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景珩花了一些时间梳理好了脑中的一切。
他穿越了,他们全家都穿了。
虽然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他总不能输给桑儒德。
桑儒德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鼻孔朝天:“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试着用脑袋再撞一次墙,指不定就能穿回去了。反正有我在,是不会让桑桑受到半点委屈的。”
桑景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哦,桑桑饿了,你来做饭。”
桑儒德:“……”
他表情一僵,想起了昨天被炸掉的柴火灶。
“你有本事,你来啊!”为了找回面子,桑儒德梗着脖子反驳。
桑景珩:“……”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桑荼四人蹲在院子里,瞪着地上的小野猪。
要是有其他人在这里,大概会用一句话形容此时此刻的画面
——桑荼和家里三个没用的男人。
桑儒德和桑景珩脸上火辣辣的,都不敢去看桑荼的脸。
丢人!
被拴在一边的大白鹅“呼啦”了两下翅膀,好像知道自己一时半会还不会被吃,又变得欠揍蛮横起来,朝着两人发出嘲笑的“咯咯咯”叫声。
桑儒德和桑景珩作为父亲和哥哥,不仅没能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就连一顿热乎乎的晚饭都没法给桑桑提供。
两人之前虽然学过做菜,但都是高科技产品的辅助下才完成的。
煤气炉,不粘锅,烤箱,电饭煲,另外食材都是处理好的,干干净净送到厨房,加上各种现成的秘制调料包,要做出一顿饭来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现在做饭难度一下子从幼儿级变成了地狱级,两人对着小野猪根本无从下手。
也许是院子里太过安静,桑家父子同时将目光落在了饭团身上。
饭团:“!”
他像是受惊的鹌鹑一样,朝着桑荼又挨近了一些。
“咳咳……”桑景珩露出一个友善安抚的微笑,“饭团,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属于这个年代的烹饪书,或者做饭教程?”
“随便来个红烧肉的做法就行。”桑儒德说完后又看向桑荼,“桑桑啊,你放心,爸爸准能照着教程给你复刻出一模一样的食物!”
桑景珩:“我也可以。”
饭团眨眨眼,随后恍然大悟:“对哦!”
他自己不会做饭,但他脑子里有大量的知识呀!
饭团开始在自己庞大的知识储备中寻找可行的七十年代农村烹饪教程。
桑家父子跟着有了信心,期待地看着饭团。
几分钟后,饭团哭丧着一张小脸道:“我……我找不到。”
桑家父子的心“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桑儒德不信邪:“随便什么都好,柴火灶的使用方法有吗?”
饭团摇头。
桑景珩:“野猪的切割手法呢?”
饭团继续摇头。
“杀鹅的n个步骤?”
“窝窝头的做法?”
“……”
饭团快把自己的小脑袋摇晕了。
他找遍了所有知识,愣是没找到一丁点关于这个时代的资料。
桑儒德有些抓狂,绝望地问:“那你有什么?”
饭团咽了口口水:“我有香辣爆炒五花肉,油炸小酥肉,果木炭烤肋排,梅菜扣肉,水煮肉片,酸菜白肉炖粉条,蜜汁叉烧……的现代菜谱和美食家评论。”
“你们要听吗?我可以给你们念。”
桑儒德:“……”
桑景珩:“……”
桑荼:“……”
就在桑家四人束手无策的时候,徐五艳带着自家男人和小叔子和他媳妇朝着桑家这边走过来。
徐五艳走在最前面,她手里拎着把大菜刀,眼眉艳丽,气势汹汹。
桑家老二和老三生的高大,跟在后头就像是两个打手一般,手里还拿着不少工具。老三媳妇看上去温婉可人,可站在他们身边气势一点也不弱,笑眯眯的就像是个笑面虎。
四人走在路上,活像是上门讨债一样,威慑力十足。
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四人都吓了一跳,完全不敢上前搭话,只敢偷偷的议论。
“桑家二房三房该不会是上门寻仇去了吧?”
“怕不是去抢猪肉的?”
“桑儒德一家子可没少从他两个弟弟家里抠钱和粮食出去,现在桑荼那丫头打到了小野猪和一只大白鹅,那可是肉啊!换你你不馋?”
“啧啧啧,有好戏看了!”
“我桑家大房那一家子也吃不掉一头小野猪啊,分点给自家人怎么了?不都是亲戚。谁还没在他们困难的时候帮过一把?”
“你这是说自己呢吧?要是桑家二房三房讨到肉了,你是不是也要去分一点?”
“你们说,咱去帮桑家老二老三咋样?指不定他们念着咱们的好,到时候分咱们一口肉吃呢?”
徐五艳四人并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在背地里嚼舌根的,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在乎。
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去抢野猪的。
徐五艳一边走,一边吩咐:“等会儿到了后你们两个男人就守在外头,我和弟妹进去帮他们杀猪。大哥和景珩怕是对着那头小野猪不知道该怎么办,桑丫头好不容易打了野猪回来,可不能让她饿着。”
老三媳妇笑着附和:“是了,你们守门的时候记得表现得凶一点。大哥他们之前得罪了不少人,现在突然猎到野猪怕是不少人会眼红,然后趁这个机会来闹事情分猪肉,你们可一定要看好了。”
桑家老二老三点点头,把自家媳妇说的话奉为圣旨。
四人说话间,也走到了。
徐五艳看着桑家门口的情形,忍不住挑了下眉:“看来不需要我们了。”
另外三人跟着看过去。
桑家门口聚集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个特别眼熟,是桑家大房的邻居,王婆子。
王婆子特别爱占小便宜,嘴碎还抠门,之前因为一把青菜和桑儒德结下了仇,后来就选徐五艳他们替桑儒德还了钱和菜,王婆子仍旧将整个桑家都记恨上了。
之前桑家大房的名声那么差,很大一部分是她宣扬的功劳。
前阵子徐五艳还听到王婆子在外头说桑荼的坏话呢!
可现在,王婆子一副受到巨大惊吓的模样,见到徐五艳他们一声不敢吭,像是背后有恶鬼追着一样,飞快跑了。
其他人见带头的王婆子都溜了,一时没了出头鸟,纷纷灰溜溜地跑了!
老三媳妇暗自咂舌,悄悄和二嫂咬耳朵:“他们这是碰到硬骨头了呀?”
徐五艳则是看向站在桑家门口的少年:“那是……隔壁村的傅一。”
“那个傅一!”老三媳妇瞪大了眼睛,温婉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愕。
桑家门口,一个穿着灰色破短褂,踩着编织草鞋,黑发凌乱的十五岁少年正面带微笑地伸手敲门。
他笑得温柔和煦,比那些下乡的知青看上去都要矜贵几分,如果忽视掉他衣服和裤腿上染着的暗红色血迹,和那头体型巨大的,躺在他脚边的野猪的话。
“谁啊!”
院子内,桑儒德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然后起身走过来开门。
“吱嘎——”
老旧的木门被打开。
傅昭礼那张稚嫩的脸庞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桑儒德的眼前。
桑儒德:“!”
“嘭——”
大门重重关上!
门外的傅昭礼:“……”
“爸,开开门。”他又耐心地敲了敲门。
门内的桑儒德气得跳脚!
“谁是你爸啊!我不认识你!你谁啊?走走走!赶紧走!”他一边嚷嚷,一边就要去找锁链把自家大门给锁起来。
“外头是谁?”桑景珩和饭团奇怪地看过来。
而上一秒还在他们身边的桑荼已经消失了!
“小壹!”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带着无限激动和欣喜。
桑儒德来不及阻止,桑荼就打开门,一头扎进傅昭礼的怀里。
少年将女孩抱了个满怀。
“小壹!我好想你呀!”桑荼就像小狗一样,用脑在呼噜呼噜地蹭傅昭礼。
傅昭礼用力地抱住她,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也想你。”
桑荼睁着一双狗狗眼,仔细打量他。
是她从没见过的小壹。
少年的皮肤因为日日干农活的关系,晒成了古铜色,精瘦的身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这个年纪的傅昭礼比穿越前的青年傅昭礼少了几分稳重内敛,多了些青涩和野性。
二十几岁的傅昭礼如果是一只披着伪装皮的雄狮的话,那么十五岁的傅昭礼就像是一只才露出爪牙的小豹子。
傅昭礼也一瞬不瞬地看着桑荼。
老婆好可爱。
想亲亲老婆。
可老婆是未成年。
傅昭礼抿了下唇,眼里带上了几分幽怨。
他穿过来的时间比桑景珩早了一些,不过穿到了隔壁村子里,过来花了些时间,上山打野猪带给桑桑做见面礼也花了些时间,所以现在才到。
傅昭礼有不少话想和桑荼说,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打断了。
桑儒德将抱在一起的俩小孩扒拉开:“干什么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耍流氓!”
桑景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和桑儒德一左一右将门口挡得严严实实:“你别坏了桑桑的名声。现在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桑儒德用力点头。
两人再次站在同一阵线,同仇敌忾。
饭团躲在角落里,看看桑家父子,又看看傅昭礼,最后缩了回去,紧紧抱住大白鹅。
桑荼撅起小嘴,拽了一下爸爸的衣角:“爸爸……那是小壹呀,小壹千辛万苦找到我们的。”
桑儒德听到女儿替那浑小子说话,心里更酸了:“我又没让他来找!咱们家不缺人,用不上他!”
桑景珩:“没错。”
傅昭礼将脚边的大野猪拖到门前,看着自己的岳父和大舅子,笑得纯真无害:“我会做饭。”
桑儒德:“……”
桑景珩:“……”
淦,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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