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周时间,时乐渝每天埋头在工作室,她需要在去同和市之前把这些单子赶出来,接连几天,腰酸背痛,脖子也难受。
这几天晚上她几乎没怎么做饭,每天吃外卖已经吃到没什么想吃的地步,但她又实在是累到没精力做饭,就连每天洗漱都是强撑着去做的。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时乐渝默默决定下次少接一点,。
在厕所半阖着眼洗漱,头脑不清醒地算着下次接几个人的,计算无果后,果断放弃。
前几天安逸给她发消息,让她今天早晨去接她。
时乐渝吃完早饭才出去,恰好碰到出门准备上班的向琰。
看到她手里拉着箱子,扬了扬眉:“去哪儿玩?”
时乐渝:“同和市。”
俩人进了电梯,时乐渝按下一楼按钮。
“和谁?”
冗长的安静。
时乐渝觉得他问得奇怪,一直没说话。
向琰说完后就意识到他问的不对,摸了摸鼻子,跟在她后面出了电梯,解释:“我是怕你不安全,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末了,还补充一句,来掩盖那心思:“朋友之间。”
时乐渝觉得他最后那句说的多余瞅了他一眼,“和安逸。”
两人各自打开自己的车门,向琰再次叮嘱她注意安全。
时乐渝一一应下。
接到安逸时,对方还打着哈欠,眼眶里水汪汪的,没什么精神地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而后来到副驾驶。看到时乐渝一点困意也没有,安逸小声嘟囔:“怎么你一点那都不困。”
时乐渝嘴角抽了抽,说出一句事实:“我要是困的话,怕是有一定的可能性不能到机场了。”
安逸精神一瞬:“你好好开车,你不困。”
说完,安逸在路上都控制着自己尽量不打哈欠,怕影响到时乐渝,毕竟,打哈欠是会传染的。
时乐渝看她这想睡又忍得困难,最后背着她却被车窗映照全过程的样子觉得好笑。
她想起向琰昨晚的状态,踌躇道:“向琰最近很累吗?”
“嗯?”安逸看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向琰。
“就,”时乐渝组织好措辞:“前一阵看见他,感觉他最近挺累的。”
“那倒是。”安逸把向琰最近的遭遇说了一遍。
先是科室老师家里有事,他帮着上了半个月的班,刚有几天休息时间,科室另一个老师手又骨折了,科室主任没好意思再让他接着上班,但是手骨折那位老师有一天排满了手术,实在无奈,主任又问向琰可不可以。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有一天夜班向琰做了一晚上手术,早晨交班病房里又有人情况不好,他那天将近中午才回去。
和那天的情况对上了。
这种情况,估计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
时乐渝是在飞机上补的眠,下午,两人来到海边,时乐渝从包里拿出纸笔,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远方的景色开始构思。
安逸见她一连串的动作,震惊:“不是吧?你出来玩还画画?”
“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时乐渝把便携的颜料盒打开,放在一旁。
安逸突然来了兴致,问;“谁啊?”
“一个对木雕感兴趣的人。”时乐渝眨眼,斟酌了下措辞,纠结着问安逸:“你知道向琰有没有兄弟姐妹吗?”
“不知道,我平时和向医生打交道比较少,还不如你和他接触多。”
安逸说的是事实,她定科到现在时间不长,和向琰更是没搭过几次班,最多就是平时碰到打个招呼,再加上向琰本来也不太爱说话,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多余的一句话也没有。
时乐渝垂下眸子,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就是突然好奇。”
安逸在旁边陪了她一会儿,但她不是能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的人,和时乐渝说了声,就跑到一旁玩去了。
狭长的海岸线没有尽头,与天边交汇在远方,彼此不分。
海边太阳很大,哪怕已经九月份,依旧灼人,海平面折射着波光粼粼的日光,不远处沙滩上的人仿佛感受不到这热意般,在这烈日下追逐打闹,欢笑声传到她这里。
海面被风吹起层层涟漪,碰到后转瞬消失不见,融于这深不见底的蔚蓝色之中。远处白色的浪花被蓝色的海水推着前进,一波又一波地赶来拍打着岸边的人。
岸边的人欢呼雀跃,跑向一旁,在潮水退下的时候又去追赶。
安逸只有三天假期,从同和市回来后,时乐渝把本子上的画画到纸上,拍了张照片发给安逸。
安逸不懂这些,但她知道好看,在同和看完后就让时乐渝把画好后的发给她,发了条朋友圈,把这次去同和市的照片以及时乐渝的画发了上去。
联系好画框老板,时乐渝这两天一直在工作室,把上次群内作业做了出来,在隔天上午去拿画。
本想把画给向风就走,但是向风邀请她在她那里吃午饭,察觉到向风的小心翼翼,时乐渝点头同意。
又碰巧赶上向风朋友来她家,于是变成三个人吃饭。
吃饭途中,时乐渝收到简一消息,说是要下午过来做木雕,帮向风收拾好餐桌后,时乐渝就离开了,和向风的那个朋友一起。
回工作室的途中,有一段路突然很堵,车鸣声此起彼伏,时乐渝坐直身子向前探了探头,无果后又坐了回去。
又看了眼时间,开始在内心猜测什么原因。
没过多久,道路就疏散开,时乐渝看见前面有交警正在指挥,虽然车辆都能动了,但还没有街边路人的速度快,时乐渝慢吞吞往前挪行着。
看到前方路口围成一个圈,时乐渝肯定那就是堵车源头。
待开过去时,手指不自觉
地抓紧方向盘,是在进行心肺复苏,旁边家属哭得死去活来,而在做心肺复苏的那个人,脸色涨红,额头已经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时乐渝只看了这一眼,便没再看下去,通过这个路口后,快速开往工作室。
简一和张君泽已经在门口等了,跟在时乐渝车后面进来。
等时乐渝下车后,两人看到时乐渝的脸色,对视一眼,不知所措地跟在她后面。
时乐渝没立刻去后院做木雕,先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怔怔出神。
简一和张君泽没去里屋,而是站在时乐渝后面小心翼翼地看着。
等时乐渝缓过神准备去后院做木雕时,被后面站着的简一和张君泽吓得惊呼一声。
“你们不进去做木雕,站我后面干什么?”
“乐渝姐,你没事吧?”
时乐渝:“?”
简一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问,张君泽看了她一眼,问道:“刚刚你脸色挺不好的。”
时乐渝恍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吓到这两人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凉。”
今天确实是阴天,没多怀疑,简一和时乐渝说了句多穿衣服,就进去了。
-
下了一场秋雨,天气逐渐变凉,时乐渝换上长袖,出门的时候还是吸了一口凉气。
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怎么去工作室,一是简一和张君泽两人最近不过来,二是她单子恰好清完了,准备休息几天。
每天在家里不是看纪录片就是看剧,期间还和安逸出去玩了一趟。
天边晨光初现,没什么强度的曦光洒在地面上,拉长人影,没什么热意,仿佛只是按时上班的机器。
有几片树叶顺着微风飘落下来,恰好落在车前窗上,比夏天多了一份萧条。
把不知名的树叶拿下来,又往回走了几步,扔进垃圾桶里。
叹息一声,掏出手机,边转身边打开天气软件。
却在转身的瞬间,听见后方传来的一道声音:“叹什么气?”
时乐渝准备往下滑的手指顿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向琰。
他好像每天都穿的一样,白衬衣,深色裤子,与在医院相比只差一件白大褂。
向琰头发剪短了些,她能够清楚看到他的眉眼,眉毛浓密,深棕色眸子直视着她,时乐渝猛地突然意识到,向琰的眼睛和向风的很像。
都是一双杏眼,眼睛很圆。
时乐渝轻声解释,“有点凉。”
向琰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个遍,时乐渝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感觉不自在,语气不是很好,“你看什么?”
向琰喉结滚动,给他刚刚的行为做了个总结:“穿得少。”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时乐渝解释:“早晨比较凉,中午还是有点热。”
向琰在看到时乐渝的车时,停下脚步,问她:“你工作室在哪里?”
“时光路。”
向琰了然,没有任何迟疑和顾虑,问她:“那顺路把我送医院去?”
时乐渝看了眼旁边他的车,明明车就在这里,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她要送,刚想说你车不就在这里?就听见向琰解释了句:“今天限号。”
时乐渝张了张嘴,本想问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还有打车软件这个东西时,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暗暗叹息一声,拉开主驾驶车门,与之出来的是那一句:“上来吧。”
向琰很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时乐渝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刚向琰的眼眸,好像是突然发现一般,也可能是她最近想的太多,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一路上,时乐渝总是将视线似有似无地飘过去,又很快收回来。
纠结许久,还是问他:“你家里就你一个孩子吗?”
向琰回答得干脆:“不是。”
时乐渝心里一咯噔,那种不好且强烈的预感突然充斥整个胸腔,心跳也比往常快,她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她总觉得,只要她不问下去,那么这一层似有似无的遮掩就还在。
还没等她问,向琰主动扯下她那层自欺欺人的幕布:“还有个妹妹,拍照的。”
幕布掉落,好巧不巧盖在她脸上。
时乐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这层遮羞布只有她一人知道,扯掉了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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