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助理面前她还是保持着冷漠，皱眉问道：“你胡说什么？”
“我在警告他啊。”鹿苑回答得理直气壮。
系统都被她这一番操作整沉默了：【……这就是你的言语暴力吗？】
“你就说暴不暴力吧。”鹿苑挺直了腰杆，“你看看这位助理，都被我暴击成什么样了，多痛苦啊。”
系统只说要阻止余休宁，用言语暴力的方式，没说要对谁实施暴力。
所以，对不起了，小助理！
能给余休宁当助理的，怎么也是名校高材生，这辈子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一想到余工就嫁给这么一个人，他更气了。
“不好意思，她在和你开玩笑，只是开玩笑的方式比较……别致。”余休宁咬了咬唇边软肉，她没笑出声，但眼角唇角都柔和了下来，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情不错。
助理忽然觉得自己被暴击了，离开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这幅痛不欲生的样子让鹿苑狠狠挑了下眉。
她原本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但看这小子……怎么好像真暗恋余休宁？
“怎么过来了？”再开口时，余休宁已经调整好表情，一如往常没给鹿苑好脸色。
“当然是来接你啊。”鹿苑抬手做着保证，“你放心车我已经开得很熟练了，这次肯定稳稳回家。”
“是吗？”余休宁不动声色看向她头顶的任务栏，仿佛有大病的任务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回家路上也的确如鹿苑所保证的，十分平稳没发生任何剐蹭，余休宁打开一截车窗透气，状似无意问道：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和助理不清不楚？”
“当然不是了，只是我的犯病而已啊！”鹿苑认真道。
余休宁：“……”
能将自己有病说得如此理直气壮铿锵有力，这世上估计也只有一个鹿苑了吧？
“如果我对你好，那是因为我想对你好；同样如果我对你不好，那也是我的单纯发疯，和你无关。”鹿苑声音淡淡，“你不要在意闲言碎语，不要理会无知者的质问，就像鲜花不必在意冬雪与风霜，自有春夏让它盛放。”
她说着，看着余休宁笑了下，“当然你不是凋谢于寒冬前的鲜花，你是……一棵大树，深深扎根，汲取水分，向着阳光生长的大树。”
余休宁没想到她会说这些。
她本是想试探鹿苑一番，想知道所谓的任务栏究竟是她搞出的什么花样。
余休宁听惯了旁人的夸赞，有人惊叹于她的美丽，有人称赞她如明月高洁清冷，听了太多，她只觉得恶心。
这世上怎么会有皎洁的明月要在泥潭里挣扎，她的人生她的内里，早已溃败不堪。
只有鹿苑说她的一棵大树。
“到家了，下车吧。”鹿苑解开安全带，“我今天买了海鲜，不知道阿姨会做成什么。”
她下了车发现余休宁还在车上，冲她一歪头，“走啊。”
余休宁看着她提到美食时的眉飞色舞，嗯了一声下车去。
这是从前的鹿苑不会有的表情，虽然是同样的脸，但现在的她就是格外鲜活有生命力，她对一切都是保持着热情的，她似乎永远向上，永远不会低头。
客厅里，阿姨卡着时间正好将菜全部做好端上桌，鲜味飘的满屋子都是。
这阿姨不亏是高薪请来的，手艺是真好，鹿苑买了那么多海鲜她没有一道做法是重样的，就连调来占清蒸海鲜的酱汁都很好吃。
这是鹿苑第一次感受到这个身份还是有好处的：要放在现代，这一顿就要花掉她两个月工资了，她从没吃过这么奢侈的海鲜。
但余休宁吃得就不是很开心了，她看着眼前的螃蟹龙虾，像是看到了什么学术难题，满脸都写着纠结和难办。
她确实不忌口，但也不喜欢吃海鲜。
太麻烦了，吃一次有一半时间要花在剥壳上，螃蟹这种还有许多是不能吃的，时间和食物都很浪费。
阿姨今天看到她们一起回来，还以为这两人终于要好好过了，结果现在余休宁明显不爱海鲜，鹿苑买了这么多还只顾自己闷头吃。
阿姨试图助攻，问道：“鹿小姐，余小姐是不是不爱吃海鲜？家里还有现成的米饭，我给余小姐炒个饭吃吧。”
“不爱吃？不可能。”鹿苑将剥出来的蟹肉给余休宁推过去，“不喜欢剥壳还差不多，剥好了怎么会不喜欢？”
阿姨睁大了眼睛缓缓点头，“有道理啊。”
是她想当然了，鹿小姐哪里是不开窍，这是太开窍了，想到了她这个老婆子没想到的。
“其实我还做了点生腌，怕你们吃不惯就只做了一小碗。”
“做了就端上来吧，试过才知道喜不喜欢。”鹿苑第一块龙虾肉也是给的余休宁，之后才是自己的份，“还有阿姨以后叫我小鹿就行，不用那么见外。”
阿姨去端菜，余休宁夹起蟹肉来尝了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口腔炸开，她微微眯眼，又吃了一口。
确实，不用自己动手的螃蟹还挺好吃的。
只是生腌她还是接受不能，鹿苑倒是给阿姨面子多吃了两口，剩下的还是让阿姨解决了，毕竟生腌不能久放。
这一顿饭吃完鹿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看书备考都更有劲儿。
她在书桌前低头苦读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唬人，余休宁瞧着奇怪凑过去一看，一贯清冷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崩裂。
《公安基础知识》
《行政测试》
《公安实践课》
没有一本是该出现鹿苑桌上的。
“你在干什么？”她问，话里有几分不敢置信。
“看书，备考。”鹿苑满脸正气，“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但我的确想当一名辅警。”
“……这不是我信不信，你根本不能考辅警。”余休宁说话时甚至要深吸一口气才能冷静下来，“你因为打架斗殴留过案底，不具备报考资格。”
下一刻，她从鹿苑那张厌世脸上看到了天崩地裂。
“怎会如此？”鹿苑不敢置信地抓了抓头发。
她从未想过有案底这一茬，但这事发生在原主身上又是如此合理。
“我甚至浪费了三百块钱。”鹿苑可太痛了，“还不如给你买吃的呢。”
余休宁：“……”
有点无语，又有点好笑。
夜已经深了，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打在鹿苑身上，她双手垫在下巴上，看着一摞参考材料十分生无可恋。
余休宁忽然想到她在车上说的话。
月亮不会陷在淤泥里，大树会。
但大树也会破土而出野蛮生长，将她郁郁葱葱的枝杈伸展到阳光之下。
她好像，知道鹿苑头上的任务栏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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