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
朝中事务也比较少, 城静枫也搬到了工部修建的暖房里住。
虽然说也是暖气房，但是可比原来在凉州的那个要精巧数倍。
墙壁中间铺设的管道材料也更好了，聚暖效果比原来好了许多。
外观看起来也精巧大气, 和宫中其它建筑的风格一致，完全没有因为其内部构造影响了美观。
内里的摆设，随手使用的器具, 也不是凉州能比得上的。
城静枫感觉自己像是进了一个安乐窝，舒服习惯了之后，就再也过不回原来的生活了。
原本让她很满足的一些东西, 现在回头一看，完完全全是苦日子。
现在她享受到的，是拿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城静枫舒服地躺在美人榻上，手边是水灵灵的鲜果。
一旁的连画，坐在一个小绣墩上, 手里捧着一本话本, 语气温和的一句句念着。
城静枫正享受着, 就听说丞相求见。
都已经习惯了他常常进宫来的城静枫，连起身都不想起, 就直接这样宣见了。
宰弘济进来的时候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身上好像还有雪片，看着倒像是完全不怕冷一样。
城静枫没想到，他都这个年龄了, 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好身体。
不过还是赐座了。
宰弘济坐下来，搓了搓手, 在感受到屋子里的热气之后, 才察觉到外面有多冷。
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太兴奋, 连外面的天寒地冻都忽视了。
看着正倚靠在榻上的城静枫, 若这是先帝，他肯定是要心中生气的，但是现在心里却升不起一丝的不满。
反而还在心里给她找借口，肯定是平日里思考太多，脑子消耗太大，所以要好好休息。
反正现在看着欣欣向荣的场面，还有已经被牢牢地按住的动乱，他心里只剩下无比的崇敬，起码他是做不到的，一个他做不到，甚至他有一百个分身也做不到。
宰弘济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整理了一下语言，然后道：“陛下，您之前让我去皇庄弄的那个温室大棚，现在已经成功了！”
“效果特别好，能很好地收集白天的太阳光，里面的温度，很容易就能保持春夏交替时节的感觉，比原来烧炭要节省许多。”
宰弘济越想越激动，继续说道：“陛下你看，若是我们能在每个城池都弄一个大型的温室大棚，就算当地很冷，在冬天也可以种出蔬菜粮食，这相当于又将粮食年产增加了不少。”
宰弘济在京城外，亲眼见识过蝗虫啃食作物的画面，现在看见成品温室大棚之后，更是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上面。
若是有了这个玻璃罩子，就算蝗虫再厉害，也不能冲破玻璃，进到里面去。
城静枫点头：“可以考虑，等寻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建玻璃厂，这个可以安排上。”
宰弘济听到这个建议没有被否定，心里立即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民以食为天，陛下登基短短几个月，就在粮食产量这方面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
他甚至有点不敢想，在很多年之后，会不会真的出现百姓人人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的美好景象。
城静枫吃了一块小糕点，然后问道：“找人到工部去领一根温度计，之前派给全国各地剩下的应该还有，把每天的准确温度测量一下，若是控制得不错，可以考虑先育种。”
宰弘济疑惑问道：“育什么种？出海的队伍还没有回来。”
城静枫提示道：“之前我在凉州试验田中实验的高产种子，若是能提前育种，然后再分发下去，存活率会更高，最后的产量也会变高一些。”
宰弘济心中又是一阵喜悦，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进宫觐见陛下的原因了，真的是每一次谈话，都会时不时地出现惊喜。
他有时候真的感觉“智多近妖，千古奇人”这个评价，都有些不足以说明陛下的才智。
他应道：“我回去就开始检测，将数据添加在每日送来的各城数据中。”
城静枫想到这个优质种子，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之前想要贡米种子，结果弄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
贡米现在就是贡给她的，想要种子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她秋收之后也吃了吃传说中贡米第二的米种，用科学的方法培育之后，确实比之前更加好吃。
若是贡米再变得更好吃，会是什么味道？
城静枫记得随着玻璃一起来的庄仆，现在全都安置在皇庄中，和农也在。
这个事情青竹和他已经做过一次了，再想要做第二次，问题应该也不大。
就算没有成功，她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于是吩咐道：“顺便准备一些贡米种子，我会让许青竹去皇庄中安排的。”
宰弘济现在一听到种子，粮食之类的词语，从城静枫嘴里说出来，都下意识地觉得，这肯定是有好东西。
想都不想都直接应到：“现在道路通畅，应该很快就可以送上京城来。”
宰弘济抱着无限的欢喜，离开了温暖如春的暖房。
城静枫继续在她的安乐窝中猫冬，外面的难民们，也觉得无比的满足。
在夏天的时候，他们受到沉重的打击，不得不舍弃所有，背井离乡逃难。
在秋天的时候，他们流落在外，在逃荒的路上苦苦挣扎，甚至几度陷入绝望。
本以为撑不到冬天了，也有的觉得冬天肯定会死很多人。
结果没有想到，他们冬天居然能过得这么舒适。
巨大的房间中，有巨大的一个火炕，外面寒风瑟瑟，里面却很温暖。
一个屋的人，大人一起铺路挣粮食，小孩一起在外收集枯萎的作物做燃料，一起奋斗了这么久，自然关系不错。
大人小孩都坐在火炕上，满心欢喜地聊着天。
“这火炕可真暖和，以往没有遭灾的时候，冬天也年年受冻，可没有这么舒服、这么暖和过。”
“这些粮食也不少，之前我还真的以为要死了。”
“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我跟你们说，之前军师一路往京城攻打的时候，我可是给了情报的，当初我修建过那个城墙，知道哪里是弱点。”说话的老汉满脸的骄傲。
“等最冷的这段时间过去了，我们好好把蝗虫消灭干净，然后好好跟着陛下走，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在百姓的美好期盼中，寒冷的日子终于一天天过去。
那些冬天都寒冷到土壤都被冻死的地方，现在也都开始认真地找蝗虫卵，洒杀虫剂。
之前已经处理过的地方，现在也每天到田里晃悠，想要检查一番看还有没有遗漏。
百姓们都纷纷开始动了起来，城静枫也从她的安乐窝里出来了。
金銮殿上。
城静枫道：“我观察各地矿脉情况，发现不论是煤矿，还是铁矿，都有很明显的缺陷，一个是开采量低下，一个是人员伤亡大。”
来了！
从入冬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想，陛下安顿了难民，肃清了朝堂，整治了朝纲，还安排好了对抗干旱的周全计划，接下来不知会有什么动作。
从之前要求他们上奏的信息来看，陛下放在矿脉身上的注意力确实不小。
他们好多人都私下做了功课，免得被问到自己的时候，脑子里空空如也。
不过做好了准备，等了一个冬天都没有见到陛下有这方面的动作，还以为陛下不善于此，所以放弃了。
没想到最终还是来了。
矿脉这个事情分布本来就广，户部管矿产，工部管加工，兵部管保护等等。
煤矿，铁矿等不同的矿，也有不同的细分，在金銮殿上的不少官员，手下都有关于矿的差事。
城静枫这样一问，他们都纷纷提起心来。
乌彭越之前就做过研究，冬天即使没有等到城静枫的问题，也一直坚持，这个时候主动出列道：
“采矿不易，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开采困难，臣查阅了历代资料，目前每年的开采量，已经算是中上游的水平。”
“至于伤亡，矿脉容易坍塌是其一，第二就是矿下有可能突然涌现地下水，或者是出现有毒气体，这些事情一旦发生，生还的几率就很小了。”
乌彭越先是将最主要的原因简单总结，然后将这两点引经据典地仔细分析了一下。
其余也做了准备的官员，看着自己准备的东西，一点点被他全部说出来，没有留一点余地，都目光幽幽地看向他。
城静枫当然知道这些原因，毕竟历史都是相似的，她这样问，不过是想引出这个话题。
不过乌彭越的准备确实很充分，差不多都说了她心里预期的百分之八十。
城静枫听完点点头，然后问道：“还有人有别的想说的吗？”
这下，乌彭越顿时感觉后背好像有些发凉，若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要转过头看看自己背后，他怀疑自己的衣服破了。
最终还是宰弘济站出来，又简单说了几点。
城静枫道：“问题都说得不错，都知道有这么多问题，怎么没有人想过要去改变呢？”
“而且这个矿产真的还不错吗？要是真的还不错，边关小卒就不会还有许多人，用早已陈旧甚至破损的武器了！”
宰弘济心里将事情从头过了一遍，联想到外面的情况，想要更多的矿是肯定的，但是现在农业才是第一要事，肯定不会征用大量的人去挖矿。
那只有一个可能了，陛下又想到了新的点子，说不定又是像水车一样的神奇物品，能轻松的增加矿产。
一想到这种可能，宰弘济朝自己的学生使了个眼色。
连子明看到之后，上前行礼说道：“若从用量上看，矿产确实不足，不过如何才能提高矿产，臣等愚钝，请陛下赐教。”
✿ 第102章 二合一
“关于如何提高矿产, 请陛下赐教。”
连子明这话一出，在场很多人都反应了过来。
是啊，陛下可从来没有无端发难的习惯, 从入冬前就在琢磨矿产的事情，若是只想要借此发难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而且看陛下之前两次大动作, 不动则已，一动必定朝堂上下震动，根本不需要找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陛下这个语气, 肯定是因为对现在这个矿产和伤亡，真的感觉很不满意。
说不定已经有了改进的办法了，这可是他们智多近妖的陛下！
城静枫确实有些气恼，一方面是因为产量少生气，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这一份不太正常的数据比例生气。
“据我了解, 若是浅矿脉, 还在用露天开采的方法, 危险性不大，若是深一些的矿脉, 目前也是纯人工的开采。”
“但是若是按照这两种方法, 根据户部报上来的人数，采矿量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么高，而且露天开采的方式是相对稳妥的, 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城静枫说着说着，原本的气恼愈发的多了, 心里像是烧起了一团火, 气得她一把将最新送上来的关于矿工人数统计的折子甩到下面去。
在这个折子送上来之前, 她还以为只是采矿的人基数大, 所以即使在一定的伤亡比例之内，伤亡人数也不少。
直到她最近想要统计一下矿工人数，才发现事实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实际矿工的人数只有她心中估计的一半。
“这简直是在用血淋淋人命来换取采矿量！”
“最重要是，填了这么多人命进去，采矿量还这样低下，那百姓要你们有何用？”
“不管是煤矿，还是铁矿，亦或者是其它矿脉，只要是与这件事情有关的，都站出来说说。”
这下，众人都知道为什么陛下会突然变换风格，将一向简单，基本只有“提问—解答”这个模式的朝堂，变成今天这种风格。
许多因为见识到城静枫的干练之后，重新燃起自己初次围为官的时候那种激情的官员，心里都被再次触动。
想到陛下对难民的妥帖安排，还有这一次的怒火，心里感觉陛下平日里看着懒散，三日上一次朝，每天只花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来处理政务，但是心里确实是有百姓的。
魏定站在金銮殿的最前方，城静枫扔下去的折子正好就在他前面一点。
听到城静枫刚刚说的话，他也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严重，于是弯腰将这本奏折捡起来。
打开奏折就看到了矿工的实际人数，上面还被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虽然不太懂采矿的事情，但是脑海里回想起城静枫说的话，心里估计情况肯定很严重。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守护天下百姓，为所有百姓争取安稳的生活。
却没有想到，自己军中的刀枪，马具，盾牌，战车，在最初的源头，就不知道伤害了多少百姓。
魏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率先请罪道：“开采铁矿大多用于军中，臣曾经多次催促，说铁器不够，难辞其咎。”
可以说是与魏定基本无关的事情，看见他站出来，其余有些犹豫的人，也都纷纷跟上。
“臣没能体察民情，实乃失职。”
“臣管束不力，下面的人有可能中饱私囊，私自降低矿工人数，臣御下不严。”
“臣……”
城静枫听着这一条条诚恳的请罪，心里的怒气倒是消了，她就是这种吃软不吃硬的性格。
若是好好说，态度好，那还一切都好，若是跟她反着来，那也就不能怪她出手了，就像是之前去到刑部大牢的那些人一样。
不过像是过筛一样过了两遍的朝堂，现在的朝堂确实符合她心意多了。
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的黑暗，大多还是真的在认真当官的。
一连串的各种请罪声音涌上来，城静枫也道：“无关人员就不要进来凑热闹了，刚刚点出问题的几位大人，来说说你们想得解决办法吧。”
城静枫说的时候，眼睛很明显的扫过了魏定和其余几人。
魏定想了想，不管前期有多难，他边关需要的武器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还是退到了一边。
毕竟是在城静枫手下工作过一段时间，原本想不到的办法，现在也多多少少可以想出一些来。
户部左侍郎道：“臣觉得可以将表格推广下去，每天都做记录，每人或者每组每天采矿量等数据，有详细的数据，也不至于只能听矿工报上来的总数据，这样太容易藏私了。”
乌彭越回忆起陛下设计出的水车之类的东西，想到自己研究后的一些领悟，也道：“我们工部可以想办法设计出帮助采矿的工具，减轻采矿的难度，提升矿产。”
刚刚出来领罪的臣子，一个个生怕自己真的被处罚，都绞尽脑汁想要想出问题的解决办法。
之前没注意，觉得这种根本没有办法，现在一想，似乎有了很多新的处理方式。
纷纷开始献计。
朝堂中氛围一时大好。
城静枫听到他们全都努力的想找办法解决，最后一丝怒气也消散了。
城静枫道：“刚刚说的那些方法，你们都可以直接应用下去。”
在环视群臣一眼：“不是只有需要给我看的差事才需要改变，诸位都可以检查一下手下的人，或者别的差事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被城静枫的目光扫过，不少人感觉自己头上像是有了无形的压力，像是有猛虎在一旁窥视自己。
忍不住绷紧了身体，脑海里也在不断回忆，自己手里有没有类似的差事。
城静枫这才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方案拿出来。
“我看数据来说，矿下遇见有毒气体，大批量矿工同时死亡的事情，算是最常发生的，这个处理起来很简单，只要带一只宠物鸟下矿就行。”
分管各个矿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这么简单？
他们虽然没有去过实地，但是以前出事的时候也了解过。
一般像是地下突然出现有毒气体，往往要等到身边有人昏死过去才会被察觉到，但是这个时候，基本已经没有时间逃出来了。
这种有毒气体突然出现导致的死亡人数，仅次于塌方压死的人数。
而且是公认的，和塌方一样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一只鸟就能解决呢？
有人问道：“宠物鸟需要什么特别的品种吗？普通的宠物鸟遇到有毒的气体，应该也会被毒死吧？”
城静枫解释道：“鸟类的新陈代谢，嗯，呼吸大多会比人要急促一些，若是矿下出现有毒气体，她一般会先于人类一刻钟时间死亡。”
原本有些不明白的官员，都仔细想想自己平日里见到过的鸟类。
有的甚至还打算回去探探自家鸟儿的鼻息，看看是不是会比他们的呼吸急促一些。
宰弘济心想，他这个有宠物鸟的人都不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宠物鸟呼吸急促的？
肯定是每天玩乐时间中观察到的，这哪里是玩乐，这是给发明新东西积攒经验啊！
城静枫看他们都接受了这一点，又继续道：“关于采矿工具的事情，我这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工部会负责生产采矿工具，到时候都去工部申领。”
刚刚还有些苦恼的群臣，听到城静枫的话，感觉就像是一个馅饼砸到自己的脑袋上了。
原来陛下早就想好了！
心中的惊喜一片片飘起来，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云朵般的彩色糖果一样，软绵又甜蜜。
等处理完了朝政，乌彭越就被宫人递过来一张图纸。
拿到图纸一看，一个深深向下的矿洞，中间已经被挖空了一部分。
从矿洞口到矿洞底，画了一根绳子，下面是一个吊篮一般的装在矿石的工具，下面全都是散落一地的矿物。
在矿井口的上方，有一个支架，上面有两个轮子，两边都缠绕着绳子，在齿轮的尽头处，有一个看起来就很大很重的杆子，杆子两侧还有导管。
因为工部接了生产水车、犁、播种机之类的任务，所以他已经研究了不少。
现在一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等到了工部，他给大家讲解道：“这个原理大家应该都清楚，就是在这个杆子上装上铁头，然后飞快的从高处砸下，通过这个导管固定，使其每一次都砸在相同的地方，然后矿石自然就会脱落。”
“这两个大轮子这一块也很重要，是用来把沉重的杆提起来，这里叫作杠杆和滑轮，能节省很多力气。”
乌彭越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之前问过康儿一些问题，要不然自己现在可看不懂杠杆和滑轮这一块。
工部的人也慢慢听懂了。
“这就跟山石滑落一样，力气很大，这就类似借助这种力道来采矿，人力确实省了不少，我们之前怎么就想不到呢。”
“我觉得这个杠杆和滑轮的组合，还可以用在其它地方，很实用的感觉。”
工部的人弄清楚了原理，有之前准备农具的经验，现在可以直接参考之前的流程，所以采矿器很快就被生产了出来。
当采矿器被送往各地的时候，人员整顿和施工调整都早已经结束。
各个矿中的风气都已经有了很多的变化。
禅城的一个矿附近。
几个高壮的汉子，手里拿着采矿的工具，有说有笑得往前走。
“没想到我们也能有这种好日子啊！”
“之前咬咬牙来矿上干活的时候，我家老娘差点哭瞎了眼，但是那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再也不用拼了命的去采矿，还每天担心完不成工头分配的量了。”
“听说还会有好东西送来，就像是帮忙运水的水车一样，有东西能帮忙采矿呢，这日子真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整改过后，矿工脸上的愁云散去，那种恨不得把血汗都榨干的疲乏感也消退了不少。
等到了矿洞附近的小屋子，一眼就看到里面黄色的宠物鸟。
“我们还把这个小家伙忘记了，昨天还救了我们的命呢。”
手臂比寻常人胳膊都要粗壮的矿工，一点凶狠的样子都没有，温柔的伸出手去逗弄小黄鸟。
“我昨天看它奄奄一息的样子，还以为他要死了呢，幸好我们跑出来得快，现在就是有点没精神，不像是之前一样叽叽喳喳的叫了。”
围着的几个人都压低了声音，像是怕吵到了鸟儿养伤一样。
给小黄鸟添了点水和食物，几人都拿了点工具，然后向矿洞的方向走去。
路上还在聊着：“感觉陛下真的一直在做实事，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以后等我家娃娃长大了，说不定都不用吃苦了。”
“是啊，粮食产量翻倍啊，还说不定有从海外带回来的高产粮食，到时候肯定不会有苦日子了。”
有人乐观笑道：“为啥要等娃娃长大，说不定我们还没老，就可以享福了。”
几人说说走走，终于走到了矿洞口。
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哪里，然后咋咋呼呼的，那些个大嗓门，远远就能听清楚。
几人相互望了望彼此，都反应过来，肯定是之前说的能帮助采矿的东西到了！
飞快的向前跑两步，想要快点看看是什么样的东西。
“别挤，别挤，东西大着呢。”
稍微靠近一些，一个一人高，几乎和矿洞差不多宽的东西，正直直的架在矿洞口。
“这东西怎么用，怎么没看见有官差来给我们讲讲？”
话音刚落，矿洞下面就冒出来几个人，动作利索的爬上来。
然后直接对他们道：“我现在来教你们怎么用，都认真听，要是记不住的，之后还可以相互问一问。”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可是陛下做的东西，他们能有机会用，珍惜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认真学。
“每天开工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矿下是否还有人，砸杆是不是在导管里面，导管对得位置准不准，确定都没有问题之后，就转动这里。”
小一点的轮子旁边的把手一圈圈被摇起来。
在众人都期待又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然后甚至感觉脚下都传来不少震动。
“这个时候下面肯定有不少已经剥离的矿石，等用几天你们就有经验了，一般根据矿的坚硬程度不同，砸三到七下就可以开始往上转移。”
说着，他将沉重的砸头取下，然后换上装矿石的篮子，然后道：“这个时候一定要检查下面是否有塌方的风险，然后再派人下去。”
“好了，其实很简单，你们来试试看。”
众矿工现在其实已经有些懵了，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声巨响中。
这两个小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胆子大的跃跃欲试：“我来。”
咚！咚！咚！
轰隆~轰隆~轰隆~
等地面再次恢复平静的时候，大家到矿洞口探头往下一看。
顿时被吓到了。
“怎么有这么多！”
“这怕是有平时我们四五天的量了吧！”
“有了这个大家伙，那我们每个月能采出的矿，岂不是要变成原来的好几倍！”
“怪不得陛下敢让我们一个月休息八天，我之前还担心矿产跟不上，原来是陛下用脑子给我们放假了。”
“之前水车也是这样，聪明人还是不一样，所以说大家都推荐她当皇帝。”
看着矿底下的情况，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不敢相信的欢乐。
感觉眨眼间，他们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原来天天干着永远也干不完的活，变成现在这样轻松，甚至每个月还有假期。
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若是今天我们把这些都运出来，那以后岂不是一天就能顶的上原来好几天。”
“走，动起来！”
随着全国上下矿区的整改，还有采矿器被送到各大主要矿区，在矿区工作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不仅仅是自己轻松了，操纵着新鲜的采矿器，采出比原来高许多倍的矿产，还有种打心底里产生的骄傲。
城静枫最关心的就是煤矿和铁矿，目前来看，这两种矿的矿产都提升了不少。
金銮殿。
“启禀陛下，目前各大矿区的产出均达到之前的五倍以上，最高的能有原来的十倍不止，伤亡率也降低了好几倍，基本达到一个稳定的区间。”
城静枫道：“合理的规划布局，切记不要贪恋，一旦察觉到有要倒塌的迹象，就直接放弃这个矿洞，性命最重要。”
“臣明白。”
等矿洞的事情说完了之后，朝中大臣也感觉有些不真实，尤其是那些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官员。
天下矿脉不少，采矿自古以来都是高风险的，又累又辛苦。
好像在前不久，还在训斥矿区管理差，死亡人数高，这才多长时间，陛下就又解决了一个千古难题。
魏定一想到自己刚刚收到工部的消息，今年就可以将他之前一直想要换掉的那批武器全部换新，而且还全都是精铁打造的，心里愈发的觉得，当初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若是当初没有这样决定，现在他怕是焦头烂额对的坐在上面，正操心全天下的吃喝吧。
哪里还能想现在这样，每天练练兵，其余什么也不用多想，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的青葱时光。
看着矿脉的事情全都说完了，乌彭越出列道：“陛下，工部手下有一匠人，在您设计的高温窑烧制玻璃，制作温度计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一种臭煤，闻之掩鼻，但烧起来温度提高不少。”
城静枫原本觉得今日事情已经结束，准备退朝了，没想到倒是突然听见一个这样的消息。
臭煤，这不就是焦炭吗？
城静枫感兴趣问道：“温度大约能提升多少？”
乌彭越想了想说道：“烧制同一块铁，大约能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
城静枫脑海里稍微估计了一下，看来这人做出来的，还是正儿八经的焦炭，不是什么半成品。
她笑着夸奖道：“没想到你们工部还卧虎藏龙，这人可以给他记一功，不知此人叫什么名字？”
乌彭越回答道：“此人名为焦南，是我在我工部兢兢业业制工多年，是各方面的老手了，基本只要我们提出的要求，他都能一丝不差的做出来。”
这可还真是缘分，这人居然姓焦。
城静枫于是道：“既然这人姓焦，他发现的这个能让温度提升的煤，就叫作焦炭吧，过些日子，会在水泥厂附近建两个厂房，你问问他愿不愿意去试试管理焦炭厂。”
乌彭越本来只是想着，提一提这个事情，说不定对陛下有用。毕竟陛下最近很是关注煤矿和铁矿的情况。
他本来想着就算陛下不在意，他回去内部奖励一下也足够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运气，直接入了陛下的眼。
居然还用自己的姓，给一样东西命名了，还是陛下专门要建厂生产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那他岂不是能青史留名？
想到这里，乌彭越忍不住心里有些酸酸的，他自己都不一定能青史留名呢，无意间一个行为，本来只是顺带一提，居然帮手下一个匠人达到了这个成就。
他感觉自己像是不小心咬了一口极酸的橘子，若不是不想御前失态，他的脸都要皱起来了。
城静枫没有察觉到乌彭越的心情变化，她想到现在还在外面航行的那一艘船，当时也是召集天下能人巧匠共同设计的。
其实古代也不缺各方面的天才，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发挥，甚至直接淹没于人海，最后泯然众人了。
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城静枫道：“工部从今日起，特列出一个单独的技艺职，官居五品起，任职之人无需经过科举，只要能做出对国家发展有巨大帮助的东西，皆可直接任职。”
朝中大臣听到城静枫的这个决定，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毕竟他们都是规规矩矩科举才能当上官的，这个时候听说有另外一条路，还不用寒窗苦读多年，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
有人言之：“陛下，臣觉得此举不妥，多少人寒窗苦读多年，也只能在地方担任七品芝麻官，若是不用经过科举就能成为五品官员，那简直就乱套了。”
“臣附议，若是形成了风气，无人读书，全都往这一方面钻研，那朝中岂不是无人可用。”
城静枫一看他们的表情，就明白这种小委屈，自己辛辛苦苦付出很多才获得的东西，若是别人能避开这一份辛苦就能得到，是个人都会不开心。
她宽慰道：“这五品官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当的，你们说说，若是能设计出水车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五品官又何妨？”
她这个先例都当了皇帝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众人一听，原来是要和陛下这个水平来比，世间能有几个？
若是真的能有这样利国利民的东西，五品官确实也不值得什么，在场的众人也没有比五品还低的了。
反而是见识过了陛下的才智后，想要有更多这样的人冒出来，那大桦盛世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终于还是放下了不满。
城静枫看着需要顺毛摸的众人，突然感觉，自从将官场毒瘤都清扫之后，她的这些臣子，好像真的都越来越像她了。
简单直接，有想法也不想藏着掖着，有话直说，有问题直接问，遇到事情赶紧处理。
原来那些弯弯绕绕，绵里藏针，话里藏话的情况，确实是越来越少了。
她感觉这个皇帝当的，也真的是越来越舒心了。
工部。
焦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不已。
他在工部当匠人已经很多年了，从学徒到出师，最后再混成老师傅，手下做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大多都是大人们的设计，他只是按照图纸负责实现罢了。
人生难得出产几样完完全全处于自己的东西，随便一报上去，居然就给他换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水泥厂他也是听说过的，待遇很好，若是在里面工作到老，以后老了也每个月发一笔钱。
在里面的人多风光啊，他之前还羡慕呢，没想到陛下竟然让他去管理一个厂！
“老焦，恭喜你啊，以后可别把我们给忘记了。”
“我乌大人说，这个东西用你的姓命名了，你的名字肯定写在史书里的，以后你的子孙，还有全天下人，都能看见你的名字！”
焦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我等会儿过去看看，那个厂是咋样的，听说也是咱们兄弟去修的。”
“对啊，皇宫里的，外面的行宫，还有陛下要盖的房子，全都是我们工部管，你又不是不知道。”
焦南嘿嘿一笑：“我等会想去水泥厂旁边看看，以后我管的厂到底是啥样子。”
“等会下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国营水泥厂一直都是风头无两的存在，百姓们都觉得能在里面做事好。
自从水泥厂附近又开始修房子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关注。
焦南作为一个普通的手艺人，只是帮着工部做东西，一下子成为了即将新出的大厂的厂长，一下子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没有正紧读过书的普通人，居然也能有这样的成就！这比任何事情，都更能激励百姓。
当城静枫颁布新令，所有制作出利国利民的东西的人，都可以直接进工部任职，全国上下都震惊了。
想到自己一看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水车，不少人头一次觉得当官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要是努努力，他们是不是也行？
还是五品官！
作者有话说：
二更在12点前感谢在2022-03-05 23:40:05~2022-03-06 20:59: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认真看书学习的鱼 15瓶；又眠秋雨、米粒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103章 5000营养液加更
若是他们也能想出一个类似水车的东西, 不仅能流芳百世，还能直接成五品官，这可是比他们能见到的最大官大人还要厉害的官。
百姓们摩拳擦掌, 纷纷开始折腾家里的东西。
各种平时舍不得丢的东西都被拿出来，那些家里原本就是木匠的，或者是有相关手艺的, 更是有充分的动手条件，纷纷都开始折腾起来。
平日里老是挂在嘴边的抱怨，现在都变成了灵感的来源。
觉得打水提水累, 就能想到做水车，原本许多懒人口中的抱怨，似乎都珍贵了起来。
看看陛下设计的那些东西，又是轻轻松松耕地的犁，又是不用弯腰就能播种的播种机, 还有不用自己费力的运水。
怎么看都像是陛下听到了有人抱怨干活累, 所以就做出了这些东西。
在轰轰烈烈地热闹了一阵子过后, 大多数人这才不得不认清现实。
看似简单的东西，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理智重新回到大脑中, 这才想起来, 他们初次听见水车这个东西的时候，是有多么的惊讶与开心，也对陛下产生了更多的敬佩。
若是这么容易就能想出来, 那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想出来呢？
随着春耕的准备工作即将展开，农民们慢慢将目光重新聚焦回田里, 普通百姓也慢慢回归正常的生活。
但是确实有一小批对这方面确实有兴趣的人, 开始认真观察生活中的事务, 也开始一点点的琢磨, 城静枫之前做出的那些东西的原理。
不管是朝廷这边弄得热火朝天的采矿，还是已经慢慢消退了热情的五品官升迁途径，在很多百姓看来，都没有地里的活重要。
经过了干旱和饥荒之后，大家都地里的粮食看得很重。
尤其是春天一天天的到来，但是天上居然还是没有下雨的迹象，许多百姓眼里的期盼都一点点落空。
不过期望落空却不代表着绝望，尽管还是没有下雨，但是即使是一无所有的难民，眼里也没有露出一丝绝望的痕迹。
老天不护着他们，他们还有陛下啊！
云城。
许村长看着已经化掉的雪，还有开始慢慢变得松软的土地，心里更是斗志昂扬。
“就算来年不下雨，我们也存了不少雪了，而且陛下说了，今年我们的收成只需要按照往年的规矩上税就行了，多的都是我们自己的！”
“都好好干，这蝗虫之前来过，虽然当时没吃到我们的粮食，但是说不定产了卵，我们大好的收成，可不能被它们给毁了。”
“每个人都把自家的田起码检查三遍以上啊，然后我再安排交叉检查。”
许村长像是吃了上好的补品一样，整个人中气十足，站在村子中央大声的叮嘱。
大家都积极地在土里翻找，目光锐利的在土里扫来扫去，一寸土壤也不放过。
等到种植粮食的田里都检查的差不多了，许村长拿着从府衙中领来大药水道：“检查好了就来我这里领杀虫剂啊，家里家外，我之前给你们都分好了，都仔细洒，谁也不许偷懒。”
许村长洪亮又饱满的声音传遍整个村落。
百姓们也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干劲十足，即使是春天，也忙活得满头大汗。
各地都在开始翻动土地，排查蝗虫卵。
因为责任到人的原因，各地官员也都不敢敷衍，想到漫天的蝗虫，也害怕自己变成千古罪人。
于是在全国各地，都能看见官差背着一桶高浓度的杀虫药剂到处巡逻。
不管是良田还是荒地，不管是城内农庄还是荒郊野外。
一旦发现有蝗虫的踪影，就赶紧趁着它还没有长大，还不会飞之前，将其完全杀灭。
难民们最新的挣粮食渠道，就是直接带着杀虫药，在之前闹旱灾的地方巡逻。
冬天的时候其实已经无差别的喷洒过，但是也生怕有漏网之鱼，所以都在积极地防治。
百姓们积极地准备着春耕的事情，城静枫最近也在关注。
之前秋天下了一次雨，她还以为是有好转的迹象，但是后面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看起来那一场雨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坐在桌案前，桌子上是整整齐齐的摊开摆放的所有地方的天气信息。
全都是各地快马加鞭送过来的。
除此之外，她面前还有一幅巨大的江山图。
这是她之前提拔人的时候，发现的一个人才——袁抚。
年少时曾经游历四方，几乎走遍了全国各地，而且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形图。
她将自己的要求一讲，袁抚立马就连夜赶工，几天时间之后，她就获得了这样一幅粗略的地形图。
随机抽取来了几个地方去考察，发现全都没有一点问题，再派人去将剩余的地方补全，她就直接使用了。
有了全国各地的地形，之前的那幅“仙人图”更是让她对这个大陆板块的情况有所了解，配合上更大范围的温度湿度等数据。
城静枫感觉自己能分析出来的东西，比以前更多了。
以前顶天就是十五天左右，更远的就没有什么把握了，但是现在，似乎能看得更久一些。
不过这个结果，却让她有些心情不太好。
至少在未来一个月，好像都没有降雨的迹象。
连画看着城静枫凝重的面容，心里也咯噔一下。
在帮陛下将这些东西全部都铺开的时候，她就知道陛下这是要看干旱情况了。
现在看来情况不太乐观。
心里只紧张了一瞬，眼里映着陛下的身影，紧张就消散了，反正还有陛下，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她看着城静枫不继续看了，就知道这些东西她已经看完，而且全部都记在了脑海里，不需要再看第二次。
于是连画轻手轻脚的上前，慢慢的将铺满了一整张桌子的奏折，一本本合起来收好。
像是这种不用回复的折子，就不需要再次占用陛下的时间了。
城静枫问道：“丞相那边有消息吗？”
连画道：“丞相最近几天都没有单独进宫。”
几个月过去了，出海的船也还没有回来，城静枫捏了捏眉心，看来是真的要做最坏的打算了。
城静枫当天直接召见了几位最受重视的大臣，丞相宰弘济，户部尚书连子明，工部尚书乌彭越，然后还将许青竹和乌温康都一起叫了过来。
宰弘济其实内心一直在担心，这个时候看见这么多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城静枫率先开口道：“经过我的观测和分析，一个月内，旱灾区域不会有明显的好转，也不会有降雨。”
这话一出，众人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在经过了这么一个安稳和充满期待的冬天，大家其实心里都希望，还是能下雨的。
朝着难民看，若是下了雨，旱灾就能极大的缓解，今年再也不会像是去年那样艰难了。
朝着陛下的安排看，扪心自问，谁不想看见陛下构想中最好的那种情况发生？
雨水落下来，旱灾结束，海外的高产粮食被找回来，今年一定是个丰收年，还是能收获非常多粮食的丰收年。
配合上陛下的各种奇巧想法和产出，一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到达前所未有的鼎盛风光。
他们站在这样的位置，有谁敢说自己不想看到这样的盛世呢？
不过都很快的冷静下来，毕竟是在朝堂历练多年的人了，这一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城静枫认真问道：“工部的犁、播种机、都准备好了没有？”
乌彭越道：“全部准备妥当，还有一定数量的备份，肯定够用。”
“各个州府的化肥发酵得怎么样了？”
这个化肥是不管在什么情况都要用的，所以从发酵池开始，准备的时间很早。
宰弘济上前回道：“各个州府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保证足够使用。”
“各地的农事官都到了吗？”
连子明拿出一张名单：“除了益州，青州两地，因来的路上有人受伤，所以人不齐外，其余皆全部到齐。”
“皇庄中的高产苗育苗情况怎么样？”
许青竹也收起了脸上一贯的笑容，严肃道：“和农哥哥一直在看着，苗儿都和您给出的预期数据吻合。”
城静枫点点头，直接安排道：“犁和播种机等一应农具，尽管装车送到个州府，然后让百姓自愿领取，和去年在凉州的时候一样，亩产涨幅的一半上交国库，自愿原则。”
“和农去年全权负责过这个事情，让他带着原来那几个人，给各地农事官上课，只要教好了，大农司的位置就给他了。”
“育苗好的苗，留下皇庄中种植的量，然后发布告，京城附近的所有百姓，全都可以以村为单位申领，第一年五百斤以上部分归国库所有，可以自留对应亩数的良种，其余全部由国库中的普通粮食替换。”
“在干旱边缘的城池中，设立大型高位水车……”
城静枫将事情一条条的安排好，被召见的几人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
许青竹看着坚定果决的城静枫，眼中满是崇拜，师父看上去，真的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害怕。
这样的自信，大概是因为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她的手掌心吧，绝对的实力，才会像是现在这样没有一丝的犹豫。
她什么时候也能像师父一样就好了。
城静枫的果决，不仅仅是让许青竹又对她蒙上了一层滤镜，也安定了朝臣的心，更是振奋了百姓。
“陛下原来早就在准备了，只要我们跟着做，也能亩产翻倍吧。”
“这个要上交增产的一半，感觉好心疼。”
“这有什么好心疼的，去学堂念书还要学费呢，能让你亩产翻倍的法子，就增产部分的一半，这么好的事情傻子才不要。”
“听陛下的话，跟着陛下走，幸福小日子，没有一丝忧愁！”
在所有人中，最为振奋的，应该就要是京城附近的百姓和凉州百姓了。
一个是能领到高产的苗，一个是今年种出来的粮食，只用交最基本的税，其余全都是自己的。
“我看那布告的意思，第一年五百斤以上都归属国库，那岂不是陛下有信心能产至少五百斤！”
“看这情况，种出来的应该都要留种，然后分给更多的人种植，不过我们能给自己留一份种子！”
至少可以留五百斤，这可比亩产翻倍还要多了，京城附近的村落，都无比积极地想要申请。
甚至还开始自发地猜测，这个粮食最后到底能产多少斤。
六百斤，七百斤，还是八百斤？
再往更高的数据，大家是连想都不敢想。
✿ 第104章 二合一
这个良种到底能有多高的亩产呢？
百姓们都不知道。
大臣们其实心里也不清楚。
甚至是曾经培育这个良种的和农, 也不敢打包票说什么，毕竟之前的产量，都是在城静枫的指导下种植出来的。
京城这边的天气不一样, 温度不一样，土地的情况也不一样。
可是尽管大家心里都是懵的，但是排队领取良种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不管最后是多少, 在他们心里，他们能得到至少五百斤的粮食，这已经是铁板定钉的事情了。
尽管在官府的人不断强调, 只需要村长一人足矣，但是还没有真的进入春耕的百姓们，都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
“村长你快点，听说这个良种是有数的，要是去晚了, 说不定就没了。”
“走走走, 我们都一起去看看, 种了一辈子的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能产五百斤以上的良种呢！”
不仅是村民们心中急切, 每个村的村长心里也是火烧火燎的。
前一天夜里几乎都是辗转反侧, 彻夜不眠。
几乎全都是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屋顶，子时一过，就忍不住从床上爬起来。
若不是有宵禁, 大半夜进不了城，他们都恨不得现在就直接进城去了。
京城附近一个王姓的村子, 就有这样一群急切的人。
村长家的木门被砰砰砰地锤响。
“村长, 你快别睡了, 二虎看见隔壁村村长都已经摸黑出发走了。”
因为睡不着觉, 已经起来穿好衣服的村长，正坐在桌边，喝着劣势茶叶泡的茶，企图用早已经凉掉的茶水，来抚平内心銥譁的焦躁。
门外的这个声音一响起来，他刷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身份材料，赶忙跑出去。
等人到了外面，就看见温润的月光下，朦胧映照出一个个人头。
这是全都没有睡着啊！
直到他们站在队伍中，看着身后越来越长的弯弯曲曲不知道排到什么地方去的长队，王村长庆幸自己来的早。
官差拿着响锣不断的敲打着：“都不许插队，不是村长的都别来排队在，排了也没用，不会给你登记的，都自觉退出来。”
王村长听到有官差过来这样说，心里庆幸自己来的早，前面只有三个人。
肯定是有他的份的。
“你们村不符合标准，不能领取这个良种。”
这个声音从前方传来，一下子传到了王村长的耳朵里，把他吓了一跳。
也像是有魔力一样，声音所到之处，全部安静了下来，一点点向外传播，将原本还有些喧闹的街道，全部被震慑得安静了下来。
即使是在远处，没有听见这个事情的人，也都随着前面一起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原本在最前方的村长不敢置信的声音尤其突出：“为什么？我们村怎么就不行了？我们村有人有田有地，还离京城近。”
跟着他来的村民们也都纷纷情绪激动，七嘴八舌的开始问。
“我们村往年粮食产量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大人你肯定是搞错了。”
正在负责登记的官差，停下了正在翻阅的资料，认真说道：
“可不是我不让你，这上面显示，开春以后，官府巡逻队在你们村发现过两次蝗虫幼虫，说明你们之前的排查执行不到位，田里也被喷洒过杀毒剂了，还有之前……”
他一边说一边记录，在表格的其中一横列上，打着勾勾叉叉。
听到他这样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村民们，顿时理不直气不壮了。
纷纷开口找理由解释。
“大人，这都是因为我们村有个二赖子，但是……”
听着前面吵吵嚷嚷的解释声音，王村长突然很庆幸，虽然他们村也有这种二流子，但是在他的强压之下，村里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王家村的村民们，也都无比庆幸，之前他们明明都检查过很多遍了，村长还是一次次压着他们不断地检查，现在想想还真是值得。
“下一个！”
王村长赶忙上前，将自己整理得整整齐齐的材料递过去。
“大人，我是王家村的村长，这个是我的户籍信息，地地道道的几十年农民，这个是我们村所有人的同意书，还有这个。”
王村长刚刚在后面就将官差要的信心都看在眼里，当前面一个村办完之后，他也将流程都记在心里。
杂乱的资料被整理好送上来，官差都感觉舒心很多，很快就确定了没有问题，给他递了一个盖了章的木条，上面写了他们村田地亩数等信息。
“等到了插秧的时节，就凭借这个直接去皇庄领苗。”
王村长欢天喜地的接过，摸着这个牌子，就像是手里捧着什么宝贝一样。
“你这个这些东西都准备得不错，到后面去教教他们。”
王村长喜不自禁，接回自己的资料，满脸笑容道：“好嘞！”
等他走出队列，周围的村民就一下子围上来，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息。
“村长让我看看。”
“我们村可都多亏了您。”
王家村的人喜气洋洋，排在第四个的人就没这么开心了。
“凭什么，我们离京城也不是特别远，现在两天的马车就能到，我们也一定会好好种的！”
看见后面一溜探头的人，王村长就知道为什么人这么多了。
原来不仅仅是京城附近的村落来了。
官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站起来高声解释道：“这是陛下新培育出来的良种，在种植过程中，需要全程调控，才能更好的保证明年有更多的良种送给天下所有人。”
“不是歧视你们不在京城边上，确实是因为离得近出了差错好及时处理，这样才能保证明年大家都有良种。”
官差原本也是默默无闻的底层，因为脾气太好，只会埋头苦干，所以一直得不到重用，只是干一些底层杂活。
但是自从陛下上位之后，虽然他还没有机会见过陛下，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生活确实在一天天变好。
混日子，甚至还贪污的顶头上司，是第一个没的。
随着新的上司上任，还有一系列源源不断的新差事，像是他这样的实干派，都慢慢有了出头的机会。
这不，分配高产良种这么重要的活，他现在也能负责了，还明显感受到身边的风气越来越好了，大家都在努力干活，每天都有好消息传来。
虽然没有见过城静枫一面，但是在城静枫在他心里，已经有了非常高的地位。
这个时候，他一点也不愿意城静枫被远处的百姓误解。
耐心解释道：“陛下所有的举措，都是有她的安排在里面的，你们看看这个。”
他举起手中的册子，内里对外展开给大家看。
“这个里面是各项数据，有各村的土地情况，人员情况，往年产量，今年是不是被强制喷洒过杀虫剂。”
“我们也不是随便瞎选的，这些被选中的村子，都要能保证认真执行陛下的命令，保证收获之后，明年送给全天下的，都是最好的良种。”
官差本就是个好脾气，最近这段时间办差多了，才硬气了点，不过本性是没有变的。
这样真诚又耐心的讲解，安抚了所有百姓的心。
慢慢的，长长的队伍中，陆续走出来一些人，有的年老，有的年少，面上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但是情绪不至于太激动。
不少离开长队的人，都看向还没有离去的王村长。
有的已经白发苍苍的老爷子，更是开口说道：“你们可要好好种，别浪费了这良种，也别辜负陛下的苦心。”
不仅是王村长和王家村的村民，还在排队的村长们，见到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略带遗憾离去的背影，心里都感触颇多。
他们以前只想着，要是领到了这个良种，就能有五百多斤的粮食。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领的，可不仅仅是秋收时的丰收，还有全天下人的殷切期盼。
王村长低头看向手里的木牌，感觉有些沉甸甸的。
***
百姓们被良种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已经提前进入温室大棚的良种，现在已经是一颗颗茁壮生长的小苗。
这些苗的周围，正有许多双眼睛看着它们。
和农正带着一大群农事官，给他们介绍温室大棚中的情况。
在凉州城做庄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能直接看到头了。
做梦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能站在皇庄中，给来自全天下的农事官上课。
“这里就是最近要分发下去的高亩产良种，如果不出意外，明年春天，你们各地都会收到这种良种，等会儿上课的时候，我会仔细给大家讲解培育和种植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和农带着一大群人在皇庄的农田区域观察了一圈，然后就带着他们到京城附近的一个大学堂，准备开始讲课。
征用的学堂的学子们，不少人也在窗边，或者是门外站着，都想要听听亩产翻倍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他们大多不擅长农事，除了几个农家子弟之外，大多听着听着就蒙圈了。
就算是负责管农事的官员，也要拿着笔飞快的纪录着，生怕错过了什么。
和农本身长期在地里干活，很多知识都用自己的理解讲得通俗易懂，即使是最普通的农家子，也能听懂他讲的内容。
随着和农一天天的讲解，名气也越穿越开，外面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有京城附近的村子里的读书人，也有朝廷中对于农事相关的官员，还有心中有些想法，也想在农事方面有所建树，对五品官感兴趣的人。
因为大家都知道，和农教的内容，就是陛下曾经在凉州让亩产翻倍的知识。
在人气越来越高的时候，城静枫的出现，更是将这个气氛推向了高潮。
和农就算懂得再多，但是最为关键的部分，都还是她把控的。
在看完了和农每次上课备课的教案之后，城静枫打算自己去将剩下的部分讲一讲。
毕竟是来自全国上下的农事官，若是有人能理解参透，说不定还能从其中发现几个人才。
“陛下怎么来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陛下，今天果然是来对了。”
“也不知陛下今天来会讲些什么。”
门外的人小声议论，在禁军的守卫之下，不能像原来一样靠近了。
正在征用的学堂教室中上课的人，心里则是激动无比，就连和农也是喜不自禁。
自从陛下从凉州城离开，他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陛下了。
没想到还有机会能接受陛下的教导。
城静枫站在讲台上，看着下面坐得满满的座位，开口道：“各位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辛苦了。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带一些有用的东西回去造福百姓，接下来我要讲的，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听，若是听不懂，也尽量记下来。”
城静枫喜欢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不想说一些一大堆没有营养的车轱辘演讲，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来意。
下面的人都早就被和农打过了预防针，心里早有准备。
听到城静枫这样说，心里第一反应是，陛下果真和传言中一样，办起事来干净简洁。
第二个反应就是开心了，听不懂的也要记下来，这不是就意味着陛下要讲一些难却真的有用的东西了吗？
众人纷纷拿起纸笔，准备认真听课的同时，也要将重点都记下来。
和农也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笔，在下面找了一个位置坐好，从老师的身份无缝切换到学生，手里握着笔，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看向城静枫。
城静枫也不拖延，直接开始讲了起来：“想要让粮食增产，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它的特性，而不是随便学到一点东西，不加分析就直接用上，就比如水稻，它有多个不同的时期……”
从不同作物的习性特点，到不同的情况如何处理，农作物若是遇上一些疾病又可能是哪一步没有做好。
城静枫讲的全都是干货，都是实战中会遇见的问题。
前半部分，下面只要是真的认真管理过农事的人，都多多少少能听懂一些。
在门外，也有不少人啧啧称奇。
“我是说三年前我家的水稻怎么自己倒了，陛下这样一讲，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原来水稻在不同时期需要水的量不同，之前有一年我家产量不高，现在回忆起来，应该就是那段时间我爹受伤了，抬水不太勤快。”
城静枫看着实战讲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讲拔高部分。
这个拔高部分，才是她过来的最根本目的。
一边讲解还一边画图来给大家看，是真的希望他们都能看懂。
不过下面人的眼神都慢慢迷茫了，脑袋都转不动了，只有手还在跟着不断抄写。
里外两边所有人，难得有了这样的共鸣。
整个脑子都晕乎乎的，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合成一句话就不行了呢？
雄性不育株？
这是什么东西？
难道地里的粮食，也分公母？！
还有这个不育，粮食里还有那方面不行的？！
城静枫看着下面大多数人眼神逐渐迷离，心里也没有太惊讶。
不过看到和农还能有正向反馈，有些惊喜。
和农一个之前连大字都不认识的人，现在都能做满满几页纸的笔记了，看来她走了之后，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城静枫讲完之后，发现还是有几个人眼神还好，默默记下了这几个人桌前的名字。
然后道：“好了，今天的东西就讲到这里，若是诸位有了发现，可以随时上报朝廷，若是有人能实现我今日讲述的内容，工部新增的五品职位也不是问题。”
原本眼神迷离的众人，听到这个话之后，宛若低头玩手机的学生听到老师说——这道题期末考试要考，纷纷精神一震。
在屋外，也有不少人张大嘴巴，不敢置信。
纷纷努力的回想刚刚的内容，但是怎么想都没有办法理解。
这东西是真实存在的吗？
地里的粮食不都长一个样子，怎么就分雄雌了，居然还有不育的？
甚至有人没有注意到不育和不孕之间的差别，也或者是听错了。
在散去的人群中嘟囔了一句：“有不能怀的雄株，那岂不是还有能怀的雄株！”
百姓们一脸茫然地走了。
农事官们看着自己记了一节课的笔记，也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
只有几个人，结合自己之前遇到过的情况，感觉好像能解释得通了。
城静枫走的时候带上了和农。
回到了皇庄里，城静枫问道：“怎么样，听懂了多少？”
和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没有听懂很多，只有一点点，后面可能还要想一想。”
城静枫道：“你把你记得笔记给我看看。”
和农连忙将自己的笔记拿出来，然后双手递给城静枫：“若是有不对的地方，陛下一定不要客气，直接指出来。”
城静枫接过之后，翻开看了看，虽然字是丑了点，但是居然没有一个字写错或者是用别的代替。
她看了和农一眼道：“前段时间下了不少功夫吧？”
和农笑容灿烂道：“也还好，就是想着要是您真的登上了皇位，肯定要有人帮忙推广亩产翻倍的法子，可不能让您丢脸不是。”
城静枫看着和农的笔记，感觉他至少领悟了两三分。
没想到和农的农业天赋居然这样高，看来这个名字还是很有灵气的。
将笔记合起来抵还给他道：“学得不错，你好好参悟，如果有一天想明白了，就将想清楚的内容传信给我，若是可以，你就撰写一本关于农业的书。”
“出了这本书，我就直接任你为大司农。”
和农心里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惊喜。
从一个边陲小城的庄仆，到掌管天下农事的大司农，他能走上这样一条路，上辈子不知是积攒了多少福气。
各地的农事官，带着满满一脑子的知识和经验，还有满满一沓纸的看不懂的笔记，出发回自己的州府了。
比他们先出发的是不用考虑颠簸问题的木器，犁和水车等等。
当犁、播种机、水车都逐渐出现在百姓视野中的时候，大家都欢呼雀跃的去衙门领取。
就算要上交亩产翻倍的一半又怎么样，还是比以往全盛时期都要多啊。
而且将粮食交给陛下，他们放心，若是有难，这些粮食最终都还是会用来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的。
全国上下，都开始齐心协力的为春耕做准备。
各个州府中早就备好的化肥，在城静枫的指导下，被分发了一部分给百姓。
各个村子里的犁，都一刻不停地被用来耕地，将原本板结的土地都犁得松松的。
草根被翻起来，温暖的阳光洒在土地上。
化肥被深深的均匀的翻到土壤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慢慢的滋养着土壤，为它积蓄力量。
“这东西可真好用，往年这个时候都累的腰酸背痛的，今年简直是太轻松了。”
“你们说，我们怎么就想不出来像这种犁。”
“听凉州人说，就是用了这个化肥之后，地里的庄稼，比往年长得快多了。”
这些农具在去年因为时间紧张，还有旱灾的原因，没能走出凉州太远。
今年，终于还是绽放出它们自己应有的光彩。
天下百姓，尤其是以农为生的百姓，就没有一个说这些农具不好的。
评价就是一面倒的那种好。
在干旱的边缘区域，只要是水还是算充沛的位置，都被架上了一个个高位水车。
长长地分流导管想远处延伸。
难民们纷纷集中到边缘区域的这一圈包围线上。
虽然送来的水不多，但是这对他们来说全都是希望，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不用再为了生命舍弃脸面，向人乞讨要食的希望。
经过了这个一个冬天，每天都吃自己劳动换来的粮食，腰杆都重新立起来了，他们根本没办法回想之前自己是怎么向人低下头颅乞求粮食的。
种！
不就是水少吗？
陛下让他们种，他们就种！
新的一年，城静枫的布置已经全部妥当。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忙碌，为春耕做准备。
不仅是在城静枫这里，其实在百姓和天下官员眼里，去年那个让人心中胆寒的旱灾和饥荒都已经过去。
只要现在还好的位置，不继续干旱下去，他们今年依旧能丰收，他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甚至活的还不错。
全天下的人都有这个信心。
城静枫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也做了完全的安排之后。
天气信息似乎有了新的变化。
看着摆满了一个桌子的数据奏折，城静枫感觉有些哭笑不得，甚至觉得这个天气有些孩童般的恶劣。
去年看着人拿他没办法，只能苦苦挣扎求生，就一直不给个好脸色，持续干旱。
今年看她布置好了一切，继续干旱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就干脆又开始恢复。
真是拿它没办法。
城静枫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盛世早一天来临，她早一天享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3-06 23:28:22~2022-03-07 21: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5969237 5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第105章 二合一
清晨。
城静枫慢慢睁开眼睛, 感受着床上像是羊脂玉一样丝滑温暖的触感，还有舒服到让人忍不住打滚的温度，一点也不想起床。
清龙果木的香气在鼻尖慢慢环绕, 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精神。
迷迷糊糊想到今天反正也不是上朝的日子，于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门外, 换值的侍卫准点来换班，微微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然后又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挺直了腰杆，像是一杆枪一样站在那里。
连画也领着一群宫女在侧殿守候。
一边做着手上的活，一边压低了声音聊天。
“陛下今日居然还没有醒，肯定是昨日累到了。”
“陛下真是宅心仁厚，我可从没听过哪家下人能像我们这样享福的, 不用在外面吹冷风站着等, 真的是太舒服了。”
“我昨日看陛下估计的天气, 特意在床下多铺了一层细绒草芯床垫，看册子上登记的内容, 这个床垫据说是上千织女从万亩软灯芯草中摘选出来的, 柔软至极，平心静气。”
“别看陛下每日轻松的样子，管天下大事怎么可能不累, 肯定是头脑累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每日早上都起不来。”
几人的声音都压的很低, 若不是挨得近, 可能彼此都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
城静枫确实睡得很舒服, 她感觉自己在生活细节上, 真的是处处顺心了。
即使她没有注意到，伺候她的人也会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等真的睡醒的时候，睡得足足的城静枫，眼里没有一丝迷离，很是精神。
“连画。”
她轻轻喊了一声，一直注意着她这边动静的宫女，如鱼入水般滑溜进来。
她从床上坐起来。
屋内的窗帘被拉来，室外满满的阳光一下子洒进来，将整个屋子全部都染上了金色。
有些昏暗的屋子，瞬间亮堂了不少。
今日不用上朝，所以也不必传皇袍。
城静枫在连画的帮助下，将一条纯手工缝制的长裙，深草绿蜀绣太极云纹缎长裙，完美地贴合了她的身体，柔软又舒适，感觉不到一丝被衣服束缚的难受。
腰间一条黑泊水波丝绦，将劲瘦的腰肢完美地显现了出来，手艺娴熟的宫女很快就绾好一个精致大气的龙云髻。
等连画手巧的将她一身都整理好，对外面一个示意，整个房间的窗帘直接被拉开。
整个屋子里顿时变得更亮了，金光直接打在人的身上。
城静枫站在一块巨大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漂亮的衣服，感觉新的美好一天又开始了。
和昨天颜色鲜嫩，活泼的轻亮天蓝色主调不同，这一身不仅好看，而且还看起来很有威慑力。
磨石般的深绿色，在晶莹剔透的黑色点缀下，不仅衬得她皮肤极白，只要她不笑，眉眼冷下来，整个人就显得无比冷清，还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让做这套衣服的绣娘再设计几套上来，这套也按例赏赐。”
城静枫身心愉悦地吩咐道。
洗漱完毕，又享受了一顿无比符合味蕾的早餐之后，城静枫慢悠悠的往外走，准备散步过去勤政殿，花点时间将今天的折子全部处理了。
宫内的建筑，花草，还有路上可爱的侍卫她都还没有看腻，这一路走到勤政殿之后，心情愈发的放松了。
城静枫率先吩咐道：“先看看各地天气情况。”
连画听到这话，带着两个小宫女，开始将其中一摞奏折，一本本打开，然后全部摊开放到桌子上。
连画现在很享受这个过程，她虽然看不懂这上面的数据代表了什么意思 ，但是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陛下最近每次看完这些折子之后，心情好像都很好。
这是不是代表着，旱灾正在缓解？
这样想着，连画的动作也带上了几分轻快和期待，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开心气息，也慢慢传递给了另外两人。
最后城静枫看在眼里的，就是几人嘴角含笑，面上带有微微的轻松和愉悦之情，欢快地整理奏折。
城静枫也被这样的好心情传染，眉眼都噙着笑意向满桌的奏折看去。
从她第一次发现端倪起，到现在为止，数据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
去年一点点跌倒及格线以下，最后有的地方甚至慢慢跌落谷底的数据，现在都开始慢慢地回升。
看起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及格线以上了。
城静枫眉眼间的笑意愈发的明显了，嘴角微微翘起，整个人看起来柔和极了。
明亮通透的光线打在她的皮肤上，越发显得她整个人皮肤白皙，不是那种不健康的死白，而是泛着微微红晕的健康白色。
整个勤政殿的人，都在时刻注意城静枫的状态和需求，在看见衣着威严大气的陛下被光笼罩起来，脸上的表情明显很轻松，甚至是开心。
城静枫刚想要挥挥手，让人将自己已经看完的折子全部都收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通传声：“陛下，丞相大人求见。”
“宣。”
当丞相带着那幅金丝边文麒麟戏水镜走进来的时候，有些阳光洒在他脸上，照到金银制的眼镜框上。
有些许的反光和发亮，看起来更加耀眼华丽，框边中隐藏的文字，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但是宰弘济的步伐和眼神，有些破坏了这一份难得的美。
平日里身上文人书卷气十足的丞相，今日火急火燎的，眼里透着热切，额头上甚至还有轻微的汗珠。
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路上步伐过于急促，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喘息和颤抖：
“陛下，出海的船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船的东西！”
刚刚眉眼间就藏满了笑意的城静枫，这下直接笑了出来，明媚又灿烂的笑容，配合着这样的好消息，直直地闯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
最纯粹的快乐，最简单的情绪，却有无边的持久力，让人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有些微微地晕乎乎，像是在柔软的云端跳跃般的感觉。
城静枫清脆的嗓音中透着无比的期盼：“走，我们去看看！”
城静枫看着装满了一个库房的各种东西，像是一只乐不思蜀的小仓鼠，这个箱子看看，那个箱子瞅瞅。
不愧她当初给画了一整本画册，里面有很多现在他们还没有的作物。
每开一个箱子，她都觉得是惊喜。
原本可能要分很多次，很多年才能陆续从海外传过来的作物，现在一下子就被带回来这么多。
又打开一个箱子，居然还有棉花。
这趟收获可真不小。
城静枫将整个库房中的东西全部看完，高兴道：“这次出海所有人都赏赐五百两，若是受伤了，治疗费用朝廷全部承担，若是没能回来，好好安顿家属，钱一定要送到家人的手里。”
宰弘济道：“臣定会安排好的。”
城静枫看了一遍，不同的种子的数量，质量等等信息都全部刻在了脑海中。
城静枫道：“派个人去好好问清楚，海外面的情况，还有原本的那个路线图，让他们将最新的变化都更新一下。”
想了想这次的收获，城静枫道：“这批人就不要散了，难得有了出海经验，要代代传下去，将其编入户部。”
宰弘济将城静枫的话都一一记在心里，道：“我回去就着手开始办，陛下，这东西真的能有几千斤的产量吗？”
城静枫刚刚看的时候，已经简单确认过了，虽然不是特别优质的品种，但是只要好好种，几千斤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可以。”
她语气淡淡的两个字，像是带着千钧力道，直接砸入了众人心里。
之前虽然听说过，但是毕竟没有见到实物，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朦胧感，但是现在已经真真切切的堆在库房中，他们还都能亲手摸到。
城静枫这一亲口确认，更是再也没有借口了，大家看向木箱中的一个个土疙瘩蛋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回到宫中，城静枫将这一批粮食的去处安排好。
——皇庄中肯定是要留下足够的量，剩余的，她准备让难民们来种植。
等到丰收的时候，这些高产的粮食，定能抚平旱灾带来的所有伤害，也能给他们重新开始的资本和勇气。
等安排好了土豆的归属之后，城静枫想了想，给正在京郊练兵的魏定去了一封信。
信中内容主要是，选出水性好的人，练出一支能在海上作战的队伍。
***
去年入冬前，为了安抚民心，城静枫就曾经发全国布告，将自己对旱灾的应对安排告知了大家。
因为那时没有说过具体的产量，只是说去海外寻找高产作物。
准备春耕的时候，农户们都被省力又好用的犁、水车、肥料等吸引了注意力。
毕竟大多不识字，都是听人转述，下意识的就以为在京城附近发放的良种就是，或者以为船还没有回来。
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欢欢喜喜地春耕时，这一个重磅消息传来的时候，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
“几千斤的产量？这怎么可能！”
几乎每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副不敢置信的反应。
掏掏耳朵，晃晃脑袋，瞪圆了眼睛，粗大的嗓门震破天际，传得老远。
当一遍遍确认，确实是真的之后，全天下百姓就像是一锅热水，咕噜咕噜的沸腾了起来。
“居然真的有这种作物，是陛下派人去海外找回来的！”
“我记得去年就说陛下派了船去海外寻找高产作物，但是当时也没有说产量这么高啊！”
“去年于家商行不是突然重金求好船手吗？他们就是去海外了，亲自把良种带回来，我当时怎么就没去试试呢？”
“这都春耕了，好多手脚快的都种下去了吧，尤其是京城附近那一批，那这次带回来的高产良种，怎么分配？”
“我还是不敢想，一亩地是怎么能长出这么多粮食的，几千斤啊！”
在百姓们沸沸扬扬的讨论声中，土豆的种植被分配到了难民手里。
因为还需要搭建高位水车的原因，难民们这边的进度会比别的地方慢一些，几乎都还没有开始播种。
当得知自己即将要种植这种神奇的作物后，全都喜形于色。
不管是刚刚成年的青壮劳力，还是在土里沉浸多年的老把式，全都认真地听着上面人讲解土豆的种植方法，一刻也不敢放松。
不仅是因为要通过考察才能领到种子，更是因为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希望。
辛苦这一年，只要是成功了，明年不仅可以吃饱，还能有余钱，他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不再是别人眼里需要救济的灾民，而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发种子的时刻终于到了，大家看着官差送来的高产良种，都规规矩矩地排队。
当手里拎着有些沉的布袋，看着水车的管道传送来的小股水流，不少人一时间眼眶都红了。
还有人忍不住仰天长笑。
“我怎么哭了。”
“激动归激动，怎么能浪费水，刚刚是谁在洒水玩，站出来。”
第一滴雨水落下的时候，还没有人敢相信。
第二滴，第三滴，第四滴……
雨慢慢变大，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了点滴成线的中雨。
“下，下，下雨啦？”
“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
在干旱区域边缘一圈的数个城池中，刚刚领取到高产种子的难民们，现在都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极端喜悦中。
欢呼声，尖叫声，怒吼声。
有人和家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有人开心得又蹦又跳，有人借着雨水在默默流泪，哭着哭着又开始大笑。
一群人像是狂欢一般，在遮天的雨幕中来回跑跳，开心欢呼。
在一个个水坑泥坑中来回踩踏，感受水的力度，享受水落在身上的感觉。
这场狂欢持续了很久，就连被派来管理难民的官员也控制不住自己，开口劝说大家冷静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连自己也被这样欢乐的气氛感染，和大家一起在雨水中玩耍。
在这一刻，大家将所有东西都忘在了脑后，只剩下最纯粹的喜悦，和雨水融为一体。
***
城静枫算好了时间，算好了天气，安排好了一切，也是为了这一刻。
就在这一天，高产作物的种子到达，开始分发。
就是在这个特殊的时间点——大多数人手里都应该领取到了种子之后。
安置难民的好几个城池附近，都同时开始下雨。
连绵不绝的雨水，彻底将饱受苦难，不断为了生存而努力的难民们释放出来，将他们心中所有的情绪，一点也不剩的释放出来。
这一天过去之后。
全国上下都进入了正轨，城静枫统揽大局，每天都向各地发布着各种各样的指令。
回到自己州府的农事官们，也都纷纷将自己所学到的内容，教给百姓，也在过程中一直指点。
京城的水稻良种，难民们种植的土豆，大部分百姓改用更加科学的方法种植。
全天下的土地，都按照城静枫预想，种植了其该有的粮食。
一份份农事奏折随着天气信息每日传上来，城静枫几乎当日早上就能全部批完，然后又快马加鞭的送回去。
随着最初的磨合期过去，各地的农事似乎都走上了正轨，连需要她处理的农事相关折子都变少了。
城静枫也慢慢将注意力从农事上挪开，开始放到其它方面。
在百姓们都没怎么注意到的时候，每个城池的外城空旷地中，不知不觉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很大的厂房。
若是说普通人家盖的房子，这也太大了，但要是有钱人家做的庄子，也不至于这样简单。
只有京城附近的百姓为之欢呼。
“这几个大屋子，不都和国营水泥厂一个样吗？”
“是不是一个水泥厂不够用了，现在又修新的，我们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没有等众人猜测太长时间，几个巨大的厂房上就被挂了招牌。
“国营焦炭厂”“国营炼钢厂”“国营烧砖厂”
当然，这几个招牌不仅仅是在京城这里被挂出来，而是所有在外面的厂房全部都被挂上了招牌。
不说每个城都有，起码是在各大主要州府都有。
原本大家还不知道这个朴素又巨大的房子还是干什么的，但是一看到这个牌子就明白了。
“这个不就和之前那个国营水泥厂是一样的吗？”
“我听说那个水泥厂的人待遇可好了。”
“那是肯定的，这可是为陛下做事呢。”
“我想去试试，要是进去了，不仅每个月有钱拿，一个月还能休息八天，家里的农活也可以帮衬着。”
尽管连进去是干什么大家都不清楚，在开始招聘的那天，门口还是排起了蜿蜒的长队。
几乎是家家户户，只要是有空闲的劳力都会让人来试试。
能干体力活的壮汉，干活利索的，还有上过几年学堂，能认识一些简单的字的，这三类人是最受欢迎了。
在这其中，因为认识一些字的人最少，所以看起来成功录取的比例就格外的高。
不少人将这个事情看在眼里，都默默将在外面调皮捣蛋的孩子塞进学堂里。
原本读过书的，也都纷纷回去将家里曾经用过的书和纸笔都找出来，想要将丢掉的知识找回来。
一时之间，各地官员竟然发现，自己治下向学风气都浓厚了不少。
每个地方的主管厂长，要么是在工部选拔的有经验的人，要么就是曾经在水泥厂中表现好，被提拔为管理层的人。
在城静枫的调度下，在当地官员的配合之下，这些厂房都顺利开工了。
大力开采的煤矿，钢铁等等材料，全都被一车车送进距离最近的厂房。
三个新成立的厂房，以最快的速度运转了起来。
加上之前的水泥厂，四个不同的厂房相互扶持，相互促进，有种蒸蒸日上的感觉。
城静枫通过反应上来的数据，敏锐的注意到，经济也开始复苏了。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踏上水泥路的商人，慢慢恢复到以前的水平，甚至还有赶超的架势。
普通行人马车等也开始变多，原本无人问津的水泥路，现在终于开始创收，而且这个收益数额，还在努力往上爬。
国库的钱一日日变多，市场上的钱也开始慢慢流通，整个国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几乎人人都有事情做。
种地的人有地种，有高产粮食，有新的科学方法。经商的人也有了新的畅通道路，这样便捷的交通，刺激了不少生意人的神经，让不少产业都焕发了生机。
以往家里有富余的劳动力，现在也大多进入了各大生产厂工作。
人人都有了事情做，似乎去年那种充满担忧和焦虑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水泥的富余生产的，是很多人喜闻乐见的。
从去年见到水泥的神奇效果开始，就有人想要购买水泥，用在自己家，但是所有的水泥全部都用来铺设道路了，拿着钱都没有地方买。
但是其余几个厂就有些让人望而却步了。
有的看名字就能猜到里面做的东西是什么，但是有的却是猜不透。
就在大家又好奇又困惑的时候，城静枫大手一挥，批了一笔生产出来的材料和经费，用于修建之前战争中损坏的城墙。
之前从凉州一路攻打过来，但是打的时候不觉得，但是后面要出钱来修墙的时候可就有些心疼了。
古代的石墙，修建起来耗费那叫一个大。
她看见那几个折子的时候，都没能狠下心来同意，只是一直拖着。
现在终于不用面临时不时的诉苦了。
水泥，砖瓦，钢筋。
这三样东西第一次合体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就直接让许多人惊掉了眼球。
那几个被打坏的城墙，短短几天之内，拔地而起。
上十米高的城墙，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当初这个城墙，足足修了好几个月才修好而且还没有现在这个高。”
“那岂不是也可以用这个来建房子，不过就是灰溜溜的丑了点。”
“太快了，我才两天没进城，原本那个大洞口一下子就不见了。”
“这就是陛下弄出来的新东西吗？太厉害了！一夜之间城墙拔地而起。”
在彻底干透之，围栏撤掉之后，还有不少好奇的百姓上前去试探其坚硬程度。
确定这真的是结实宽厚，能保护他们安全的城墙之后的，大家对这个又快，又能快速堆叠，甚至还很坚硬的东西，都升起了好奇心。
在几个城池的城墙拔地而起的第二天，城静枫就被好几个大臣缠上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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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二合一
兵部尚书一脸火烧眉毛的表情：“陛下, 下一批出产的钢铁一定要给我们兵部啊！兵部一直压着好多武将更换武器的申请，要是再不换，他们估计就要杀到我兵部来了。”
乌彭越也连忙争取道：
“我们工部也很需要, 之前旱灾除了毁坏了城墙之外，还有难民在逃难过程中也破坏了不少地方，都需要我们去修建, 而且兵部的一部分武器，也是我们在炼制。”
“我们……”
城静枫看着眼前这一群官员，不管是平日里办事多的, 还是最近这段时间当鹌鹑，不怎么出声的都来了。
看着一群人倒不像是朝中官员，有点像是前世她围观的超市大减价的时候。
虽然不至于争得面红耳赤，但是还是吵得她头疼。
城静枫左右扫视了一下，拿起桌面上的蟠龙镇纸, 然后稍微在桌上敲了两下。
咚咚。
轻轻的两声, 在一众吵吵声中并不明显。
但是一直悄悄观察着城静枫的大臣们, 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反正该说的刚刚也说完了，不少人心里这么想着, 觉得这样的好东西, 肯定有自己的一份。
就是不知道在陛下心里，这些东西的重要性，到底是怎么排名。
城静枫道：“你们的需求我都知道了, 不过饭要一口口吃，路也要一步步走, 现在天下的粮食都并不充足, 急不来。”
她的语气很轻松, 似乎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心里就有些着急, 甚至委屈了，最大跨步向前走的人，不就是陛下你吗？
若不是你在前面冲得太快，我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地在后面追赶。
城静枫看着他们隐隐流露出的委屈，下意识摸摸鼻子，确实在前面撒欢冲刺的人就是她，好像没什么立场让大家慢慢来，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道：
“下一批我已经决定好给镇国将军军队换一批武器了，刚刚魏将军来邀请我去军营看看，正好诸位爱卿都在，不如同我一起去看看？”
众人全部将目光转移到前面的魏定。
好呀，就说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原来早就定好了！
魏定感受到众人投过来的复杂目光，隐隐有些羡慕嫉妒，还有一丝郁闷，他心里居然诡异地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隐乐。
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他平静面孔下的嘚瑟，只有宰弘济发现了一些端倪。
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往上扶了一下眼睛，镜片挡住了眼神中的情绪，但是挡不住微不可察的嘴角弧度。
***
城静枫和一众朝臣一起来到了京郊的军营中。
刚刚一靠近，城静枫就听见了熟悉的呼喊声，众多男儿一起喊出来的声音，确实有一种直击人心的震撼力。
城静枫忍不住想，若是由一群铿锵玫瑰来发出这样的声音，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许多文臣以前都没有来过军营，这次过来之后，也有些被震撼到了。
这样的气势磅礴，像是一把利剑，有种要捅破天的豪情。
在所有人中，唯有兵部尚书最为震撼。
他身为兵部尚书，以前来军营的机会并不算少，但是他从没有见过军中训练时，有这样的威慑力。
忍不住看向和陛下一起走在最前面的魏定。
凉州军这么多年，未尝一败，想必原因就在这里吧。
京城距离凉州太远，他原来没有机会了解凉州军。当凉州军一路攻打到京城的过程中，新式武器的威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直到现在，看见现在的军营，再想到之前自己过来时看到的，心中不得不叹服。
城静枫笑道：“将军果然练兵有方，这才多久，给我的感觉，又是一只狼虎之师。”
魏定微微一笑，接受了这个夸奖，他对身边的一名亲卫吩咐道：“去通知他们开始吧。”
亲卫行礼之后飞快跑走。
魏定道：“陛下随我去看台上，那里有备好的桌椅和茶水。”
城静枫道：“那走吧。”
等到了看台上，一个带有打伞的遮阳座椅正在看台的正中央，一旁的小圆桌子上，摆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一些糕点。
这摆设和她日常在御花园的那一套有些像。
城静枫抱着这样的感觉走近，桌上的水果，糕点等，也全部都用玻璃罩子罩起来，里面全都是她爱吃的。
有的是她觉得好吃，然后赏赐给他的，还有的是魏定进宫的时候，她曾经当着他的面吃过的。
回头看一眼魏定，果然就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上面还熟悉的笑容。
想起起兵之前她自己说的话，魏定这算是在争宠？
不，现在还没有争的对象，应该叫挣宠。
城静枫想到以前在网上见过的一句话，若是有人能默默记住你的喜好，还悄悄地对你好，不是父母的话，就嫁了吧。
城静枫在心里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想法都甩出去。
魏定确实不错，不过她现在的日子也很舒服啊，她暂时还没有想要改变的打算。
坐在大伞撑起的一片阴凉中，城静枫拿着玉雕的牙签，一点点地戳着大小合适的水果块吃。
众位大臣看见后面摆放的简陋桌椅，然后再看见城静枫坐的一套黄花梨木头制作的上好桌椅，上面甚至还铺上了一层软和的垫子。
看向魏定的目光带上了一点小复杂。
魏定迎着他们的眼神回看过去，目光锐利又坦荡——我又不知道你们要来，能有桌椅坐就不错了。
大臣们都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含义，摇摇头走过去，在城静枫后面随便选了个位置，三五成群地坐下了。
看台下面的人和队伍，也在飞快地发生变化。
两队人马从两侧走来，衣服都是一样的，但是胳膊上绑了不一样颜色的丝带。
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手上拿着的武器了。
一个明显新一些，最前方的刃看着就透出一股寒气，让人忍不住估计其威力。
另外一边人手上的武器看起来就有些旧了，上面还有一些轻微的划痕和别的使用痕迹，最前方开刃的地方，看着就没有另外一边那么顺眼。
魏定回头看了一眼城静枫。
城静枫很快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还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道：“那就开始吧。”
魏定请示的话被迫吞了下去，但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甚至眉眼间露出一丝愉悦，这可能就是心有灵犀吧。
魏定转回去之后，收起了脸上的那一丝笑意，威严发令道：“开始。”
随着魏定这一声令下，下面两方的人，都开始朝着对面跑去，手里紧紧地握着武器。
魏定回到看台中间，跟大家解释道：“双方都是特意挑选出来的，平日里训练成绩相似，在原本经常有的对练中，输赢基本上是五五开。”
魏定的声音刚刚落下，下面的两队人就相遇了。
两边的兵器相互碰撞，发出兵零乓啷的声音。
看台上的人看到他们招式之间的来回，确实也感觉他们实力相当。
有来有往，几乎是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城静枫感觉自己隐隐能猜测到结局，但是其余人都觉得这是一场持久战。
可能魏将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展现实力，然后让陛下给他们换上新的武器？
但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看见刀光剑影中那一抹抹锃亮的寒光的时候。
下面的对局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兵器之间的碰撞声音都变了，集中注意力往下看，就能发现系着白色布条的那一方，手上兵器都出现了缺口。
碰，铛，咚。
随着比试的进行，武器上的缺口越来越多，甚至有的还有了裂痕，深的地方甚至已经到了半指长。
碰，铛，咚。
咔！
居然有人的兵器直接被劈断了！
看见这一幕，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惊呼道：“怎么可能！”
其余人也都满脸的震惊。
他们发现城静枫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还在那里悠哉地用玉签扎水果吃，整个人窝在软垫中，除了手和嘴巴，其余位置动都没有动一下。
发现她这样平静，更是忍不住都看向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陛下肯定是知道的！
没一会儿，下面的局势又发生了进一步的变化。
占据了上方的黑色布条这一方，愈战愈勇。
武器都被砍缺了的白色布条这一边，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甚至都有些不敢用出全身所有的力气。
没过几个来回，黑色布条这一边，就将白色布条这一边完全制服住了。
不是将其武器直接打飞，就是攻其不备，用锐利的刀锋逼迫对方节节败退，甚至还有两个人，将对方的武器直接砍断了。
看台下面的比试结束了，胜负一目了然。
完全不像是实力相当的两队人马，倒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在和刚刚入营的新兵对打一样。
不仅仅是看台上的大臣们震惊了，围观的将士们也都鸦雀无声。
这些人平日里都认识，实力怎么样他们心里都清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看起来很新的武器上。
工部尚书乌彭越率先发问道：“陛下，军中武器皆由我兵部锻造，即使经过百炼的精铁，也不会有这样的威力，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旁的连子明和宰弘济对视一眼——这人性子估计是掰不过来了。
城静枫道：“这是我让钢铁厂试着打造的几把精钢兵器，你们也看到了，效果确实很不错。”
这岂止是效果不错，要是全都换成这样的武器，军队的整体实力翻倍都不止。
刚刚来抢资源的都沉默了，他们提出的那些东西，好像都突然没有了竞争力。
简直太适合当武器了！
本来就厉害的军队，若是全都换上了这样的武器，那岂不是战无不胜？
不过这个时候要给军队大批量地更换武器，难道陛下有打仗的想法？
大臣们心思各异地散了，城静枫也被魏定送回了宫。
当城静枫心情舒畅地在宫中享受的时候，京城一个偏僻的三进院落中，聚集了一小批人。
院落中很是荒凉，甚至在地面上还有不少枯黄的落叶，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了一样。
但是房子里却诡异地有不少人的声音。
凑近了一看，这个院落中居然有一个地道，有个人就正从地道中慢慢地爬出来。
与屋外的荒凉相比，屋内就干净精致很多，紫砂茶壶中还飘出醇厚的茶香。
不过在场的众人，显然都没有心思喝茶。
坐在上首的那个紫衣青年男子，面色有些难看，明显的怒气浮现在脸上，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青筋暴起。
“一开始说魏定不会让一个女子坐上这个皇位，让我等，好啊，我等，结果人家就这样明晃晃地举办了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我说动手，你们又说天上落雨，正是民心所向，若是这个时候出现，怕是会毁了民心，好，我又等。”
“好不容易又准备好了，看见人家发的公告，你们又说干脆等她把难民安顿好了，要不接手就是一个烂摊子，好，我继续等。”
“等人把难民安顿好了，我觉得这下总可以了吧，结果你们又看上了人家的良种，说什么让她把一切都安顿好，这样我夺回皇位之后，直接就能大丰收，好，我继续等。”
紫衣男子握着茶杯的手，都有些狠狠颤抖了，呼吸也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现在干脆好了，她弄了个什么精铁，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不成功，等新的武器全部一换上，我们就更没有成功了机会了。”
看着下面的人面露难色，甚至还有人微微垂头。
紫衣男子将水杯狠狠地往桌上一砸，厉声道：“这次真的是最后的机会，我绝对不会再等了。”
看着下面大家都不说话，紫衣男子脸上皮肉抽搐，狠狠地质问道：“怎么？说话啊！给个女人跪多了，膝盖也软了吗？”
一向伪装得很好的紫衣男子，在经历了长久的压抑之后，在一次次的期待和绝望中越来越焦躁，终于在今天爆发出来了。
下面有个身着黑衣的白发老者，摸了摸自己有些模糊的眼睛，心里微微叹息一声，看了看上首的紫衣青年，面上紧绷的皮肉松了下来。
锐利的眼尾也慢慢柔和了下来，带着一种无力感，但是没有人察觉到，他的眼底有那么一丝喜悦，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殿下，放弃吧，我们不可能成功了。”
老者的话一出，他的头上就直接被杯子砸出了一个缺口，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周围不少官员上前来搀扶，关切道：“您没事吧，我赶紧送您老去医馆。”
老者接过其中一人递过来的帕子，慢条斯理地将额头周围的血迹擦了擦，然后折叠了一下帕子，用相对干净的一面捂住了受伤的地方。
老者眼神没有丝毫生气和怨恨，淡淡开口道：“没用了，得民心者得天下，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抢她的位置了。”
紫衣男子显然不服气，质问道：“怎么可能没有谁能抢她的位置，你看看她傻不傻，登基之后还将兵权放在魏定手上，只要魏定相反，就能直接攻入皇城。”
老者目光幽幽地看向紫衣男子，完全没有想到昔日睿智又温文有礼的殿下，居然还有这样一副模样。
他捂着头上的伤口慢慢靠在椅背上，感觉稍微舒服了一点，他轻笑一声：“呵！”
这笑声中总感觉有那么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嘲讽上首的紫衣男子，还是嘲讽自己。
“别说魏定明显没有这个心思，就算手握军权又怎么样，数万精兵难道就不是百姓组成的？你去问问看，看看军中那些人是想谁当皇帝。”
“魏定他军令一下，若是去剿灭匈奴，他手下的兵定然如狼似虎，以一当十。但若是下令攻打京城，你猜猜有多少人执行他的军令，又有多少人从虎狼变成狗熊？”
老者感觉心里的郁气散了些，将捂着伤口的手放下来，看了看手中染血的白手帕，然后再看看面色有些惨白的紫衣男子。
终究还是心软了些，放缓了语气说道：“当初凉州起义军攻打京城，那么快败落，深处的原因殿下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吗？”
“若是死守城门，就算那些武器再勇猛，也不至于那么短时间就被攻破城门，京城的城墙，可是最为厚重和扎实的。”
紫衣男子原本因为生气而有些发红的面色，现在已经变得惨白无比。
眼里全是不可置信，喉结滚动，却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白发老者看着头上的伤口不流血了，慢慢起身，往密道的方向走去。
带着点模糊和回音的声音，从这个苍老的身影背后传来：
“得民心者，得天下。老夫教了殿下这么多年，不仅殿下没有记住，连老夫自己都忘了，愧为人师啊，愧为人师。”
这句话在袅袅茶香中回想，像是会无限轮回一般，不断的在众人耳边回响。
慢慢地，陆续有人放下茶杯，顺着密道向外走去。
有的人离去前留下了信物，有的人离去前最后向紫衣男子行了礼，也有人什么都没做，静静地离去。
袅袅茶香，空余一人。
紫衣男子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低笑出声：“呵，呵，呵~”
这时断时续的低笑声，最终化为悲伤的大笑，包含着复杂情绪的笑声，和眼泪一起落下来。
在附近居住的人，听着这个荒芜的宅子中传来的声音，还以为是里面闹鬼了。
路过的时候都纷纷绕路走。
从密道中出来的那些人，从不同的出口出去之后，都将身上的信物处理掉，然后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有人甚至还特意绕远路去了一趟京郊的军营附近。
正好有人骑马回营，路过看见这位明显是书生的人在军营附近，停下马来问道：“在军营附近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那人不知怎么脑海中就回忆起刚刚的事情，下意识开口道：“我在想若是当时将军登基了会怎么样？”
这话说出口之后，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补救道：“我以前被将军救过，所以才萌生了这个想法，你不要误会。”
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骑在马上的人解释道：“那以后可别想了，将军可是能把铺子经营亏本的人，要是当了皇帝，肯定没有陛下做得好。”
“快走吧，你要是再凑近一点，就要被人抓去盘问了。”
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打破了调色盘一样，最终闪过了然。
“希望陛下也能想清楚吧。”
晃了晃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步踏着干净平整的水泥路，往京城的方向走去。
城静枫不知道还有这样一股势力，从她登基大典开始，就一直默默窥视着她的位置。
也不知道，在她一次次拿出绝对实力之后，直接将对方从上到下，瓦解于无形。
她只觉得登基之后的日子都舒坦极了，不用担心自己手下人不够，还要去买人。
也不用操心没有资源，全天下的所有资源都供她调度。
不仅仅一切都按照她想象中的发展，甚至许多事情都有如神助一般，登基前猜想的可能会遇见的比较大的困难，一个也都没有遇见。
这可能真的是运气吧！
城静枫吸了一口御膳房调制的新口味果茶，爱上了这种带有细软沙沙的甜蜜软滑口感。
连画将一本本奏折摊开放到她面前，她眼睛飞快的读取折子上面的信息。
[水泥正式出售第一天，不到一刻钟就被抢光，获利七点三万两白银。]
[禅城一商户获得官府审批，在城外修建一座七层高的望月楼，生意火爆，大受欢迎。]
[水泥销量第一，不少百姓买回去将屋内地面，家里院子全部铺上，减少灰土，供不应求。]
……
随着各地的奏折被城静枫查阅，她脑海中自动从这些奏折里提取出有用的信息，然后记在脑海中。
国库充盈，钱像是流水一样哗哗地涌来，城静枫满足的又吸了一口果茶，一口气吸了好几种不同的果肉在嘴里，两颊都微微鼓气，用力咀嚼的同时，眼睛也幸福得眯起。
很快，城静枫又从奏折中提取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雇人干活的价格上涨了！
原本就眯起的眼睛，直接就笑成了月牙。
什么时候雇人干活的价格会上涨？当然是人不够的时候。
人手不够好呀，她一直等着这个时候呢。
一口气将果茶全部喝完，心满意足的城静枫将杯子放到一边，拿起笔就开始写写画画。
在刚刚把轮廓画完的时候，却停下了笔。
连画难得看到她流畅用笔的时候突然停下，关切问道：“陛下，可是这炭笔出了问题，我给您换一根吧。”
城静枫笑眯眯的将将刚刚画了一个轮廓的纸张拿起来，递到连画面前：“你看看这像什么？”
连画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摇头道：“实在是想不起来，应该是没有见过这东西的。”
城静枫接过来：“看不出来就好，我五品官的位置都放出去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我可不信泱泱大国一个能人都没有。”
她在这张只有轮廓的纸上，写了几个大字——珍妮纺织机。
然后写了一张皇榜，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功能。
最后一句为——若有能者，五品是汝之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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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章 二合一
这个皇榜一发布, 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是之前热闹过一阵子的事情，现在旧话重提，很容易就勾起人的回忆。
尤其是看见家里的草稿纸, 或是角落中做到一半的废弃木料，亦或者是之前留在家里的各种痕迹，之前的那一股冲动再次涌了上来。
人就是这样神奇的一种生物, 很容易三分钟热度，也很容易再次被激起兴趣。
尽管已经放弃过一次，但是在切实的利益, 和明确的方向被指出来之后，不少人的斗志又再次被点燃。
更别说之前还没有放弃的人了，更是迅速地调整方向，想要用自己这段时间研究学习出来的知识，设计出这个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纺织机。
李三喜就是其中一个。
他早就决定一辈子跟定陛下了, 所以即使京城对他来说, 是一片未知, 他还是带着所有的存款，和之前收下的徒弟来到了京城。
租铺面, 重开木匠活。
因为手艺精湛, 再加上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从凉州追随陛下来的，所以很照顾他们的生意。
生意红红火火地展开，李三喜却有点怅然若失。
在凉州, 军师有手艺活一般都是来找他，他每次做出来也都很有成就感, 但是现在陛下有了工部那么多匠人, 好像已经不怎么需要他了。
李三喜腿脚不便, 也不爱出门, 除了带着徒弟们接活干，就是在琢磨这件事。
若是没有参军之前，他说不定就退缩了，陛下不需要他，他也只能离开了。
但是经过了几年的军旅生涯，李三喜觉得，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在家里被忽视，被欺负的小可怜了。
他不想一直等着人来拉他，他享受并肩作战的快乐，享受被同伴需要的感觉。
虽然可能这一辈子都追逐不上那个遥远又高大的身影，但是他会努力去追的。
在没有活计的日子里，他在院子里晒太阳，将遇见城静枫之后所做的东西，一次次重新做，每做一次，好像都有新的体会。
“师父，外面有庙会，你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呗。”
李三喜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下的陷阱道：“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师父，明日店里没有活，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别老闷在屋子里做这些了，现在朝廷都有发。”
从凉州城跟来的徒弟，感觉有些心疼他，千里迢迢硬是要追随陛下过来，但是好像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只是在单方面地付出。
李三喜一点点打磨犁的部件，用心感受每一个部位的作用：“别老来我眼前晃悠，要是没活干，你就去磨木，想想大陛下设计的东西都是什么原理。”
李三喜说多了，每每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慢慢打磨木材的，一众徒弟的心好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慢慢地，喧闹的声音都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只有细细的木头摩挲声，伴随着温润的春风，和初春的油亮嫩绿的叶子，从墙头往外伸展。
从初见的陷阱，到自行车……，再到最后的水车，李三喜来来回回将这些东西，一遍遍重新做出来。
做得很慢，不为了量产赚钱，只为了能体会这些结构中的奥妙。
自小只在木工家庭打杂的李三喜，手艺能成长到令程静枫满意的样子，本身的天赋，可能其实并不弱，只是藏得很深，被厚厚的茧封了起来。
在这样温柔的春风中，一个个用心做出来的木器，轻轻柔柔一层层撕开了包裹住他天赋的茧，露出内里的光华。
一束温柔的阳光，恰好这个时候洒下，让内里的光华绽放。
李三喜脑海里一点点构思，将之前学习理解到的东西融会贯通，手下也不紧不慢地处理着。
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大家伙，出现在院子里。
一众徒弟们都站在院子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李三喜，还有摆在院子中央的大家伙。
“这，这好像皇榜中的珍妮纺织机，长得有点像！”
李三喜将之前去找邻居学习的时候，买来的纺织材料拿出来，按照设计的构想，固定在机器上。
众人就看见李三喜走到那个大家伙面前，然后坐了下去，很快手脚开始一起动，好几股丝线也随着他的动作同时动了起来。
尤其是以前在家里见过母亲织布的人，这个时候都惊呆：“这真的是陛下说的那个，咱们师父成功了！”
“原来陛下设计出的那些省力的东西，真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可以设计出来的，我们说不定也都可以！”
“这个就很厉害了，这个有八个锥，一个人工作就相当于原来的八个人了！”
之前有点为李三喜感到伤心的徒弟，一个箭步过来将李三喜抱住，惊喜地大叫道：“师父，你真的成功了，五品官啊！这可是五品官，你快去揭皇榜！”
城静枫在放出皇榜之后，就一直在耐心等待。
相关的技术原理，不说多，有七成都是在之前出现过的那些东西里有过的。
然后她还点明了研究方向，要一次可以纺出许多根棉线的机器。
泱泱大国，人口也不少，她不信没有一个人可以制作出来。
不过她也没想到，第一个做出来的，居然是李三喜。
次日，金銮殿上。
大型的纺织机被摆在大殿中央，李三喜站在一旁，即使腿脚不便，也没有显出一丝怯懦，而是有一种很平和的自信。
城静枫第一眼就发现了他的不同，和她去年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截然不同。
唯一不变的，还是看向她的时候，那种带着崇拜和感激的眼神。
城静枫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纺织机确实能达到她要求的效果，不过还是让他展示一下。
毕竟周围还有一圈好奇的眼神。
李三喜自己做出来的纺织机，使用方法自然是了然于心。
很快众人就看见多股线同时开始动起来，整个机器飞快地运转着。
尽管之前不知道，但是在城静枫发出皇榜之后，大家都多多少少去了解了一些。
尤其是在工部任职的人，几乎都将现在的纺织机研究了个遍。
乌彭越也不例外，他虽然对五品官那个职位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对能节省好几倍人力的技术感兴趣。
不过他也才刚刚有点头绪，有好几处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下看见李三喜做出来的纺织机，顿时豁然开朗。
看来他对陛下用过的那些技术，理解比他还要深，乌彭越心里想着，然后上前一步，主动道：“这一看就符合陛下您皇榜上的要求，必定能大大节省人力，以后也定会在工部为我大桦发展，做出巨大贡献。”
最近可不是只有他们工部在产制，兵部尚书、还有那几个厂可能都想要这样的人才，可千万不能被他们抢去了。
城静枫看他这样急切，于是也顺水推舟道：“科技创新，自然是归你们工部管，放心，不会有人抢你手下的人的。”
说完之后，城静枫示意了一下，早就准备好的圣旨被捧出来。
赐封的圣旨开始宣读，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李三喜这个时候终于从心里升起了一种虚虚的缥缈感，晃得她晕乎乎的。
他一个木匠，还真的成了五品官了，听那话的意思，若是他以后还能设计出更多利国利民的东西，还能继续往上升!
做官啊！
这岂不是比县老爷还要威风得多，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离开家前见过的最高的官，在他们那一片，几乎没有人不怕他的。
他现在一下子就成了比他还要厉害的官！
当初选择跟着陛下走，果然是他这一辈子做得最明智的决定了！
李三喜欢欢喜喜地换上官袍，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他的名字和事迹，也随着国营纺织厂的修建，传遍了全国。
一乡下小镇中，一家简陋的木匠铺中，一对夫妻正坐在门口等着生意上门。
“你听说了吗？有人揭了皇榜，陛下真的封了他当五品官，还和我们家三喜同名。”
“三喜那个榆木脑袋，一点也不机灵，我的手艺是一点没有继承，同样的名字，别人咋个就那样出息的，连钱都不知道往家里寄。”
两人坐在低矮的木凳上，一脸羡慕的同时，又夹杂着无比的嫌弃。
“这都多久没寄钱回来了，一点也不如他大哥孝顺。”
这个时候，一个惊喜的高喊从街边传来：
“李叔，李婶，三喜出息啦，那个做出能一次纺很多线的五品官，就是你们家三喜。”
两人同时站起来，异口同声道：“什么？这不可能！”
***
纺织机被做好之后，城静枫很快圈定了一批适合的地点，用来做纺织工厂。
而且为了避免扰乱市场，导致原来使用老旧技术的商人倒闭，她还开放了纺织机的对外售卖。
有了钢筋水泥，建房子的速度是很快的。
各地的纺织厂，也像是雨后的春笋一样，一个不注意，就冒出来了一群。
有了前面几个厂作先例，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在陛下手里做事有多好。
不仅是每个月都有八天假，月钱还准时发放，一点也不拖延。
甚至加班做，月钱还会变多！
听说有的厂还建了小食堂，用月钱抵扣一些，就能直接在里面吃饭呢。
便宜量大管饱，没有人不想去的。
尤其是这次还是纺织厂，不少女子都心动了。
唐四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感觉没错了。
当初陛下登基的时候，她就猜到陛下自己身为女子，定然是不想所有女子都一直过这样的生活的。
若陛下是那种安于享乐，愿意做依附在男人身上的菟丝花的那种人，也不会有机会坐上皇位，更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娘，你是想去纺织厂做活吗？”
唐四娘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是啊，娘做糖葫芦手艺一般，攒钱的速度太慢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娘抱着你纺线吗？娘可会纺线了。”
说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第二天一早，就是纺织厂开始招工的时间了。
唐四娘看着同样往一个地方去的人，心里都知道这就是她的竞争对手了。
等到了厂房外，乌泱泱的人聚集在一起，女子占了一半多。
虽然也说不上是泾渭分明，但是男子和女子也大体上相互之间站成了两团，女子在左边，男子在右边。
作为竞争者，气氛自然不会很好。
“你们女人来这里干什么，看见这个名字没有，国营！别说女子不能当官了，国子监也不收女学生，女人就该留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真是不要脸。”
“就是，也不知是哪个人娶了你们这样的浪□□子，要是我媳妇天天和男人一起做事，一天老和别的男人待在一起，我肯定要休了她。”
从右边黑压压的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两道难听的嘲讽声，话语中更是恶意满满。
左边一大群女子中，本来就有人脸上表情犹豫，听到这话，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有些姑娘更是直接羞红了脸，拉扯着同伴的衣裳低声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然坏了名声，可真的不好嫁人了。”
还真的零零星星有些人开始往回走。
看见这一幕，也许是感觉真的有用，也许是想要减少一部分有力的竞争对手，藏在人群中的声音更多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走，真是脸皮厚。”
“要是我媳妇敢和别的男人一天到晚在一起，我肯定打死她。”
有之前那两道嗓音，也有新的声音加入进来。
唐四娘终究还是听不下去了，她也学着对方藏在人群中，掐着声音道：“我说有些人还真是不要脸，自己从来没有织过布，缝过衣吧？害怕就直说，使这些小心眼，还真让人打心眼里瞧不起。”
有了唐四娘起头，左边反抗的声音一下子也出来了。
“老娘都三十多岁了，孙子都有了，谁敢休了我。”
“小姑娘们都别怕，之前水泥厂，炼钢厂、焦炭厂、砖瓦厂，那么多厂都没选上，就是一群只会嘴上放屁的窝囊废。”
唐四娘默默寻找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发现是两个高大黝黑的女子，心里安心了些，吵架她确实不在行，但是应该没有谁能吵过她们，以前她待在村里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识过的。
果然两边对峙了一阵子之后，对面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说得没错，之前那么多干体力活的厂都没选上，估计从来没有纺纱织布过，还敢在我们面前大放厥词。”
“都别走，走了就如他们的心意了。”
唐四娘的声音掷地有声，彻底扼住了有些想要逃离的步伐。
正在这个时候，纺织厂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还搬了一张桌子出来。
“都排好队来登记，都别乱成一团随便站了，排队才算。”
有刚刚被怼得没话说的人，憋了一口气问道：“这纺织厂怎么招人啊？还是像之前水泥厂那些一样吗？”
说话的人还报了一点小心思，若是和之前那些厂的选拔标准一样，看那群牙尖嘴利的娘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站在桌子前面的人朗声说道：“这次是比用新式纺织机的速度，加上成品质量的好坏。”
听到这话，刚刚还满脸气愤，甚至有些嚣张的人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
他从来没有用过，连类似的都没有用过。
面色难看的他，不甘心挣扎问道：“是不是不招女人啊，哪有女人出来抛头露面干活的道理。”
站在桌前的连画，暗中记住了这个人的相貌。
然后看了一眼很多面带不安之色的女子，朗声道：“能者居之！”
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右边一群人，顿时都不敢吱声了。
这可是陛下登基时喊的口号，他们是不要命了才敢在这种场合反驳。
与之相反的就是站在左边的女人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连画继续朗声道：“今天我们一共要挑500人，全部都真实上机，速度和成品质量打两个分数，最后得分前五百名进。”
听到这话，左边几乎人人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甚至有气恼的声音冒出来：“各位婶婶姐姐妹妹都加油，我们争取把前五百全部占了，让他们一个人都进不来！”
连画道：“好了，快排队。”
这下大家终于都开始动起来，在门口开始排起了长队。
“姓名？”
“唐四娘。”
连画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记住了她的样子。
她记得这个声音，刚刚就是这个声音的主人带头反驳的。
看着户籍信息上果然是唐四娘三个字，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又是一个重男轻女到连名字都如此随意的家庭。
“登记好了，你进去吧，里面会有人带你进去的。”
看着唐四娘走进去，连画在她的名字后面，做了一个记号。
***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分数都是当时公布并且记录的，所以每个人其实都很清楚自己的水平。
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大多数女子笑容满面，而大多数男子则是满脸尴尬和气恼。
两个同行的年轻姑娘，手挽着手，两个笑颜如花的面容凑在一起，声音娇俏地讨论着。
“明明前面的人都讲了该怎么用，居然有人能把线团在一起，还打了结，还好意思嘲笑我们。”
“对啊，我们组也有一个，他弄着弄着，把自己的手给绕进去了，最后还是找来剪刀将线全部剪开才好，他一求救我就听出来了，就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活该。”
唐四娘看着自己的分数，心里松了一口气，果然都还是想通的。
等最终结果公布出来之后，五百人里居然真的全是女子，一个男子也没有。
不少家庭看见自家媳妇\\闺女被选中了，更是一点不乐意都没有。
就连最难缠的婆婆，也欢欢喜喜地笑道：“你去你去，家里的活有我呢。”
这样一个好的来钱门道，傻子才不要。
女子做纺织，似乎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顺理成章，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和反驳。
就算心里有些不太赞同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更何况陛下也没有说什么，全都是选得最有能力的那一批人。
最后想想，不过也就是个纺织厂，随它去吧。
但是在纺织厂上工之后，不少人却感觉自己的生活，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种地大多只能保证生存，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每每有盈余的钱，最后总是东一点西一点地被用掉了。
细数下来，一家子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十两银子都没有存下来。
当她们拿回去第一个月的月钱之后，莫名就感觉自己的腰杆硬起来了。
若是儿孙满堂的奶奶辈，感觉自己的小金库一下子就丰裕起来了，攒了一辈子都没攒下什么的钱，现在好像一点也不难。
若是刚刚成婚没几年的女子，也都感觉丈夫似乎对自己语气态度都好了不少，连婆婆都没有以前那么理所当然的使唤她们了。
想像以前同样是在地里干了一天的农活，男的回来翘着腿坐着抽旱烟休息，她们还要忍着疲惫去伙房烧火做饭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理所当然了。
现在加班回来晚了，不仅没人指责她们不做饭，甚至还会特意留饭。
就连还没有成婚的小姑娘，也都感觉上门来求娶自己的人变多了，还有不少之前看不上自己的人，现在都纷纷请媒婆过来说好话。
一个个腰杆都挺直了不少，现在该轮到她们挑剔对象了，才不要和之前那群男人一样的人成亲，要挑个好的！
尽管有时候从纺织厂回来的时候，也觉得腰酸背痛，还有些累，但是感受到身周的这种明显的变化后，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干劲十足，内心无比充实。
给陛下干活，怎么就这么高兴、
要好好干，最好能干一辈子！
之前因为简单几句话退缩的人，看见周围被选上的人都过得这样好，心里忍不住有些难受，当初自己要是没走就好了。
现在是不是也能变得这样，眼里像是有光一样，整个人都变好看了。
不仅能赚钱，大家也都夸，走打哪里都受欢迎，甚至人也变得不一样了，格外的好看。
想到这些的，心里忍不住下定决心，要是下次还有机会，自己一定不会再退缩了。
就这样，城静枫轻轻的将这一扇，已经被她一脚踹得有些松动的门，再次微微撬开一个小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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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二合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 几个厂的运营也都进入了正轨。
勤政殿中。
户部尚书连子明在进行汇报，各地的营收，不同产品的销量, 产出总数据，絮絮叨叨的声音中充满了小惊喜。
他一直感觉各种投入都太大了，铺路, 修建厂房，还给人开那么高的月钱，甚至每个月还有专门的休息时间。
这样一套下来, 每每看见有人从户部支走的银两，他就感觉在陛下心里，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黄金白银，倒像是不值钱的草屑一般。
心疼的同时也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过在最近慢慢走上正轨, 当真金白银哗啦啦进账的时候, 他就慢慢改观了。
在算清楚初期的金钱回流的时候, 他心疼慢慢淡了一点，果然东西就是好在, 虽然陛下在许多方面都过于大方, 但是回本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等各地汇总过来的银钱越来越多，连子明心里心里满满的不可置信。
那么多人力采出来的原材料，陛下对百姓又那么好, 月钱开得一个比一个高，前面花费了那么多钱, 居然还能赚回来？
带着这样的不可思议, 他详细深入往下了解了不少。
习惯了水泥路的舒适和速度之后, 大家就都越来越嫌弃原本的官道了。
看着走水泥路花费的几个, 十几个铜板，感觉好像一点也不多，但是凡是出行，有五成以上的人都选择走水泥路，虽然单人收费一点也不贵，但是全天下的行路人一人一点，加起来这个数字就很吓人了。
其余几个也几乎都是同样的道理。
这些东西已经开始慢慢走近每一个百姓的家庭，现在有百姓要新盖房子，稍微有点实力的都会将买些水泥回去，最起码要将地铺一遍，这样房间里就会干净整洁很多。
就算是并不对外公开售卖的钢铁厂，虽然没有收获什么钱财，但是听说兵部那边可是赞不绝口。
连子明一边汇报着这一段时间的国库营收情况，心里对占比最大的几个份额都感慨不已。
城静枫听着他汇报上来的数据，心里清楚这确实是走上正轨了。
心里转了转，然后道：“现在基本已经稳定，以后这些数据，你每次写一个奏折呈上来就行。”
连子明刚要答应，就听见城静枫继续道：“除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数据之外，我还想看见各地各厂统计的小数据，比如水泥厂每日用料，生产量，像是每个厂每日上工人数等等信息，等会我列出一个清单，下次记得将这些和奏折全部一起呈上来。”
连子明仔细想了想，城静枫说的这些也不是很复杂，若是全部做了，确实有利于查出问题所在，藏污纳垢的事情会少很多。
于是行礼应是。
等连子明退下之后，城静枫拿出一张纸，慢悠悠地开始想到底有哪些数据统计起来有点麻烦，但是又确实很有必要的。
一个个表格名称，还有流程被写下来，最后写成了满满一张纸。
等这张纸被送到连子明手上的时候，看着尝尝一列需要下面人做的表格和信息，心里一个激灵。
按照他在户部的经验，若是单纯的数据汇总表格是最容易做的。
但是一旦涉及到人，尤其是涉及到很多人，若是管理不当，或者下面的人不配合，速度就会慢很多。
之前不少人都觉得月钱高，还有休息，最重要的是手下管理一大群人，简直比当一个无名小吏好多了，于是很多人想调过去。
连子明看了看这些数据，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后悔。
很快，城静枫要求的数据统计都被送到了各个厂。
因为派过去的官员大多都是之前跟着学过的，也没有谁说不会做这种话。
但是当他们一个个开始做统计之后，难处就一下子找来了。
找人的时候人找不到，问数据的时候下面人也说不清，只记得一个总数，再加上查人数等等一系列事情。
原本清闲无比的位置，一下子就变成了忙碌的陀螺，一天到晚，甚至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结果忙得团团转，也还是没有做得很好，但是到了截止日期，只能将它们都交上去。
城静枫第一次收到他们交上来的内容之后，很快就给了批复。
做得好的，做得一般的，做得差的，全都明明白白地点了出来。
其中做得好的寥寥无几，做得不太好的，占了六七成。
将做得不好的打回去重做。
将做得好的拿出来表扬。
这样一来一回两三次之后，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善。
能力强，管理好的人，交上来的数据条理清晰，相互照应，找不出漏洞，一看就知道是根据真实情况认真做的。
能力一般，不太能牢牢把握住手下人的，从各种表格中就能体现，虽然表面上都尽量做了掩饰，但是数据之间的关联，一环扣一环，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做假的。
金銮殿上。
城静枫将这几次的全国各地上交上来的材料，发到大家手上让他们传阅。
全都是一份份处理好的，在许多有问题的地方，她都做了很醒目的标记。
随着一份份文件的传阅，不少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怎么这样敷衍？”
“这一份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编造的数据，你看看陛下圈出来的这个地方，这两份数据根本就对应不上。”
“合该重罚！”
看着看着，不少人都开始生气起来，为官怎能如此敷衍。
城静枫心里知道，这里面的工作量之大，确实不是寻常人努力就能完成的。
反倒是那几个真的完成得还不错的人，确实是有能力，她准备这次过去就提拔一下。
“诸位爱卿看完后有何感想？”
不少人站出来发言，尤其是下面那些官员是自己派系的那些人，更是率先出来替人请罪，生怕被重罚。
不过也有一些人替他们求情，这些都是实际接触过类似工作的。
“陛下，虽然他们有敷衍之嫌，不过这些内容也确实有些繁杂，一个人想要完成这些内容可能需要全天大部分时间，有的完不成也是情有可原的。”
城静枫就等着这句话，她设计的时候就知道以一人之力很难完成，自然也不可能因此去责罚他们。
于是道：“可能这些一个人完成确实有些复杂了，若是为了这些数据上的东西再派人去，有些得不偿失了。”
刚刚求情的臣子躬身道：“陛下英明。”
城静枫状若无意地问道：“但是这些数据可不能少，想必各位都看到了，有了这些数据，想要弄虚作假可就难了。”
一众大臣也很清楚，想要让最后的大数对得上，其实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但是若是做了手脚之后，想要内里涉及的每一个环节都对得上，那可就难多了。
停顿了一会儿，看着下面众人的表情，城静枫道：“那就开扫盲班吧，让全厂上下员工都学学数字，也认识一些基本的字，学会填表格也用不了多久，将这些材料分下去给大家做，应该就不会太难了。”
让字都不认识几个的百姓，来学这些东西？
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想想还是很有道理。
当初他们觉得这东西难，完全是因为几乎是一个下午，就被强行灌输了太多的内容，前面几个数字的对应都还没有记清楚，后面一大堆的配套知识都来了。
但是现在回头看起来，很多东西其实并不像是他们之前想象中那么难。
若是一天学一点，肯花一点时间慢慢来，学会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顺着城静枫的思路这样想下去，似乎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
不过有人意识到了点什么，问道：“陛下，纺织厂也一样这样安排吗？”
城静枫反问道：“扫盲扫盲，当然是所有人都要一起，若是把纺织厂单独撇下，那么多纺线，成品，机器，女工的管理，都要一个人干吗？或者派赵大人你去？”
整个朝堂安静了一小会儿，或许是真的担心自己被派去纺织厂，权衡了一下，还是妥协道：“是臣考虑不周。”
虽然刚刚被一大堆的数据迷惑，但是被人提醒之后，大家还是都意识到了。
陛下身为女子，果然还是忍不住想要为女子谋福利。
不少人都在心里想，不过也就是简单认识几个字，学几个数，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众多的心思在心中上下沉浮，但是好像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魏定也敏锐地察觉到金銮殿上气氛的变化，察觉到城静枫的意图之后，甚至是有点欣喜的。
他母亲那样耀眼，能力一点也不比父兄差，甚至在某些方面，他都深得母亲教导，只因性别原因，只能被困在将军府中的小小演武场上。
他在心中有些隐隐期盼的同时，也注意到下面很多人的表情和眼神。
他能隐隐感觉到，尽管这些人都是被一层层筛选出来的好官，但是在这方面与寻常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能这样简单地同意，估计都是打心眼里认为没有什么威胁。
他黝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期待，即使可能再也没办法找出像陛下这样的人，但是像是他母亲一样优秀的女子，肯定还是有不少的。
等下朝了。
魏定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勤政殿找城静枫。
看见她又在用偷懒的方法看奏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城静枫正在看手下的奏折，听见魏定的求见，将奏折暂时放下。
看见逆着阳光走进来的魏定，阳光似乎将他那一头黝黑的头发照得有些发白，看起来有点像是烟灰色一样。
门外的守卫，恢弘的皇宫建筑，似乎都成了他的背景。
一身干净利落的一品武官朝服，被背脊和肩膀绷得笔直的紫黑色线条，背光的眉眼愈发地浓黑了起来，在殿外背景的衬托下，更显出几分华贵，像是一柄被珍藏的宝剑要从剑鞘中冲出来。
不过当他跨入勤政殿内，整个人从阳光下剥离开之后，或者说是和她的目光对上之后，整个人的气息一下子就稳了下来。
像是重新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待在剑鞘中的宝剑一样，只让人看见剑鞘中华丽的外表，而不见其中伤人的锐利锋芒。
城静枫感觉自己头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魏定的好看，那种锐利又内敛的沉重，那种肆意又广博的胸怀。
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陛下若是后续有什么为难之处，都可以交给我来做，若是陛下来做，难免会有人觉得这是私心。”
城静枫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能有什么为难之处，一起都在按照预期前进。”
魏定道：“我只是观陛下没有如别的事情一样，单刀直入，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难得见到像是这样耐着性子慢慢来的。”
城静枫发现他来并不是有重要的军情汇报，于是带着他走到偏殿，这里时刻备着供她休息的东西。
坐下喝茶吃东西，城静枫身上的轻松一目了然。
“让人接受从没有见过的全新的东西，和将原本固有的观点打破，重新建立一个几乎是背道而驰的观点，将军觉得那种会更难？”
魏定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犹豫。
城静枫继续道：“新事物的接受总是很简单，毕竟它能带来的便利和好处一眼便知，但是打破和重建却很难，若是用武力强行让人接受，大家也只是浮于表面地应和，不会从内心深处改观。”
魏定微微抿唇，然后吐出了一句：“确实如此，武力不能改变人心。”
城静枫看他唇边有些干得起皮，将茶杯推过去：“将军平日里多喝点水。”
魏定顺着她的视线，找到自己身上，发现她正在看自己的嘴巴，想到自己可能有些干到起皮的嘴唇，下意识地将茶杯端到嘴前，想通过茶水润湿一下。
城静枫看着那一抹因为沾了水，更是显得饱满和有光泽的薄唇，鬼使神差地停顿了一下。
直到和魏定的眼神相撞，她才赶忙移开了眼。
移开的视线，一下子就看到了一边正在煮着的茶，城静枫试图转移话题，以此转移魏定的注意力。
“不知将军听过温水煮青蛙的道理吗？若是一下子将青蛙扔到滚烫的水里，它可能一下子就烫得跳出去了，但是用温水慢慢煮，它就不会有太大的挣扎，很轻松的就煮熟了。”
魏定头一次听见这个言论，乍一听还觉得很新鲜，原本偷偷瞧着城静枫的眼神，也慢慢被转移到茶壶上。
“这个言论还挺有趣的，仔细一想，确实很有道理。”
魏定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有感而发道：“也就像是之前一样，从前年秋收开始，一直到去年秋收的饥荒，陛下的名气也是这样一步步地深入民心，我们最后的那些，只不过是推动了一下这种情绪。”
城静枫点头道：“我也是从这件事情上学到的，这样一步步地慢慢改变，从大家心里改变，到最后的效果确实很不错，你也看到了。”
魏定心里想着百姓心中城静枫的地位，改口道：“若是以后陛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都绝不推辞，这件事我还是会和之前一样，一直站在陛下身后的。”
城静枫笑得眉眼弯弯，眼里像是有华光在流转。
***
扫盲班很快开展了。
上课的人选，就是目前不太忙碌的一些官员。
城静枫的这些举动，确实让一些人忙成狗，但是因为遣散了后宫，本身也不喜欢繁文缛节，不少人确实闲了下来，礼部最为明显。
暂时手上没事的人全都被派了出去，还有些距离较远的地方，是聘任当地的人夫子来教学。
为了不影响正常的生产，也为了能节约资源，是几个厂的人一起，在每天早上上工前，上一节大课。
凡是最先学会的人，都有机会晋升组长，月钱会比现在多一些。
本来很多人知道可以识字，可以学学堂中才教的算学，就已经很开心了。
不过当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学好，最先学会，通过考核，或者在结业的时候考到最高的分数。
这一下子，各地都出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人，吃饭嘴里念叨着1、2、3……
回家的路上嘴里念着满是进一，借位。
晚上回到家吃完饭，还从灶中扒拉出一根烧得黝黑的柴火，然后在地上写着字。
学习的气氛正浓烈，城静枫借着这个机会在每个城池都推出了扫盲班。
一个月为一期，主要就是教数字和几百个简单的汉字。
并且出了规定，以后若是国营各厂还要招人，去应征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要有扫盲班的结业证书。
只有认识一些简单的字，看得懂基本的数字，才有机会进入各个国营厂。
原本这个扫盲班，男孩子比较多，几乎没有女孩子，直到城静枫发出这个通知之后，凡是有想让自家女儿也能赚钱的想法的人，也都纷纷将自己家里的女儿送到了扫盲班里。
因为每个城池只有一个扫盲班。所以能同时上课的人数也不是很多，也许真的是物以稀为贵，抢着上的就是好东西，有的地方课都排到好几个月之后了。
民间似乎一下子掀起了一股认字学习热潮。
各厂的工人带着上进心努力学习，想要识字的大人们努力抽时间去上扫盲班，为下一次机会做准备。
因为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而且定好了学习任务，每天的学习时间也并不是很长，所以就连最耐不住寂寞的小孩子，也难得能安静下来平心静气地学习。
虽然现在依旧只有一小部分人收益，但是学习的热情和风潮似乎一下子就刮起来了。
在这一股狂风中，占比很小的，只学会了一些数字和几百个字的女孩们，似乎一点也不起眼。
也正是在这个看似不起眼的群体中，似乎有闪亮的新星即将被拂去蒙尘。
但是现在还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小撮潜力股，也没有人有心思去关注这些和刚刚开蒙的孩童学一样东西的百姓了。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再一次被小魔王给吸引。
陛下居然让她去国子监任教，她还是个孩子呢！
但是反驳的话，却不知该从哪个方向说起。
虽然明白了许青竹当初教的东西似乎也并不是很难，要是想学，连小孩子都能学会，但是那个略微有些恐怖的心算速度，还是很少有人能达到的。
而且人家不仅仅会这个啊，这么长一段时间，在各部流转教学的过程中，许青竹强大的算学能力也是远远超过了他们所有人的。
陛下安排她去国子监，肯定是去教算学的吧？
说不定国子监的算学夫子，在算学这方面，还真的全都比不上她一个小姑娘，这要怎么反驳？
正当不少人都觉得有些憋屈得厉害的时候，突然听说一个消息。
原来陛下不只是安排小魔王一个人，还有她的另外一个小弟子，工部侍郎的小儿子。
而且小魔王不教算学，而是要教一个叫什么自然科学的东西，反而是工部侍郎的小儿子，才是要去教算学的。
了解的人想了想工部侍郎的算学能力，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乌彭越曾经的同窗悄悄透露道：“他当年算学也就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子效父，这样看来，应该不足为惧。
至于什么自然科学，那更是旁门左道，怎能在国子监这种庄严的地方教学？
这么一想就放心了。
等到上朝的时候，立马有人出来谏言，表明他们的态度，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堂，决不能如此儿戏。
不能随便让还没束发的小孩子去教算学，也不能什么课都随随便便的作为其主课。
发言的人还表现得颇具文人傲骨，一身正气。
不过城静枫发现，他的眼睛周围，好像有一圈微不可查的印记。
城静枫慢条斯理道：“乌温康的算学水平虽然没有青竹高，但是也绝对不弱，掌握的很多算学知识，也不比国子监的夫子差，若是不服气的话，到时候可以比比。”
“至于自然科学……”
城静枫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有大概十分之一的人脸上都戴了眼镜。
她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比原来好像更合适的主意。
“自然科学中的物理科学中，就有讲光的奥秘，若是学会了，说不定诸位大人就可以自己配眼镜了。”
刚刚站出来的那人，原本一脸正气顿时僵住了。
天知道他多想要一副眼睛，他也想重新看看清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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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二合一
虽然不明白, 为什么更加清晰的世界会和光的奥秘有关，但是若学了之后，有可能自己制作出眼镜的话。
他默默收起了自己原本想要说的话。
不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多学一点东西吗？反正去国子监都是学习的, 除了四书五经，学点这种使用性强的东西也好，而且念书念多了, 眼睛肯定也是会慢慢模糊的，学会了以后，他们以后也可以自己制作使用。
看见他这样容易被劝退了, 有人恨铁不成钢，站出来继续劝说道：“陛下，国子监乃全国最高的学堂，都是最优秀的学生，全在为科举做准备, 不容分心啊。”
城静枫回忆了一下, 他好像是工部的, 按道理说好像不应该，谁出来都不应该是工部的人站出来。
乌彭越可是对她之前按出来的那些东西感兴趣极了, 每每私下觐见, 在聊完正事之后，都要抓着她问两句。
城静枫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抓贪官时记住的细节，原来是有个儿子就在国子监读书。
城静枫直接顺着他的话继续道：“爱卿也都说他们是最优秀的学生, 想必多学一点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若是有一点新东西都学不过来, 以后还怎么面对情况众多的政务。”
城静枫继续道：“自然科学可不是什么奇淫巧技, 也不是旁门左道, 也许众位大人不清楚, 此前出现的各种器具，原理都在其中，甚至以后很多的东西，也都是在此基础上设计出来的。”
原本满脑子全是拒绝的群臣，尤其不想让女子进入国子监任职的，听见这个话之后，脑海里如同星河碎裂炸开。
这么听起来，倒真的像是一门实打实的好课，之前的自行车，玻璃，水泥等等一系列东西，原理居然都在其中。
听陛下的意思，她能设计出这么多东西，全都是因为学过自然科学这个东西？
乌彭越和工部的另外几人，感触尤其深刻，他们将陛下设计出来的东西进行制作之前，都是弄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的。
其中确实一些地方有相似的感觉，甚至有的细小结构都是一模一样的，显然在不同的东西中，功能都是差不多的。
是不是在这个课里面，就会有人能解决他们的问题？
有了这样的想法，脑中炸开的星火，像是有无穷尽的威力，将原本厚得像是无边天幕又漆黑无比的高墙彻底炸裂开来，只剩下满地大的残渣和碎片。
怎么可能有不同意这个说法？
若不是他们已经入朝为官，每天事务繁杂，他们也想专门空出时间来学一学。
若是学会了，大家能有陛下十之一二的能力，一代代传下去，大桦的安定，可保千秋万世。
主要是陛下每日还要处理朝政，若是他们不同意许青竹去教书这件事，恐怕这些知识，还真的没人能学到了。
与这些无价的知识相比，其余的那些事情，好像都没有必要那么在意了。
劝说的话最终都被咽了下去。
像是宰弘济，连子明，魏定，还有城静枫当初自己提拔起来的几人，都没有一个人反对，城静枫心里默默将群臣分为好几批。
现在还能站在这里的，肯定不是作奸犯科，贪污受贿那一种人，能力也达到了水平线上，心里对她也是有一定的信服的。
不过像是她刚刚注意到的那些，应该就是最高一等级的，在最上面一层，不管她说什么，几乎都会无条件支持。
还有一部分，脑海中最为牢固的，还是自己这么多年来学到的知识，长久以来形成的思想和观点，不触及这一部分的话，一切正常执行力也很好，但是一旦触及这一条线，就还是会以自己内心的声音为准。
剩下有的不说话，只是观望的，城静枫默默将他们放到最后一小撮，心里打上要关注的标签。
***
新的一个旬休日过去，国子监的学生们重新回到国子监。
不少家里有人在朝为官的人，都多多少少收到了一点消息。
国子监中有不少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开始流传。
“陛下要安排一个小女孩来给我们上课！”
“而且读的书还没有我们多，听说还是认识了陛下之后才识字的。”
“她算学确实挺强的，连朝中许多大臣也比不过，但是她也不教算学，而是教什么自然科学。”
有国子监的学生臭着一张脸说道：“我才不想叫一个比我还小的小姑娘先生。”
“若是她真的成了国子监的助学，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对其执弟子礼，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类似的言论一出，算是平日里最板正的学子，也难免有些别扭。
不过这种别扭的情绪没有太久，就很快不得不直接面对了。
在这旬休后的第一日，小道消息刚刚传开，还没来得及发酵，在上课时，他们就收到了祭酒的通知，陛下的两个弟子，从明日起，都会来国子监做学正。
一个负责教授算学，另一个教授自然科学，每周都会排一次课。
祭酒清清嗓子，威严道：“达者为师，不管人家年龄如何，只要比你们强，比国子监的其余学正和助教强，就有资格站在国子监的讲台上。”
国子监的学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都莫名有些哭丧，都比自己小，甚至还有一个女孩。
不过在这种带有点羞涩的担忧中，还是夹杂了一些期待的，对传言中的自然科学，还有能比百官都还要厉害的算学萌生向往。
现在朝廷中的不少官员，都是从国子监走出去的，还经过了纷繁政务的历练，连他们都称赞的，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传言中的自然科学，据说能讲清楚光的奥秘，学会了还能自己做出眼镜来，甚至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和这个自然科学有脱不开的关系。
在这样明面上的抵触和羞赧，暗中隐隐有些期待的情绪中，城静枫带着两个小徒弟来到了国子监。
虽然是坐着銮驾过来的，但是城静枫并没有穿龙袍，而是穿了一身平日里的常服。
虽然内里有很多细节的处理，但是一眼看去线条简单流畅，颇有一种倜傥的风流感，城静枫身形本就纤细，穿上之后更是有一种书生意气。
暗金色的线条在衣袖上若隐若现，低调又华丽，穿着还很舒服，是城静枫近日的新宠。
她今天穿这一身，一方面是不想在国子监中太过醒目显眼，另一方面就是来给她的两个小徒弟撑腰的。
侍卫在国子监门口留守，一小部分精兵跟着进来贴身保护。
祭酒和领着一群助学和学正等在门口恭迎。
看到她之后，连忙上前来行礼：“参见陛下。”
城静枫挥挥手，虚虚的一托：“无需多礼。”
国子监祭酒起身之后，城静枫身后的两小儿一起道：“见过祭酒大人。”
祭酒看着两人，甚至矮得还不到自己的胸口，心里对国子监的一些传言还是感觉有些理解的。
“陛下先随我来，我先带您在国子监看一看，然后我们再来安排课程，您看怎么样？”
城静枫过来一趟，本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于是道：“那有劳了。”
国子监祭酒带路，开始往门口里面走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排排上课用教舍，大方中透着精致，经过的时候都能隐隐闻到墨香味从里面传来。
路过一条幽静的竹林小道，一卷卷的小风刮过，还能听到竹叶摩擦的声音，清新的竹香也一点点随着读书声传入耳朵里。
仿佛整个心都随之沉浸下来了。
不愧是全国最高的学堂，虽然可能其中确实有一些大臣子女，但是总的来说，确实对得起最高学府的称呼。
教舍，宿舍，环境都很不错，尤其是那种浓厚的学习氛围，确实是做学问的地方。
城静枫转了一圈，甚至萌生了一种也想来读读书的冲动。
不过想到今日来的目的，她还是保持面色上的镇定，不让自己的情绪露出分毫。
转了一圈到最后的一个独栋二层小楼，城静枫想了一圈，这估计就是教师平日里待的地方了。
来到一间比较大的房间，城静枫坐到了主位上，看着这个布局，估计也是商讨事情用的。
坐下转头一看，两个小徒弟的眼睛里都有些亮晶晶的，也难怪，连她自己都有些忍不住被这种氛围感染。
宁静又清幽，染着一丝丝醇厚的墨香，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读书声。
一队刚刚只是跟随在后面的国子监人，现在一一落座。
祭酒这个时候，温和地开口说道：“陛下的才能我们都是领教过了的，作为您的弟子，也肯定有过人之处，不过若是想要在国子监任教，还是要让学生信服的。”
城静枫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原来是先礼后兵。
不过她反倒是对这个祭酒更有好感了，面对她这个皇帝，都能坚守原则，也难怪在有不少官宦子弟的国子监中，也能保持这样优秀的学风。
城静枫于是也笑着说道：“祭酒此言有理，不知祭酒打算如何看他们的实力？”
祭酒心中轻松了一截，慢慢说道：“学院中从没有过自然科学这一课 ，我们也无从考据，到时候让许姑娘亲自上一课，让学子们和在座各位一起来评判。当然了，相信能做出那么多巧夺天工之物的理论，一定能征服所有人。”
“算学就很简单了，再在座有好几位专门教算学的先生，可以比试一番，对陛下的弟子来说，若是掌握了您十之一二的能力，肯定也是能力压群雄的。”
祭酒将他们提前商量好的方法说了出来，课程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人，若是讲得一般，或是太过晦涩难懂，也不会表现得让人难堪。
相比直接出试题，现场考核他们可以更好的把握分寸，万一要是小孩子水平不够，也不至于落了陛下的脸面。
城静枫没想到他心中想了这么多，只是转头对乌温康道：“小溪，你先来吧。”
乌温康点点头，上前两步到众人面前来。
同样的事情再次上演，但是恢复了记忆的乌温康，和之前有些畏缩的样子不同，有了更多的自信。
不再是之前那个躲在师父和师姐身后，甚至在鼓励之下才敢展露才华的小孩了。
“还请各位先生先行出题。”
乌温康还带着一点稚嫩的嗓音，在屋内飘荡，其中的底气和自信，任谁也无法忽视。
国子监的先生率先出了一道并不难的题目，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符合乌温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应有的水平。
乌温康自然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就回答了出来。
他皱皱眉，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完全不想这样一点点拔高难度，浪费时间。
于是出题道：“一商人请甲、乙两家广而宣之，日广不过三百分，广费不逾九万。甲乙广之，五百两与两百两合一日。甲、乙两家，为之广分，能为公司事来者，各为三万、二万。问何分甲乙之时，方能使公事至大，大益为上？”
城静枫一听到这个题目，不由侧目看了自己这个小徒弟一眼，没想到在她面前软和不已的小溪，在外人面前还这般有脾气。
这个题目放到她那个时代，也是高中生才会学到的内容了，最为规矩的解题方法，要列包含三个二元一次不等式的不等式组，还要画出所对应的平面区域，然后再用对应的直线在上面平移，找到对应的点。
她当初不过也就是在讲不等式的时候，随意的举了一个例子，当时甚至没有很仔细的讲解，不过小溪敢在这种场合拿出来，应该是胸有成竹。
看来小溪回到京城后，的确下了不少功夫。
城静枫坐在椅子上想着，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屋子人的反应。
有简便的解法之后，大多数人会忘记简单的解法，但是城静枫作为智脑时培养的习惯，却让她不会忘记。
这种题目用最简单的一步步算的方法确实也能算出来，但是要算的步骤确实太多了，就连在现代经过了系统的数学教育的学生，若是想不到正确解法，也很难解出来。
果然如城静枫所料，所有人都在忍不住皱眉，想要努力地想出这个题目的正确解法，但是从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好像遇到了一点困难。
尤其是那几个专注讲算学的先生，都已经顾不上别的，直接拿出纸笔开始算了起来。
城静枫注意到他们手上拿的居然也是炭笔，看来炭笔的方便性确实很能征服众人。
她只不过偶尔在一些场合用用，就已经让炭笔渗透了这么远。
炭笔和纸张的摩擦声音很独特，沙沙的，耳朵听见就能想到那种顺滑感，很是舒服。
城静枫闭目听着这种独特的声音，很享受。
但是正在结题的几人就没有这么享受了，这个题目看似简单，但是他们怎么一点头绪都找不到？
有的人写了划掉，划掉之后又继续写，算着算着发现自己又进了死胡同。
有这么多种可能性，若是从0到300每个数都试一试，然后再分别分给甲和乙两个商户，可能性就多了。
若是没事的时候，一个个试验总能试出来，但是现在这种关键时刻，时间显然是不够的，难道要他们主动承认自己一点头绪也都没有吗？
带着这种微微的急切感，手下的字迹更加地缭乱了，甚至有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小滴小滴的冷汗。
“陛下之徒果然不凡，不知这个题可是在教学计划内的？”
正埋头哭算的众人，听到祭酒熟悉的嗓音，有些愕然，有些不甘，也有些庆幸。
其实祭酒卡住的这个时间点是最好的，现在停下算是给他们留下一点面子，要是花了更多的时间还解不出，那真是丢脸到家了。
乌温康点头道：“在教学计划里，不过是相对较后面的部分了。”
原来这个题是真的能被解出来的，不少人决定今天回去之后，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要将这个题目解出来。
这个时候，众人再看向两个小孩的目光都变得平等了，不再是看小孩子的那种目光，也不再是表面微笑但是内里在挑剔的那种，而是将其当做与自己平等的人。
乌温康感受着这样平和的目光，也默默将一身慢慢软化，最后全部收到了身体里。
祭酒开口道：“温康小友看来算学水平确实不凡，现在刚好也快要到第二堂课了，许姑娘刚好可以去让大家开开眼，学一学新的东西，许姑娘第一节课是准备讲光吗？”
知道许青竹本身算学就很厉害的情况下，祭酒对这门叫做自然科学的课也很感兴趣，也想要听听看。
虽然他的眼睛现在还行，但是作为书香世家，他父亲和一众亲友，眼睛都算不上特别好，之前没有途径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能学会其中的原理，那就再好不过了。
许青竹经过在各部的历练，原本就开朗大方的性格，现在更是从容不迫。
“那我就斗胆在各位祭酒，助教，学正面前班门弄斧了，若是有哪里教得不好，一定请多多指教。”
许青竹语气温和，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很自信，酒窝一点都没有露出来。
一行人往教舍的方向走，祭酒带着他们进了其中一间屋子，然后笑着说道：“这本是我的讲经课，刚好让给你，也带他们见识一下，光的奥秘。”
城静枫也跟着走进去，看着最后两排空着的位置，看了祭酒一眼。
祭酒很自然的笑道：“这是昨天刚刚搬进来的，就是为了大家能一起进来听课做准备。”
城静枫坐到其中一个位置上，这种学生视角，对她来说还真是神奇。
在22世纪，学生隐私是很被关注的一个话题，在教室内几乎没有摄像头，她也没有机会进去看看。
本想安安静静的当个学生，却没有想到前面的人频频回头偷偷看她。
祭酒也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安排的学生，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不过其实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陛下会亲自过来。
城静枫看他们这样真诚又热切的眼神，心里明白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在还没有踏入仕途的学生眼里看来，可能确实有不一般的地位。
走到最前面，一路上就遇到随着她走动转动的头，追随的视线无比热烈，像是要洞穿人一般。
城静枫看着许青竹刚刚还严肃的脸，现在居然微微带着点笑意，于是问道：“怎么这么开心？”
许青竹也压低声音，借着她挡住脸，然后道：“他们都和我一样喜欢师父，所以我也喜欢他们。”
城静枫忍不住揪了揪她头上的发髻。
许青竹知道这是师父表示喜欢和开心的动作，也一点都不避开，反而努力将头上的啾啾往上送，师父对她这样亲昵，可都是欢喜的表现。
城静枫也没有停留太久，一小会儿就转身面对众人。
看着下方一群热切的眼神，她道：“这门课叫做自然科学，是一门研究自然中各种东西的学问，它会对自然中各种事务规律进行总结，我们应用这些规律做预测，并且可以应用到生活的各种地方。”
“自然科学中包括了物理学，化学，动物学，植物学等相关知识，在这门课中，大家可以了解到为什么东西会自动往下落，也能明白为什么读书读久了，很多人的眼睛会模糊，又是为什么通过一个小小的透明片就能解决。”
“等会儿会由我的弟子来给大家上第一堂课，相信大家一定会爱上这个充满探究和新奇的新世界。”
城静枫眼神认真，听到的人也都下意识的听她的嘱咐，准备沉下心来好好听一听。
而且他们对这些问题，好像还真的有点感兴趣。
城静枫没有在上面久留，很快将整个舞台留给了许青竹。
都是祭酒精心选出来的学生，也做了心里准备，对许青竹一个比自己年级还小的女孩站在前面，虽然还是有点不适应，但是也还是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内容上。
虽然是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孩子讲的，但是讲的内容，可都是他们崇拜的陛下教给她的，所以说实质上他们是在跟陛下学。
这么一想，那一丝别扭好像都散了些。
许青竹看着下面一群锃亮的眼神，虽然不是对她的，但是简直比对她来的还要让她高兴的。
她将自己准备好的内容一点点讲出来。
光的形成，光的路线，光的颜色这些最基本的内容，就足以大家为之惊叹了。
尤其是在讲到光的颜色时，许青竹拿出一个三棱镜，将几种不同颜色的光，打在教舍最前面的墙上。
大家都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平日里看见的光，居然和天上会出现的彩虹一样，是有颜色的。
思维慢慢被这些全新内容吸引，情绪随着一个个小实验起伏。
筷子插到水里会折一下，原来时也是因为光。
眼睛看东西不清楚，原来是因为折射角度变了。
当许青竹将带来的几个小教具在教舍中传阅的时候，整个教舍中的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这个真的能放大，蝇头小字都看着好大好清楚。”
“阳光真的能被聚焦到一点上，这里变得好烫，好像有点变黑了。”
“那之前传言的要看山字图，其实就是要确定晶状体变得有多厚，然后好对确定改变光传播的角度？”
大家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上课之前的别扭，也好像完全忘记了许青竹的性别和年龄。
一问一答，步步深挖，气氛好极了。
等一堂课结束之后，许青竹将教具全部收回的时候，还能看见不少有些留恋的目光。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意识到，他们好像真的被带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样精彩与奇妙，让人想都不敢想。
而且这些东西除了给人带来无比的新鲜之外，用处好像真的挺大的。
他们这下是真的能相信，若是好好学这个叫做自然科学的学问，他们说不定也能像陛下一样，设计出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东西。
有人甚至忍不住开始期待下一次，问道：“许姑娘，下次的自然科学讲学是在什么时候？”
课程结束了的，其实不仅是学生为这个全新的世界折服，连后面一同来听的祭酒和学正们也被深深吸引。
祭酒听到这个问话，将目光投向城静枫。
城静枫站起来到前面道：“我很高兴大家都这样喜欢自然科学，按照计划，每周会有一次，一直到明年的这个时候。”
“一年之期截止的时候，我会选拔学得最好的一批人，成立一个英才班在，会亲自教授更深奥，更值得大家研究的东西。若是感兴趣，就努力吧，期待在明年见到你们。”
作者有话说：
24点前还有一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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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章 5500营养液加更
当这一堂课结束之后, 祭酒很快就将学正的相应东西全部帮忙准备好。
进国子监的腰牌，统一样式的衣裳，包括上课的课表等等。
城静枫也有一份, 祭酒笑道：“陛下若是得闲，也可以来指导一番，相信您的讲学也一定会很精彩。”
随后的一两天时间里, 短短一个时辰讲授的内容，就以飞一般的速度传开了。
第一个感受到不同的是国子监内的学子，看着他们被祭酒拉去听了一次讲学之后, 对人家小姑娘的态度就变了。
有的人带着略微有些坏的笑容，捏着嗓子问道：“人家可还是个小姑娘，你要是有了什么别的心思，可不能乱来。”
往这方面想的人，很快被劈头盖脸地砸了一堆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筷子在水中会折吗？知道光有几种颜色吗？知道怎么将光聚在一起吗？知道……”
被一连串的问题砸晕, 怎么短短一天, 原本的好友就像是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看着好友气呼呼离去的背影, 连忙追上去，满脸笑容地追问道：“好兄弟, 我不该口无遮拦, 你给我讲讲呗，她到底讲了什么，怎么你们听过的人, 好像都变了一个人一样。”
在这样好奇心的作用，加上忍不住的新奇分享欲望之下, 关于光学的知识, 零零散散地流传了出去, 许多人都都觉得很新鲜。
若是留心观察, 在听见这些关于光的理论之后。
饭桌上总是能看见有人在饭前将筷子往水里插，一边插一边左看看右看看。
河边善于捕鱼的人听到之后，脸上都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
这些蕴含在生活中的小细节，往往是最能打动人的，惊奇于自己的发现，就会更乐于与人分享。
不过引起了最多关注的，还是城静枫曾经提过一句的，学懂了说不定能自己制作出眼镜来。
原本就有很多人好奇，也尝试过自己制作眼镜。
当了解到先关的光学知识之后，他们不断的实验，尽管没有讲要如何制作眼镜，也没有讲视力模糊程度和镜片的匹配。
但是经过千百次的实验，一次次观察折射的角度，然后再亲身实验，自制山字图，测量对应凹凸程度的镜片和能看清距离的关系。
在民间，还真的涌现出一些能配出合适眼镜的人。
他们还在千百次的实验中，发现了每个人眼睛的一些独特之处，做出来的眼镜，相当于私人定制，戴起来也舒服极了。
金银斋的老师傅得知了有人能做之后，第一时间就去配了一副。
看着眼前宛若青年时清晰的世界，他一个激动，在心潮彭拜之下，设计出了好几种不同的镜框。
这些像是艺术品一样的镜框，有的显得人单纯可爱，有的衬得人文气十足，还有的让人看起来温文儒雅。
一时间又是将老师傅的名气推向了一个新的巅峰。
在这个没有电力，只有煤油灯的时代，即使不是读书人，也有不少因为用眼过度的问题，造成近视的。
占比最多的读书人，在眼前的世界清晰之后，有不少人都纷纷作诗，作词来赞扬眼镜的好，更是不乏对城静枫的赞扬。
城静枫对这些匠人自己能做出眼镜感到欣喜，她就说高手在人间，学了一点光学原理，就能自己做出眼镜，还能自己摸索出一套视力和镜片的对应表。
这让她不禁对百姓中的能工巧匠产生更高的期待，会不会出现那种靠自己能力，就能流芳千古的绝世天才？
大家都感慨于光的神奇，也开始对自然科学这个东西产生更广博的兴趣。
最激动人心的，还是城静枫说的那个英才班。
各地的县学等学堂中，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个问题。
“你说，陛下这是不是就是在进行师门传承？”
“若是能成为学得最好的那一部分人，然后由陛下亲自教导，最后有没有可能变成陛下这样的奇人？”
“不说别的，进去了肯定是要被重用的，若是不擅长读书，又对这些感兴趣，倒是可以试一试。”
除了学堂中的学子，也有寻常百姓，在从扫盲班回去的路上，谈论着这个英才班。
“但是这个自然科学，就在国子监开课，那我们普通百姓还有机会吗？”
“你看这次我们不就都知道了？很多内容也都流传出来了，我们多想想，多看看，说不定比他们国子监的人学得还好一些的。”
在众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群小女孩一起往外走。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个小女孩好像隐隐被围在中间。
“西西姐，你这么聪明，一天就记住了扫盲班所有的内容，比所有人都强。”
“但是我们学完剩下的十几天，就又要回去干活了。”
被唤作西西的女孩步子很稳，她道：“别担心，都说了是明年，这么长时间，肯定还会有变化的，你看我们几个月前，也没想过咱们还能读书认字。”
她同其余女孩道：“认真学，要是有不会的就来问我，以后你们日子好不好，这个月很关键，一定要坚持下去。”
“嗯嗯，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过上好日子。”
女孩们的声音，充满了干劲，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自然科学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地闯入了所有人的视野，许青竹和乌温康的教学也很顺利地展开了。
在最初的别扭之后，大多数人最终还是被实力所折服。
虽然很多事情他们早就见到，甚至见怪不怪，但是其中的原理一旦被点出来，就会让人觉得无比玄妙。
在国子监这个全国最高学府中，学习气氛热烈。
在民间，不少人被点燃了对观察自然的兴趣，又或者升起了更高的野望，于是也想办法通过各种渠道充实自己。
在这样狂热的学习浪潮中，城静枫正在工部鼓捣新玩意。
最近的火加得已经很猛烈了，还是要给一点缓冲的时间，毕竟水要是再烫一些的话，青蛙就要察觉到不对劲跳走了。
刚好这一段时间，可以留给她们慢慢成长。
她自己则是带着人来到钢铁厂，想要做一点新东西出来。
光靠人力的话，基础建设还是太慢了，必须要弄点可以借力的东西出来。
长期为工部做事，有一双巧手的打铁匠也都被她带来了钢铁厂。
这个时候，钢铁厂中，已经生产出了一部分蒸汽机的简单零部件。
不过蒸汽机以为有其独特的功能，和上战场杀敌的兵器不一样，因为她不想用最初的那种浪费能量巨大的蒸汽机，所以想要尽可能地加上行星式齿轮、平行运动连杆机构、节气阀、压力计等等。
若是能成功加上这些细节，蒸汽机的效率，会是翻倍一般的提升。
不过这里面有些细节的处理，并不是现在钢铁厂的人能达到的。
甚至现在钢铁厂的锻造技术，可能也还达不到部分零部件的要求，所以她特意带着人过来，一则是指导，二则是完成他们不可能现在理解的部分，三则也是想要看看最后做出来的实际效果。
经过了见面后的繁文缛节之后，城静枫来到了库房之中，这个巨大的库房中，堆满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钢铁制品，别的地方都很拥挤，但是有一个小角落，却有着特殊的待遇。
那个位置放着的几样大型钢铁制品，占据了许多的位置，旁边还有很多空白，在一众拥挤中，显得各位突出。
城静枫第一眼就找到了它们。
“陛下您看，这些都是按照要求做出来的，我们都仔细检查了尺寸，肯定没有差错。”
城静枫用尺一样的眼睛来衡量这部分已经做好的零部件。
别的不说，单说尺寸确实做到了和她要求的一样。
走近细细地查看，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妥之处。
将几个不行的零部件问题一一点出来，然后全部打回去重做。
城静枫心里将剩余难一些的零件在心里过了一遍，将一些细节和教的方法也记在了心里。
“这里温度要高一些。”
“就是这个时候，用力多次敲击。”
……
“嘿咻，嘿咻，嘿咻”
“呀，哈！”
忽热火朝天的锻造房里，现在站着的全是城静枫带来的人，还有一小部分在钢铁厂中表现比较好的人。
一起喊着号角，一次次地被打回修改，在城静枫的指点下，进步神速，一点点将城静枫的要求做完了大部分。
“没想到陛下对打铁也有涉猎，还有什么是陛下不会的吗？”
“我打了几十年的铁，也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
“也不知道陛下让我们做的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还是个大家伙。”
城静枫看着一地的零件，气缸，底座，活塞，飞轮等等，还有她想要加的更多功能的部件。
开始指导人安装起来。
“首先把底座，就是这个大的，放在最下面。”
城静枫发现自己说部位名字，大家可能听不懂，于是直接开始用手指。
“这两样先连在一起。”
在比较细节的地方，城静枫还亲自上手，将这些东西安装好。
等彻底安装完毕之后，一个黑色铁疙瘩的庞然大物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陛下，是不是我们做得有什么问题，怎么这么多地方都是松动的？”
有人不太自信，惴惴不安地问道。
城静枫围着这个黑色铁疙瘩转了一圈，解释道：“动才是正常的，整个装置中只有气缸和底座是静止的。”
城静枫招呼道：“把焦炭取一些过来，往这里里面加。”
一群人立马去了不少焦炭来，手上动作不断地，也有人问道：“陛下，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城静枫道：“省力气的。”
打铁匠挥舞了一下自己粗壮的手臂道：“力气有什么好省的，就是应该多出力，多干活，勤奋一些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城静枫环视周围一圈，发现了一根粗的麻绳拖住的一块巨大的石头。
她记得这个好像是用来借力的，就是当需要很大的力气的时候，她就看见打铁匠们一起用力将麻绳向下拉，让石头悬空，最后狠狠砸下。
城静枫吩咐道：“你去把那根绳子系到这个把环上。”
打铁匠有些担忧，大石头这么重，不会把这个有些松动的大铁疙瘩拉得四分五裂吧。
温度开始慢慢身升高，蒸汽通过管道被送到汽缸。
气流慢慢在蒸汽机中积蓄力量。
大铁疙瘩开始慢慢动起来了。
在锻造房中的众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聚集在铁疙瘩和链接巨石的粗麻绳上。
这个铁疙瘩，不会真的能将这么大的石头拉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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