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边哭边抹脸,湿漉漉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她每踩一步,脚下都积了一个水印,头发一根根黏在一块,紧贴着脖子和脸,浑身狼狈不已。


    什么温柔可人,大方优雅都没了。


    幸亏没出什么大事,工作人员将江宛扶回了小洋房,并将事情报给了导演。


    游戏流程还得继续,为了保持节目的正常拍摄,将狼人下一个杀的对象换成了江宛。


    河边,池沅在姜辞的面前蹲下,细心地将她的白平底凉鞋脱了下来,放在有阳光照到的石头上晒着。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几张手帕纸垫在地上,让姜辞踩着。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池沅说完了这句,面带严肃地朝边上装死望天的节目组走去。


    “你们说,这算不算是节目事故?”她双手抱胸,凛然的气场压得工作人员后背冷汗直淌,面面相觑安静如鸡,竟是一点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一个面容可亲,梳着马尾辫的姑娘连忙打圆场,“游戏存在安全隐患是我们之前没仔细考虑到的,但事故发生,主要还是两位嘉宾起了争执,所以……”


    池沅挑了挑眉,“我知道你们也不希望事故发生,但事实是它发生了,而且就在你们眼前。姜辞被江宛拉下水的时候,你们没有及时制止,真有个好歹……”


    “我看这个节目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关于池沅的身份,不少工作人员心里是有估量的。之前先导片刻意剪辑的事情闹得很大,网上的流言舆论都穿到了自家公司老总的耳朵里。


    于是,导演“幸运地”被提溜了出来,挨批。


    能以“好朋友”的裙带关系被公司老总临时塞进节目组,还嘱咐要着重照顾,节目组看着池沅那张漂亮招人的美颜,理所当然地想歪了,只以为又是哪个投资方金主包/养的小情儿。


    后来才知道,好朋友真的是好朋友。能跟老总互称姐妹,如果池沅的自我介绍没有水分的话,她肯定不是一般的非富即贵,大概率是上流圈子里的富家小姐来玩票娱乐圈了。


    所以,此刻池沅说的话,节目组一点都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马尾辫姑娘只得安抚下池沅的情绪,“姜小姐如果需要任何的赔偿节目组都会承担,如果还有别的要求的话,我们也一定照办。”


    池沅:就等你们这句话了。


    “好啊。”池沅望了望站在河边眨眼看她的姜辞,俯下身子,小声和工作人员讨论着。


    姜辞左手拎着凉拖,微眯眼看向那边交头接耳,聊得有点热火朝天的几个人,心里困惑不已。


    她微吐出口气,平复下刚刚恐慌的心理,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池沅搂她时,心里涌现的怪异地、暧昧地、难以自禁的怦然感。


    她很清楚那代表着什么。


    单身多年零绯闻,向来对感情一事抱着敬而远之态度的姜辞不得不承认她对池沅有那么……一丢丢的心动。


    但也只是那么一丢丢!


    姜辞贝齿轻咬着唇,大力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从不着边际的恋爱幻想中清醒过来。


    那可是池沅啊,男女通吃,花心纨绔的渣女池沅啊!


    从渣的方面来说她在上流圈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她怎么能对这样的人心动呢。


    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个渣,这不是有病吗?


    姜辞做了几个深呼吸,决定把刚才的“鬼迷心窍”拋诸脑后。


    笑话,她姜辞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池沅那个憨批的!


    不知道姜辞经历了一番深刻天人交战的池沅拿着一个纸条心情颇好地走了回来。


    姜辞:“你和她们说什么了?”


    池沅挥了挥手上的纸条,“钓鱼游戏得来的线索。这都差点出事了,还不得跟节目组捞点好处?”


    姜辞:“就这个?”


    “对啊。”


    “我看你们聊蛮久的。”


    池沅挠了挠脸,故作镇定,“是吗,没啥感觉,他们挺不乐意的,觉得这样犯规不公平,我可是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把线索给我的。”


    “真的?”姜辞有点不相信,远看他们聊天,明明是池沅说话的样子更强势一些。


    池沅双手叉腰,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诚可信,“当然了,你是没看到他们蛮横不讲理的样子,我可是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拿来的。”


    池沅说瞎话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姜辞也就没再深究下去,拿过纸条,打开。


    里面只有一个数字,“32”。


    姜辞立刻联想到了嘉宾们的年纪,“九个人里,汪文和高耀辉的年纪正好是32岁。”


    池沅讶异地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


    姜辞:“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说过嘛?”


    池沅不好意思地挠头,她可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之前投高耀辉,正好投对了。”池沅道,“之前他玩游戏的时候就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珍珍姐被狼人杀的时候他在旁边,肯定那会儿从珍珍姐那里套出了话,知道她是民,所以才……”


    姜辞沉吟了一会儿,没赞同也没反驳。


    “但如果把汪文是狼这个选项代入思考,也说得通。”姜辞谨慎分析道,“说珍珍姐出局前高耀辉在旁边的人就是汪文。”


    池沅一愣,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姜辞:“既然他知道,说明当时他也在现场。高耀辉说他和珍珍姐恰巧偶遇聊了几句,互看了身份牌,确认了同一阵营的身份,所以想要结盟。但突然广播就响起了珍珍姐淘汰的声音。”


    池沅:“高耀辉说他没看到汪文,如果他没说谎,那汪文就是躲起来了?如果他是民的话,完全没有躲的必要。但如果他是狼人的话,正好看到两个民要结盟,就选择杀了珍珍姐,再嫁祸给高耀辉?一举双雕。”


    姜辞看着池沅低头思索的样子,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眼神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而且,刚一开始,汪文整个人的状态就很不对,不像平常的他。”


    “刚出小洋房的时候,他还跟上来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什么身份牌。不讲笑话的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不得不让我怀疑。”


    “现在……”


    姜辞的话还没说完,岛内广播突然响起。


    “叮咚——室外四个游戏点已全部通关完毕,线索均已下发。”


    “请各位嘉宾返回小洋房,接下来是室内狼人杀自由发言环节。”


    剩下的嘉宾都聚集到了小洋房的客厅,在回来的路上,江宛被淘汰,现存的嘉宾还剩下五名。


    投票发言的阶段,池沅和姜辞把之前对汪文的猜想都说了出来,还把线索纸条摊开来。


    汪文一脸的委屈,“我没躲起来,只是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个在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找到的线索?”说话的人是顾檬,“你不是也通关了游戏,拿到了线索吗?”


    汪文脸色一惊,“什么线索,我不知道。”


    顾檬一脸“你被我抓住把柄”的表情,打开了手机相册。


    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短视频,视频中有一个人正站在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下踢毽子。因为拍摄者站的距离比较远,所以视频有点模糊,但看衣着发型,谁都知道那个人是汪文。


    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汪文反驳。


    池沅:“那请汪老师把线索交出来吧。”


    汪文低垂着头,沉默不语,明摆着是不想配合。


    狼人没跑了。


    众人把汪文投票出局,但一下子少了一条线索,推理过程又陷入僵局。


    顾檬双手环胸看着众人,迟疑地开口,“现在剩下四个,游戏还没结束,说明我们中有狼有民,那预言家是不是该出场答个疑了?”


    池沅点头赞同,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狼人说不定已经定好了下次要杀的对象,这时候预言家跳出来的时间正合适。


    不过,池沅环视一圈暗忖,自己是女巫,现场至少还有一狼一民,现在只有四个人了,预言家真的还活着吗?


    但现场沉默了一会儿,momo缓缓举起了手。


    她粉色的马尾扎得很高,前面的碎发还用活泼的黄色发卡固定好,可爱又俏皮。


    “我……我是预言家。”她语气磕磕绊绊,似乎是对狼人杀的游戏流程不太熟悉,“我第一次查的是顾柠,他是个狼,第二次是高耀辉,他也是个好人。然后第三次……”


    她略带犹豫地看向了姜辞,“我查到姜老师是狼人。”


    池沅快速地看了姜辞一眼,发现对方的表情淡定自若,似乎在momo举手的时候,就已经胸有成竹了。


    姜辞双手一摊,“时间好像还剩五分钟,那我来做个总结吧。不好意思,我才是真正的预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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