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界向来缺人手,即使是辅助监督也是一样。由于这不过是个二级任务,辅助监督布下【帐】后,就赶去其他任务地点了。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跟村民们了解了些情况后,就根据辅助监督发来的定位往被布下【帐】的地方去。


    “刚才了解了下,这个土地神案件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前几天才被【窗】发现,开始安排人手处理。”灰原雄看了看还很高的山路,擦擦额头的汗,“并且还有两个村民被困在里面,生死未卜,辅助监督说尽量解救。”


    再往上走了十多分钟,总算到了。


    七海建人将刀从武器袋拿出来,看着那扇看起来很崭新的门,他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打头阵去开门。


    灰原雄第二个进去,发现还算安全后,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进来。


    我内心有些难过,但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跟上去。


    每次做任务,他们都会是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将我牢牢护在身后。


    但我最近却总刻意疏远他们,就连对话,我都下意识减少。在le上交流时,也是只在高专的群里聊天,私信聊天的情况,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跟七海建人上次的私聊,还是在一个月前。


    五条大人有几个海外任务,需要出差一周。所以七海建人便发le问我要不要吃早餐,他帮我做。


    我同意了。


    等五条大人回来,躺在沙发上用我的手机看动漫时,不知怎么的就发现了那段聊天记录。他虽然没生气,却一副很正经严肃的样子对我进行一系列的说教,还说出‘如果别人也可以的话,那我下次就不帮你准备早餐了’这种话。


    所以下次五条大人再出远差,七海建人问我要不要吃早餐,我都拒绝了。但我也并非饿着肚子,一直等到五条大人回来。因为五条大人会转账给冥冥学姐,让她帮忙跑腿去高专外的餐厅买三餐给我吃。


    五条大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并未藏着掖着,而是一副故意做给七海建人看的模样。


    自那以后,我和七海建人之间,就心照不宣地保持了很多的距离。


    与灰原雄也是一样。


    ——这令我感到很愧疚,很难过。


    我跟在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身后往里走,里面并不如那扇门崭新,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明明是白天,却依旧很阴森。


    “怎么没有感觉到诅咒的气息啊,那两个失踪村民也没看到。”我们在里面逛了一圈后,发现这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破落寺庙。灰原雄没忍住叨叨了句:“不会是情报错误吧?”


    “不要大意。”七海建人眉头微拧。


    我们又朝深处找去,期间七八分钟,都没怎么说过话。


    场面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


    以往我们三人相处时,场面永远都是热热闹闹的,三个人之间从来都没有沉默的时候,话题一个接着一个。灰原雄充当着活宝角色,七海建人虽然一脸冷漠,但是话题抛到他身上,也从来不会让人接不下去。


    可现在,我们之间除了干巴巴的‘这里有石头,草间同学你小心点’、‘你可以过来吗?需要我拉你吗?’这种话题外,就没有别的可以交流的了。


    我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种僵硬的局面,直到地动山摇,眼前出现一道三层小楼高的如墨黑影,庞大的诅咒气息几乎将我们淹没,才转而瞬变。


    我的心不由猛然抽紧。


    因为眼前这只咒灵,光凭周身涌动的咒力量,就足以让人无法小觑。这根本……就不是资料所述那般的二级咒灵。


    虽然咒术师大多时候都拥有越级祓除诅咒的能力,


    但眼前这只诅咒的能力显然不是目前的我们能够企及的。一级……?不,或许已经是准特级的实力了!


    我们与它僵持了半个小时,都无法祓除。


    我势穷力尽,咒力量几近透支的状态,使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眼前阵阵发黑。


    “草间同学,小心!”


    我的动作因为力竭而有些缓慢。


    眼看咒灵朝我喷射而来的黏液就要沾上我的身体,我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被人从身侧推开,我才猛然醒过神。


    可已经晚了。


    看着为了保护我而被黏液侵蚀双腿、混着血液泥土在地上连滚数圈的灰原雄,我眼泪瞬间掉下来,“灰原同学!”


    眼看咒灵发出嘶哑难听的嘲笑声,再次朝我发动攻击,我抬起双手拼尽全力施展术式。


    【净化】


    能够驱除一切负面能量,无论是人类的还是诅咒的。


    听起来是多么强大、特殊的术式。


    但我的咒力总量至高不过二级咒术师的水平,再加上已经力战了那么久,现如今不过是强弩之末。面对眼前这只咒灵,就如同一只弱小到不堪一击的蚂蚁。


    只坚持了几秒,咒力量就消耗殆尽了。


    我看着七海建人挡在我身前,替我扛下了那道攻击。——半张脸都被黏液侵蚀,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七、七海同学……”我几乎发不出声音。


    黏液再次朝七海建人的另外半张脸袭来。我浑身一绷,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飞扑到了七海建人身前。


    我的咒力耗尽,只能凭借双手去挡,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黏液侵蚀、无论是皮肉还是骨头都瞬间融化成一滩血水。


    疼……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我浑身一绷,大脑的神经炸裂,张开嘴想喊出来,却发现已经疼到了失声,一点叫喊都发不出来。


    灰原同学被侵蚀双腿时,七海同学被侵蚀半张脸时,是不是也是现在这种状态?疼到喊都喊不出声,打滚的力气都没有。


    我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体术在高专倒数第一,我尚且可以以自己的术式不需要依靠体术,只需要触碰诅咒、触碰诅咒的术式,就可以开始净化为由安慰自己。


    却从没想过自己的咒力总量那么微弱,帮助高专的大家驱散负面情绪时,总是驱散到第三个人就开始头晕目眩到连路都走不了,又怎么可能坚持得了持久战。


    都怪我太弱了。


    都怪我一点用处都没有。


    所以灰原同学和七海同学才会为了保护我受伤,为什么要那么弱,为什么要拖后腿……?


    都怪我,都怪我……


    故意跟他们疏远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道歉。


    七海同学每天送的草莓牛奶,已经好久没喝了,辜负他的心意这件事还没来得及道歉。


    灰原同学为我拍的那张雪树下与七海同学的合影,被五条大人不小心当垃圾处理掉了这件事,也还没来得及道歉。


    ……


    不想死,不想让大家死。


    我好想跟他们像以前一样完成任务后聚餐,好想跟他们做一辈子的朋友。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我的双眼充血,模糊的视线里能看到咒灵冲我抬起的双手,和一道挡在我身前的黑白身影。


    他背对着我,狂风刮起他的僧服。


    “【冰凝咒法——直瀑】。”


    刚才还嚣张得张牙舞爪的咒灵,瞬间被冰冻住,然后碎成无数块,消失无踪。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


    却能感觉到我被他抱了起来。


    断手处被温暖的咒力包裹,疼痛正在一点点消退。——在被治愈。


    是反转术式吗?


    刚被治好一只手,我就连忙抓住他的衣襟,慌慌乱乱:“灰原同学,七海同学……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们。”


    “他们会没事的。”


    他嗓音淡淡,有很强的安抚作用。


    我的精神放松了点,身体一软,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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