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走路跟在水中游泳一样,因为阻力大,对体力的消耗也就更多。
大伯二伯两家都是正正经经的“城里人”,一年到头,也就最后这么几天被林斐奴役着干些农活儿,平常哪儿出过这么重的体力?
尤其是林斐那两个堂兄弟,对比现在还精神奕奕的林斐,更像是俩弱鸡。
不过林斐也没工夫嘲笑他俩,因为书记的电话到了。
“喂,你那里怎么样?有被积雪压到需要救援的吗?”书记主要是担心林斐农场那几个造型古朴的棚子。
没办法,当初给牛羊盖棚子时,书记都说过建议搞个现代化的水泥房,但林斐就是不走寻常路,非要用木料搭。
林斐可没想这么多,这会儿书记肯定工作繁忙,他也就没给人家添乱,老老实实报告:
“我这边没有建筑物倒塌,但可能需要一些兽医来给山上家禽做个体检。”
书记仍旧不放心:“我这就带人一起到你那边,大约半小时就能到。”
“好嘞!”林斐笑眯眯地答应。
大伯看了稀奇,他啧啧:“你这小子……别家搞农业的要是大半夜忽然下这么大的雪,哪儿还能睡得着?也就你……”
竟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搞农业的,又怕天灾又怕人祸,投入多,回报周期长,一般干这行的不光要胆大心细,更要有个警惕心。
这几天得益于短视频平台的宣传,那种下暴雨刮大风降骤雪的极端天气农民连夜起来收拾大棚的,大伯他可没少见。
林斐真是个怪胎!
听大伯这样说,林斐也是汗颜,他抹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汗珠子:“您说得对,我要是半夜起来肯定早早去给鸡棚羊圈什么的裹上层保温塑料布了。”
不然也不至于这会儿这样提心吊胆的了。
书记他们还没来,林斐约莫这现在还不着急给他们开农场大门,也就坐在暖和和的屋子里,先不急着出门。
林斐闲情适意,跟大伯唠嗑:“下次我一定长个教训。”
大伯娘脾气特别好,给林斐说话:“主要是咱们昨天竟然都没看天气预报,竟然都不知道晚上会急降雪,还是这么大的雪。”
二伯摇头:“我看天气了,预报上没写咱们这儿下雪。”
正聊着呢,林斐就又接到书记的电话:“我大概十五分钟后就能到。”
“这么快?”林斐挂了电话就立即去蹬靴子。
林爸一脸骄傲的偷笑:“也不想想你这农场咱们村儿地位多高,他肯定会先来你这边。”
得!林斐不想理老爸,他这是在大伯二伯面前秀儿子呢。
林斐一边出门,踩着厚厚的雪去农场南大门走去,一边在心里吐槽,之前这种晒儿子的话不都是老妈说的吗?
心里想着事儿,就感觉一路上走得很快了。
林斐到时,书记他们也刚到,林斐忙伸手跟书记打招呼。
两人简单握个手,接着林斐忙看向书记后面,又两个四五十岁上下,面色黢黑的白大褂。
“这是县里临时给咱们村拨来的兽医……”书记简单做了介绍,就直接越过林斐,让下手带着他们先去北面看看家禽具体情况。
把林斐电话里焦虑的事儿先吩咐下去,接着书记才又张望着林斐的菜地。
“您是看大棚的吧?”林斐顺着他的目光一瞄,就知道书记在担心什么了,笑笑:“大棚是新搭建的,结实着呢!您准保放心,塌不了。”
书记叹口气:“还是带我去看看吧。就算外面看着没事儿,也要瞧瞧里面的结构还稳定不稳定。”
林斐忙收敛脸上的笑意,带着书记和他身后剩下的几
个同志去看大棚内部。
路上,林斐就观察到书记脸上愁容满面的,小心问了句:“咱们村,村民家怎样?”
书记脸上表情稍微好些:“咱们村受灾情况还算好,不太严重。不过咱们邻村的不少种植户都受雪灾影响,光是棚子都塌了十几个。”
“塌这么多?!”林斐吃了一惊。
书记顺着林斐的话,叹气:“没办法,这场雪是半夜三点半开始下的,又急又猛,县里观察到的数据,据说咱们这边情况好些,北面那边严重的一个小时地上积雪就十来公分了!”
林斐倒吸一口冷气:“竟然这么大?”
书记:“还不止呢。因为夜里没什么风声,不少种植户都没察觉,偶尔一两个及时发现了去抢救大棚的,大多也没救回来,反倒是还生出好几起事故。”
“事故?”林斐问。
书记:“是种植户去大棚,想把棚顶积雪弄下去,结果塑料布老化,扫把一顶就把棚子给顶破了,种植户被淋一身雪还是轻的,有些大棚主体支架都散架了,直接把人给砸伤。”
这下,林斐才理解书记一定要看大棚内部结构稳定的原因。
这样冷的冰天雪地里,被砸个破洞,血淋淋的冻伤可太简单了。
书记继续说:“还有的更惨,刚推门,结果结构模块因为低温冻脆了,直接就砸到他头上,人当场就没了。”
这话说的,林斐连推自家大棚的门都犹豫了。
书记看了失笑:“你这门是正经的碳钢结构,还是新建的,我放心。”
说着,林斐也正好推开大门。
门一开,几人瞬间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特别是书记,他脸上的眼镜直接给哈得两个镜片白茫茫的。
就这,书记也要“摸白”进去瞧瞧。
进了暖棚,最后面一个人忙把门关上,免得暖气流失太多。大家进到棚子里,跺脚的跺脚,搓手的搓手,都在说这里暖和。
一会儿,书记眼镜镜片上的水雾被擦去,也镜片也适应棚内的温湿度,不再起水雾了,书记才开始到处走走摸主体支架。
书记走一圈儿下来,啧啧称奇:“你这棚起这个,这可是林斐的得意之作,他脸上带着点儿得意的小表情:“当初盖大棚时我就考虑到这一点了,顶部是有一定坡度的高透玻璃。”
“玻璃就不会结冰吗?”后面一个小同志问。
书记适宜林斐继续讲。
林斐清清嗓子,干脆把谜底全部揭晓:“玻璃在之前扫房子时,用了油性清洁剂,可以减小摩擦力。另外,我在上面还布置了暖气水路,大棚底下埋的有空气能热水器,热水被加热后会在屋到这儿,书记大概就明白这个小心机了。
“玻璃温度高,而且摩擦力小,而且棚顶有一定的斜度,雪落在玻璃上要么就被直接融化,要么就是滑落下去了。”书记跟道。
林斐点头。
“这设计真不赖!”后面一个同志感慨。
林斐笑笑:“这也不过是仿照我们学院玻璃暖棚的设计,细节之处做得并不是那么好。”
书记是个谨慎的性子,他把剩下几个暖棚都看个遍,才放心。
过程中,林斐也问了跟他关系密切的几家种植户,书记告诉他:“黄三娘跟她弟家今年冬天没种,休耕,就连塑料布都撤了,基本不受影响;曲英家也是这样,她就唯一一个小棚子被雪压塌了点……”
林斐听跟他合作的几家问题不大,心里也有了着落。
书记说着说着,就数到了镇上最大那家种植户——胡大海家。
书记:“胡大海啊,今年损失惨重!”
林斐好奇心上来:“怎么说?”
后面一个年长的办事员叹气:“他就抠呗!早多少年的棚子了,还在用呢,结果雪刚下就被压塌了。”
书记接过话茬:“他就是太……唉!你说雪下那么大,棚上积雪那么严重,救不回来干脆就不要算了,他就是仔细他那点儿钱,非要工人去清积雪,结果一个工人在爬梯子时摔了,现在还在县医院手术呢。”
后面办事员紧跟道:“听那家人的意思,是要胡大海赔一大笔钱,少了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
跟书记把几个暖棚都看过来遍,确定都安全结实,林斐才遇到深一脚浅一脚出来迎书记的大伯他们。
林斐声音庆幸:“得亏我半夜没醒,半夜踩着雪地摸黑上山多危险。”万一滑倒了可是大事。
那些鸡啊牛啊,冻死还能宰了吃肉,吃不完也能囤在冰箱里留着慢慢吃。
大伯娘也是听后心有余悸,她横瞪丈夫一眼,小声嘟囔他:“做生意做得鬼迷心窍啦。”
大伯自知理亏,嘿嘿低头干笑。
一行人正说着林斐这儿基本没受雪灾影响的话呢,一个办事员指了指远处小黑点:“哪儿是什么?”
林斐转头看去,一拍巴掌:“坏菜了,我小仓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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