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闷闷呜呜的,含糊不清的,震得楚以泽胸口浮起一片酥麻感。
痒痒的。
江初白的话音刚落,楚以泽大脑嗡鸣一阵,慌忙将怀里的人推开,那人没想到会被推开,接连后退差点踉跄摔倒。
“嘶。”
由于右手掌心用力,重力狠狠地反噬在了他的伤口上,像是再次撕裂一般,疼的楚以泽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
江初白担忧地上前一步却被他伸手挡下。
“老师……”
鲜艳的血渍渗透了洁白的纱布,楚以泽指尖轻轻卷曲了一下,大脑直接宕机。
刚才江初白说什么?
说喜欢他?!
“你刚才说——喜欢……我?”
他重新确认了一遍。
江初白默不作答。
淡淡的蓝色星光映在他的脸上,稚气已脱但依旧青涩的帅气的脸上面容淡淡的,眼神里没有往日的明亮与活力,纤长的黑睫下,些许的迷茫与纠结让江初白看起来像是一个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做不出正确的判断。
楚以泽见江初白朝着自己缓缓走来,比他矮了半个个头的小孩子轻轻攀上自己的手臂,低下头哝咕着:“老师,清规和我说,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正存在平行世界。两个相同的人死去时,他们可能会互相替代对方活下去。”
他抬起眼,眼尾通红,“老师,你就是从平行世界来的吧?”
楚以泽抿嘴,抑制自己此时慌乱的内心,暂时没有推开他,静静的听着他说完。
“我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或者是说我是个gay才喜欢上你的,我喜欢老师也并非几个月,我刚上大一的时候,我表哥生病,家里的积蓄全部拿去给表哥治病,我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就在学业之余兼职,有一次酷暑天,我中暑晕倒了,当时刚好是在你家附近送外卖,所以你就把我先带回家里。”
江初白继续回忆着:“我是在顾宅的客房里醒来的,睁开第一眼就看到你在照顾我,还带着我帮我去申请资助金。”
“……”
他默了一阵。
“第二次见到你是在采访的观众席、第三次是在顾宇集团门口、第四次、第五次……一直到我在复华不小心撞到老师的时候,期间我都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你。”
江初白的嗓音很温润,轻轻的,带着点迷惘。
“也是在复华之后,我发现老师变的不一样了,先是神态与说话,总是比以前轻松强硬了许多,再么是和顾总的相处方式也比以前融洽,最后就是陈欧铭,明明你们认识没多久,却相处的就像是十几年的老友。”
江初白掌心软软的,说话时慢慢缠上了楚以泽劲瘦的腰身,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他怀里。
“原谅我把我内心的疑惑告诉了清规,清规告诉我让我多留意着点,所以我才慢慢发现老师和以前完完全全是两个人,说话与相处方式不同,人也不同,给我的感觉也不同,所以——”
“所以你喜欢上了我们两个人?”楚以泽替他说下去。
江初白点头。
片刻之后,楚以泽强忍内心的干呕,一把把怀里的人再次推开,这次的江初白不负重力,跌坐在了地上。
而楚以泽脸色苍白,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扶着桌子稍稍站稳脚跟,背对着那人,冷声道:“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再见面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楚以泽略显惊慌失措似的逃离了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自己莫名被当成代替品的感觉太过于熟悉,刚才江初白承认喜欢上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了许多奇怪的东西,或者是说在他的认知里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顾少延轻轻牵起另一个女人的手,戴上了戒指。
而坐在台下的他则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是震惊,又似乎是足够伤心而表情管理紊乱的样子。
好奇怪,顾少延只结过一次婚就是和‘楚以泽’,而且他的性取向也很明显的是“男”,怎么会和别的女孩子……
楚以泽一路上脑子乱成一团,到了别墅都没缓过来劲。
“夫人?夫人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刘妈站在门口看到楚以泽的车辆回来后,欣喜地迎上去,结果下一秒就看到楚以泽右手纱布血淋淋的,他赶紧护着楚以泽进去。
“夫人,我先去拿药箱帮你简单处理,救护车马上就——”
“刘妈你去休息吧。”
楚以泽瘫倒在沙发上,无力地靠着,疲惫道:“我自己处理。”
“可是夫人……”
刘妈一脸迟疑,楚以泽摆摆手便不再说话,犹豫了好一会,刘妈见他无动于衷,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招呼着那些佣人一起出去关上了大门。
楚以泽倚了好久,把乱麻麻的脑子梳理一遍。
江初白暗恋原身和他、原身和陈欧铭相识不过几个月、原身和顾少延相处的不如他和顾少延相处的融洽……
楚以泽缓缓睁开眼睛。
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一个画面:他去复华第一天,陈欧铭在车里告诉他说,他们两个都认识十几年了。
嗯?
那原身手机里备注的“去找陈欧铭”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楚以泽梳理完更迷惑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明天去找一趟沈清规吧。
他总觉得沈清规不简单,能一眼就看出他与原身是两个人。
“嘶。”他的右手刺痛了一下,这才发现右手纱布血淋淋的,还不小心沾到了沙发和自己的衣服上面,他伸手捞过刘妈放在茶几上的药箱,自己先鼓捣处理一下。
因为伤口有些深,所以他换的时候格外的小心专注,以至于门外响起的一声车鸣都没注意。
顾少延身上沾染些许浓重的酒气,下了车后,连件大衣也不穿,就站在院子门口,柔和的银色月光映在他冷峻锐利的面容上,神情淡淡的,一言不发,好像是在沉思什么事情。
足足驻足了一分钟,午不闻被院子里的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于是上前询问:“顾总,是今天的酒局哪里没安排好吗?”
顾少延嘴角翕动几下,问:“你闻闻,我身上还有酒气吗?”
……
午不闻不解地“啊?”了一声。
此刻他心里的顾总像极了喝多了的丈夫半夜不敢回家面对老婆。
顾少延也觉得自己这么问不妥,毕竟这么晚了,楚以泽估计睡了。
他抬脚推开门进去,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沙发坐在沙发角落,一脸专注地拆纱布的那人,周围沾的都是血迹,就连身上还有地板上鲜红的血滴。
顾少延深深皱眉,脸色铁青地迈着大步过去,入眼的就是楚以泽那只不断往外流血的右手。
“哎?你来啦。”楚以泽抬起脸,刚才被江初白吓到苍白的嘴唇加上可能失血过多导致的,他现在脸色不太好。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顾少延立刻解开西装扣子脱下。
“顾少延,你干什么?”
楚以泽略显警惕地后撤一下,但用处不大,顾少延两三下就将他裹起来,打横抱起便朝着门外走。
午不闻原本厌怏怏的脑袋也立刻惊慌失措起来,连忙招呼人护着送到了车上,并且司机也已最快的速度疾驰到医院。
“手,怎么弄得。”顾少延将怀里的人稳稳地抱着,嗓音又沉又冷,像是一万吨重的铁块压在心头。
楚以泽老实回答:“不小心用力了,然后就这样了。”
顾少延的手臂紧了紧,咬牙继续问:“你拿了什么用的力?还是说今天见了谁?”
楚以泽抿抿嘴,内心一直在纠结自己的小九九。
顾少延一直得不到回答,于是脸色又铁青了一分,“不说,一会换纱布不给打麻药。”
“你!”楚以泽顿时如鲠在喉。
这让他怎么说?
说江初白喜欢他,还暗恋他好几年,不仅如此,还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
“确实是去见朋友了……不过是我推门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度。”
顾少延冷哼了一声;“去朋友家推门用力过度,然后回到家了再换纱布?你当我是傻子吗?”
谎言被无情地拆穿,楚以泽在内心狠狠地锤了两下顾少延。
“不许捶我。”
楚以泽:!
还好顾少延算有点良知,在他换纱布重新上药前打了两针麻药。
换好纱布后,楚以泽紧接着又被塞到了黑车上,不过这次司机开的很平稳,楚以泽也刚好可以看看窗外的风景——
堵车。
“顾少延。”
楚以泽在望了一百零八次车窗外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饿吗?”
“我刚吃过。”
“哦。”楚以泽趴在车窗又看了一会高架桥上的长队,接着转过头,又问:“那你今天工作做完了吗?”
“做完了。”顾少延伸手拨弄了两下那人的刘海,问:“怎么了?”
楚以泽抿抿嘴,没说话。
乌黑的发丝被他转成一缕,怎么弄都不满意,于是干脆放下手,问他:“饿了?”
楚以泽摇头:“不饿。”
咕噜——
“……”
顾少延眉毛一扬,唇角带着点笑意:“嗯,不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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