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丰年只穿着一条泳裤,坐在泳池边,另一个救生员朝他走来,手里拿着手机递过来说:“老白,你手机在响。”
“谢谢!”白丰年接起手机,发现是弟弟打来的。
游泳馆有些吵闹,他与另一名救生员做了一下手势,准备到更衣室听电话。
“喂,小雪。”
“死人了。”
“什么?!”白丰年惊愕住,“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轻很淡,重复道:“死人了,坐电梯死的,你回来别坐电梯。”
白丰年立马请假回家。
到了小区,看到一辆警车停在本栋楼门口。
白瑞雪坐在花坛的石头沿边,双腿无处可放地前后摇摆,他穿着短裤,腿肚子肉肉的,白得发光。
白丰年来得迟,警察早已问完话,作了笔录,看了监控,许多双眼睛都看到阿婆的死亡,但监控在那段时间是失灵的,而且尸体也不翼而飞了。
死者的女儿说要找人拆电梯,她妈妈的尸首还在电梯,不能死不瞑目。
于是专业人士来了。
左检查右检查,十分坚定电梯内没有遗体残留。警察也做了血痕检验,根本没有血红蛋白的残留。
有人想到自己染血的衣裳,拿出来一看,分明一滴血也没有。
这件事逐渐向灵异转变。
这桩案件变成了失踪案。
电梯仍然能够正常运转,但听闻传言的人也不敢去坐了。
徐翠翠没想到,影响最大的是玩家。
没有外人趟雷,最后一条规则要怎么办?
三人一合计,重新分配工作。叶臻接过指挥权。
徐翠翠去查监控,看有哪些人犯了第二条“电梯乘坐人数不多于九人”的规则。
叶臻体力好,他负责在一楼到十二楼间互相乱窜,看有没有人坐电梯,再看能不能好运地碰上电梯里的清洁工。
张月就负责最后一条规则。徐翠翠曾经提过一条思路,无关人员是否禁止进入电梯?
张月需要引诱一个陌生人。
“引诱?我不行的呀!”
“你长得很受变态欢迎。”叶臻的神色很郑重,代表他没有开玩笑,“进入网吧酒吧等地方,如果能引诱过来的人,也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人。这样,你的愧疚会少一点。”
“不行,”徐翠翠提出反对,他瞪着叶臻道:“你们男生很少有女生的经历,如果阿月被坏人尾随,他不会跟着阿月进小区,只会在偏僻处下手!这样会害了她!”
“那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引诱一个陌生人?我们时间不多,不能长线钓大鱼。只能对那些容易冲动的人下手!”
张月看看徐翠翠,又看看叶臻。她想鼓起勇气说自己可以。
徐翠翠眼睛闪了闪,盯着叶臻,意味深长道:“你不是认识了一个小男孩?”
叶臻:“……”
“年纪小,长得漂亮,性子沉闷,不爱说话。对吧?”
年轻俊秀的男生喉结上下一滚,声音艰涩:“他、他和张月一样都没有多少反抗力的。”
“那也比阿月好。阿月是我们的同伴。是一类人。”
叶臻的胸膛剧烈地起伏。
徐翠翠闭了闭眼,告诉自己要抛弃那些不必要的软弱。
她睁眼,眼神变得冷漠无比。
她继续道:“你担心他走不到小区,那你就陪着他。”
叶臻别过脑袋,拒绝与他对视。
徐翠翠不再逼迫他,“你好好想一想,别人的生命有没有自己的生命重要。”
张月看着生气的叶臻,叹了一口气。
“阿月!”
“我在。”
“你去物业那里调监控,我记得物业说阿婆死的那段时间监控失灵,但其它时间,监控还是正常的。你去找是哪些坐电梯超过了九人的,记住他们的脸,观察谁有异样,受到了什么惩罚?”
徐翠翠凝视着张月的眼睛,“注意,着重观察第九个进电梯的人!”
张月点点头。
徐翠翠露出一个微笑:“至于我,我可是从大逃杀里活下来的人,逃命速度很快。”
她瞥了叶臻一眼,说:“爬楼梯而已,小事一碟。我负责清洁工惩罚一事。”
她的井井有条使张月感到安心。
叶臻却偏偏插上一嘴,妄图倒一桶冷水淋湿她们,幽幽道:“怕就怕,电梯里死了人,清洁工才会出现。”
张月不由脸色一白。
“然后,见到清洁工打扫尸体那么血淋淋的一幕,谁会如此蠢笨地闯进去呢?”
“叶臻,闭嘴。”
叶臻斜着眼看徐翠翠。
徐翠翠冷冷道:“把人推进去不就行了。”
叶臻惊愕地张开嘴,半响,他不可置信道:“大姐,你这是黑化了吗?”
“因为我怕死。”
***
白瑞雪没有告知哥哥,自己看见了血淋淋的尸体,白丰年以为他也是道听途说的一名。简单安抚他一番,就准备带他到自己工作的游泳馆。
从楼梯走,刚打开门,隔壁的门也开了,走出来二女一男,两名女孩青春靓丽,男孩表情阴郁冷淡。
“白先生。”喊住他。
白丰年回头,喊他的是一名短发女孩,有一双很明亮的大眼睛。
“什么事?”他说道,眼睛落在她衣服上,主体绿色的运动服,颜色略显深沉,好似没干透就从阳台上取下来穿在身上。
“这位就是您的弟弟小雪?这是要去哪里玩?”
她打量白瑞雪,正牵着自家哥哥的手,站位靠后,小半身体隐藏起来,羞羞怯怯。望过来的眼神是少年人天然的好奇。
徐翠翠将叶臻推出去。
“可不可以带我弟弟一起?刚到这里,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我们两姐妹到底跟一个男生没有话题。”
叶臻浓墨的长眉拧着,避开白瑞雪看过来的眼神。
白丰年笑道:“可以啊。我们要去游泳馆,小叶会游泳吗?”
叶臻沉默地点点头。有心事。
送走了叶臻,徐翠翠太高兴了,一回头瞥到张月忧愁的脸。
“在担心什么?”
张月不好说自己在担心那个男孩子的安全。是徐翠翠安排的,说了会让她伤心。
只好撑起一个笑容:“我担心清洁工的出现真如小叶所说,那么苛刻。”
这也不是好的措辞,徐翠翠也忧愁起来,放起狠话容易,真做起来太难!
真怕午夜梦到冤魂索命!
徐翠翠只忧愁一会儿,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看着张月苍白的侧脸,和眼下的青黑。她想:自己手上已有一条人命,这些血淋淋的事,就由自己来做吧。
***
家中没有车,出行凭靠两条腿或者公交地铁。
幸好十点钟,出行的人不多。不必担心大晴天人挤人。
下了车,再步行十多分钟就到游泳馆。
白丰年带了伞,主要是看着弟弟白皙的皮肤,就不忍让他在阳光底下暴晒。但他迟疑地看了眼叶臻。
三个人,两人撑一把伞,总感觉把另一个人排斥在外。
他立马想好了解决方法。
“小叶。”
叶臻抬眼。今日的他没有昨夜的风轻云淡。眼中有淡淡的忧虑,顾忌着什么。
白丰年放轻了声音:“你和小雪撑一把伞,怎么样?”
叶臻偏头看白瑞雪的侧脸,他脸上的几滴汗珠,在耀眼的光线下,仿佛是晶莹的钻石。
他点点头,接过伞,展开,遮在白瑞雪头顶上。
白瑞雪扬起脸,看了看漆黑的伞面,抿起嘴对叶臻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白丰年在前面带路。
白瑞雪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叶臻愣了愣。
白瑞雪继续问:“你有心事啊?”
叶臻:“……”
“你在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怎么跟你交朋友。”
白瑞雪低头看着哥哥的影子,长长的、歪歪的,他一脚就能踩到。他小心避开哥哥的影子,对叶臻说:“书上说,交朋友要从自我介绍开始。”
叶臻稳稳地撑着伞,配合白瑞雪的行动,特意放慢了脚步,于是白丰年的影子便离他们远了。
“可是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也知道我的名字了。”
“我不知道呀。”
叶臻愕然,朝白丰年挺直的脊背看过去,然后悄声贴近白瑞雪:“你哥哥没有告诉你吗?”
白瑞雪也悄声说:“他说你叫小叶。小叶……是小叶子吗?”
叶臻莫名脸红,呐呐说:“嗯。你可以这么叫。”
白瑞雪看着他,伸出食指点点他的脸颊,以一种惊叹的语气说:“你的脸粉了。”
一般人都说脸红了,而不是脸粉了。虽然叶臻的脸确实粉了。
叶臻恼羞成怒:“你的脸就不会粉吗?”
白瑞雪摇头。
他身上的颜色黑的黑,白的白,红的红,十分纯粹,没有过渡的色彩。
叶臻专注地观察他,想发现一道浅色系的色彩。很快,他牵起他的手说:“看,你的指甲,是粉的。”
每一个粉粉的指甲里都藏着一个小月牙。
白瑞雪眼中闪过惊讶,他没有观察过那么细致。他贴近叶臻,去看他手上的指甲是否也如此。
“咳咳!”
被无视良久,终于走到游泳馆门前的白丰年重重咳嗽两声。
叶臻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惊慌地放开白瑞雪的手。
而白瑞雪也踩到了白丰年的影子。
白丰年打了个哆嗦,感到莫名其妙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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