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一眼余休宁，和李月清比起来，她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余休宁的表情，就像是正常人类看到猴子在玩粑粑一样，难以理解且大受震撼。
鹿苑现在就是那个和在大街上玩粑的猴子没区别的存在。
她自认为做警察这些年已经练出了不动如山的厚脸皮，但此刻还是没绷住，整个人都尬住了。
她默默退了出去，将领子竖起来挡住脸，试图洗脑自己：都是为了活下去，不寒碜不寒碜。
【别想那么多啦。】系统看她是真难受，出来安慰道，【你怎么能和玩屎的猴子比呢？起码你不臭啊。】
鹿苑：“……”
十五分钟后检查结束了，李月清走了出来，她瞥了鹿苑一看，素净温柔的脸上多了无奈。
她比鹿苑大两岁，曾经是把鹿苑当妹妹看的，小时候一直是她们俩玩的更好，也不知为什么长大了就变了。
鹿苑主动凑上去，接过余休宁的报告来看，她经常陪妈妈去医院，各种报告都能瞅两眼，但在abo的世界她就只能一知半解了。
“长期劳累、营养不良外加信息素紊乱，大问题没有但小毛病不少，你作为alpha，好好照顾自己的omega这一点总不用我来教了吧？”李月清简单解释着。
她瞧着一个劲儿点头的鹿苑，又想到她刚刚那又傻又好笑的警告，心想是不是自己将鹿苑想得太坏了，她其实就是太幼稚，不懂事罢了。
李月清整理了下话语，开口问道：“余休宁家里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她和家里人关系应该很一般吧？”
鹿苑闻言一愣，眼珠一转就明白李月清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omega保护协会规定，omega进医院一定要通知血缘亲属，因此昨天余休宁刚进医院她家人就知道了。
可整整一晚上了，她家里人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有，没有一个受家人保护的omega会这样。
看文的时候鹿苑就觉得很扯了，omega保护协会作为文中设定出的较为重要的组织，在小说里基本没什么正经用处，只在余休宁快被原主虐待死的时候突然出现，把她带走。
但对她被虐待的事又没什么解决方案，每次原主认错道歉后保护协会就会出现一个npc，认为原主“本性不坏”，最终的解决也不过是一封保证书。
文中给出的结果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鹿苑收回思绪，她没正面回答李月清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了？”
“一个omega，被标记后对alpha的依赖性是你作为a难以想象的。如果这个omega还没有家人的保护，那么她是没有退路的。”
李月清看着鹿苑的眼睛，“不要伤害一个离不开你，又没有退路的女孩子。”
“她不会没有退路的。”鹿苑反驳着，她声音冷淡，但却很坚定，“余休宁不会被信息素控制，她或许没有亲人的庇护，但她有事业，实验室就是她的退路。想靠信息素让她屈服，是最蠢的alpha才会做的事。”
“但不管怎样，我都会对她好，哪怕她并不需要。”
李月清眼神复杂看着她。
好像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鹿苑突然就成长了，变得人模人样的。
她又将余休宁最近几天的注意事项说了遍，最后补充道：“适当的时候可以用信息素安抚。”
李月清忙得很，会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纯粹是因为和两位都是熟人，说完后便在护士的催促下急匆匆走了。
鹿苑走进病房正要问余休宁想吃什么，一抬眼便看见她正在打电话。
她靠在床头，长长的头发垂下，遮挡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个尖尖的下巴和淡粉色的唇瓣。
鹿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就是知道此刻的余休宁一定是面无表情的，漆黑的眼眸里只有冷漠和不在意。
哪怕是原主这种一件正事都不敢的alpha，身体素质都比前世的鹿苑要好，她站在门口都不必特意去听，舒磊的声音都能清晰传到她耳朵里。
余休宁被拐走的时候才五岁，对父亲的印象很淡，她是随的母亲姓，在被找回后也没改为父姓的意思。
她这个打小就被拐走又失去了母亲的女孩，在姓舒的一家子里，显得更加格格不入了。
作者给了余休宁绝美的容貌，顶尖的天赋，却又让她有了凄惨的身世，和孤零零的家。
而这样的安排不过是，为了让她和原主在一起。
看文时鹿苑已经很不舒服，而看着近在咫尺的余休宁，她更是忍不住问：
“凭什么？”
“凭什么人渣还能有这么漂亮的老婆？”
系统：【……你的重点竟然是这个吗？】
“不可以吗？”鹿苑反问，“我不能不服气吗？余休宁这么美好。”
对，就是美好。
什么美丽啊坚强啊，在鹿苑看来都是很单薄的形容，余休宁在她眼里，就是美好本身。
正在打电话的余休宁察觉到鹿苑的视线，她抬头，一对上鹿苑的目光手都不自觉抖了下。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感觉……好恶心。
“小宁，听到爸爸的话了吗？”舒磊加大了声音，“叫鹿苑回家吃顿饭，既然结了婚就要好好的，有什么矛盾让长辈说合一下也就说开了。”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都是爸爸亏欠了你，才让你养成这种有事都憋在心里的性子。你啊，就是太坚强了，有什么事不能和爸爸说？”
“鹿苑让你受委屈了，你就该和爸爸告状，让我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娶了我这么好的女儿还不珍惜！”
这番话别说是余休宁，就是鹿苑听了都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要话里话外都要将余休宁这次住院定性成小两口闹矛盾？
他甚至没来看看余休宁的情况，打个电话除了最开始的询问情况，后面全都是为了息事宁人而做的铺垫。
电话里舒磊还在继续：“你们什么时候有空？要不就明天吧，你陆姨念叨你好久了，让她准备些你爱吃的。”
“嗯。”余休宁对他的安排一向没什么想法。
她正要补充一句他说了算就好，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句响亮的：“不行！”
鹿苑凑在电话旁说道：“宁宁还要住院观察，医生说了起码要住院五天，五天内她哪儿都不去。”
别说余休宁是真不能出院，就算能走她也不让。
在余休宁答应明天吃饭的那一刻，系统差点把鹿苑电翻了。
“是我疏忽，怎么把这点忘记了？”舒磊叹息一声，“正好下周你妹妹回家，到时候咱们好好聚一聚。爸爸这段时间忙，等忙完了第一时间去看你。”
余休宁又是一句“嗯好知道了”应付完了就将电话挂了。
她往后躲了躲，但后背已经贴在床头了，她攥紧了手机，冷漠看着凑的很近的鹿苑，“你离我远点。”
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远远小于社交距离了，说话时呼吸都纠缠在一起，鹿苑见她不自在立刻退开。
“还有，你刚刚叫我什么？”余休宁又问道。
“宁……宁宁啊。”鹿苑一被她质问，当场结巴了两下。
这是当初看文的时候跟着评论区读者学的，当时化身无情审核的鹿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叫到正主面前。
“鹿苑，你要在人前做足鹿家小姐的面子我不管你，但是……”余休宁停顿了下，她紧蹙眉头，“大可不必当面恶心我。”
“对不起。”鹿苑诚恳道歉，“一时嘴瓢，下次不会了。”
她自认道歉态度还算诚恳，说完还特意把凳子搬远一点，以免余休宁正对着她的脸看了难受。
病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除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几乎察觉不到鹿苑的存在。
三分钟后，鹿苑举着手机往余休宁眼前凑了凑，“早饭想吃什么？”
“……”余休宁紧皱着眉动了动唇瓣，想说些什么，但对上鹿苑一心等吃的表情，最终也只是说了句，“不知道。”
“那我看着点吧。”鹿苑收回手，“有什么忌口吗？”
“你点的都不吃，算忌口吗？”
鹿苑抬头，在阳光下她的浅色瞳孔几乎称得上赤诚，“不算。不要因为我让自己的身体难受，我不值得。”
余休宁：“……辣的不吃，葱姜蒜、香葱、洋葱、韭菜等气味重的不吃，海鲜不吃。”
鹿苑都记下，最后点了两碗粥，自己的是皮蛋瘦肉，余休宁的是南瓜小米。
abo世界的科技水平比鹿苑所在的时代要更高一些，外卖不过十来分钟就送到了。她将南瓜小米粥摆在余休宁面前，端着自己那碗去一边吃。
这态度太自觉，那种“鹿苑不对劲”的违和感又来了，余休宁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粥，转了转眼珠说：“忘了说，我不吃红枣。”
鹿苑看了眼她那份，小米粥里的红枣只是点缀提味，总共也没几颗，她用余休宁那双还没用过的筷子将红枣夹出来到自己碗里，顺口就吃了。
余休宁自认她挑毛病的手段不算高明，换做往常鹿苑那装出来的耐性早就消磨干净了，而今天……
她看着红枣和咸粥混在一起吃也不嫌弃的鹿苑，忽然有种很可笑的猜想：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眼前的鹿苑永远不会对她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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