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走向清晨八点,虞莎莎从厨房端出两碗南瓜羹送去餐厅。偌大的餐厅里只坐着翻阅杂志的燕霈,走在虞莎莎身后的沈心芳探头说:“阿绰没下楼呢?”
燕霈再次扫过餐桌中央那个眼熟的纸袋,心里早已经有了猜测,她拜托沈心芳:“芳姨,去阿绰房间看一下。”
沈心芳以为燕以曦还没起床,依言上楼去了,燕霈又看了会杂志,念及昨晚的事,她问守在餐桌边的虞莎莎:“对了,昨晚……阿绰后来没为难你吧?”
虞莎莎:“没有呀。”
“没有就好。”燕霈说着笑起来:“阿绰啊,她发脾气时得顺着、哄着,像个小朋友。”
虞莎莎认真地点头:“秾秾姐,我记住了。”
说话间,沈心芳从三楼下来:“秾秾,阿绰没在房间啊,她是不是出去了?”
这个结果在燕霈的意料之中,蛋糕纸袋出现在餐桌上,阿绰十之八九是已经外出了,大约还是气呼呼的。燕霈叹了口气,放下杂志,拿起粥勺:“不等她了。”
沈心芳奇怪地嘀咕:“时间还这么早呢,她去哪儿啦?”
燕以曦随手关上门。
地毯上,沙发边,随处都是散落的女士物品,倒地的高跟鞋、打翻的包包、堆叠起来的长裙……
外面天气炎热,日头已经升得很高。中央空调兢兢业业吐着冷气,燕以曦站在霍明雩这间长住的酒店套房的客厅中央,给霍明雩打电话。
霍明雩昨晚给她发消息,让她有空过来取车。她现在就有空,但是她不确定霍明雩有没有空。
手机铃声从未关阖的房门里传出来,快要自动挂断时,燕以曦听见霍明雩睡意深浓的嗓音:“嗯?”
燕以曦:“我,取车。”
霍明雩反应了一会儿:“阿绰。……等会,我出来。”
房间里响起人声动静,燕以曦又等了几分钟,快到不耐烦的临界点时,霍明雩终于出现了。
“怎么这么早?”霍明雩白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她随意披了睡袍,赤着脚,边走边系腰带。
燕以曦气压有点低:“不早了。”
“坐啊。”霍明雩招呼燕以曦。
燕以曦瞥了霍明雩一眼,目光转向挂在沙发扶手上的那件黑色蕾丝内衣,没说不坐,也没说为什么不坐。
霍明雩笑出声,她收起那件内衣,又捡起散落在地的其他衣物,转身送去了房间,再次出现时,从睡袍口袋里掏了车钥匙抛给燕以曦,指指身后的房间:“我还好困,你好事做到底,帮我送个人。”
她懒懒地眨着眼:“不会太麻烦你,顺路。”
燕以曦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车,与霍明雩共度一夜的女士在她副驾驶上坐下。
女士完全符合霍明雩一贯的审美,成熟、美艳,女人味十足。
路途中,陌生女士不时观察燕以曦。
燕以曦今天散着乌发,钻石耳饰,黑色修身西装,v领开得不算大,微微露出锁骨与一小片白皙的肌肤。略挽着衣袖,控住方向盘的手很骨感,食指上圈着一枚与耳饰同系列的戒指,没有留指甲。
毋庸置疑,非常惹眼。
所以在下车前,女士晃了晃手机,主动向燕以曦介绍自己:“tessa。我们交个朋友?”
燕以曦侧过身面向她。
tessa很直接:“比起你朋友,我对你这种类型更有兴趣。”
“……当然如果你想慢慢来,我也可以陪你慢慢玩。”tessa似笑非笑,她直视着燕以曦的眼睛,伸过手臂,涂着赤红色甲油的手指轻轻挑起燕以曦一缕长发,缓缓拨弄。
她像是熟透的蜜桃,早已褪去青涩与懵懂,因为经验丰富,所以驾轻就熟,且擅于主导节奏。
车门上响起解锁声,tessa手上的动作一顿,燕以曦的逐客令带着克制后的厌倦:“我对你这种类型没有兴趣。”
燕霈到达公司,经过燕以曦办公室时,特地往里看。
燕以曦先她一步,已经到了,正伏案签字。
生着气还知道按时来公司,燕霈笑望着她,叩了叩门,问:“近来新上的话剧好像不错,今晚陪你去看?”
燕以曦头也不抬:“没空。”
燕霈:“……”
燕以曦:“金小辉找我这周末拍照,我今天过去一趟。”
“哦。”燕霈撇嘴,说,“行吧。”
燕以曦傍晚时去了金小辉的工作室,工作室一楼是品牌创立后开设的首家门店,金小辉敷着面膜在给早秋款服装做各种搭配。
工作室至今在全国各地设有几十家门店,品牌运营有专人打理,金小辉主要负责设计,燕以曦是有投资的,所以店里的助理们看见她,纷纷唤她“小燕总”。金小辉听见了,立刻丢开手上的工作,兴冲冲拉燕以曦去二楼。
“来得正好,我和老孟到九月底就五周年了,你快帮我挑挑送什么周年礼物合适。”
“我这还有现烤的蛋挞,……算了,你不能吃,热量巨高。”
“我说你今天穿这样是要迷死谁呀?”
“……”
他叽叽喳喳像只聒噪的麻雀。
二楼是办公地点,金小辉推开宠物栅栏,他的猫咪cici“咩呀~咩呀”叫着跑过来蹭他的脚踝,寸步不离地黏着他。
“看看我选的这几样礼物。”金小辉把平板递给燕以曦,向她展示自己的购物车。
康助理倒了杯水果茶送来:“小燕总,这次拍摄我就不参与了。”
之前都是她负责跟拍,给燕以曦当助理。
金小辉揭下面膜:“她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我到时给你重新安排一个助理。”
燕以曦见她腹部已经微微隆起,自然没什么意见,低下头继续看平板,余光里,金小辉反手捞起他的猫,猫咪还在发情期,金小辉轻轻拍它屁股安抚它。
燕以曦在金小辉那儿消磨到很晚才回拾光馆,燕宅一楼亮着灯,燕以曦出了电梯,安静的屋子里,有人语声从厨房方向传过来。
燕以曦缓步走着,说话声越来越清晰。
“兼职?”
“嗯。”
“那有找到吗?”
“……今天只是去看一看,因为还不知道开学后的课程时间会怎么安排。”
煮锅里的热气往上升腾,灯光下的少女眸光水润,她微微低头,从锅里舀了汤汁淋在面条上。
坐在岛台边的曲蔓托着下巴,悠闲地看她。
“我煮的面条没有姨婆煮的好吃,小蔓姐,将就吃吧。”虞莎莎把面碗摆在曲蔓手边。
她好像很容易就会害羞,说话也温吞柔软,生怕惊扰到别人一样。
“很香啊,辛苦你了。”曲蔓接过面碗,有意逗她,于是毫无预兆地转变了话题:“莎莎,你的眉毛是不是有修过?”
“眉毛?”虞莎莎抬手去摸,“没有呀……”
曲蔓噙了笑:“眉形好自然啊。”
“是吗……”虞莎莎被夸得不好意思,转眼看见从外面进来的燕以曦,她不自觉站直了身体:“阿绰!”
曲蔓跟着回身:“阿绰,回来了?快过来坐。”
“小蔓姐,”燕以曦没过去,“我姐没在?”
曲蔓:“秾秾和芳姨去打两圈,没结束呢,我都等饿了。”
“那你慢吃,”燕以曦说着看向虞莎莎,“给我热杯牛奶送房间。”
她的话语带着明显的吩咐指令,曲蔓皱了皱眉,虞莎莎却恍然未觉,满口答应道:“好呀。”
小心端着热牛奶,虞莎莎停在燕以曦的房门前。
房门半开着,里面没亮灯,虞莎莎先敲了门:“阿绰,牛奶热好了。”
过了几秒钟。
“进来。”燕以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远。
虞莎莎推门进去,月光从窗外溢入卧房,床单、枕头、落地灯……房间里所有物品都沾染上月色,显得温柔而静谧。
通往阳台的移门拉开了,夜风吹起白色纱帘,燕以曦的身影在纱帘后时隐时现。
“阿绰。”靠近时,虞莎莎又唤了她一声。
又等了会,燕以曦直起腰,放开正在调试的天文望远镜,伸手接过牛奶杯。
虞莎莎没立即走,她新奇地盯着望远镜,想摸摸,没敢。
燕以曦走开几步,靠着阳台栏杆喝牛奶。
“我在书上看见过,”虞莎莎回忆起书上的内容,即使处在夜色里,她的眼眸也像缀着星光,明亮而活泼,“天文望远镜能看清月球表面的环形山,能看见木星的云带,还有、还有……阿绰,你都见过吗?”
燕以曦慢慢喝着牛奶,说话也慢悠悠的:“今天有月亮,你试试看。”
“可以吗?!”虞莎莎惊喜地踮起了脚尖。
“可以。”燕以曦说。
!
虞莎莎雀跃地站在望远镜前,按捺着激动,弯下腰,开始了对月亮的探索。
……
虞莎莎揉了揉眼睛,忍不住自我怀疑:“我怎么看不清楚呀……”
燕以曦放下牛奶杯,向她走去。
“你看的是寻星镜,这个才是目镜。”燕以曦站在虞莎莎身后纠正她,“看这儿。”
她的长发滑过肩头,拍在虞莎莎的后背上。
视野瞬间清晰了,眼前是遥远的月球,而后背上近在咫尺的碰触,像一片巨大而柔软的羽毛,徐徐降落在虞莎莎的世界里。
“清楚吗?”燕以曦在贴近她耳朵的地方问着。
气息拂动,燕以曦身上很香,她的存在像一阵浓郁的雾,严丝合缝地包裹住虞莎莎,不露声色地侵占她的感官。
清楚吗?
“……清楚了。”虞莎莎轻声答话。
燕以曦垂眸,虞莎莎的耳垂小巧肉感,耳后肌肤莹白细腻,仔细闻的话,能闻出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洗护产品的淡淡玫瑰香。
贴合了体温之后,原本庸俗的商业香变得清澈甘甜。
“看见什么?”燕以曦问得很随意,很平淡,可是声息却随着夜风漫过耳廓,又一次落在那只被贴近的右耳。
虞莎莎几不可查地咬唇,过了几秒才软绵绵地说:“很多、很多环形山。”
燕以曦走开了,她拿起杯子,把杯中的牛奶全部喝完,这个过程里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虞莎莎身上。
虞莎莎穿着那件印满卡通小羊羔的睡衣,她的人也像小羊羔一样,雪白干净、柔软无害。
不多时,虞莎莎离开了望远镜:“谢谢呀阿绰,我看好了。”
燕以曦晃晃杯子,示意她拿了走人。
虞莎莎顺从地过去,摊开双手,等待了几秒钟后,燕以曦手指一松,杯子坠落在虞莎莎的手心,被她稳稳捧住。
虞莎莎在一楼碰见打麻将回来的燕霈和沈心芳。
燕霈去找曲蔓说话,沈心芳喊住虞莎莎:“耳朵怎么了?”
虞莎莎重复:“耳朵?”
“是不是被蚊子给叮了?红通通的。”沈心芳摸了摸她的右耳:“嚯!这么烫!痒不痒?”
虞莎莎:“……”
沈心芳:“姨婆给你去拿药膏擦一擦,擦了就不痒了。”
“喔!”虞莎莎捂着耳朵往厨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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