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嘉的确不知道唐思阳搬来这个小区了,他早上走得比江既言早,通常走时江既言都还没起床。


    不过听完唐思阳的话,他倒是没多大反应:“你们不是本来就在一个医院上班吗。”


    唐思阳:“……”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不甘心::“别以为你住到了既言家里,就能和既言在一起,他不过是可怜你。你也不出去问问,几百块能租到这种房子?也就是既言心软,知道你看牙齿都没钱,才要接济你。”


    寻嘉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唐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呢?”


    唐思阳皱眉。


    “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炫耀过我住江医生家里的事,也没说过江医生帮我铺床,给我做饭、买零食,晚上还给我留灯的事,你又为什么非要告诉我这些?不是说好的公平竞争吗?”


    唐思阳差点没绷住情绪,既言怎么会为他做那些?!


    寻嘉不想理他,正要开门。


    身后的人冷声道:“我北城最大的制药公司是我们家的家族企业,我能给既言的东西,你能吗?你缠着他,就是在耽误他!”


    寻嘉回头:“江医生不要呢?”


    “什么?”


    “不需要的东西就是没有用的东西,你为什么非要把江医生不要的东西塞给他,是为了让他更不高兴吗?”寻嘉一面开门,一面喃喃,“可我只想江医生每天都是高兴的。”


    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


    唐思阳依旧愣在原地站着。


    他为江既言做的是为了让他不高兴吗?


    当然不是的!


    既言怎么会不高兴呢?


    他们都去北城口腔工作,就不会异地恋了啊。


    而且现在,他放弃一切来了海州,既言怎么会不高兴?


    寻嘉都没读过什么书,他懂个屁!


    他才认识既言多久?他怎么会懂他们之间七年的感情!


    -


    江既言刚收拾完就见寻嘉回来了。


    他擦着手从厨房出来:“喻凡他们走了?”


    “嗯。”寻嘉锁好门,“喻凡哥说下回请我们去他家吃饭。”


    江既言应了声,目光流连在少年脸上,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有事要对我说?”


    “哦,对了。”寻嘉似乎才想起来,“你等下啊!”


    他快速跑回房间,出来时,手里拿了只崭新的信封。


    江既言的脊背下意识挺直了些,这是……还给他写了情书?


    江既言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却没有哪次会像这次一样紧张得心跳逐渐加快,他赶紧把手上的水渍擦干,郑重其事从寻嘉手里接过了信封。


    还挺厚。


    他似乎很难想象寻嘉会写情书,也不知道他会在里面写什么。


    “江医生,你怎么不看?”寻嘉问。


    江既言“啊”了声:“当场看?”


    “当然要当场看啊。”


    “呃……”寻嘉果然与众不同,递情书还要人当场验收的,不过眼下也没别人,应当不会很尴尬,江既言暗自吸了口气,“那好吧。”


    打开信封,里面不是折叠整齐的情书,而是……一沓钱?


    江既言眉梢微挑:“什么意思啊?”


    寻嘉道:“我的租金啊,押一付三,你知道我上个月没钱,所以都没跟我提,我昨天发工资了,江医生,你数数,钱还是要当场看的好。”


    江既言还以为小孩儿给他写情书了,神他妈租金啊!


    “江医生,你怎么了?”


    江既言回神:“哦,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事?”


    寻嘉点头:“拖欠了这么多天,我很过意不去的。”


    江既言心里五味杂陈,他曾无数次怀疑,这小孩儿真的在追他?


    “怎么还多了五百?”江既言皱眉。


    寻嘉道:“伙食费啊。”


    江既言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有点生气,他把五百塞给他:“伙食费不用了,当我出钱你出力了行吗?”


    “可是……”


    “不行的话,你以后做你自己的,我不吃了。”


    寻嘉还钱的手马上缩了回来。


    江既言又把信封也塞给了他:“这个月的伙食费就从这里出。”


    “江医生……”


    “怎么,你要反悔,不想给我做饭了?”


    寻嘉噎住:“不是。”


    江既言又道:“菜买好点,别省钱,我嘴叼。”


    “哦。”


    “你今天不去覃老板那了?”


    “嗯,今天不去。你是不是要去书房看书了?”


    江既言点头。


    寻嘉忙道:“我给你洗水果吧,喻凡哥买了很多,你想吃什么?”


    江既言的心情瞬间又好了:“都行。”


    寻嘉就苹果、香蕉、草莓、车厘子都洗了一些,苹果和香蕉还都去皮切好了才放在盘子里端去书房。


    他没进过江既言的书房,怕弄乱他的书。


    书房其实不小,但江既言的书太多,书架上放不下,很多都堆在地上,不过看得出书籍的摆放并非杂乱无章,还是井井有条的。


    江既言见寻嘉放下要走,叫住他说:“这么多我哪吃得完,一起吃。”


    寻嘉忙问:“我在这里不会打扰你吗?”


    “不会。”江既言将手里的书本合下,望着他笑,“你当我是在看什么重要文献吗?我是一个人在家无聊才看书打发时间的。聊会儿天吧,大力。”


    “好啊。”寻嘉拉了椅子坐在书桌旁,“江医生你想聊什么?”


    江既言被问笑了:“就随便聊啊,想说什么就说。”


    “那我真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


    “我能在阳台上种东西吗?”


    江既言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笑道:“能啊,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以前父母在时,家里阳台上也是种了许多盆栽的,妈妈很喜欢摆弄些花花草草,后来父母都走了,江既言又常年在外,阳台上再也不种花了。


    江既言想到以后阳台上又能看到生机盎然,突然有点期待。


    接下来好几次,江既言都看见寻嘉在阳台上摆弄,他出去时,发现阳台上多了五六个花盆,倒是没看见花。


    寻嘉说还没长出来。


    江既言有些好笑,也就寻嘉,种花还不买成品。


    -


    寻嘉这天中午给覃舒妄打电话请假。


    “干、干嘛请假?”孟杨听了一嘴忍不住问。


    寻嘉高兴说:“江医生出差回来了。”


    江既言跟着院里的人去内陆偏远县城普及牙齿保护的活动已经四天了。


    “他说外面的饭菜都太难吃了,我等下要多买点菜回去!”


    孟杨听了直皱眉:“你是去给他做保、保姆的吗?一天天的就、就知道给江医生做饭。”


    寻嘉丝毫不放在心上:“那是你不知道江医生对我的好,他隔三差五就嘱咐我买海鲜,还要每次换着花样买,其实他没那么喜欢海鲜,是我喜欢。我老家不靠海,以前很难吃上海鲜的。我以前不知道,市场上新鲜的海鲜吃起来真的和食堂冰冻的不一样,活虾可好吃了!”


    孟杨瞬间觉得盘子里的虾不香了:“那你还、还不是没追上?”


    寻嘉笑笑:“这才哪儿到哪儿,为了表达诚意,我可以追他一年再表白的。”


    -


    江既言到家才下午两点多,他昨晚犯了胃病,又一大早赶路,回家累得直接瘫在了床上。


    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寻嘉来了之后,他的胃在家就没再疼过了,昨晚起先是疼得睡不着,后半夜一直在做梦。


    梦到他回家了。


    早上醒来发现还在宾馆,江既言还小小失望了下。


    现在到家了,他沾床就睡。


    后来迷迷糊糊,他隐约听到下雨了。


    硕大的雨点砸的窗户噼啪作响,风从半开的窗户吹入,把窗帘掀得老高。


    江既言忙起身关了窗,在家里走了一圈,把窗户都关了,又走到阳台上。


    花盆里全都长了东西出来,却不是花花草草,居然是一盆葱,两盆蒜,还有三盆菜。


    江既言本能怔住了,他忽然想起曾经问过寻嘉想要什么,他说想在海州有块地,这样他就可以种菜了。


    这小孩儿的生活里没有华而不实,好像任何时候都这么实在。


    寻嘉的电话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过来:“江医生,你回家了吗?”


    “嗯。”


    “太好了,我出门时开着窗通风,你记得把窗关了,下大雨了。”


    “已经关了。”江既言蹲在花盆前,“大力,你种的东西都长出来了。”


    “是啊,你走的第二天就发芽了!”


    寻嘉听起来很高兴,江既言的唇角微扬。


    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他心里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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