我被甜晕了,今天开个贴给大家分享一下。

    我最早最早是男神Hour的小迷妹,是Chew当时还叫nbclass、给Hour站街的时候知道他的。

    那时候我出于好奇,去看了Chew以前的视频,意外发现他自称时哥老婆。

    我又看了看他的各种直播录播,发现,哇塞,他实力牛颜值能打,性格又浪又狗逼,完全就是骄纵放浪的公子哥类型嘛!

    后来看到他跟Galihook年会赌酒,一口一个老子,一点都不怂,把我攻了一脸。我直接腿软幻肢硬了……

    可是!短短一个多月啊兄弟姐妹们,就一个月啊,他对着男神又是脸红,又是问自己乖不乖,又是眼眶湿润着在男神手里蹭蹭,耳朵还会红!

    这是什么害羞的小可爱?嗯?是我认识的主播吗?

    我已经脑补了三万字小黄文了。

    也没什么,就是Chew太狂妄被Hour教育了,要改过自新。比如什么自己扒光了衣服爬到Hour床上,Hour冷着眼看他,Chew红着耳廓说我比较欠艹,但你想要管我的话我会很乖的……

    然后日了个爽就完事了。

    嘿嘿•jpg;

    最后,我还发现了一个巧合?还记得有姐妹分享的Hour人设崩了给人买套子的那件事吗?(链接)

    那天就是芦荟TV年会哇,Chew也在附近。  所以……我大胆猜测,他们已经do了,小情侣的把戏谁看谁知道呜呜!】

    钟叙时隔着屏幕感受到了楼主激动的情绪,沉默了一下。

    去「买套子」那个链接看了一圈回来。

    又继续翻着评论区跟帖内容。

    底下的评论纷纷附和。

    【艹他真的眼眶湿润的样子好好看】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嫂子是nbclass?】

    【我靠笔给楼主,三天内,我要看见你出书,别让我失望好吗?】

    【而且nbclass这么久来,只对Hour脸红过……再往前推,他脸红,还是因为隔壁主播提到了Hour。】【是啊!老狗逼怎么会脸红,放以前我想到不敢想,现在看见他跟Hour同框我就知道他又要脸红了•jpg】

    【对,只有在Hour面前才脸红!!】

    路民民看钟叙时目光平静地翻了翻手机。

    收回手机的时候,嘴角弯了弯。

    要笑又看上去不怎么在笑的样子。

    路民民困惑地说:“我就想确认一下啊,年会那天你俩没干什么吧?”

    “能干什么……套子?”钟叙时看路民民神色复杂的样子,轻轻嗯了声。

    路民民睁大眼睛:“啥?!你丫来真的?不像你啊,真的吗?”

    他直接拍着桌子,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你也知道不像。”钟叙时冷哼了下,好笑道,“那是感冒药。”

    路民民:“我就说。”

    钟叙时起身:“那我回训练室了。”

    他没有再管路民民。

    回去的时候想了一路。

    谢昼是不是真的只对他脸红……

    推开训练室门的那一刻——

    谢昼似乎刚坐下来,耳边挂着的耳机歪歪斜斜的,发梢被卷得稍加凌乱。他的脸色微红,耳根像火烧云一样蔓延着红晕。

    现在就跟他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谢昼在笑:“刚喝完粥,看不出来,时哥的手艺比阿姨还好啊?这牙疼得值,一点儿都不亏,隔壁家的小孩看了都馋哭了。”

    钟叙时脚步一顿。

    心里有了个答案:好像是。

    “是吗。”钟叙时微微挑眉,“你怎么不哭?”

    作者有话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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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钟叙时站在门口, 黄昏的日光从他侧边的缝隙里照进来,地面上留下金灿灿的光斑,还有一道颀长的影子。

    谢昼的眼神原本该是洞悉的、自信的,现在里头添上了半分一言难尽。为什么不哭……这是人能回答的问题吗?这是男神会问的问题吗?

    他总觉得男神在逗他。

    一定是他的错觉……

    “这是关键吗。”谢昼故意闷声闷气地说, “关键明明是我在认真夸, 被夸的人却没意识到,好像还不太领我的情……我的心说它狠狠受伤了而且要碎了。”

    怎么可能没听出来呢。

    基地的阿姨是当初钟叙时和路民民一起选的, 手艺没得挑, 一周七天、一日三餐,基本变着花样做, 根本不重样。每天桌上的菜都是色香味俱全。

    谢昼夸得压根就牛头不对马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的不是白粥,而是什么山珍海味海鲜营养粥之类的。

    但钟叙时被夸得很受用。

    因为谢昼夸他的时候红了脸。

    谢昼的眼睛亮晶晶的。

    钟叙时边走进来,目光边落到谢昼的耳朵上、再到脖颈。

    谢昼微微仰着头, 露出凸起的喉结,白皙又绯红的肌肤无言透露着他的害羞。

    红、白两种颜色冲击着钟叙时的视线。

    就像画家笔下的颜料, 撞到一起,迸发着旖旎的美感。

    “领晚了。”钟叙时默不作声地收回目光, “那你问问心, 想要什么补偿。”

    钟叙时的眼尾更加上扬了。谢昼坐着,钟叙时逆光不疾不徐地朝他走来, 这样的站位让钟叙时自高处向下瞥, 无形拉近了距离,换做他人,准要觉得充满了压迫感。

    谢昼却分毫未觉,心尖酥酥麻麻的, 说不上来是因为男神最近对他太温柔, 还是他对男神的滤镜又大了无数倍。

    谢昼这几天总有种错觉:自己被男神偏爱了。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所以谢昼又飘了, 冲他说:“什么都可以?”

    丝毫没意识到他就像在顺着杆往上爬。

    给点颜色,立马能开染坊的那种。

    偏偏给杆、给颜色的人更纵容地嗯了声。

    谢昼心里早就有无数个主意了。

    他想要被摸摸、被亲亲、被抱抱。

    还想把自己的心塞给男神,再把男神的心放心窝里。

    这些对他而言都是超好的「补偿」。

    谢昼沉浸在自己的脑回路里,猛地笑了声:“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可不可以等以后……”

    等以后,等他彻底把男神撩到手。

    就可以让男神补偿他一百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一百个还不够……要一千个一万个!

    这不比现在就要补偿牛逼多了?

    做人啊,就是要沉得住气。

    谢昼笑容可掬,眼睛里燃起两点星火。

    钟叙时没有犹豫,像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可以。我不耍赖。”

    像哄小孩似的。

    说罢,他开了机。

    谢昼多看了他两眼,脸颊滚烫,默默把椅子转回去对准了电脑屏幕。

    现在他的心就像是个泡泡机,呼啦啦吹出了满胸腔粉红色、甜腻腻的泡泡。

    不知道粥煮得软,喝进嘴里,会不会留下清甜。

    谢昼砸了下嘴,总觉得味蕾上甜甜的。

    ——

    LGK夏季赛落下帷幕,下一场大赛是洲际赛,档期在年底,今年轮到日本作为亚洲赛区的主办方。等各国完成国内预选赛后,大赛组才会发布相关事宜和参赛名单。

    介于谢昼前车之鉴,以及看到了众人在LGK参赛前拼了命地熬夜加训后精神不济的状态,路民民警告所有人必须按时休息、调整好作息,不要只睡一两个小时。

    因此训练室里按了个音箱。

    经理设置好了时间,到点打铃。

    就跟学校里下课铃声似的。

    然而铃声打了,谢昼的肚子也打铃了。

    粥和豆腐花都是汤汤水水的东西,比起饭、菜,更容易消化和吸收。

    像是在发出反抗,肚子咕噜噜个不停。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点点细微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惊天动地。

    钱多多出门的时候咦了声:“你有没有听见谁的肚子叫了?会不会是我的??”

    “你肚子叫没叫你还不知道吗。”吴恙说,“不是我的。”

    “好像又没有了,那应该也不是我的。”钱多多想了想,以他的动态听力水平,应该不至于幻听啊?

    八月的天,室内还是闷热至极,训练室经常开着空调,每个人进出都随手关门。

    所以,声音就被关在了里面。

    钟叙时本来是打算等所有人走了,把等关掉,空调关掉,最后离开的。

    现在空调的风叶缓缓合上,谢昼面无表情地看着,羞愧难当,恨不得跟风叶一样把自己卷作一团。

    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噜一声。

    “……”谢昼捂住肚子。

    钟叙时轻笑:“饿了?牙还疼吗?”

    “饿。”谢昼有点眼巴巴的。

    谢昼的眼睛很好看,澄亮的灯光把他的眉眼都照亮了,闪闪发光的。他托着下巴,隔着脸颊,轻轻戳了戳牙,眉头瞬间微微蹙了下。

    “疼是不算疼了,总是有点异样的感觉。”

    半夜外卖基本不配送,不过谢昼行李箱里刚好囤了几袋方便面。

    “问题不大。”谢昼继而又笑嘻嘻的,“我等会回房就研究研究今晚到底宠幸红烧牛肉面还是老坛酸菜面。”

    钟叙时说:“没营养。”

    谢昼十分乖巧地眨眼:“非常时刻,不为营养,能填饱肚子就可以啦。”

    钟叙时忽然想摸摸他的头。

    嘴里不自觉地说:“去一楼。我给你做。”

    谢昼倏然瞳孔缩了缩。

    这居然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男神的语气也颇认真。

    谢昼很难用准确的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夜晚的基地安安静静,连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

    谢昼亦步亦趋跟着钟叙时,走廊淡淡的暖橘色壁灯照在钟叙时的身上,就像给他的轮廓打上了一层光晕,明明是平静悠闲的侧脸,偏偏金灿灿的,特别好看。

    谢昼现在的心扑通扑通,频率甚过想要逃离的鱼在砧板上拍打着尾鳍的那样。

    他现在觉得钟叙时对他也是有点感觉的。

    不过他不能确定钟叙时是不是直的。

    这里面有没有几分爱意,还是都是出于朋友的关怀。

    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肩靠着肩,谢昼稍微比钟叙时矮一点,侧过头去的时候,就像是靠在钟叙时的肩膀上,姿势很是亲昵。

    钟叙时没在公众面前特意说过自己会做菜。

    谢昼冲浪多年,自己也是个主播,深知稍有名气的人都喜欢在网上立各种人设,家境好、学识多、见识广……各种各样的,来吸引更多的粉丝,给自己脸上贴金。

    以前他就被钟叙时低调做人的调调吸引、蛊惑了,现在就更甚了。

    尤其是钟叙时套上围兜,垂眼,认认真真地拿出食材,仔细地洗菜、切菜、下锅、出锅。宽阔的肩膀一览无余。

    隔着玻璃门,谢昼坐在餐桌边,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他的身形,隔了几秒,偷偷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钟叙时没让他在厨房呆着,只是一本正经地对谢昼说,厨房做菜时油烟味比较重,不适合身体刚刚痊愈的小病号。

    谢昼咬牙,现在只觉得自己好变态,居然觉得钟叙时背对他做菜的样子好帅,有机会,他一定要从后面扑过去,抱住他,然后把头埋在他的后背上。

    门再开的时候,香气飘了出来。

    其实不过是一碗面。

    不过又不仅仅只是一碗面。

    面的汤汁是用肉和莴苣熬的,只不过肉在下面前全捞了出来,只留了煮软的莴苣。

    面汤里还飘着两个水潽蛋。

    一碗面热腾腾的冒着白气,边上还有个小盘子放了茭白炒肉丝。是面的浇头。

    不过统共就一碗面。

    谢昼拿着筷子,口水都快滴下来了:“你,自己不给自己做一份吗?”

    “分你一半吗?”他总觉得吃独食很不好。

    “我不饿。”钟叙时懒得掩饰,“就是给你一个人做的。”

    谢昼愣愣的,已经忘了怎么嚼食物了。满鼻子香味催动着味蕾,面条咻了一口,一咬就断,特别软,好吃到他只会夸赞:“牛哇牛哇,好牛啊?!”

    “你别这样一直看我,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很吓人的。”谢昼后知后觉,“丢人。”

    钟叙时不听他的,依旧看着他:“不会。”

    他的目光如火炬。

    其实谢昼吃得挺斯文,不知道是嫌烫还是怕碰到受伤的牙齿,钟叙时第一次近距离看人吃东西,还挺新鲜。

    谢昼眨巴眨巴眼睛,只好内心含着泪继续装矜持,憋着劲,缓缓咬了一口蛋。里面的蛋黄还是流动的液态,不干口,特别细腻丝滑的口感,谢昼忍不住又哇了声。

    “你好会做。”谢昼红着脸,心想,从来没听说过钟叙时给其他人做过饭,他会不会算是除家人外的第一个?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钟叙时盯着他濡润的唇看了好一会,挪开了,有点故意地回答:“那我是挺会做的。”

    谢昼低头吃着碗里的面,看着还没吃到自家碗里的人,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好强。我以前只知道你明明可以靠颜值出道,偏偏在电竞如日中天闯出了自己的道。现在我发现你还可以去当厨师……你怎么浑身上下都是宝哇,我感觉我在探险挖宝。”

    他脸颊绯红,吃得嘴上亮盈盈的,沾了点油光。

    今晚的男神真的很不一样……

    钟叙时促狭:“嘴越来越甜了。”

    明明他觉得谢昼才是那个宝。

    谢昼抬头看着他,一连说了八百句:“就这,还不直接好家伙!等你退役了,我给你直播带货吧,肯定贼牛,是能赚大发的生意。我们去我直播间抓幸运观众推广。到时候我要的不多,咱们三七开,你七就行。”

    钟叙时是很难见到他这样。又可爱又欠。

    谢昼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不行,我反悔了。幸运观众跟我分享能让我嫉妒,要什么推广,好亏啊。这么好吃,老子要直接买断!我一个人爽就完事了。”

    “那是因为你饿。”钟叙时盯着他,好笑道,“吃饭不要说话,容易呛。”

    钟叙时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就想要给他做饭,就是听到他肚子咕噜噜的,于心不忍。

    现在看到谢昼鼓着腮帮子吃饭,就像小松鼠咯吱咯吱地嚼着食物,他就觉得自己的决策更加没有问题了。

    谢昼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今晚的他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一遍又一遍。

    总觉得……男神的神情实在是温柔如水,随时随地都像能对他说一句:“我好喜欢你。”

    谢昼的心无时无刻不在飘。

    作者有话说:

    昼,等以后再要「补偿」,那就不是亲亲抱抱举高高那么单纯了,大胆点,在床上进行。

    T-T我又来晚了我有罪

    第25章

    吃完, 基地大大小小的灯灭了一半。

    前往三楼的楼梯背着光,影子幢幢。

    谢昼心情好,笑眯眯地说:“你真的好熟练啊!”

    他的脸被黑暗笼着,光线很暗, 娇俏的梨涡也看不真切了, 依稀只能看到年轻人飞舞的眉眼。

    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都快起飞了。

    “便宜我弟而已。”钟叙时没有挪开视线, “不过他比较嫌, 挑食。”

    “以前只给你弟做过?”谢昼一下抓住了不起眼的关键点,偏头, 撞进他的视线也不闪躲,“你弟那叫什么嫌你,那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像是要仔细辨认钟叙时脸上的一丝一毫微弱的神情变化, 谢昼眨眼的频率都慢了下来。

    不知怎么的,谢昼继而想到夏秋霜先前说过的一句话:有的人的眼泪根本不会从眼睛里淌出来, 而是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

    谢昼忍不住滚了下喉结。

    醇香清口的面汤味似乎还残留在口腔里。

    “嗯。”钟叙时眉眼略微弯了弯,面色如常。

    谢昼眉毛一挑, 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两秒, 就见钟叙时倏然看向四周,回过头来时又弯了下嘴角, 盯着他问:“现在挺黑的, 怕吗。”

    “……”那是挺怕的。怕再嘚瑟下去直接穿帮。

    谢昼的笑容僵在脸上,没想到这会他话音一拐提到这茬,声音都弱了下去,咬着牙:“嗯, 超怕。”

    说着, 他像模像样地缩脖子, 顺势伸手挠了挠后脖颈。

    磕磕绊绊的声音响起:“不提还好,一提、我,我,我就背后感觉凉风嗖嗖的。所以……”

    你能给我抱抱吗,不然,拉个小手也行啊?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还没说出口的话从钟叙时嘴里冒了出来:“所以可以离我更近一点。”

    谢昼简直感觉自己在做梦。

    钟叙时垂着眼,气定神闲,勾着的唇角没有放下去,就像是下一秒就要伸出手牵住他。

    “时哥,你不会嫌我麻烦吧……就,委屈你了?”谢昼说。

    钟叙时特别淡定:“不会。团结友爱是SIZE战队的特色之一。”

    得了应允,谢昼喜上眉梢,想的是沉稳乖巧一点,用试探的方式慢慢靠过去,结果还没想完,长腿直接一跨靠了过去。

    原本两人的肩膀还有点间隙。

    现在跟摩肩擦踵有什么区别……

    轻轻的,真的撞了那么一小小下。

    谢昼心虚:“我实在是太怕了,所以靠过来的速度非常之快,希望时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是这么说,谢昼内心却不觉得这算什么过错,如果可以,他还想多蹭蹭贴贴。

    不觉得错哪,下次也不想改……谢昼恶劣地想了下。

    然后他的头发忽然被轻轻地揉了下,钟叙时的手掌微微有些热,离开的时候像是勾着他的发丝打了个圈儿。

    也许头发能导热,谢昼感觉脑袋轰得一下炸开了。

    “别发呆。前面是台阶,看路。”钟叙时轻笑,“回房稍微坐一会消消食再睡,不然对胃不好。”

    谢昼差点同手同脚:“好!”

    钟叙时送他到门口。

    谢昼手握上门柄,一瞬间想回过身真诚地邀请男神进屋坐一会。

    只是想到真这样做了,没准后半夜就别睡了,气血上头容易丧失睡眠欲望……算了算了。

    谢昼进屋,狠狠扑向床,陷进被窝里。

    嘴里忍不住埋汰:“草,这也太没出息了。”

    门外,钟叙时站在房门前顿了好一会。

    也没多久,不过是久到几间卧室前特有的声控灯都灭了。

    深夜背光的走廊里,只有门缝里透出来了点点光芒,钟叙时低头看自己身侧的手,指腹上似乎还留有触感。

    谢昼的头发软软的,并不扎手,跟他的人一样,完全算不上刺。和想象里一样好摸。

    谢昼洗完澡出来,窝床上打开了手机。

    前两天LGK比赛的时候,群里就一直在逼逼叨,谢昼嫌他们烦,当时又在备战状态,不想分心,干脆给群设置了屏蔽。

    后来他也打开来看过几次,群里三人一直在议论的都是他跟Hour的默契、适配,直夸牛逼,看得他一边想说老子就是牛逼,就是跟男神联手天下无敌,你们羡慕?羡慕就对了。

    一边又脸红心跳,想入非非,懒得打字,直接潜水潜到了现在。

    现在窥了会屏,谢昼整个人又不对劲起来了。

    【软则:@Chew,人呢,这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跟Hour不会真有一腿吧……】

    【今天也不想开播:他上次说套套那事是Hour朋友,你忘了?srds,我猜他们有两腿。】

    【在赚钱:什么一腿、两腿?这叫第三条腿的交情。如果是谢哥,想想那画面好刺激!!】

    【在赚钱:得知心动的两位1极有可能搞在一起后,我群里那群姐妹0们哭了一天一夜,现在缓过来了,已经在学习如何向谢哥看齐,做一个又帅又撩人的0了。】

    【在赚钱:如果是谢哥跟了Hour,我勉为其难祝他们百年好合,并且真诚地希望谢哥好好体会合-不-拢-腿的感觉。】

    【软则:夏秋霜,你好骚•jpg,小心谢哥出来打你。】

    【今天也不想开播:别试了,激将法对谢哥不起作用。】

    【在赚钱:哦 :( ,那我们姑且认为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谢昼脸色微红,翻了会聊天记录,心说,这都哪到哪,他跟时哥撞一起绝对是纯情逼碰纯情逼,双倍的纯粹好吗?

    而且,真要是涉及到第三条腿的事……也不是不行。

    群里下面还聊了一大串有关直播平台最新规定的事儿,谢昼不在芦荟TV了,匆匆看了一眼就滑到了底。

    话题的结尾,众人又聊回了谢昼身上。

    聊天框里最后一句发言大刺刺的:

    【软则:@Chew,不是我们yy你,实在是那个镜头让我们都有种难忘今宵的感觉,你懂吧?你是不是真跟Hour有点东西!】

    顿了两秒,他十分坦率地打下:

    【Chew:。】

    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

    谢昼想了想,“。”就是默认的意思。

    希望群里三个憨憨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钟叙时回房后同样也没睡。

    他想到「按在身下哭」那个电竞论坛帖,尤其是里面的楼主提到了考古谢昼以前的直播录像,看到的谢昼完完全全就是放浪公子哥型之后——

    钟叙时心里不由地好奇起来了。

    哪怕知道谢昼有多张扬,钟叙时也想看看遇到他以前的谢昼是什么样的放浪,跟不跟现在一样。

    芦荟TV没有实时录播、永久保存的功能,系统自带的录播只能保留一个星期,在「历史直播」里可查看。

    钟叙时花了点功夫,找到了粉丝自制的全屏直播录像,按照用户投稿时间从早到晚排序。

    【0704直播片段之nbclass11哄人不成反哄哭队友!】

    【0705直播录屏之nbclass11征服野生空投君^^!】

    【0706点击就看nbclass11用男伪女变声器撩同队青叔音小哥哥之路!】

    ……

    钟叙时稍稍挑眉,点开第一个视频。

    画面里迅速亮起一抹鲜艳昭然的红色。

    不是杀马特式的红,视频里的年轻人看起来五官比现在要柔和一些,头发染成了红棕色,剪得不长不短,干净利落。莫名像簇拥盛开的海棠花,衬得脖颈更细更白。

    只是他对着电脑屏幕冷笑一声,特别不客气地说:“哎,瞅你急成这样,用不着道歉的。这不是没你照样赢了吗?菜没关系,爸爸爱你。”

    对方顿时哽住。

    谢昼张口就来:“你看,对面比你还像小龙虾,又聋又瞎,要不再来一把?我带你,包你躺着稳赢。”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看上去又骚又浪又狗,实际上哪里都可爱。

    钟叙时笑了笑,继续翻下面的视频。

    ……

    第二天,谢昼刚踏进餐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激动的话语:“听我说!昨晚肯定有哪个青训生肚子饿半夜出来泡面了,那味道……嘶,我口水滴滴答答的。”

    吴恙坐在他对面,正对着谢昼。脸上写满了耐心:“祖宗,你不会也跟着泡面了吧。”

    “……”钱多多看鬼一样看他,“你是长在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那、我是馋,没忍住。实在是太香了。”

    吴恙低头喝粥:“是你性格太好猜了。”

    “什么泡面味道这么香,能从一楼餐厅传到三楼?听起来不错啊,给我也来一打?”谢昼含笑坐下,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就是「你鼻子太菜了建议回炉重造」。

    钱多多又是一顿:“你怎么知道是餐厅来的……你也闻到了是不是?!”

    谢昼:“……”

    因为是时哥做给我吃的,谢谢。

    “不可能。”迎着谢昼的目光,钱多多真的认真想了一会,“据我所知,我们这里除了阿姨就只有时哥会做饭。青训生那帮小子不敢去拿冰箱食材的。但是时哥他不会干这种事,我拿性命担保。”

    谢昼看他一眼,心想,做人,话不能说得太满,容易死翘翘。

    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钟叙时慵懒的声线:“性命不保了。”

    钱多多愣了一秒,看向吴恙:“等会儿,他啥意思?这是何意?”

    “……”吴恙很快就明白了,“字面意思。你联系下上下文。”

    两人还在斗嘴,谢昼已经无暇顾及了。

    他惊于钟叙时居然会在人前主动承认,有点儿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

    后者垂眸,眼底一丝戏谑,稍纵即逝:“自己想。”

    话是对钱多多说的,眼睛却不偏不倚看着谢昼。

    钟叙时的目光鲜少这么热烈,害得谢昼脸红耳赤,用力捣了捣身前的粥。

    作者有话说:

    代表Hour在此隆重告诉谢昼,你底裤已经被男神扒没了,别装了!尽早投降吧!

    来了来了来了!!马上,这周就能恢复更新了,再等我两天QAQ,很熟练地跪下了,膝盖已经长在地面上了,轻点骂我呜呜

    第26章

    周末, 替补的试训也结束了。

    谢昼被路民民从训练室里揪出来,经理跟他说,当初谢昼来的时候队里其他三个人本就是老熟人了,他是新来的, 却混得很开, 希望他能把快速融入基地的经验告诉替补,多帮帮他。

    替补名叫许雁南, 站在会议室里身形略显单薄, 是个个头不算高,肤色略黑却很精神的小寸头。年龄比谢昼小了两岁。

    他有点局促地摆出个握手姿势:“谢哥, 我是swallow,请多指教……”

    也难怪路民民觉得需要有人带带他。

    谢昼笑笑,跟他握手:“你好啊。总感觉在哪听过你的名字, 怪耳熟的。那就当熟了,不必客气。”

    可能是以前搜钟叙时的比赛片段, 在哪里出现过交集,才有了印象。不过他向来只关注钟叙时, 以及他遇见的强劲对手, 名气稍小点的谢昼未必全认得全。

    想到这儿,谢昼不可抑制地想到男神又酷又飒的模样, 不由呆了两三秒。

    许雁南虽然黑, 但笑起来,咧出的牙齿白得反光,他挠着头:“其实是有过照面的。我那会儿很憨……不记得就太好了,简直是黑历史。”

    许雁南只简单回忆了两嘴。

    谢昼的记忆立马被调起来了。

    谢昼刚成为主播那会, 恰巧赶上了芦荟TV直播推送界面改版的好时机——首页多了个按最新开播时间推送的分类, 不单纯以热度高低排序。

    那会儿谢昼还没播过几次, 是个纯纯的新人,什么都不懂,只是凭着他骚浪狗逼的风格,直播间热度稍有起色,猝不及防被人刷了几万块礼物。

    就像是一股浪潮,一个人砸了之后,接二连三好几个富婆富哥紧跟着也砸了。

    谢昼钱多,不想看粉丝为他破费,当即把直播间名称改成【砸礼物就下播,没在怕的^^】,还敲礼物榜上的几个人,一一私信退款。

    其中就属榜一swallow砸得最多。

    谢昼私信联系时了解了一番。

    swallow自己也是个主播,砸礼物当晚是他生日,喝多了,在直播间抽水友玩游戏,输了的挑真心话大冒险。swallow选的大冒险,水友要他去最新开播的直播间砸礼物。

    原意是一个金币的礼物都行,没指定要砸多少钱。

    但谁都没想到swallow一点都不肉痛,一砸就是大手笔。

    砸完还醉了,开着直播打鼾。

    呼噜噜的声音断断续续,笑得弹幕想死。

    从谢昼直播间摸过去的粉丝也被震撼到了。

    一个砸得那叫个一掷千金,一个却说什么都要退款。

    当年就有很多粉丝磕cp磕起来了。

    各种分析,说得一板一眼的。

    许雁南当年知道了这事,不太好意思,十分认真地对谢昼解释:“粉丝都是瞎说的,我对你真没那种意思……虽然我确实是弯的,但我是在追自己的心仪对象啦,别听粉丝说的,对你造成困扰很抱歉!!”

    怕谢昼不信,许雁南主动把对方是谁说了出来。一说就各种夸,有一箩筐的话。

    听了半天,谢昼就听懂了一句,对方是个插画家。其余的各种夸夸,他不了解画手这一行,听也听不懂。

    谢昼当年想,许雁南这人就跟他自己喜欢Hour一样,一旦聊到跟他有关的内容就激动得要死。

    只不过……如果他下次要夸Hour,那一定要夸得人尽皆知、连外行人听了都说牛逼。

    许雁南解释完就很少找谢昼了,后来这些玩笑话也不攻自破。

    一段时间不互动后,粉丝也就不磕cp了。

    再加上谢昼后来越来越火,认识的朋友多了,也没精力挨个联系老朋友,更可况是这种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的朋友。谢昼早忘到脑门后面去了。

    “原来是你。”谢昼回忆起来,心境不比当年,忍不住多了一嘴,“哥八卦一下啊……你追人那事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成了没?”

    许雁南脸上当即浮现两朵小小的红晕,娇羞得说不出话了。

    “原来是这样……”谢昼秒懂,眼神亮盈盈的,“我尽量在基地多照应你,告诉你怎么快递融入集体。相应的,你多说点捕获男人芳心的技巧回报我。我也在追人,也是个……很好的男人。”

    谢昼馊主意一堆,还偏偏找到了合适的理由:“等价交换,不过分吧?”

    “……”许雁南想了想,“不、不过分!应该的应该的。”

    许雁南不由地多看了谢昼两眼。

    当年他追人追得极其不自信,也不敢告诉其他人自己是个同性恋,怕惹来异样的目光。

    可是谢昼……好像天生就很自信。

    好阳光啊。

    他居然也跟自己一样是弯的?

    许雁南小声:“你想追的人,什么样的?”

    谢昼想说,我形容不出来,真要形容能说个三天三夜……直接报咱们队长的身份证号行不行啊?

    转念又一想,按许雁南这个性子,要是让他知道帮自己追的人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队长Hour,怕不是直接吓死。

    谢昼抿唇一笑:“总之是个宝。人帅能力强,器大活还好。”

    许雁南微微睁大眼睛。

    谢昼倒是漫不经心的,一点都不害臊。

    这是先有了身体接触还没拿下心?

    许雁南是个保守老实的性子,肤色略黑的脸上瞬间又红了。

    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会议室的门先开了。

    谢昼懊恼地倒抽一口气:“……”

    钟叙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捏着保温杯。捏着保温杯的手骨骼分明,煞是好看。

    他眉目疏朗,多看了许雁南两眼,许雁南莫名感觉气压低了,攥着衣摆,汗都快滴下来了。

    谢昼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叙时又把目光落在谢昼的身上。

    顿了有那么好几秒。

    然后,钟叙时径直走向了门边的饮水机,一边接水一边问:“聊什么,脸都红了。”

    许雁南:“……”

    谢昼耳根隐隐发烫,又倒抽一口气:“你,听到了什么吗?”

    虽然他从头到尾没说是钟叙时器大活好,可不管在议论谁,这四个字都有够不正经、有够浪的!

    钟叙时背对着他,谢昼看不见他的神色,只是依稀觉得他关水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才说:“会议室隔音效果很好。”

    许雁南面上的红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气也不敢出,弱弱地瞟了谢昼一眼。

    谢昼没心没肺地松了口气,说:“好可惜,刚刚在向替补夸你。不过我这么乖巧矜持,真要被你当面听到了,会害羞的。”

    钟叙时有点意外,回过身来的目光略带探究:“是么。”

    谢昼笑嘻嘻地说是啊,又连忙朝许雁南眨眼。

    许雁南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说:“是。”

    ——

    吃过饭,谢昼帮许雁南搭了把手,一起收拾好房间,顺便还加了个好友。

    因着替补来了,训练室自然换了一番格局,添了一张机位,就在谢昼边上。

    到训练室时,里面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

    谢昼领着他进来,一点都不客气地往自个电竞椅上坐:“基地周末放假,出门不需要打报告,他们三估计有事出去了。也刚好,你先熟悉熟悉。”

    许雁南嗯了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双手放在膝盖上,跟幼儿园排排坐的小孩差不多的姿态。

    谢昼看着他忽然想到:“你男人……就你对象,他有夸你乖巧安静过吗?”

    许雁南想起什么似的,红着脸说:“好多次。”

    他正想要问谢昼问这个做什么。

    就看到谢昼原本大咧咧两腿张开特别豪迈地坐着,现在屁股往前挪了挪,缓缓合上腿,膝盖靠着膝盖,双手撑着膝盖,俨然是跟许雁南有样学样的坐姿。

    只是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有些慵懒英气,做这个动作,莫名有点不合时宜的小家子气,哪哪都充满了违和感,居然有点像故意装成小猫咪的老虎。

    谢昼十分认真地看了看自己,问:“我呢,这样乖了吗?”

    “……”许雁南不懂他什么意思,愣愣的,“还……还行?比刚才乖。”吧。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谢昼却突然托着腮帮子幽幽叹了口气:“唉,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要追的人吧,他喜欢乖的。可我很多时候乖不起来,好难……”

    许雁南惊讶地看着他,顿了下,脸色更红了。

    谢昼:“?”

    还没来得及问,许雁南低着头慌慌忙忙掏出手机,有点支吾地说:“我对象给我转发过一个东西,我给你看看,说不定有用。”

    消息框里立马就有了条转载的帖。

    谢昼说了句好,迫不及待点了进去。

    帖名:“谁说乖和浪属性不能兼得?!点击就看如何无缝切换乖与骚浪属性,牢牢钓住对象的心——”

    帖内大咧咧挂着两张图。

    是画手圈勾线的那种草图模型,没有细化,却都是两个人上下叠在一起,姿势一看就在做点见不得人的事。

    第一张图配字。

    如果一直很乖巧,在床上给人设加点骚浪属性就会变得特别好磕!谁不想看平常乖乖的人一旦染上性•欲,就哭着求着想被透呢。

    第二张图配字。

    如果平常骚浪的,就要给他来点乖巧属性!床下嚣张跋扈谁都不服,床上乖乖顺顺忍气吞声,不断满足对方的需求多爽!

    现实里遇到这样的对象,偷着乐吧!

    ……

    谢昼简直没眼看,两张图粗略瞥一瞥,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他居然能浮现自己坐在男神腿上蹭蹭的画面……

    面颊瞬间滚烫。

    谢昼瞬间傻了,连滚带爬关掉了帖子,不可置信地勾住许雁南的肩膀,晃了晃:“你……你丫你对象跟你玩这么花啊?!清醒点,你仔细考虑考虑,这真是我能驾驭的风格……”

    恨不得把手机都丢了。

    许雁南看着他微红的耳廓,也有点不好意思:“嗯……我们……”

    谢昼又羞又诧异,正想说你对象居然这么没品的吗给你看这种东西,许雁南猛地闭上了嘴巴。

    话说了一半,顿时气氛安静了下来。谢昼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身后忽然多了一道目光。

    他回头,看见了刚拉开门的钱多多、吴恙和……钟叙时。

    钱多多看见他的脸,很是新奇:“谢宝!脸怎么这么红,你不会又发烧了吧?”

    “还有你就是许雁南吗!看起来好可爱啊!你等等,我找点零食给你,以后在经理面前帮我多说好话就行啦。”

    吴恙:“……”

    许雁南有些无措地嗯了声。

    谢昼瞬间收回手,拍了拍脸:“就是热的。”

    钟叙时低垂着眼,淡淡的,盯着谢昼好一会。

    谢昼对视了一秒、两秒……

    情不自禁地低头:“还是很热。”

    钟叙时掀开眼猝然一哂。许雁南清晰地看见,队长似乎十分专注地描摹谢昼的每一寸肌肤,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许雁南觉得他是看过这种眼神的。

    在他对象跟他亲昵的时候……

    就是一种,像猎人看上了猎物,不许猎物逃、触碰其他东西,想要把它抓过来锁住了绑起来,慢慢悠悠取悦自己的那种危险感。

    作者有话说:

    钟叙时:谁说过我喜欢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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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下午, 亚洲赛区大赛组公布了各国国内预选赛的晋级名单。国内与SIZE战队一并晋级的还有Gank战队、6NX战队、TH战队、ppdd战队和JD战队。

    谢昼刚看完名单,还没抬头,钱多多贼兮兮地看了圈训练室的众人,落到替补身上略微一顿, 随即笑容更欠了:“谢宝, 你的牙怎么样啦?”

    “挺好。”还帮他品尝到了男神亲自下厨做的面。

    一段时间的疗程下来,牙齿现在已经没什么异样感了。

    谢昼余光看了看钟叙时, 察觉到对方也看过来, 心扑通扑通直跳,笑道:“某种意义上它果断是颗好牙了。不亏。”

    钱多多噢了声, 飞快道:“那你们看,谢宝牙也不疼了,大赛组也发布了晋级名单, 咱们队伍也来了新替补。天时地利人和,今天还是周六, 明天还放假可以尽情嗨,所以今晚是不是, 可以出去搓一顿……既是欢迎新队友, 又是补上咱们先前推迟的庆功宴呀?”

    吴恙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想吃不用煞费苦心找理由,想吃可以直接吃, 今天是周末。”

    钱多多刚刚还说得煞有介事, 现在立刻对着吴恙,垮起一脸「你闭嘴吧」的表情。

    然后又求助地看向谢昼和许雁南——

    队长钟叙时他是不敢指望了。

    许雁南怕生,低着头抠手指上起的皮,小声说:“我都可以。”

    在场的人, 他目前就熟悉谢昼一个, 因此他看过去, 悄然道:“你们决定就好。”

    “等会儿,别急着看我。眼巴巴的样子会让我心疼的。”谢昼笑笑,“主要是我没有决定权,全凭时哥说的算。我只是时哥平平无奇的跟屁虫罢了。”

    钱多多:“……”

    钱多多梗着脖子看队长:“那?”

    钟叙时浑身上下散发着不骄不躁的沉稳气息,晦涩不明的目光自谢昼与许雁南身上收了回来。

    他静默几秒,说:“去吧。”

    音色微沉,宛若松下清泉,又如坠冰涧。

    ——

    几人商量好,准备去基地附近的海底捞搓一顿火锅,顺便叫了经理路民民和教练宋门。路民民想了想,干脆叫上了基地包括青训生在内的所有人,权当是SIZE俱乐部第一次大型集体团建。

    天空澄澈晴朗,气温渐渐入秋。路边的香樟树竖着翠叶,在风中唰唰作响。

    除却周末有事不在基地的人没来,其余人基本都来了,闹闹哄哄,满堂都是人。

    团建改成了轰趴,轰趴别墅里自带烧烤用具和煮火锅的电磁炉,路民民去超市采购了一番食材。

    青训生虽然天天在基地,作息时间却跟一队众人几乎错开,也没怎么有机会见面。

    这会儿激动地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夸谢昼骚操作牛逼,一会夸队长长得帅,一会又说钱多多、吴恙心态好。

    念叨着念叨着有人开始说:“甭说了,总之SIZE就是好啊,来了SIZE没烦恼呐……”

    乐得大家一阵哄笑。

    钟叙时帮路民民提了一袋新鲜蔬菜过来的时候,天台上已然拉帮结派坐好了。栅栏边上围着一圈要吃烧烤的人,炭木已经准备好了。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了一桌等着吃火锅的,锅底也已经煮热了咕噜噜冒着热泡。

    谢昼就坐在火锅那桌,左边挨着许雁南,右边的位置空着,跟同桌几个青训生谈笑风生,又冲许雁南笑得眉眼弯弯。许雁南时不时盯着谢昼,又文静地摇头点头。

    钟叙时看了好两眼,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有个青训生惊诧地指着:“你是swallow,战队新招来的替补?!”

    “swallow和nbclass11那段cp情还有人不知道?”

    “什么瓜?还有,你叫什么nbclass11,直呼其名多没礼貌!多生分!这是咱谢哥!”

    “对对对,谢哥!谢哥和许哥的网传绝美爱情,那年那月那日我可是磕拉了。”

    许雁南在一边疯狂摇头,谢昼噗嗤笑了声:“有这么夸张?”

    其余人起哄:“咋回事啊!展开讲讲!”

    “这就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了……”那位青训生娓娓道来,从头讲起,末了不忘说,“总而言之,我们私下都说许哥对谢哥简直是一见钟情,算是老初恋人了,是吧谢哥许哥?”

    许雁南一句小声的「不是」淹没在笑声中。

    谢昼懒洋洋地哈哈一声:“哪跟你们想的这样。原来你们私底下真都这么觉得?这都多少年的事了,年轻就是好,记性不赖啊。”

    一群人纷纷笑着说你也不老啊。

    就数这桌说话声大,钟叙时因此听了个一字不落,顿住脚步。夜晚的天台亮着灯光,照亮了钟叙时的侧脸。他脸上的神色很淡,克制得很好,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进口袋里,掏了掏烟盒。

    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

    钟叙时脸色微变,到底是没真的掏出来。

    钟叙时垂眸的功夫,谢昼察觉到身边来人了,头也不回边笑边说:“哥们不好意思啊,这里已经有人了。得给咱辛苦帮忙的队长留个座。”

    “……”钟叙时淡淡嗯了声,“是我。”

    刚刚喜笑颜开的众人又炸开了锅——

    “队长晚上好!”

    “队长快坐我们这桌,快坐!”

    “哈哈哈集齐几个大佬,羡慕死隔壁烧烤组!”

    “队长您以后有机会可以多走两趟二楼让我多看看偶像吗,哪怕是来巡视监督我也行啊?”

    “不是吧,监督就算了,我还要摸鱼啊……”

    “摸什么鱼,咱是正经青训队,能不能有点出息?!”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里,钟叙时挨着谢昼坐了下来。

    谢昼一时间心跳又加速了。大抵是刚刚来回收罗食材,跑上跑下,热,钟叙时的袖口捋到半臂处,手臂慢慢弯起来,慢条斯理地把餐具挪到身前。

    好帅……

    谢昼心飘飘然的,看了好几眼才收回目光。

    青训生看人差不多坐满了,就开始下菜了。钱多多和吴恙在烧烤那薅了两根烤翅才姗姗来迟。青训生都比较会来事,一看大佬都来了,忍不住起哄说光吃没意思,来玩点酒桌小游戏。

    大家没有别的意见,钱多多啃着鸡翅骨,突然灵机一动:“那就来猜骰子点数大小。咱轮流着顺时针顺序,摇的人出题,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猜错的答题。”

    钱多多拿来轰趴别墅麻将台的两枚骰子:“点数相加,7以下算小,7及以上算大,谁要先摇?”

    其中一个青训生推了下隔壁的哥们:“这不得咱们小胖首当其冲啊!”

    “首当其冲是说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人!咋回事呢,别瞎用成语啊哈哈哈!”

    小胖腼腆,弱弱地站起身,被怂恿着接过了骰子。一边摇一边说:“真心话大冒险?那我出大冒险吧……就,猜错了的每人倒一杯酒,一口闷?”

    “这个大冒险毫无技术含量啊兄弟。”

    “是啊是啊这么多大佬在不玩点刺激的?!”

    “我还挺想问八卦的,机会难得让我来!”

    第一圈猜完下来,输了的纷纷喝酒。

    轮到第二个青训生的时候,他说:“这把真心话,猜错了的说说自己有没有暗恋追过人?”

    “小!”“我也赌小!”“那我要大!”

    许雁南想了下:“小?”

    钟叙时掀开眼,不咸不淡地说:“大。”

    像是要看看谢昼二选一到底会跟谁一样,钟叙时偏头,拉近了距离,看着谢昼的眼睛。

    谢昼想都没想:“那我也大。”

    钟叙时的目光游弋到谢昼脸上,半晌,脸色稍好了些。

    等所有人猜完大小,青训生揭开杯子。

    桌上赫然是4、6。

    是大。

    “啊?我好失落,大佬怎么都猜这么准啊。”

    “唉,想套话都套不出,只有许哥嘿嘿!!”

    “你酒喝多了吗?!一会叹气一会还能傻笑?”

    按照顺序,一个个赌错了的人开始回答问题。然而在座的各位要不是真单身要不就是不想被起哄,先站起来的几个纷纷表示自己母胎单身,暗恋追人更是子虚乌有了。

    只有轮到许雁南的时候,他站起来,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红,面对一众好奇的目光,支支吾吾地老实道:“有、有的……还追了很久很久。”

    “谁啊!”钱多多也起哄。

    钟叙时也看了过来。

    许雁南低头看了看身侧的谢昼,囧得不想说话。

    谢昼思绪飘摇,压根没在听,满心满眼想的是:怎么就没说「小」呢,这样就能当着男神的面悄悄表白了——尼玛……多好的机会。

    “小许别理他。”吴恙替他解围说,“你别太过分。游戏规则一把问一个问题,你这问题不作数。”

    钱多多遗憾地噢了声:“等着,等骰子到我手里——”

    许雁南重新坐了下来。

    回想刚刚大家如狼似虎等着八卦的表情,他犹豫了会,搬着凳子往谢昼身边靠了靠,戳了他一下。

    谢昼猛地回过神来:“?”示意他说。

    许雁南脸还红着,跟他嚼耳朵:“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我对象是男的……所以,能不能暂时替我保密?”

    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俩能听到。

    谢昼比了个ojbk的手势:“没问题。”

    钟叙时眼睑垂着,默不作声地看他。

    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神色更淡了。

    对面的青训生被吓了一跳,犹豫了两秒,哎了句:“队长!队长!到你摇骰子啦……”

    钟叙时忽然收回目光。

    “嗯。”他接过骰子递给谢昼,姿态懒懒散散,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先玩。我下楼放个水再来。”

    谢昼啊了声:“时哥?”

    钟叙时看他,耐心重复了一遍:“你先玩。”

    作者有话说:

    是谁醋了我不说•jpg;

    Hour吃醋了,等他冷静一下,下章就该持续腹黑了(狗头);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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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钟叙时的语气颇有几分不容置喙, 离去的背影被月光照得愈发清晰。越是临近秋天,柠海城的白昼就越短过黑夜,天色暗得早。

    不知道为什么,钟叙时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像落荒而逃, 谢昼想了想, 觉得自己是疯了。

    谢昼目光茫然,盯着早就没人的楼梯口。

    直到青训生见他发呆, 叽叽喳喳又开始催促他投骰子, 他才回过头来。

    钱多多欠欠地说:“谢宝!坑一把小许懂不懂!”

    许雁南的目光还留在谢昼身上,闻言连忙摆手, 又神色复杂地重新审视谢昼。

    “完了,回头我得找队长好好说说,一定是他坐我边上把放水这感觉传染给我了。”谢昼略一思忖, 笑道,“不好憋, 下楼陪陪他去。”

    一桌人顿时被逗笑了:“谢哥,你说话真是跟网传一样幽默啊!”

    谢昼语气轻飘飘的, 抓着骰子豪迈地拍到许雁南手里:“在场的可都想八卦你呢, 你也千万别客气啊,反将一军率先八卦一轮再说, 这样不仅增进友谊, 还不亏。”

    青训生又被谢哥的逻辑笑死。

    笑声中,许雁南点点头:“好。”

    吴恙轻轻抬起头看谢昼,余光一瞬不瞬地掠过许雁南,又落到队长的空座上。

    桌上七零八落地撂着各种碗盆杯。有喝了一半的香槟、有杯盘狼藉垃圾遍布的碟子、有颜色各异的调料酱……坐得下十几人的方形长桌上, 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碟子。

    唯独钟叙时面前的桌布上干干净净, 酒杯是空的, 碗里也没有什么汁水,看起来像是进来后压根就没吃两口。

    筷子好好地,整整齐齐地搭在碗上。

    ——

    钟叙时的影子拖曳在地上,被灯光拉得长长的。

    与二楼的喧闹不同,一楼静悄悄的,所有人都上了二楼赶着吃饭,压根看不见一个人影。

    钟叙时微微蹙眉,手插在裤兜里又碰到了那盒烟,然而逛遍整个一楼都没有找到吸烟室,随即意识到,或许是这间轰趴别墅本就凑巧没有吸烟室。

    钟叙时烦得抽了根烟含进嘴里,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点燃,转身进了桌球室。

    正巧电话响了。

    “呀,今儿个接得挺快的啊?挺新鲜。”MingRen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怎么,你那儿背景音这么安静?没跟你基地那帮小子一起去轰趴?”

    “是挺新鲜。”钟叙时径直走到了帘子边打开了窗,声音和动作一样漫不经心,“Gank战队的队长这么关心SIZE,连今晚轰趴聚餐都知道。”

    MingRen心说能不知道么。

    青训生大多活泼年轻,12G冲浪网速,光他逛论坛那会功夫,首页已经飘好几条SIZE青训队小朋友的炫耀帖了。

    更别SIZE今非昔比,如日中天,但凡一点点风吹草动,总会被人翻出来炒个火热。现在又正赶着洲际赛预热的时候,能不知道吗。

    MingRen说:“对了,我们队今天在整理签证材料……”

    话没说话,电话里清晰传来「啪嗒」一声。

    MingRen:“你干嘛呢。”

    钟叙时的拇指蹭开打火机翻盖。迎着窗柩外的习习微风,火舌曲卷着,亮光一点点,照不亮没有开灯的桌球室。钟叙时站在黑暗里,不紧不慢地叼着烟凑了上去。

    声音似乎化在浓重的烟草味里:“抽支烟。”

    钟叙时吸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烟雾缭绕,情绪淡淡地问他:“你呢,打我电话有事?”

    “没事找事不行?就想找你聊聊,恭喜恭喜咱们都进洲际赛要为国争光了。”MingRen说,“不过你抽什么烟?你不是早就戒了?”

    “那千金难买我高兴不行?”钟叙时嗤笑了一下,“没打哑语?有事说事,既然没事那我挂了。”

    MingRen:“哎不是,等会儿。我就问问你,你们替补真招了swallow?我就问问,你们食堂伙食能行不,有个朋友告诉我swallow挺挑食,吃不惯,托我来问问你们是不是能通融一下让他出去吃饭啥的?”

    别人分明提到的是swallow,钟叙时脑海里却蹦出来谢昼对着许雁南喜笑颜开、谈笑自若的模样,还有红着脸手足无措的害臊样。

    钟叙时觉得自己来了点脾气和占有欲。自己却无从考据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来。

    有点烦,又好像不仅仅只是在烦。

    钟叙时咬着滤嘴,没什么表情地对MingRen说:“第一次发现,你还挺会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MingRen:“什么?”

    “没什么。”钟叙时咽下一口气,公事公办地说,“我们基地除周末都是正儿八经的训练时间,有严格作息,菜是营养师配的,阿姨做的。外出得请假。没有人是例外,包括我。你转达你朋友,让他自己告诉swallow——吃不惯想出去可以,请假。至于路民民批不批假,这我管不着,放权给他了。”

    MingRen说:“你行不行啊,我怎么成了各种传话筒?打个商量,你直接给你家替补说声不成吗?看在我们是好兄弟的面上,通融一下。”

    “没空。”钟叙时顿了下,直接挂了电话。

    烟雾模糊了钟叙时低垂的侧脸,他站在窗边没动,吹了会风,甚至想捻着烟头往手心里灭。火舌很烫,应该会很疼,没准他就能借此疼清醒了。

    但想到还要靠这双手打职业吃饭,到底是没敢。

    烟头蹭在垃圾桶上,银白色的烟灰在最后一点星火里簌簌落下。

    钟叙时眯眼,眼里的情绪明灭不定,他没回楼上继续吃,而是转身开了灯,拿起了桌球杆。

    基地的健身房里没有桌球台,钟叙时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打过桌球了,依稀记得哪年跟其他战队的朋友聚会时被拉着打过几次。如今他掌着球杆,微微扶下身去,勾着的脊背露出完美的曲线。

    力道强悍精准,像是在泄气一样。

    打了几把下来,没意思了,钟叙时把杆放回原位。放在边上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新消息,屏幕亮着。

    【小孔雀:去哪里了?没找到你。】

    【小孔雀 拍了拍你】

    【小孔雀:哥,饭都被那群小年轻吃光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呀。你吃饱了吗?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出去吃好吃的了?T T?】

    【小孔雀:经理说等下要放烟花庆祝,你会来吗?楼上所有人都在,就差你了。但是……少了你我就觉得一点都不热闹了。我想跟你一起看。】

    【小孔雀: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钟叙时擦完汗,抽风一样问他。

    【Hour:我来不来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多重要?】

    发完,钟叙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钟叙时眯着眼,犹豫了两秒,迅速撤回。

    【Hour:你下来找我了?】

    但是没什么用。

    不知道谢昼是不是守着手机,即便那几条微信消息发送在半个多小时,钟叙时毫无默契现在才回了一句又迅速撤回了,谢昼却看得清楚,秒回。

    小孔雀没理会是否撤回,像孤注一掷般。

    【找了,但没找到。】

    【必须重要!队长大人必须第一重要!】

    【所以……来看烟花吗?】

    三句话,让钟叙时心里的阴霾散了点。

    【来。】

    有一瞬间想对谢昼说,是你先招我的——

    那我不客气了?

    钟叙时蓦然弯了弯嘴角。

    ——

    谢昼收回手机,心情颇好地望向天空。

    经理路民民前几分钟已经抓了几个幸运的青训生下去一块儿帮忙放烟花,作为庆功宴喜庆喜庆的项目。

    柠海城昼夜气温差大,这会儿还有点冷意。今晚的月亮没有藏进云朵里休息,挂在天际,像块圆饼。烟花如流星般在天际炸开,纵横交错,绚烂至极。

    熙熙攘攘的室内,许多青训生站在天台上举着手机录像拍视频,纷纷祝贺前阵子的比赛圆满成功,并且预祝洲际赛再接再厉。

    一片欢声笑语里,谢昼一个人坐在不远处微微抿了口香槟,心就像被绑在了烟花一起,一起飞上天际,与月亮肩并肩。

    特效烟花绽开的时候,「SIZE万岁」几个字一点点炸开,像是要高高悬挂于天际,经久不衰。满堂青训生哗然。

    钟叙时出现在了楼梯口暗处。

    为了更好地观望烟花,天台上的灯都灭了,亮着的只有星星点点手机屏幕透出的光。

    他站在黑暗里,如同一尊雕像,薄背心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来了,单手提着单肩披在身上,整个人又颀长又帅气。

    谢昼第不知道多少次回头的时候,四目相对。

    那张脸上似笑非笑,谢昼看不清。

    远处商圈的大厦明灯和广告灯牌隐隐约约亮着,又一束烟花炸开的时候,一点点光芒照亮了谢昼的侧脸。他弯着眼角,看起来柔软缱绻的唇轻轻开合:“你终于来啦。”

    他笑着指了指天:“快看烟花。心情会好。”

    钟叙时的目光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缓缓看向天空。

    烟花很好看,喊他看烟花的人也是。

    嘴里的尼古丁味不知道何时散去的,连带着他心里最后那一点烦躁,都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众人嗨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集体在基地睡大觉。路民民自己也没例外。

    下午,一队几个人无聊,开始打排位。

    许雁南看着性子腼腆内向,打游戏的时候却丝毫不手软,心态也不错,完全看不出平时性子的一丝一毫。

    等下午,许雁南接了个电话,对方说了两句,他立马挂了电话跑进来问谢昼:“今天周日……是不是今天还可以出去吃饭不用请假?”

    谢昼点点头:“要出去浪了?”

    “嘘。”许雁南悄声,“明天是我和对象的周年庆纪念日,准备提前过了,晚上他约我吃饭。”

    他有点儿纠结:“昨天才团建过,今天又不在基地吃……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他们都很和蔼可亲。”谢昼说,“你去吧,能理解能理解。”

    然而许雁南不仅没松一口气,还更纠结地看他两眼:“那你能不能,陪我出去买件衣服?我觉得你的搭配风格,我、我很欣赏,像我就有点儿乡巴佬,想穿隆重点。”

    谢昼思考了一下,答应:“行,我跟你……”去。

    话没说完,谢昼感觉自己的后颈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顿时酥麻得缩了下,准备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人动手动脚在这里开玩笑——

    回头看见钟叙时看着他:“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谢昼哑然,感觉后颈都烫了:“没,不是大事。”

    钟叙时不放过他的每一丝神色变化,微微弯腰:“我弟弟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肯写作业,今晚说见不到谢哥哥不肯睡觉……既然没什么重要的事,我这倒有点棘手,帮帮忙?”

    嘴角勾了一抹笑。

    谢昼愣愣的:“……”

    总感觉男神有点轻佻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

    Hour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第29章

    道旁的香樟树慢慢悠悠落到窗后, 街边疾驰的摩托车倒是从车窗边呼啸而过,反而显得钟叙时像个刚拿到四轮驾照的实习驾驶员。

    午后的暖阳懒懒地照进车厢里,谢昼不由地打了个哈欠。一切都好像都减了速,宛若迟暮的老人。

    明明三个小时前……男神还说, 弟弟的情况有点捉急。而且爸妈不在家, 家里没请专门做饭的家政阿姨,所以他得先去超市买个菜, 回家给弟弟做晚饭。

    钟叙时不紧不慢, 说:“许雁南有对象,明天是纪念日?”

    “他有。”谢昼眨眨眼, “怎么回事,Hour男神也会羡慕别人谈恋爱吗?”

    钟叙时兀自笑了下,认真看着谢昼:“那是有点。”

    谢昼:你面前就坐着一个对你朝思暮想想跟你谈恋爱的人。过了这村很难有我这种店了啊!

    谢昼偏头看钟叙时, 又不敢说。

    对方脸上全然只有从容和无所谓。谢昼憋了会,心痒痒, 像猫猫已经躺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肚皮等待主人上下其手了,偏偏主人只是看他闹腾, 一点都猜不透他的心意, 坐在一旁,无动于衷。

    视频通话提示音响起的时候, 谢昼正在前往超市的路上。

    钟叙时握着方向盘, 眸色淡淡的:“许雁南的电话?”

    谢昼看了眼手机嗯了声,突发奇想:“时哥,你说我现在要是不接他电话,他心里骂你还是骂我是狗?”

    谢•见色忘友•昼顿了会, 自言自语:“你也不算拐我……反倒是我刚答应帮他穿搭买衣服, 下一秒直接反悔说要跟你回家。嗯, 男人都是善变的,果然还是我更狗点。”

    钟叙时有点好笑地问谢昼:“有人敢骂你是狗?”

    “就我这逼……比较开朗能说的性子,脚趾头算算,骂我狗的人多了去了。”谢昼笑笑,看他,“只是怕骂不过我,敢怒不敢言,都在心里憋着骂呢,听不太见实属正常。”

    钟叙时看着路况,意味不明地跟着笑了下:“还不接?”

    “当然接,接接接——”

    三个小时前,钟叙时插入对话,成功扭转了谢昼要陪许雁南去买衣服的局势。

    其实也没怎么费力扭转,不过是钟叙时一句棘手,谢昼一拍脑袋说那当然你弟弟更重要、我要跟你回去安抚弟弟,再一拍脑袋对许雁南说,试衣服这事可以视频通话联系,一箭双雕两不误,方便。

    许雁南觉得是个好办法,于是没有异议,非常听话乖巧地应了下来,并在此刻,如期,打来了视频通话。

    视频里,柜姐左右手各拿着两套款式挺正的休闲装,许雁南身上也穿着一套新衣服。

    谢昼抿唇:“好像差点啥……看看有没有腰带,来一条我看看。”

    “这边刚好有一款其他衣服的配饰,是有绿色的腰带。”

    “浅绿色肯定不行啊!你这……这。”谢昼简直没眼看,叹了口气,“显黑,下一套。”

    “这个呢?”

    “这个?”

    “那不然这个?”

    许雁南连试了三套。

    “你对象喜欢清纯的还是妖艳的,还是?”

    “只、只要是我都喜欢。”

    谢昼:“那我觉得这几身里,现在这套勉强可以?”

    话音落下的时候,谢昼的手腕忽然被拉了一下。

    男人的手掌有着极温暖的温度,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漆黑,一瞬不瞬看着他的脸颊。

    谢昼纤长的眼睫颤了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快脸红了……

    钟叙时复而松开他,只是略微俯身,替他解开了安全带。他的身高高,哪怕是这样,也像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拥抱,一点都不随意,而是像要把谢昼紧紧抱在怀里。

    谢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钟叙时已经开到了超市的专属停车位上熄了火。

    手机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谢哥?谢哥?手机信号不好吗?那我就买这一套啦?”

    谢昼望着钟叙时,吞了吞口水,嘴上嗯嗯两声,胡乱按断了通话按钮。

    一时间,只剩下砰砰的心跳声。

    ——

    周末,超市人来人往。

    一个男生温柔地对身侧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说:“喜欢吃什么?我记得第一次相亲的时候你特别喜欢饭店里的黄喉,这个牌子也不错的,买一份试试?”

    小姑娘羞涩地挽着他:“你还记得呀。其实只要是你做的我什么都可以。”

    钟叙时和谢昼从旁边走过,到蔬菜区的时候,钟叙时气定神闲,随手挑了几种蔬菜往购物车里丢,丝毫不拖泥带水,价格都没看。

    “喜欢吃什么?”钟叙时挑眉。

    要命了,谢昼心想,幻灭了。

    明明只是普通的询问,在谢昼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像是向刚刚那对小情侣学着问的……不过他们一起推着车来超市买菜做饭,确实挺像小情侣过日子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就是退役后的生活日常。

    谢昼挑眉,跟着危险发言:“是你做的都可以。”

    “我不挑,队长肯下厨多我一份餐就是我的荣幸。”谢昼眉眼弯弯。

    怎么能麻烦男神呢,乖巧人自然什么都可以。

    谢昼想了想,这句话不是装的,是真的,这竟是他离乖巧人设距离最近的一次!

    “你简历填的是柠海人。”钟叙时说,“我妈做的菜偏甜口,你上次来我家就吃了挺多咕咾肉。也是嗜甜?”

    柠海人多嗜甜,菜系特色就是不管炒什么煮什么蒸什么,多少都会放点糖。来当地旅游的外来人士都会嫌弃甜得发腻,本地人口味习惯了,就觉得没糖没滋味,尤其喜欢糖醋一类的做法。

    “队长牛啊,观察谨慎细微。赐予你新称号——福尔摩斯时。”

    “客气。”钟叙时意味不明地看着谢昼,“记住了。”

    钟叙时又说:“喜欢什么你可以随便拿,这顿算我请你,毕竟是来帮我哄弟弟的。”

    于是,原本浅浅一层的购物车,在到自助付费机前时已经装满了东西,底下四个轮子被重得各走各的。谢昼心虚,主动接过推车,像拽着倔强的牛一样推它。估计是看出谢昼推得吃力,钟叙时笑了下,接过:“我来。”

    谢昼捏捏鼻子,心说男神可真够意思,不愧是被他看上的人。

    到家的时候已经近四点了。

    开门,钟叙间踩着个小木凳,在给钟母的吊兰浇水。

    谢昼一路上想过很多种让孩子服服帖帖保证大气不敢出的「调•教」手法,也脑补过小孩哭肿了眼睛像核桃似的的模样,没准清水鼻涕抹了一袖子。

    结果真实的模样出乎他的预料。

    钟叙间只是撅着嘴一言不发,看了眼钟叙时。

    钟叙时盯着他。

    钟叙间立马偏头对着谢昼嘀嘀咕咕:“谢、谢哥好。哥哥说你要来我就,就不哭了……男子汉哭,嗯……哭……哭很丢人,所以不想在你面前丢、丢人。”

    说着,又抬头看钟叙时。

    谢昼顿了下。

    这小孩咋说话磕巴比背书还不熟练呢。

    这是看见谢哥还害羞?

    钟叙时幽幽收回目光:“钟叙间,现在你见到谢哥哥了,可以回自己房间去写作业了?”

    “哦。谢哥来了我就乖了……嗯!”钟叙间说着,踩着拖鞋立刻回房了,“可以了!晚上也会睡的!”

    啪嗒一声,卧室的锁舌落下了。

    谢昼一阵凌乱:“你这弟弟还挺……挺,挺听我话的?就这,就这就哄好了?”

    说不肯写作业,见不到谢哥哥就不睡觉。

    居然真的是见到了就乖了啊?

    谢昼直觉不对劲。怎么感觉……男神他弟跟上次倔脾气咬死不肯跟钟叙时睡觉时简直是大相径庭、像两个人呢?

    钟叙时面色平静如水道:“对。打电话的时候非要你来,你不来就吵得慌。”

    谢昼:行吧,先把男神他弟的心抓住了属于是。

    钟叙时做饭熟练,谢昼闲着也是闲着,进去搭了把手。原本他只会做最简单的水煮食物,最拿手的炒菜莫过于西红柿炒蛋,除此以外基本等于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过最基本的一些洗菜切菜还是没问题的。

    钟叙时不止一次说慢点没关系别切到手了,谢昼大咧咧说别小看厨师啊!三下五除二就好了。

    有人帮忙打手,做饭速度就快了。

    一桌菜热腾腾的,看着特有食欲。

    钟叙间闻着味道出来了。正巧谢昼在摆碗筷,钟叙时在厨房里头捣鼓油烟机,于是他小小声说:“谢哥,我哥好坏的!”

    童言无忌,谢昼没在意,跟他解释:“你哥专程从基地赶回来给你做饭,那么忙,心里还有你。有那么坏吗?”

    钟叙间不答,眼睛亮闪闪的:“他才不是赶回来给我做饭……今天我们课文里还讲的呢,叫什么来着,哦……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都懂的!我已经悟了!”

    谢昼哈哈一声,没当真,只觉得小孩说话挺有意思的:“学以致用,你真聪明。谢哥自愧不如。”

    席间,钟叙时坐在他的身侧,原本的红木圆桌就不太大,用钟父的话来说就是东西大人不多,空落落的,总感觉没有人情味,便购置了四五人够用的小桌子,不求气派,只求热闹便是。

    如今三个人,谢昼坐在中间,左右手边分别是一大一小。

    钟叙间啃可乐鸡翅,草草看了眼自家大哥,嘴里含糊不清地问:“谢哥哥,嗯……你会脸红吗?”

    “……”谢昼顿了下,“问这个干嘛?”

    钟叙间:“……”

    “我们……我们班主任说男孩子长大了懂事了也会脸红,我不相信。”

    谢昼不经意对上钟叙时看过来的视线,微顿。

    “会,会的。”谢昼嘴里磕绊了下,眼神炽热又有点露骨,“比如在喜欢的人面前,比如做了羞羞的事情被发现,比如……”

    钟叙间抢答:“等等等!那谢哥哥有喜欢的人吗,是单身吗?谈恋爱了吗?还是以前、以前有过?”

    “你哥还在这啊,收敛点,小朋友。”谢昼有点惊讶,“你才几岁,懂这么多?”

    “我初中了!”钟叙间说着,余光又瞄钟叙时,看到对方眼里细碎的笑意,在与他对视的那一刻统统收敛了,薄唇动了下,像是在催促快点。

    钟叙间脊背发凉,小声补上一句:“所以谢哥是不是……是单身……”

    谢昼说:“当然是单身。这不是跟你哥哥锁死了,没机会谈呀?”

    这话说出来,谢昼自己都有点面红耳赤,有点不敢看钟叙时,连忙打补丁:“跟你哥哥的战队锁死。”

    耳朵尖已经红了。

    钟叙时懒懒地收回目光。

    心说,是单身就好。

    作者有话说:

    看很多宝子在评论区担心我会坑,郑重申明一下啦坑肯定不会坑,这点可以放心,更新频率保证不了我也承认,但肯定不会月更啥的。目前的频率是一周1-3更。过了这个月会慢慢加快更新频率。如果追更累可以养肥等完结,按照我目前的更新频率年底前大概能收尾。

    我大四,写文也只是个副业,现在面临的是毕业论文开题+实习+秋招校招就业以及考研两手抓等各种问题,十月底的时候我以为差不多能忙完了,但现在看来没有,还在跑校招,所以最近这两个月真的很忙有点分身乏术。

    这些话本来不想详细讲,因为听起来像在诉苦,所以之前没说,只笼统说过忙来不及更新。总而言之,相信没有一个作者希望读者离她而去,起码我很喜欢大家的,所以想了想还是说明一下情况免得大家提心吊胆生怕坑了。

    我人生中第一本文、也就是专栏里最早那本纯爱文是30W字完结V,写的过程很艰难且当年连载期几乎没有读者,不过坚持完结了。希望这个能给大家一点信心我真的不会坑。不知道说什么,跟大家说声对不起吧,我也知道我的更新频率挺捉急的T T;

    谢谢大家的喜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宝子们再给我一点时间。(下跪)

    030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苏和座下首席魔女 3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钟母当年在跳水队时的搭档在高速上出了车祸, 如今已经转到国外的医院接受治疗。钟母知道后非要亲自去张望,钟父也不忙,就一起去了。

    没有家长的好时机——

    谢昼顺理成章请求留了下来。

    也没怎么求,不过是他「处心积虑」想了半天, 刚开口说:“今晚我住……”

    钟叙时看了他一会, 收回目光:“来回跑挺累,住我这?”

    谢昼嘴角一咧, 弯弯的眼角像柳叶一样:“时哥好体贴, 歪歪滴艾斯。”

    钟叙时不接话,脸上的神色看上去和平常一样镇定。

    钟叙时只是看着他的模样。对方说话时惯用的不着调语气似乎在他这里都会带着可爱的口吻, 一点点渗透进心里,让他哭笑不得,又心生欢喜。

    谢昼乖巧地不像话, 覆手背在身后:“怎么光看不说话。”他咬了下唇,不知道为什么嘴里卡了一下壳, 又笑嘻嘻地接着说:“我的哥,我的时哥, 嗨?我好看吗?”

    像对待正在发呆的人一样, 还像模像样晃了两下。

    脸上的神情像在说话一样生动。

    这阵子相处下来,谢昼说话的语气, 为人处事的拿捏, 全然都让钟叙时忘了眼前这个男孩今年也才刚刚十八岁。

    钟叙时的目光坦荡,掠过他的鼻子,嘴唇,脸颊, 下颌, 脖颈, 腰……

    终究还是眼神微动,嗯了声,逗他:“你觉得呢。”

    答案显然是呼之欲出的。

    换个别人,谢昼准说,什么我觉得,这需要觉得吗?你爹不好看还是你飘了?

    但是谢昼这会儿半点没想到,看着钟叙时眼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的模样,恨不得甩自己三个巴掌看看是不是做梦。

    于是也实诚地点头:“那肯定是我家时哥最帅。不接受任何反驳。”

    钟叙时轻笑了下:“小孔雀。”

    谢昼已经回头看房间了。

    房间装修简约大气,客房和主卧斜对着,跟钟叙时的房间中间隔了一间。他琢磨着死皮赖脸跟男神睡,还是老老实实乖乖地睡客房。

    毕竟,叉叉被接回基地很久了,客房估计早就收拾干净了。

    听到这儿,谢昼愣了一下:“啊?”

    钟叙时收回目光。

    谢昼还想问,结果口水一咽,不知道该问什么。

    算了。可能是他自己幻听。

    谢昼苦恼,想了几秒咬牙决定睡客房。钟叙时没有反驳,也没出声,眼眸深了点,是种鲜少在这张脸上能看到的陌生情绪。

    半晌,说了句:“好。”

    来到客房,里面果然收拾过了。叉叉住过的痕迹荡然无存,空气里飘着熏香的清香,被整理得干干净净。

    谢昼抱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钟叙时给的换洗衣服还是上次借用过的那套。谢昼开花洒的时候猛觉,突然觉得有点烫手。

    钟叙时回房,钟叙间这条小尾巴立刻跟了进去。

    钟叙间进来时眼巴巴的,急得都说不上话了。

    钟叙时明知故问:“什么事。”

    语气是百年如一日的冷淡。

    钟叙间简直不敢相信:“哥,你,你你你!”

    钟叙时背靠后,坐在沙发上:“我怎么了。”

    “你……我……”钟叙间垂着头撩开眼皮,自下而上,整个一副不敢跟自家大哥对上视线的鹌鹑鸟模样,“我都帮你问谢哥哥是不是单身,在什么时候会脸红了……而且、而且我还在谢哥哥面前出糗了。”

    “也不贵,而且蜘蛛侠联名球鞋真的很好看……”

    钟叙时偏头看他,话里听不出喜怒情绪:“嗯,自己零花钱买?”

    “我演的不好吗?你明明答应我的!哥哥!”钟叙间答非所问,实在没办法了,急得跺脚。

    回想起谢昼的反应,钟叙时勾了下唇角:“怪可爱的。”

    钟叙间:“那你还欺负我,你根本不是我的亲哥!”

    “没在夸你。”钟叙时目光扫过钟叙间,落到不远处的门把手上,“会给你买的。预售那天,链接发我。”

    ——

    谢昼洗完澡,赤•裸着出来,全身上下就穿了一条裤衩子。寻思着也没人在房里,毕竟天还不冷,又没拿毛巾擦身,湿着穿衣服未免黏黏糊糊,怪不舒服。

    不曾想,房里多了个人出来。

    钟叙时似乎是才进来的,身上的黑色风衣外套刚脱,背对着谢昼,伸手挂在衣架上。

    谢昼脚步一刹:“等等,我没穿衣服。”

    谢昼往后退,风一样关了门,但是心已然乱了,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胡乱地抄起睡衣睡裤往身上套。

    谢昼的大脑都炸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赤•身•裸•体,实在是太容易暴露欲望了,使不得,使不得。

    然后又隔了一小会,谢昼收拾妥当,特意对着镜子凹了八百个造型,才重新从浴室出来。

    男人已经躺在床上了,双手随意地搭在身前,露出骨节分明煞是好看的手,指着自己:“我今天没地方睡。”

    不给谢昼回答的间隙,他一本正经说:“刚刚才发现,弟弟下午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我床上哭的。嫌他脏。你怕黑我陪你,这样刚好。”

    谢昼无疑有他,毕竟男神正经,所说应当句句属实,嘴一咧,心说巴不得呢。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大概就是这样。

    钟叙时只拿来了一床被子。

    谢昼余光瞄到,也没问。还是那句话,巴不得呢。

    乖乖掀开被子摸上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钟叙时跟着看了过来。

    谢昼看到屏幕上闪出「人模狗样」,是他好久没见的哥。谢昼一想到这ID,手忙脚乱按下挂断和锁屏键。

    瞬息间,手机黑了。

    谢昼硬着头皮,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是个先前给我推销工作的中介,人该干的事一件都没干。”

    钟叙时目光落到他脸上:“什么?”

    话音落下,手机又蹭地亮了。

    “……”谢昼想了下,自己也没干什么能被家长找的事儿吧?

    于是又挂了。

    这下界面弹出三四条微信消息。

    趁钟叙时拢被子的功夫,谢昼草草浏览——

    【人模狗样:不方便接电话?】

    【人模狗样:没什么事,找你随便唠唠。】

    【人模狗样:你忙吧先。有空call。】

    谢昼心虚地调低屏幕亮度。

    最暗的设置,连他自己看着都略显吃力。

    还有点不放心,略微侧身,遮掩着打字。

    【Chew:。】

    【Chew:没空,赶着跟野男人睡觉呢,争取把野男人睡成自己人^^】

    【Chew:哥,你一边儿排队等着领爹爱的号码牌。】

    【人模狗样:??】

    【人模狗样:小兔崽子,你看咱爸抽不抽你?!】

    【人模狗样:哪个野男人?】

    【Chew:只有我能叫他野男人的好男人。】

    【人模狗样:?】

    没大没小完,谢昼表情正色,抬头看钟叙时:“时哥。刚刚把中介打发走了,现在没人来打扰我们睡觉了。”

    谢昼动作娴熟地抛掉手机,钻被窝里躺下。

    就像是浑然不觉的猫,傻傻撞进森林深处。然后碰到了雄威飒飒的老虎,却偏偏觉得它们是同类,蹲在它面前奶声奶气地喵喵。

    钟叙时像逡巡一样看他:“今天可能没东西给你抱。”

    谢昼躺下时,碎发自然向后,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平常几乎看不到。他眉眼精致,灯光下的瞳色接近琥珀色,亮闪闪的:“啊?”

    也只有这种时候能让钟叙时觉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表现得更朝气蓬勃。又软,又乖。

    好像还有点可爱气的呆。

    “抱我吧。”

    钟叙时轻描淡写,整理好被褥,顺手关了灯。窗帘没有拉全,室内再怎么暗,依旧能看出各种模糊的轮廓。

    谢昼捏着被子的手掌抖了抖。

    男神在掖被角。

    男神在他身边躺下来了。

    男神面对着他靠过来了——

    谢昼:“!!”

    见谢昼没有反应,钟叙时一手撩过他耳侧凌乱的发丝,一手抵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

    “放轻松,随便抱。”像在推销产品,钟叙时神色自如,坦然又放肆地介绍着自己,“天也降温了,抱着我刚好也很暖和。”

    掌心下的躯体明显有些僵硬。

    腰很软,就是人有点呆呆的。

    怎么可能不呆,谢昼拽着被窝的掌心好像在发麻,神不知鬼不觉就偷偷搭到钟叙时身上。

    鼻间传来钟叙时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

    揽着谢昼的那双手就像在圈领地,不轻不重地捏了他,触感温热细腻。

    谢昼的脸上缓缓浮起了红色,索性在黑暗中并不那么显眼。

    这个距离好近。实在是挨得太近了。

    看起来钟叙时贴着他耳朵说话一样:“没跟其他人睡过?”

    说话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胸腔的微震。

    “我跟我亲哥睡过觉。但只有我把他踹到地板上的份,这个算吗?”谢昼手指蜷缩,“这个要是不算,那就没有了。哇,那我是真的乖。不随便上人家的床。”

    “是很乖。”钟叙时弯了弯嘴角,“睡吧,晚安。”

    “哦……晚安。”

    谢昼鼻子动动,深深吸了男神身上的味道:“好香。”

    但一动不敢动。

    他不敢看钟叙时,但总觉得对方跟自己一样。

    回想起上回同床共枕,他似乎半夜没什么大动静,心里还是放松下来了——起码,不会在男神面前出糗了。

    ——

    第二天回到基地,谢昼给唐珩拨了个视频通话回去。

    唐珩跟他说,下个月刚好在日本有活动,恰巧就是洲际赛那阵子,等空下来会去现场看他比赛。言毕,恶狠狠地临时添了一句,顺便看看你们队的队长究竟是有多好,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谢昼听完,连忙掰着手指数,人比你帅,身高比你高,比你更像能参演电视剧的明星,还很温柔绅士稳重成熟……

    恨不得把字典上所有褒义形容词都说出来。

    唐珩吓得骂滚:“吹过了啊,过了啊,亲哥没地位活该被你捧一踩一?”

    谢昼理所当然,开电脑准备练练手,漫不经心地回怼:“不踩你踩谁?我宝南波湾,懂?”

    视频通话里,唐珩的面部都扭曲了:“他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别羡慕,我不过是追偶像成功成吾辈楷模了。”谢昼面不改色,“不仅我喊他叫我宝,我还叫他时哥,还叫他钟钟,叙叙,时时,还叫……”

    “什么时候叫过了?”

    谢昼动作一僵。

    连带着唐珩都沉默了……

    谢昼缓缓回过头去。

    才看见,钟叙时,推开门。显然,听到了一切。

    钟叙时眼神不变,平静道:“再叫一次?”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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