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季伯辉深吸一口气,“父亲,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二弟是哪来的钱养兵?”
一直以来,他羡慕嫉妒恨,只为季昀卿这一份特权,在家中都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
不像他,事事都得听父亲的。
季家主神色淡淡的,“他手里有矿。”
季伯辉:……对不起,打扰了。
“祖父对二弟真好啊,比对您还好。”他心中不平,自然不想让季昀卿好过,暗搓搓的上眼药。
祖父手中的资源直接越过父亲,交到季昀卿手里,父亲心里也不好受吧。
当然,他更不好受,同样是孙子,待遇是天差地别。
谁知,季家主来了一句,“是夫人的嫁妆,你羡慕不来的。”
什么叫会心一击,这就是了。
季伯辉的脸都扭曲了,心里又酸又涩,季昀卿享受的资源不光是季家的,还有季夫人这边的。
女人的嫁妆都会留给儿女,季夫人家世显赫,十里红妆,这些都将留给季昀卿。
妈呀,为什么人家的嫁妆会是矿!
反观自己,亲娘是家道中落的妾室,没一点嫁妆,全靠季家养着。
他是指望不上母家,只能……靠妻室填补了。
一想到这,他更坚定了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的想法。
不光能带来无数嫁妆,还能带来隐形的政治资源。
他回到自己的院子,面对委屈流泪的昭阳公主,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昭阳公主自从他定下婚约后,吵也吵过,闹也闹过,天天垂泪,让人看着好生心疼。
“公子,这婚事真的没办法更改了吗?”
季伯辉一把搂住她,她委屈的挣扎着,两人又哭又闹,最终季伯辉紧紧抱住她,面露痛苦之色。
“二弟是嫡子,身份地位远在我之上,他不想要的婚事只能由我填上,谁让我是庶出呢?很多事情身不由已,我也怪自己没用。”
昭阳公主的动作一顿,心中升起一丝怨气,是针对季昀卿的。
他不要的婚事就扔给别人,太讨厌了。
“那我们就分家,搬出去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别管那么多。”
她是被娇宠长大的公主,想的太简单。
季伯辉不禁苦笑,不争?“不可能,身为季家的子孙从一出生就背负了很多责任,我不能背负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家族。”
他不甘屈于人下,野心勃勃,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
昭阳公主金尊玉贵,没名没份的窝在后院已经够委屈了,又来一个正妻压在她头上,这让她怎么忍?
她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哀求,“就算为了我,也不行吗?”
季伯辉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深情款款的表白,“昭阳,我是真的很爱你,甚至愿意为你死,但唯独这件事不行。”
“我发誓,就算娶了薛氏,也不会动摇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给我一点时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站在人前,所有人都跪倒在你脚下。”
昭阳公主神色怔忡,“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
从一国最尊贵的公主沦落至此,她也不甘心。
季伯辉温柔的看着她,“会,你生来高贵,不该这么躲在暗处不见天日,我看着都心疼,昭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
“可是……”一想到有个女人要抢走自己的男人,还要当她的主母,昭阳公主就受不了。
季伯辉轻轻叹气,“你是千娇万宠的公主,不知道我们庶子的苦?一切都要靠自己拼,靠自己抢,昭阳啊,我需要一个帮我的贤内助,你愿意吗?”
“我……”昭阳公主有些心疼他,迟疑了一下,“愿意。”
季伯辉欢喜不已,“谢谢你,昭阳,你放心,你是我心坎上的女人,也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将来时机到了,我会将妻子的名份双手送到你面前。”
就是说,他得了势就将薛俪干掉,捧昭阳上位。
都到了这一步,昭阳公主也没有别的选择,“你发誓。”
“我发誓。”季伯辉举起右手郑重其事的发誓,终于将昭阳公主哄好了。
两人又甜甜蜜蜜的粘在一起,说着缠绵的情话。
但不管怎么恩爱缠绵,季伯辉还得去解决眼前的难关。
他倒是想让季昀卿帮一把,但,人都找不到。
他带足了人马亲临现场跟流民谈判,才发现自家表哥干的好事。
但能怎么办呢,自己的表哥怎么着也得救回去。
他当场表示,每人发十两安家费,还划出一块地安置他们的家眷。
流民们本身不是结怨,而是求财。
他们要钱要容身之地,但不想当兵啊。
两边谈判了好几个回合,最终各退一步,在场的人都发二两银子压惊,愿意当兵的给八两。
只是,当季伯辉看着眼前这一批矮小瘦弱的男人,不禁怀疑人生。
“人全在这里了?”
不光人数对不上,体格还这么差,像是被挑剩下的。
一名带头的大哥说道,“已经被人带走了一拨,我们不想去。”
季伯辉沉默了,“是被谁带走的?”
“不知道啊。”
季伯辉损失了一大笔钱,只收获了五千多歪瓜裂枣,远远没有他想像的那样。
但能怎么办呢?没鱼,虾也行,凑和着训练吧。
谁知,都是爱偷懒的,又有了闹腾的经验,一不高兴就闹事,把季伯辉整的头都大了。
时间过的飞快,季伯辉的婚礼如期而至。
南乔带着弟弟提前两天进城看热闹,他们都接到了季家的请柬。
先是去一间黑店转了一圈,吃了佛跳墙和卤味拼盘,把南峻吃的美滋滋。
又去了各家专卖店查看情况,每一家店里都人头攒动,不管卖护肤品胭脂水粉还是香熏香水精油,还是家具玩具,都人气爆棚。
这让她非常满意。
她还在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不是薛俪吗?
新娘子不好好待嫁,怎么跑来买胭脂水粉?
薛俪也看到了她,在丫环们的簇拥下走过来,“南乔,我们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她忍不住打量了南乔一眼,南乔不施脂粉,但眉眼如画,清丽脱俗,穿上的碧纹大红云锦镶毛斗篷极为珍贵,金丝红宝石凤凰发冠熠熠生辉,可谓是雍容华贵。
满满的恶意直冲南乔,南乔神色不变,“哦,你也活着?你的脸怎么破相了?脂粉都盖不住呀。”
薛俪暗咬银牙,当初派人去掳南乔,没等到人,他们兄妹却遭到了一波山匪抢劫,受了重伤,她的左脸划破,彻底破了相。
女人破了相,可谓是晴天霹雳。
她哥哥更惨,右腿被打瘸了,能不能保住薛家继承人的位置就不好说了。
事后,他们忍不住怀疑是南乔的报复。
但,她有这个能力吗?有能力的是季昀卿!一定是他替南乔出气!
所以,薛俪兄妹就黑化了,发誓要弄死这两人。
她非常高傲的昂着脑袋,“我即将是季家的大少夫人,而你以后看到我都要客客气气的叫一声……”
薛家包下了一家客栈送嫁,薛家也来了不少人,她就忍不住出来转转。
南乔笑眯眯的接下去,“野鸡?”
薛俪:……
“季伯辉后院有一只野鸡。”南乔看出了她满身的杀气,这是要报仇?谁怕谁呀。
先撩才是贱人,她只是自保而已。
“啊,不对,是落毛的凤凰,昭阳公主可是季伯辉的心头爱,你千万千万不要去惹她,否则后果很惨。”
那可是官配哟,天定的男女主,而薛俪只是一个恶毒女配,肯定斗不过的。
薛俪冷笑一声,“大齐都亡了,哪来的公主?我知道你不怀好意,挑拨离间对我没用。”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好戏。”南乔笑眯眯的挥了挥手,“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东风压了西风,还是西风压了东风,加油,加加油。”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开。
除了一间黑店和女子俱乐部摆在明面上外,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其他店的幕后老板是她,怎么低调怎么来。
看着南乔扬长而去的身影,薛俪恨的咬牙切齿。
南乔巡视了所有产业,买了大包小包进了季府,季夫人的奶娘亲自过来迎接。
许久没来了,但下人们对她依旧毕恭毕敬。
南峻是第一次来季家,好奇的东张西望。
比起南家,这里更大,更富丽堂皇。
两个丫环搀扶着一个白衣女子迎面走过来,南峻好奇的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啊,这是……”
弱不胜衣的白衣女子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是南小公子啊,令尊很惦记着你,还曾经请求我有机会见到你,一定要关照一二,看到你好好的,我很开心,令尊也一定很开心。”
她努力释放善意,想将小男孩哄过来,她知道南乔在意这个弟弟。
南峻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眼中有浓浓的迷惑,“姐,这是昭阳公主吗?”
南乔微微颌首,“是她,认不出来了?”
南峻大声惊呼,“天啊,她怎么这么老这么丑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不能怪他,从少女到少女的转变,气质和容貌有所变化。
更何况,昭阳公主穿着一袭白衣,眼中说不尽的哀愁,跟印象中盛装打扮的艳丽模样判若两人。
昭阳公主的脸绿了,什么叫老了丑了?眼睛瞎了吗?
南乔哈哈大笑,“确实变丑了,老是一身白衣,看着就好晦气。”
昭阳公主勃然大怒,“我是替我父皇守丧,你们这些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懂什么?”
“噗,守丧?”南乔不禁乐了,“父丧三年不得婚娶,你呢,半年都不到就跟男人滚床上,还立什么忠孝的人设?我要是你父皇,早就气的从地下爬出来掐你脖子。”
南峻眼睛一亮,“这算当了女表子,还立贞节牌坊吗?”
他对昭阳公主没有什么好感,凭什么让他亲姐替公主去死?
一个是不知所谓的高傲公主,一个是相依为命的亲姐,他当然选择后者。
“对。”
昭阳公主的脸刷的通红,羞窘难当,落荒而逃。
南峻撇了撇嘴,切,这就跑了?
季夫人看到南乔姐弟格外热情,招呼南峻别客气,就跟在家里一样。
看着慈爱的季夫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想娘亲了。
“这傻孩子。”南乔摸摸他的脑袋,“姐姐给你做好吃,娘,你想吃什么?”
她太忙了,很久没有下厨。
“我都可以。”季夫人一点都不挑。
南乔想了想,打算做一个大蛋糕,打发搅拌都有人干,她在一边把控品质就行。
南峻好奇的看着,“姐姐,你还会做蛋糕?”
“我就动动嘴呀。”南乔一点都不心虚,“我找到了一本食谱,只要多看几遍就会了。”
说的好有道理,南峻不会做菜,自然不知道学废和实际动手是两回事。
裱花是南乔上手的,等漂亮的奶油蛋糕成型,南峻的眼睛都亮了,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
'“先别急,等哥哥回来一起吃。”
南峻酸了,“哼。”
季昀卿一脚踏过来,轻捏小家伙的脸蛋,“哼什么哼,小小年纪成什么样子?”
南峻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扭过头不理他,就烦装逼的老哥哥。
南乔捧起八寸的水果蛋糕,“哥哥,你回来的正好,走走,我们一起吃蛋糕。”
季昀卿母子都爱吃甜食,吃的很欢,甜而不腻,奶油打发的特别好。
南峻也很喜欢,一连吃了两块。
反倒是南乔,就吃了一块,她更偏爱甜点心。
正吃着,季家主那边来人了,“夫人,主子听说这边厨房做了蛋糕,要半个过去。”
季夫人吃的头也不抬,“告诉他,吃完了。”
其他人更是当没听到,自顾自的吃。
随从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蛋糕,不是,明明还有啊。
但,夫人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临风院,二姨娘剥了一个桔子,撕去橘络,一瓣瓣的喂给季家主吃。
季家主半闭着眼睛,极为享受。
随从进来回禀,二姨娘眉头一皱,“老爷,夫人也太不给面子了吧,那么大的蛋糕又吃不完,跟家人一起分享不好吗?”
季家主神色淡淡的问,“二公子也在?”
“对,他吃了这么大一块蛋糕,看着特别好吃。”说着说着,随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二姨娘扭着身体,软软的撒娇,“夫君,夫君,我现在就想吃蛋糕。”
她在表哥面前,依旧是那个爱撒娇的少女。可惜,她的年纪上来了,眼角了皱纹,没有了少女撒娇的甜美,不大好看。
季家主没有睁眼,“想吃就自己做呗,谁拦着你?”
二姨娘的脸裂开了,吃蛋糕是小,借题发挥是真。
季薛两家联姻本是两地的盛事,婚礼怎么铺张都不为过。
结果呢,婚礼是照庶子规格,聘礼也是,区区一万两就打发了。
找季夫人理论,季夫人只拿府中的前例说事,几代人都这么过来的。
还说,你嫌少,那就自己补贴呗。
二姨娘哪有钱,小金库被儿子掏空了。
她找季家主哭诉,季家主只是淡淡的表示,府中的规矩就是这样,后院都由季夫人掌管,他不会干涉。
二姨娘要的是破例,想让所有人知道她儿子今非昔比,甚至能盖过嫡子。
她求季家主开私库补贴,但季家主这个人呢,什么都好,就是特别抠门,属貔貅的。
拿出三千两银子私下补贴已经算是很给情面,很疼爱这个儿子。
问题是,这连水花都不起。
结果就是,薛家的嫁妆也不多,就多了一万,跟二姨娘想的十里红妆距离有点大。
这不,心气不顺的她就存心找事。
“我不会做啊,乔小姐会,让她……”二姨娘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来教我。”
“来人,去跟乔小姐说一声,就说,季家主让她过来教我做蛋糕。”
等南乔来了,看怎么收拾她,夫人不是疼她吗?那就出点血呗。
随从看向季家主,季家主不置一词,他就默默的退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复命。
“人呢?”二姨娘看向他身后。
“二公子带乔小姐姐弟出去玩了。”
二姨娘快要气炸了,“他们刚回来!”
MD,都是讨厌鬼。
其实,季昀卿不是带着他们去玩,而是去了一间三进的宅子。
宅子外面不起眼,但里面重兵把守,亭台楼阁环莲池,流水潺潺,翠竹清雅,南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哥哥,这是哪里?”
“我的私宅,偶尔过来休息。”季昀卿将她们带到书房,“帐本都送到了这里。”
好吧,是来盘账的。
每一间每一家厂的账按照不同的顺序摆放,季昀卿随手拿了一间黑店的账本塞给南峻,“你去窗边算。”
南峻:……
“我还是个孩子啊,你这是征用童工。”他最讨厌看帐本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让人眼晕。
季昀卿挑了挑眉,“都算对,就给你半成分红。”
南峻眼睛一亮,立马表示,他又可以了!
南乔嘴角直抽抽,这傻孩子还是太天真,也不问问清楚。
各家厂还在投入阶段,但一间黑店和女子俱乐部已经能撑起大半的开支。
季昀卿翻了翻帐本,“我让人送去各地贩卖,过完年就能回本了。”
别看各地乱糟糟的,难民满地走,但那些高门权贵依旧是酒池肉林,锦衣玉食,样样都要最好的。
享受人生啊。
南乔眉飞色舞,觉得自己棒棒哒,“我觉得自己真是赚钱小能手,好棒啊。”
季昀卿含笑夸道,“嗯,很棒,你是我见过的最会赚钱的姑娘。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他一定会来抢人,得藏好。”
看来她的天赋点在赚钱上,不错不错。
南乔美滋滋的得瑟,“哈哈,哥哥哄我玩呢,季家主手下能人众多,哪里看得上我?””我父亲……”季昀卿摇了摇头,表情一言难尽,“爱钱。”
南乔没当真,谁不爱钱呢。
所有的账本都盘完了,南乔伸了个懒腰,不一小心撞到了书架,扑通一声,掉下一个盒子。
南乔吓了一跳,赶紧捡起来,将盒子送到他面前,“这是什么?快打开看看,不会被我砸坏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自家的矿产。”季昀卿淡淡瞥了一眼,打开盒子,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送给你了。”
南乔呆呆的接过匕首,“啥?你有矿?什么矿?“
季昀卿微微一笑,”铁矿是我娘送的,金矿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不大。”
我却,居然还是两个矿!
她流下了羡慕的泪水,人家真的有矿,啊啊啊。
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羡慕哭了。
南峻猛的扑过来,眼睛晶晶亮,“季哥,你还缺个弟弟吗?”
季昀卿:……
婚礼当天,季家披红挂绿,大红灯笼高高挂。
全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给足了季家面子。
就连各地势力都派了代表参加婚礼,一派花团锦簇。
季夫人端庄大气,身边跟着一个穿金戴银的二姨娘,二姨娘格外高调,恨不得昭告天下,新郎是她生的。
她苦熬多年,终于熬出头了,自然是扬眉吐气。
二姨娘穿着银红色的衣裳,在阳光下,银红色很接近正红。
而正红,只有正室夫人才能穿。
宾客们见状,忍不住偷偷吐槽,有点小人得志啊。
是,季薛两家联姻很风光,但是吧,薛俪又不是薛家的独生女,薛家的资源不可能全倾斜在季伯辉身上。
季家有嫡子,嫡子还那么出色,谁能盖得过他的风头?季家主都压不住他啊。
二姨娘这么急着显摆,只能说眼底子浅了。
“哪是眼底子浅,是憋久变态了,毕竟妻成了妾,能不委屈吗?”
“可她当年明明有机会当正妻的,怪谁呢?”
“普通人家的正妻哪有季家妾风光?享受惯的人吃不了苦。”
“我还觉得季夫人委屈呢,她招谁惹谁了?进门没多久,养在外面的二姨娘就抱着刚出生的儿子上门要名份,还是庶长孙,可把人恶心坏了,这算骗婚吧。”
“嘘,小声点。”
“怕什么?当年闹的满城风雨,谁不知道?后来季老爷子将嫡孙抱到身边教养,还将私库都给了嫡孙,就是补偿。”
“新人来了,快出去看。”
鞭炮声声中,新郎牵着蒙着红盖头的新娘一步步走进喜堂。
无数宾客围观,南乔姐弟也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婚礼开始了,司礼扬声道,“婚礼开始,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只见一个袅袅婷婷的白衣女子冲进来,面色苍白,眼含热泪。
人群一阵骚动,这是谁呀?来砸场子的?风流债?
“哇哦,是昭阳公主。”南乔顿时精神了,好戏开场啦。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在众目睽睽之下,昭阳公主含泪问道,“辉哥哥,你不要娶别人,好不好?”
她长的国色天香,梨花带雨,一双美目含情,好像会说话般欲语还休,别提有多让人怜爱了。
现场一片哗然,果然是来砸场的。
这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可惜命不大好,前半生千娇百宠,后半生……连个正室都混不上。
薛俪的身体一僵,红盖头下咬牙切齿,欺人太甚,季家到底有没有契约精神?
大喜之日让这个女人跑出来恶心她,好,太好了,这笔帐她记下了。
季伯辉眉头微蹙,“昭阳,你快回去。”
他们不是谈妥了吗?怎么她变卦了?女人就是善变。
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喜,一丝怨气。
昭阳公主痴痴的看着他,痛苦,压抑,深情,渴望全写在脸上。“辉哥哥,你说过,此生最爱的女人是我,我求求你不要娶别人,我真的受不了,我的心好痛。”
她捂着胸口,心痛难抑,心爱的人成亲了,新娘却不是我,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薛俪气的双手握拳,这对贱人!
薛家送嫁的人也在场,薛二叔不乐意了,这是打他们薛家的脸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就没人管管?”
他心底极为不屑,昭阳公主长着一张聪明面孔,怎么尽干丢人现眼的事?
她再怎么着也曾经是金枝玉叶,受过最严格的礼仪规矩,却满口情情爱爱,这是将自己的脸面往地上扔。
要知道,她的父皇死了没多久呢。
一个不贞不孝的公主,谁会尊重?都成笑话了。
她自己都不自爱,好吗?
季家主沉默,季夫人也沉默。
薛二叔气的不行,“季伯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之前都以为季伯辉是不错的选择,可以扶他一把,现在……算了吧,脑子不清楚的男人怎么扶?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真的扶起来了,得最大好处的是他们薛家吗?他们可不想被人摘了桃子。
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季伯辉心里的压力很大,“昭阳,你听话,有什么话等会再说。”
等?等他们成完亲吗?昭阳公主一刻都不等,猛的拔下一支金钗,尖锐的钗头对准自己,泪如雨下,“与其看着你娶别人,我还不如去死。”
她绝决的往喉咙刺下去,季伯辉肝胆欲裂,不顾一切的扑过去。
“不要,不可以。”
“让我去死,我死了对大家都好,你娶你的如花美眷……”昭阳公主大声哭喊。
季伯辉拼命阻止,昭阳公主拼命挣扎,两人扭成一团,一不小心金钗刺中了昭阳公主的脖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季伯辉脑袋一片空白,两眼充血,吓的不行,赶紧替她包扎伤口,“昭阳,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好嘛,有虐恋情深那味了,南乔看的津津有味,这对男女主请锁死,别祸害别人。
全场宾客看着两人一副生离死别的悲惨模样,又看了看呆呆站着的新娘子,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道,好一出大戏,真精彩。
大家暗搓搓的嘲笑昭阳公主不知廉耻,南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世道对男人太宽容了,明明这是两个人的故事,男渣女贱,凭什么只指责女人?
明明男人更渣啊,美人权势都想要,还不信守承诺。
新娘子终于动了,扯下红盖头,露出涂了一层厚厚脂粉的脸。
她气的发疯,女人一生一次的婚礼就这么被搞砸了,她都成了全天下人的笑柄。
她冷冷的瞪着抱成一团的男女,心中恨极,她已经想好怎么收拾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季伯父,这婚礼还继续吗?“
关键时刻,还是季家主说了算。
季家主面沉如水,深吸一口气,“季伯辉,你若想继续,就把这女人送出府……”
昭阳公主本身就是话题人物,早就被各方势力盯上了,你好好的躲在后院还好,偏偏跑出来张摇。
季伯辉此时满心满眼都是奄奄一息的心上人,“不行,昭阳这么娇弱,我不放心将她放在府外。”
“那行,换新郎。”季家主非常不耐烦,目光在几个儿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季昀卿身上。”老二,你是季家未来的家主,注定要比别人承担更多的责任,今天的事情闹成这样对两家都不好,你就……“
季昀卿不管身份地位都是最合适的,薛家只会高兴,不会挑刺。
果然,现场的薛家人眼睛都亮了,薛俪眼神闪闪烁烁,心中有了期待。
相比之下,季昀卿才是最佳人选。
但,季昀卿凉凉的说了一句,“我不是收破烂的,老大不要的,我也拒绝接收。”
这话也没有毛病,他贵为季家继承人,比庶长子更尊贵,凭什么庶长子不要的女人,让嫡子接手?这说不过去。
薛俪气哭了,她成了破烂?全是贱人。
季家主沉默了几秒,目光扫向另外几个儿子,“老三,你顶上。”
所以说,儿子一定要多,关键时刻能顶上。
季三少没想到这块大饼砸中了他,心里高兴不已,“父亲有命,儿子自当听从。”
他自问比不上庶出的长兄,也比不上嫡出的二哥,只想着在这两个哥哥手里讨碗饭吃。
但,谁不想要一个得力的岳家呢?
“不行,我不答应,这是伯辉的婚约,谁都别想抢走。”一道怒喝猛的响起,是二姨娘。
她走到季伯辉面前,一巴掌重重挥出去,“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为了一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
季伯辉的脸都被打肿了,“娘,我……”
今天本来是二姨娘最荣耀的一天,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一扫多年的郁气,结果,就这?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美梦。
“你敢不照我的意思做,我就死给你看。”不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她也会!
一个是心爱的女人,一个亲生母亲,季伯辉夹在中间,面色痛苦至极。
二姨娘是个狠人,二话不说就往墙壁撞去,动作极为绝决。
季伯辉吓的魂飞魄散,放开怀中的女人扑向生母,硬生生的将生母拦了下来。
二姨娘不停的挣扎,还要去撞墙,“娘,我听你的,我答应你。”
身为人子不能让亲娘出事,他不能背上不孝的罪名。
他眉眼沉痛,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但,我也有一个条件,昭阳当我的平妻。”
他想为昭阳争取名份,让她能堂堂正正的陪在他身边,杜绝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
“做梦。”薛俪勃然大怒,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选了这个男人,结果,荣光没有享到,脸先被打肿了。“我们薛家的女儿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你不想娶?好啊,我不嫁了。”
薛家人也纷纷站出来帮腔,薛家不是随便戏耍的人家,你们季家太不厚道了,当初许婚时说的好好的,婚礼时却搞这么一手,玩他们呢?
南乔看的眼睛发光,快打起来,打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冷喝声响起,“行,薛姑娘,若是薛伯辉不娶,那聘礼和嫁妆你都带回去,我们薛家一分都不留。”
姜还是老的辣,薛俪迟疑了,这点钱她根本看不上。
问题是,她此行最大的目地是搞事情,在季家兴风作浪,报复季昀卿。
而且,薛家没有退婚的姑娘。她若这么走了,脸面全失,还能嫁给谁?
季家主强势弹压住了薛家人,转头冷冷的看向长子。
“季伯辉,你今天不娶薛俪姑娘,那就带着这个女人离开吧,以后再也不是我的儿子。”
他一出手就掐住七寸,季伯辉若是被赶出季家,他连个屁都不是,还怎么爱来爱去?
季伯辉如五雷轰顶,双脚一软跪了下去,声泪俱下,“父亲,孩儿错了,求父亲别放弃孩儿,我娶,我马上娶。”
一边的昭阳公主浑身一颤,面如死灰,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拜堂成亲,眼角滚落两颗豆大的泪珠。
南乔微微摇头,女人啊,将情情爱爱看的比生命还重,却不知,情爱对男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在想什么?”
南乔慢悠悠的抬头,这会儿新人去了洞房,宾客们都去吃席了,她打算挑几样回房吃。
懒的应酬人,也不想听那些幸灾乐祸的当妇羞辱。
“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嗯?”季昀卿一脸的茫然。
南乔看了看四周,不远处有几个下人拎着红灯笼跑来跑去,不知在搞什么。
她压低声音笑道,“哥哥,这一出是你搞出来的吧。”
昭阳公主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时机掐的正好。
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摆脱监视她的下人,顺顺利利的从后院跑到喜堂,这合理吗?
能控制人手做到这一步的,全府只有三个人,季家主,季夫人,还有季昀卿。
季家主不可能,季夫人不屑,只有季昀卿会干这种事。
季昀卿负手而站,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教你一句,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敌人,要将危险扼杀在摇蓝中。”
这下子彻底绑死了三人,也让他们生出了嫌隙,夫妻之间搞的像仇人。薛俪还会拼尽全力扶持夫君,跟嫡房作对吗?
妻妾斗着玩吧。
他一出手就废了季薛两家的结盟,又毁了季伯辉的名声,试问谁会跟着一个恋爱脑首领混?
没有前途啊。
可谓是,一箭数雕。
南乔冲他竖起拇指,“是,学废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季伯辉新婚之夜忙着哄心上人,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
薛俪可不是隐忍的人,早就一肚子气,带着人跑去大吵大闹,一个要打杀昭阳公主,一个拼命维护,两人彻底闹翻了。
这婚后的生活是鸡飞狗跳,乱糟糟的,薛俪哪有心思对付南乔和季昀卿?
身为被争抢的男人苦不堪言,躲到军营不出来,眼不见为净。
季家的书房,季家主接见北地陈王的使者。
陈王已经起兵造反,自立成国,也算比较大的势力。
“季家主,我们主子说了,只要将昭阳公主交出来,愿送五万两银子当礼物。”
季家主心思微动,眼下各方都盯着昭阳公主,盯着季家,很多事情都被动了。
“昭阳公主如今已经是小儿的女人,恐怕不太讲究……”
“我家主子不嫌弃。”陈王本是贵族出身,一上位就封了七十二妃,还将臣妻抢进宫,玩的很开。
“季家主,我家主子说条件任由你开。”
“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我手下的士兵吃不饱穿不暖,让我着实心疼。”季家主笑的极为儒雅,但说出来的话极为俗气。“这样吧,二十万担粮食,二十万件棉衣。”
“这……”对方迟疑了一下,“成交。”
季家主早就想将红颜祸水送走了,转头就叫来二姨娘吩咐了几句。
在军营中的季伯辉很快得知了噩耗,“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属下禀道,“昭阳公主在进香途中被劫走,不知所踪。”
季伯辉不顾一切飞奔出去,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人。
他胡子拉渣,眼中布遍了红血丝,匆匆跑回家里,冲进自己住的院子,一把揪住薛俪。“贱人,你把昭阳怎么样了?”
薛俪不但不怕,还把玩着鲜红的指甲,冷笑一声,“你好没道理,昭阳失踪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季伯辉已经方寸大乱,气极败坏,“是你派人将昭阳劫走,我警告你,若是昭阳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他越是这样,薛俪心中越痛快,“你有证据吗?”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怎么可能去进香?是你……”季伯辉一想到心爱的女人生死未卜,就冷静不了。
薛俪可不背这个黑锅,意味深长的笑道,“错,是你亲娘让她为你去寺庙祈福。”
岂止是他亲娘在算计,若没有季家主的同意,谁敢乱来?
季伯辉的身体摇了摇,眼前一阵阵发黑,是他娘干的!
他昏了头跑去质问二姨娘,被二姨娘一巴掌拍过去,“是我干的,那是个祸害把你害的还不够?你已经成了笑话,有她在,你父亲不会重用你,别人不会跟着你混,你醒醒吧。”
她为这个儿子操碎了心,看着他如此深陷泥潭,她实在是太痛心了。
她最优秀的儿子,居然是个恋爱脑!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毁了大好的局面!
季伯辉扑通一声,跪下来苦苦哀求,“娘,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能没有她,求您把她还给我吧,我保证不会多宠她。”
二姨娘气的胸口疼,枉费她用尽心机为他铺路,他倒好,被一个女人迷的晕头转向,不管不顾。
她直接祭出大招,“现在的她已经是陈王的女人。”
季伯辉闻言,五内俱焚,一口血喷出来。
“辉儿,辉儿,你别吓娘。”
季伯辉病倒了,病的很严重,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被请过。
城里到处在传他为红颜一病不起的流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很多人对他极为瞧不上,他的口碑更差了。
南乔很关注主角团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知道,但当她知道这剧情如脱缰的野马,在崩坏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也是无语了。
算了,男女主的虐恋情深不光把自己虐的死去活来,还会嚯嚯身边的人,没人能幸免,她这个炮灰还是保命要紧。
远离主角团,珍爱生命。
她努力搞钱!搞粮!
到了年底盘点各厂的帐本,她惊喜的发现,各个厂子的本收回了,产品远销各个地方。
护肤品香熏卖的特别好,各地的贵妇们特别舍得买,像一只巨大的吸金兽源源不断的将钱输送到南乔手里。
过年时,南乔姐弟俩一起开开心心过新年,南乔给弟弟发了一个五百两的大红包,把南峻乐坏了。
她还给所有员工们都发了红包,表现好的有双份,一时之间,上上下下欢天喜地。
这一天,方东高高兴兴的跑来禀道,“主子,又买到了一千亩地,六百亩中田,四百亩下田,在比较偏远的地方,您看派谁过去主持?”
买地买粮这一块是他负责的,只要有了余钱就买。
随着铺子越摊越大,他的权力也就越忙碌,但整个人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成就感满满,让他觉得之前的日子算是白活了。
外界都不知道南乔名下多了很多田产。
“你有推荐人选吗?”南乔的管理方式简单粗暴,给各处田产定一个平均值,超出的就归管理者所有。
唯一的条件是不能苛刻雇农,要是让她知道,那就卷铺盖走人。
作为总管事的方东是有分红的,他自然比谁都积极。“我二弟跟着我学习了一段时间,我觉得他能独挡一面。”
“行,你推荐的你负责,闹出什么事,可要连坐的。”南乔把丑话说到前头。
方东可不敢乱来,只有南乔才会不拘一格的用人,只要有本事有才华就用,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他一个瘸子也只有南乔会用,他离了南乔根本不算什么。
“是。”
到了开春,南乔天天待在田里,哪里都不去,今年的目标是种出双季小麦。
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粮食越发显出重要性。
她召集了一批种田小能手,反复研究过后,她采用了秸秆还田的方式改善土壤,秸秆有丰富的有机碳,能增加土壤透气性。注(1)
又将山上家畜粪运到田里施肥,肥效高。还找积年的老农民改良种子,科学种植。
其实,清平县主留下了很多农学方面的书籍,她的科学种植在民间早就广泛传开了,但是吧,未必人人都会。
知道和会,是两回事。
就算是现代,同样种粮食种瓜果,有的人家收成好,有的不行。
她忙的不可开交,功夫不负苦心人,再加上这一年难得的风调雨顺,让她种出了一年两季小麦,产量还奇高。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金灿灿的,极为喜人。
季昀卿站在田间,眼睛亮的出奇,在一边指挥农民收割麦子。
他迫不已待的想知道一个问题,“这次亩产多少?”
第一季小麦是亩产八百斤,这是第二季,大家都蛮期待的。
数据很快就出来了,“亩产六百斤。”
大家的欢呼声震耳欲聋,南乔开心的哈哈大笑,这一年的辛苦都在笑声中烟消云散。
她那么多土地呢,这一波算是稳了,大丰收,足够她和她的员工们吃上三年。
季昀卿喜形于色,一把搂过南乔,“妹妹,你居然还是种田小能手,出息了啊。”
南乔得意洋洋的得瑟,“我一直很有出息,好吗?”
她吩咐下去,“让厨房脱壳磨面做点吃食,试试新米味道。”
不一会儿,就送上小麦做的食物,手擀面和面饼。
南乔尝了尝,“味道不咋地,没有第一季的好吃。”
“这是难免的,不过,比起粗粮强多了。”季昀卿迟疑了一下,“妹妹,你这一批粮食卖给我吧。“
南乔不禁失笑,“又缺粮?”
“我养着十万大军,如今粮食紧缺,纵然拿着银子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季昀卿最头疼的就是这一点。
有矿也解决不了。
他就算将大军拉出去剿匪,补充物资,还是有很大的缺口。
南乔早就料到会如此,她将他叫来,就是让他看到这些。
“行吧,只卖第二季的给你,第一季的小麦我要留着自己吃。”
从某种程度来说,十万大军也算是她的底牌,也得出一把力。
嗯,吃了她的粮,就是她的人!
“好。”季昀卿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才是家人,只要你需要,说一声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态度特别诚恳,“妹妹,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帮着我屯田吧,我名下的几万亩土地都归你管,出息你拿一,如何?”
田地是一个人的根基,这可以说将大后方托付给了南乔,可见他对南乔的信任有多深。
从此之后,真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利益共同体了。
南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可以。”
这也是她的目地之一。
“少主,大事不好了,陈王不宣而战,出兵攻打我们,大军即将压境。”
陈王?那个得了昭阳公主的陈王?
现场一片哗然,变天了。
季昀卿:……陈王疯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开战了?
南乔第一个反应就是,女主效应?哎哟喂,就问季家主后不后悔?!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季家主得知这消息时,也挺为惊诧。
他倒是不慌,当场就点兵,让季昀卿带着十万大军应战。
季昀卿并没有推辞,只提出两个要求,“一切后勤开销都由您来。”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战利品都归我。”
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负担所有,还要将好处分给别人吧。
季伯辉本来就心里不舒服,火苗一点就着,“二弟,大敌当前,你怎么还分的这么清楚?得为大局着想。”
他就想知道,陈王怎么好好的就打过来了?
昭阳公主她还好吗?一想到纤纤弱质孤身在敌营,不知受了多少折磨,他就心痛如绞。
季昀卿神色淡淡的,“行吧,你行你上。”
季伯辉立马如被掐住脖子的鸡,满面通红,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手下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人马,哪比得上季昀卿的十万人马。
“老大,你少说一句,这场祸事是你引来的。”
要不是他招惹什么昭阳公主,哪来的战争?
季伯辉脸色大变,似怒似怨似恨,这是被倒打一耙了。
季昀卿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父亲,你这么说,老大都要恨上你了,啊,不对,早就记恨上了,毕竟你才是将昭阳公主送走的幕后主使者。”
这事大家心里都知道,就是没人敢挑破。
“唯恐天下不乱,你闭嘴吧。”季家主头疼不已,“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了。”
“行,先给我二十万担粮食,二十万件棉衣。”季昀卿挑了挑眉,“后续我再让人过来催。”
季家主和季伯辉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他,眼神古怪极了。
好嘛,这不就是用昭阳公主换来的物资吗?结果全便宜了他?啊呸。
农庄
南乔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复杂,“你要出征?”
这一天终究到了,这是季昀卿的宿命。
季昀卿看不懂她的表情,这是舍不得呢?还是尘埃落定后的茫然?
“是,不能让陈王的军队打到河西境内,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要打就在境外打,将伤亡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这也是一种策略。
南乔对打仗一窍不通,帮不上什么忙,“若是缺物资,就找我。”
季昀卿很感动,他主动跟父亲讨要物资,可南乔二话不说主动给,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父兄勉强为难的模样跟南乔的主动大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时,血缘真的代表不了什么。
“谢谢你,乔乔。”对季昀卿来说,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家人。
“等我离开泰安,你万事小心,尽量低调再低调,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处理。”
有他在,自然是能横着走。但他不在,他担心南乔会吃亏。
毕竟,南乔娇弱的不能自理,又天真单纯,有时还犯倔。
“好。”南乔也不想惹事,当然也不怕事。
她不会告诉别人,她手头有一支娘子军,还有上万后备役,她想搞事情的话,也能将泰安城翻过来。
季昀卿想了想,“这期间别去季府。”
南乔心里一动,这是怕季家人作妖吗?这是季家的主场,她这个外姓人不占优势。“那,娘怎么办?”
“娘有自保能力。”季昀卿非常理智,也习惯多准备几步后手,“再说了,季家需要她这个夫人。”
南乔略一沉吟就明白了,“哥哥,祝你早日凯旋回来,到时请你吃全烤羊。”
她温暖的笑脸让季昀卿心头一片柔软,摸摸她的脑袋,“对我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你是不败的战神。”南乔笑的甜甜的。
嗯,不是她说的,是书里这么形容的。
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最后全便宜了男主,啧。
忽然想搞死男主,是肿么回事?
季昀卿出征之日声势浩大,全城百姓都到街头送行,这是他们的子弟兵,为了保护他们而出征。
南乔没有露面,而是隐在茶楼包厢内,默默的目送那个气势昂扬的身影离开。
哥哥,此去注定是腥风血雨,残酷至极的炼狱场,但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身后传来一道担忧的声音,“姐姐,你没事吧?”
南峻的小脸皱巴巴的,他看着大军开拔,心中充满了敬仰,但一点都不想当兵。
他就想陪在姐姐身边,天天吃好吃的,上上学,带带童子军,简单而又快乐。
南乔拉着他的手坐回位置,喝了一口清甜的水果茶,又拿起一块点心啃。“要是这世间没有战争就好了,人人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男女都享有平等的权利,那该有多好。”
“这很难。”南峻侧头看着姐姐,姐姐真好看,比那个天下第一美人还要好看。
“是啊。”南乔轻轻叹息,“很难很难,道阻且长,但还是想试一试。”
在有生之年,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想按照她的想法打造一个平等自由富饶的世界。
这才不枉她来到这世上一遭。
不同于刚来时面临杀身之祸,如今的她有几万人马托底,手头有钱粮,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态变了。
只能说,她恢复了本性。
畏畏缩缩,装疯卖傻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性,她来自强大的后世,身居高位,见惯了盛世繁华,哪甘于平庸?
清平郡主的例子就在眼前,以女子之身打造了几百年盛世,凭一已之力点然科技智慧树,足以激励她向前冲。
她忍不住怀疑是穿越前辈,人家那么优秀,星光闪耀,她不敢跟那样的大佬比,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人生在世,满足了基本的需要,总要有一点追求。
南峻怔怔的看着她,她浑身闪闪发光,真的不一样了。“姐姐,我帮你,我们一起努力。”
“好。”
南乔想低调的苟着发育,但有人不肯啊。
这一天,属下匆匆来禀,“主子,一间黑店有人闹事。”
南乔一脸的匪夷所思,自从一间黑店开张后,就没人敢来闹事,谁都知道季家少主是老板之一。“报衙门了吗?”
属下恼怒不已,“衙门说管不了。”
南乔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倒是想见识一下是何方神圣。“走,我们过去看看,燕之队跟上。”
树欲静,而风不止。
“是。”
南乔带着五十人的亲卫进了城,离一间黑店还很远就听到喧哗声。
一靠近就见店面被砸的稀八烂,几个店里的帮佣倒在地上,管事的司琴和大厨老俞头被双手反绑的跪在地上。
而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锦衣男人,有点油腻,有点装逼,带着讨厌的笑,“你们乖乖等着你家主子来,到时,就看她怎么选择了。”
南乔见状,火气嗖的上来了。
她小手一挥,一拨手下立马清场,一批上前解救自家人。
动作之快,打的店内的人措手不及。
司琴等人看到南乔,顿时红了眼眶,委屈的不行。“主子,他欺负我们。”
司香清出一张桌椅,擦拭干净,这才扶着南乔坐上去。
司诗拎着点心匣子放在桌上,一一摆好,服侍南乔洗手擦脸,围着她团团转。
锦衣男人跟他的狗腿子都看呆了,“哎哟,好大的排场。”
南乔拿起茶杯把玩,神色冷冷的。“谁在店里闹事?报上名来。”
其实,她远远见过这男人,但没有打过交道。
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他非要上门闹事,那就休怪她不客气。
她很拽,对方更狂傲的不可一世,扬了扬下巴,示意狗腿子,“告诉她,本公子的姓名。”
狗腿子趾高气扬,“我家公子姓邵,是邵家大少爷。”
南乔认真思索了半响,“哪个邵家?城中有这一家吗?”满城都没有姓邵的大户人家。
邵大少的脸落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南乔。
司琴在一边说明情况,“是二姨娘的娘家。”
今天的事情若是没有人指使,谁信?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二姨娘。
选在这个时候发难,真够可以的。
南乔托着下巴,凉凉的吐槽。
“噢,就是那个替季大公子征兵,贪污了很多钱,吃相难看,反被流民扣下的大傻子?”
二姨娘的娘家是扶不起的阿斗,做生意亏本,当兵……嫌训练太累。
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好大喜功。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邵大少当场炸毛了,“放肆,给我拿下她。”
他早就对南乔美丽的容颜垂涎三尺,但一直有心无胆。
季昀卿在时,他是万万不敢的。
如今嘛,季昀卿出征,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
等他将这丫头吃干抹尽,财色双收,还怕什么?
就算季昀卿心里不爽,也得憋着,木已成舟,他能奈我何?顶多打一顿,最后还得看在南乔的面子上,帮扶一把。
“本公子心情好,今天就收了你这个妖精当十八房姨娘。”
他的手下扑向南乔,但还没有靠近就被司诗几人按在地上打。
还把邵大少一把擒住,怼在墙上胖揍,让你瞎BB,让你胡说八道。让你上门挑事。
“长的丑不是你的错,但跑出来恶心我们,就是你的错,不打你打谁?”
“啊啊啊。”邵大少被打的哇哇惨叫,不一会儿就成了猪头三。
南乔还不解恨,“把他的衣服扒了,吊在店门口,让所有人看看。”
这叫杀鸡儆猴。
她要让所有人看看,敢在她的地盘惹事,这就是下场。
邵大少瞳孔剧震,“你敢!”
司酒上前搜身,就搜到一百多两银子和一些零碎玩意。
南乔震惊了,“出门在外就拿这点钱?邵家这么穷?”
司琴被邵大公子折辱,她心中恨之入骨,“主子您这就不知道了,邵家早就家道中落,是靠家中的女人强行碰瓷进季家门当小妾,才有了今天的风光,邵家人眼高手低,又贪又毒,口碑极差。”
“原来如此。”南乔微微点头,“宁可当外室,也要抢在正室面前生下庶长子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是要脸的?”
这可把邵家的脸皮都扒下来了,邵家这些年仗着二姨娘母子耀武扬威,一般人都不敢惹。
就算惹出什么麻烦,还有季大公子擦屁股呢。
邵大少震惊万分,她怎么敢?
南乔还真敢,她还敢把邵大少扒光吊在店门前的杆子上,白花花的身体在风中飘来荡去,很快成了城中一景。
当路人看着这辣眼的一幕,都目瞪口呆。
哇塞,还能这么玩?
这是他们不花钱能看的吗?
全城的百姓闻风而来,都全家出动,激动的像过年。
这样的奇景错过了,会后悔一辈子的。
南乔把搜来的一百多两银子全换成馒头,散发给百姓。
这下子更热闹了,达到了全城轰动的效果。
等季伯辉带着人马赶来时,只见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冲着杆子上的果体指指点点,小声说大声笑,个个兴奋的满面通红。
季伯辉眼前一黑,这一回母家丢脸丢到家了。“去救人。”
但,杆子前面站着一排女子,他们一靠近就打了起来。
别看女子力气小,两个打你一个,或者三个打你一个总成吧。
更何况还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武婢,硬是拦住了一波攻击。
百姓们更兴奋了,打起来,打起来,看戏不怕事大。
季伯辉脸面无光,恼怒不已,“南乔,你给我滚出来。”
南乔慢悠悠的走出来,靠在门口,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哟,季大公子来了,我不会滚,你倒是滚一个给我看看。”
她想远离主角团,奈何主角团不肯放过她。
真烦!
又是想将男主干掉的一天!
“对了,你让你表哥来闹事到底想干什么?打秋风?还是故意背刺季二公子?你的良心大大的坏啊,季二公子在外面征战沙场,你臭不要脸抢他的东西。”
他们注定是站在不同的对立面,不可能和解,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人群嗡嗡作响,对着季伯辉指指点点。
季伯辉的脸色忽青忽白,像是调色板般精彩。
他恨不得掐死南乔,这就是个麻烦精。
但当着百姓们的面,他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和颜悦色的说道,“乔小姐误会了,我事先并不知晓。再说了,我表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为什么把人扒光了吊起来?这让他怎么做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比杀人还残忍。”
他引导舆论,想破坏南乔的形象。
南乔当场怼回去,“那也比不上你,亲手将自己的女人送给陈王,现在好了,陈王听多了枕头风杀过来了,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吗?”
来啊,相互伤害啊。
这简直是核爆炸,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上层都知道里面的隐情,但百姓们不知道啊,乍一听到这消息,都惊呆了。
信息太多,让他们消化一下。
送女人给陈王?哇哇哇,刺激。
没想到季大公子是这样的人,啧啧啧。
季伯辉如被人重重打了两拳,眼前一阵发黑。
“你胡说,我没有。”被戳中了痛处,却无法解释,满腔的悲愤。
南乔呵呵一笑,“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我给季家面子。”
她还不如不说呢,这么一说,百姓们的想像力更丰富。
“就谈谈今天的事怎么处理?你表哥砸了我的店,你打算花多少钱来赎他?”
“你……”季伯辉没见过这么刁钻难缠的女子,“你把他扒了吊起来,我还没有兴师问罪,你怎么还敢跟我要钱?”
“你没钱?”南乔多机灵的人啊,“不可能啊,你拿自己的女人换了好多钱……”
她字字戳季伯辉的要害,季伯辉再也绷不住,脸色大变,眼神带出一丝怨毒。“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得,这话彻底将百姓们推到南乔这一边,都信了南乔的话。
季伯辉的名声更差了呢。
南乔笑的可甜了,“兄弟,强行捂嘴是行不通的,不如拿钱封我们的嘴。”
她看向百姓们,“大家说对吗?“
这得到了百姓们的热烈响应,“对对对,乔小姐说的太对了。“”我要是拿到赔款,就给大家发馒头。“南乔认真想了想,”白面馒头,怎么样?”
群情激动,“可以,太可以了。”
“季大公子,你就赶紧给钱吧。”大家帮着要钱了,这可是大家的白面馒头钱,赶紧给。
“是啊,明明是你表哥不做人,欺负人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本身不占理,人家小姑娘大量,不跟你们一般计较,赶紧赔钱吧。”
季伯辉:……你们都瞎了眼吗?
“季大公子,你要讲道理,不能一味的偏帮亲戚。”
“你这亲戚是出了名的纨绔不成器,欺男霸女,全城百姓都知道,你强行捂嘴也没用。”
季伯辉气的嘴巴都歪了,这些愚民,被南乔牵着鼻子走。
南乔见过的世面多,在引导舆论拿捏人心方面得心应手,没人是她的对手。
“季大公子,不会是你指使的吧?这也是二公子的店,你们是亲兄弟,人家二公子在前面浴血奋战,你在后面捅刀子,这就丧良心了。”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我……”季伯辉满面通红的解释。
“那就证明大家看。”
季伯辉气的不行,他就不懂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
所有百姓一面倒的倒向南乔,就为了个白面馒头?疯了吗?活像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白面馒头似的。
他高高在上,生来就锦衣玉食,怎么知道这世上的穷人饿死的不少,更不要说吃白面馒头了。
面对着众人异样的眼光,他有种失控的感觉,“行,我赔钱,乔小姐,你开个价吧。”
不能在公众场合跟个女子争论,争赢了又如何?民心尽失。
就让南乔暂时得意几天,事后再清算。
南乔叫道,“司琴。”
司琴拿着算盘扒拉了半天,列出了一张长长的清单,“造成的损失折合成银子,是三千五百二十一两,再加上五千两的精神赔偿费。”
季伯辉瞠目结舌,他的随从忍不住大叫一声,“你们怎么不去抢钱?”
“五千两我不要,都换成馒头和热锅散给百姓们吃。”南乔一表态,底下掌声雷动。
“多谢乔小姐,你真是个大善人。”
“季小姐,你人美心善,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不敢当,我也曾穷过,也曾为了一顿饭发愁过,特别能理解大家,当然,衣食无忧的贵公子是不懂的。”南乔还不忘拉踩一波。
季伯辉气的七窍生烟,明明是他出的钱,结果,大家都感激南乔,让她得了好,这还有天理吗?
他扔下钱,带走了昏迷不醒的邵大少。
临走前,他冷冷的看了南乔一眼,眼神阴沉的可怕。
南乔毫不客气的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挖眼。
等人一走,南乔就安排起来,她说到做到,拿出五千两银子包下一家馒头店,让百姓们每家去领十个,先到先得,送完为止。
这简直是全城狂欢,南乔的好名声也传扬开来。
南乔还拿出五百两分给受伤的店员,给他们治伤。
她给老俞头和司琴每人发了五百两银子,“让大夫好好看看,别留下后患。”
老俞头还是有些气不过,“邵家欺人太甚。”
司琴冷哼一声,“这哪是邵家,是那位恃宠而娇的二姨娘和自视过高的季家大公子。”
这叫什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季昀卿不在,他们就开始作妖。
想扩张实力,首先得有钱。
钱从哪里来呢?城中的富商是季老爷的钱袋子,矿产是季昀卿的,重兵把守。
这不,就想到了吸金兽,一间黑店,那可太赚钱了。
当然,如果财色兼收就更好了。
要是季昀卿知道疼爱的妹妹投向对手阵营,估计会气疯。
南乔忽然想起一事,“对了,让人去女子俱乐部看看,有没有事?“
女子俱乐部出入的都是女子,而且还是城中有头有脸的贵人,男人很难混进去。
当然,女子俱乐部是重要资产之一,南乔配备了不少娘子军隐在暗处守卫。
“暂时风平浪静。”
南乔微微颌首,“继续盯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通知我。”
司琴有些担心,“主子,你今天把季大公子彻底得罪了,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名声更差了,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不如去乡下躲躲?我们这店也关上几天,避避风头。”
她是府中的家生子,对府中的几位主子非常了解,季大公子表面风光霁月,宽容大度,其实极为记仇。
“躲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南乔嘴角轻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她巴不得对方再出手呢。
司琴心里一动,“您有什么应对之法?”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南乔只是微笑,没说什么。
所谓打蛇打七寸,一招致敌,否则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得不偿失。
“不过,你提醒了我一件事,去城中买间屋子,偶尔也能进城住住。”
住是小事,关键是在城中布置一些兵力,以防万一。
“季家主就不管管他们母子吗?”有人忍不住这么问。
南乔不禁乐了,天真了吧。
季家主又不是什么正经好人,怎么可能大公无私的帮助别人对付自己的儿子?
帮亲不帮理才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疏不间亲。”
季家主从侍从嘴里听到满城皆知的八卦时,沉默了很久,有些怀疑自家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错?
堂堂季家长公子居然压不住一个小丫头?
反而让那丫头踩着他占尽好处,刷够了好名声,还赢尽民心。
二姨娘哭哭啼啼的跑来哭诉,“夫君,你一定要为我们的辉儿讨回这个公道。”
季家主看了她半响,看的二姨娘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掏出小圆镜打量,没毛病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妆容完美。
季家主忽然说道,“我明白了。”
“什么?”二姨娘没听懂。
“不是季家的教育出了问题,是你的遗传基因有问题,母亲智商低,孩子的智商也低。”季家主得出这样的结论,感觉浑身轻松。嗯,不是他的问题。
二姨娘目瞪口呆,这说的是人话吗?
儿子笨,怪她?他就没有责任?这男人越来越狗了。
她摸摸自己光滑的脸蛋,已经色衰爱驰了吗?“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不笨,我们的辉儿更不笨,从小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你们邵家满门都不聪明,没一个成器的。”季家主忍不住叹息,“哎,还是夫人聪明,老二才那么机灵。”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嫡子,但不可否认的是,嫡子确实是最优秀的,智商才能在众兄弟中拔尖。
家业传到嫡子手里,他才能放心。
二姨娘:……想挠花老东西的脸!
但还能怎么办呢,忍!憋着!
“她这是不给你面子,不给季家面子,季家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被败坏了,夫君,你快想想办法啊。”她拼命吹风,恨不得将南乔撕了。
两人毕竟是有真感情的,季家主微微蹙眉,“你先别急,让我想想……”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通禀声,”老爷,夫人那边递话过来。“
季家主夫妻俩早就分居了,但季夫人在后院说一不二,牢牢把控住家中的财政大权,季家主也得敬她三分。
“说。”
随从戴着痛苦面具,“若是动南乔小姐,她就天天在家里折腾您的妾室们,所有妾室每天立规矩,侍候主母,晚上聚在一起茹素为季家抄经祈福,你呢,就一个人睡吧。”
季夫人从来不搞这些,也不爱折腾妾室和庶出子女,但,很多主母就是这么干的。
主母要折腾,理由还这么充分,谁都挑不出理。
季家主:……惹不起,惹不起。
二姨娘:……摔,这日子没办法过了。
南乔等了好几天,居然没有一点动静,这不科学啊。
倒是季五小姐的一封信替她解惑了,她知道原因后,心口热热的。
有这样真心维护自己的亲人,真好啊。
就是,季伯辉母子怎么就这么弱呢?
罢了,她还是先帮季昀卿屯田吧,他名下的田地都要跑一趟,看看具体情况。
有了高产粮食,就多了一成胜算。
南乔太忙了,光是巡视这些田就花了好多天,再根据不同的情况调理屯田计划。
这一天,南乔正在研究怎么提高产量,有人过来禀道,“主子,这是凤凰山送来的武器,您瞧瞧。”
凤凰山正是季昀卿练兵之地,是他大本营。
他虽然出征了,但留下了一支奇兵,大本营要守卫,矿山也要守卫。
南乔拿起一把长短定制的红櫻枪挥舞了几下,这长度很适用于战场,也比较适合女子。
不过,她平时更喜欢用长鞭。
亲卫没有退开,等她耍完了枪才上前,“对了,朱将军请您有空去一趟凤凰山,说是有事请教。”
南乔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她从来没去过凤凰山,跟那边的联系仅限于季昀卿。
“走,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凤凰山口,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带着人迎出来,“朱子正见过小姐。”
南乔是第一次见到他,他是此次留守大本营的总领队,一切事宜都由他负责。
“朱将军别这么客气,我们也不是外人,我给大家带来了些吃食,您也尝尝。”
她手一挥,亲卫们将十几个盒子送上,全是卤味。
朱将军的眼睛一亮,他特别喜欢一间黑店的卤味,一口小酒一口卤猪头肉,那滋味真是绝了。
可惜,太贵了,他一年的饷钱都吃不起一顿,只能蹭自家主子的。
他喜笑颜开,“谢谢小姐。”
寒暄了几句,南乔直接步入正题,“不知朱将军有什么事吗?”
朱将军拱了拱手,“我们发现了一种奇怪的水,不知是何物,还请小姐掌掌眼。”
“请我?”南乔心中怪异,”为什么请我?”
他们都不熟,好吗?
朱将军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子出征前说过,若遇事不决,找小姐您。”
南乔默了默,他这是看穿她的本性了?
朱将军带来了一个小桶,倒出来是一种深褐色液体,有些黏稠。
南乔从液体倒出来的那一刻,震惊的睁大眼睛,忍不住上前仔细查看,看了又看,又低头嗅了嗅,半响后才开口,“这东西在哪里发现的?多吗?”
朱将军立马意识到了此物的重要性,“还没有开挖,并不清楚。”
南乔不知该说什么好,直接跟朱将军说?不大好。
她思前想后说道,“这是好东西,赶紧派人将地方圈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等哥哥回来后再开采。”
她提醒了一句,“对了,切记保密,一点风声都不要传出去。”
朱将军心里一紧,肃容应道,“是。”
南乔脑海里闪过一段《水经注》的内容,水有肥,如肉汁,取著器中,始黄后黑,如凝膏,燃极明,与膏无异,膏与水碓缸甚佳,彼方人谓之石漆。注(1)
也就是现代的石油!
现代人都知道石油的重要性,可谓是工业的血液。
“能把这些给我吗?”南乔需要拿点回去做实验。
朱将军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但他选择请来这位南乔小姐,就注定有些秘密瞒不了她,主子又那么信任她,那就索性大方些。
“当然可以。”
至于将来的事,就让主子去商量解决吧。
南乔的实验是秘密进行的,启用的都是她最信任的人。
她一声令下,“射。”
长箭射出去,箭头所到之处顿时升起火焰。
南乔定定的看了半响,“去救火。”
有人忍不住叫道,“主子,这火怎么扑灭不了?”
南乔抿了抿嘴,这是最简单的用法,石油加石灰混合,加上火折子,就是杀伤性武器了。
“这还可以用来当燃料,做饭取暖。”
还是化妆品的重要原材料,在农业方面用作化肥和杀虫剂,修沥青路,制合成橡胶。当然最重要的是炼制成汽油、柴油和煤油。注(2)
所以,石油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战略物资。
丑国为了石油到处煽风点火,甚至发动战争。
她忽然特别想知道,那位清平县主关于石油有没有留下相关的资料?
司香眼睛刷的亮了,“太好了,这个能用来做武器,最大程度的弥补了女子力气小的弱点,我们娘子军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只要射中对方,对方准完蛋。
南乔把玩着长箭,只能说,季昀卿的运气不错,连石油都被他手下无意中发现的。
就是,他的命不好。
不过,现在她把男主干掉的话,季昀卿的命运肯定就发生了变化。
但这变化就不可控了……再让她想想。
要不要干掉?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
“主子,这是季家送来的请柬。”
是季夫人的生辰,季家要为她大办一场,广邀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宴会。
南乔是季夫人的义女,自然要盛装出席。
司诗有些不安,“少主说,让你别去季府。”
南乔眼神幽幽,季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
谁若敢动手脚,那她就还一份毕生难忘的回礼。
到了生辰宴当天,南乔带上了南峻和四个婢女回去。
季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格外喜庆,门口的马车都排到二里外,堵的人满为患。
南乔的马车一路开绿灯直行,不用跟大家一起排队,季夫人身边的大丫环亲自过来接人,“小姐回来了,快请进。”
一声小姐回来了,依旧亲近。
到了二门,男女就分开了,南乔将司香和司酒分给南峻,叮嘱了几句才分开。
季五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乔乔,你总算回来了,要见你一面好难啊。”
她盯着南乔仔细打量,“咦,你好像皮肤更好了,白里透红,是错觉吗?”
南乔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容颜更加出众,整个人白的发光。
“是化了美美的桃花妆,你要是喜欢,我教你。”
季五兴奋起来,“好啊,我们还可以在女子俱乐部授课,现场教化妆,兜售相关的产品。”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只想怎么多赚点钱。
搞事业太香了,小钱钱太香了!
南乔懂得放权,也会给予肯定,“你的想法很好,你到时给各位发请柬,办一个主题沙龙,准备些吃食,大家在轻松愉快的环境里看课,效果会很好。”
听着她的话,季五高兴的手舞足蹈,“你真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两人边走边聊,气氛极为融洽。
季五忽然想起一事,脸落了下来,“对了,七妹和八妹偷偷开了一家美容院,抄了我们家的横式,我本来挺生气的,让人查了一下,发现生意不大好,快要倒闭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个女孩子都不敢正眼看南乔。
南乔倒是大大方方的跟她们打招呼,“听说你们开了家美容院,生意不好?要不要跟我聊聊,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前面的一句话让两人有些羞愧,有些恼火,但后面一句让她们眼睛刷的亮了,飞奔过来。
“乔乔姐姐,你真是太好了,难怪大家都夸你人美心善。”
“乔乔,你人好好啊,长的又跟天仙似的,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嘴巴一个比一个甜,狂吹彩虹屁。
没办法,她们为了生意是操碎了心。
本来看南乔随随便便就成功了,就以为做生意很容易,等自己上手才发现,难,太难了。
季五小姐翻了个白眼,两个马屁精,“乔乔,你真的要帮她们?她们想抢我们的生意呢。”
两人紧张的看着南乔,生怕她拒绝。
南乔略一沉吟,轻声说道,“钱是赚不完的,和气生财嘛,等一下,我先去跟娘打个招呼,你们先找个位置,我等会过来找你们。”
季夫人今天打扮的雍容华贵,如盛开的牡丹,无数贵妇围绕在她身边奉承,只求在她面前留个好印象。
季家的妾室们也在场,帮着招待客人。
向来高调的二姨娘今天打扮的中规中矩,很老实的样子。
南乔进门就看到众星捧月的场面,不禁微微一笑,“给娘请安。”
“快起来。”季夫人笑容满面的一把拉起她,揽着她的头打量,“好像瘦了,没有好好吃饭吗?”
南乔嘴角直抽抽,有一种爱叫长辈觉得你瘦了。
其实吧,南乔从不亏待自己,在吃喝上格外放纵。
似乎有人在盯着她,她不动声色的扫视人群,精准的找到对方,是薛俪,她非常瘦,衣裳都撑不起,眉眼被一层郁气笼罩,看着就很不舒服。
虽然昭阳公主走了,但薛俪的日子并不好过,夫君不喜,婆婆苛待,妾室们的闹腾都让她心烦不已。
南乔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陪着季夫人聊了几句,得了贵妇们的几句夸奖,落落大方的应酬了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退到一边。
她在这种场合进退得宜,优雅从容,赢得一片赞美声。
长的美,又会赚钱,又有季夫人母子当靠山,想让她当儿媳妇的不要太多。
当有人试探性询问时,季夫人只说还小就转移话题,大家也就懂了,就此不提。
不远处的亭子里,几个美丽的少女抚琴聊天,悠然自得。
而季家几个姑娘靠在回廊杆上,眼巴巴的等着,看到南乔过来,兴高彩烈的挥手致意。
南乔喝了一口茶,没有浪费时间,直接步入正题,“你们的定位出了问题。”
“怎么说?”季七虚心求救,第一次做生意没啥经验,东拼西凑的本钱就这么砸进来,都没有一点水花。
明明一样的创意啊,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南乔想了想,用最简单的话组织了一下,“我就这么说吧,我们家的女子俱乐部从一开始就定位于顶尖的那一拨贵妇和名门千金,所以,不惜血本,装潢配套都是最好的,技能是最精湛,服务态度是最好的,产品是最高端的,也是最先进的。”
她重点指出一点,“这是你们无法给予客户的。”
两个女孩子陷入了沉思,她们搞了一个仿版,水平下降的厉害,这是她们无法否认的事实,“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南乔轻轻一击,”所以,这些高端客户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
季八神色茫然极了,很是沮丧,“那我们怎么办?赔本关门?我们还欠了不少钱。”
季七眼眶红红的,挫败不已,看人挑担不吃力,轮到自己时才知道有多难。
南乔看着这两只菜鸟不禁失笑,耐着性子引导,“重新定位,小富人家的主母和小姐就可以嘛,她们有这方面的需求,但又无法高消费,你们就算是平替产品。”
“平替产品,就是平价替代产品。”
季七若有所思,“怎么才能把她们吸引过来?”
南乔微微笑道,“找人代言宣传是最快的手段。”
“找谁?”季七一把拉着她的胳膊,眼巴巴的询问。
“这个就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多动动脑子,多看看多想想。”南乔想了想,”我给你们科普一些生意上的小诀窍吧。”
两人大喜过望,还有这样的好事?
南乔对商场的事情了如指掌,借着几个例子深入浅出的讲解剖析,让旁边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不光是季家姐妹,还把其他的女孩子也引来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全是干货啊,听着就很有意思。
尤其是季家的几个姑娘,不光听的专注,还在心里默记。
其实,自从南乔开店大获成功后,大家的心思就浮动了,蠢蠢欲动。
又看到季五小姐和赵慧跟着她混,赚多少钱是不知道,但她们的变化很明显。
以往抠抠索索的,出门逛只会买些小玩意。
可现在,身上的衣衫,头上的首饰天天在换新,而且都不便宜。
所以,季家的姑娘们都心动不已。
以往只想着怎么得到一门好亲事,姐妹之间也勾心斗脚。
如今,想着多赚点钱,最起码能随心所欲的花钱,不用只等府上的例份。
府上的例份只够她们维持光鲜亮丽的基本日常,但想过的舒服就有点难,你要是去厨房另外点菜,就得自己付钱。
还有平时的打赏,也是一笔开销。
如果有生母贴补还能过的滋润些,但大部分姨娘都是没嫁妆的,怎么补贴?
南乔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讲的唇干舌燥,大家从中获益非浅。
“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看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南乔眉眼弯弯,“看你们擅长些什么,人生在世,吃穿住行,就在这四个方面动脑筋。”
有人想到一个点子,“开家绣庄?”
“也行啊,开店要有特色,要有新意。”南乔说的都是最粗浅,但应付这些很少出门的女孩子够用了,“比如说,你比别家的绣品更精美,花样更多,那还怕没生意吗?”
这道理人人都懂,但……“可我们什么都不会。”
南乔想了想,让人去取了一些材料过来。
就在大家茫然的目光,她巧手做出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要不是亲手触摸的话,都看不出是假花。
“这是仿真花。”她随手将花插在季五鬓发间,人娇花美两相宜,更增添了几分丽色。
大家都看直了眼,围在季五身边触摸牡丹花,真漂亮啊。
南乔非常大方的表示,“你们可以学一学,学会了可以拿去寄卖,或者合伙开一家店,只要价格合适,东西够好,自然有人光顾。”
她居然公开方子,这让在场的人心中百味俱杂。
她疏朗大气,善良宽容,跟流言中靠抱大腿上位的心计女截然不同。
“真的教给我们?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南乔是对外公开,没有私藏的意思,“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学到几成全看你自己。”
大家对她大为感观,觉得她人好好啊,“那当然,你肯教,我们就感激不尽,谁敢没良心,我们揍她。”
南乔有的是赚钱办法,没必要纠结这一两样,“还有一种办法,开作坊,招收心灵手巧的姑娘学做仿真花,做的好的就走高档路线,手艺一般的就走平民路线,别看是小东西,积少成多。”
“一个女孩子每个月赚一两银子就很好了,普通的几口之家能过的很滋润呢。”
个人的能力有限,她做不了那么多事情,那就将其他人拉进来。
改变这个世界,需要靠无数人一起努力。
女孩子有了能力,就不会再甘于困守后院,会渴望走出家门。
季八的心情非常复杂,“你……为什么帮我们?”
南乔很自然的反问,“女孩子帮女孩子有什么不对吗?”
朴实无华的话却深深击中了很多女孩子的心,是啊,女子本来就不易,为什么还要相互竞争?
“太对了。”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敬仰。
她真的很好很好,温柔而又强大。
她是一道光,温暖着身边的人,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南乔轻声细语的给她们画饼,“到时你们赚了钱就买个小院子,租给别人住,或者做小生意。或者买个农庄,都是不错的选择。父母有,不如自己有,这是我们的底气,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底气。”
不管何时,钱是一个人的底气。
大家疯狂点头,太赞同了。
气氛和乐融融,大家开开心心的分享交流,此时的她们绝对没想到,很快就会卷入一场腥风血雨中。
谁都不能幸免。
作者有话说:
注(1)这段话出自《水经注》,关于石油的正式命名,是在沈括的《梦溪笔谈》
第35章
女孩子总要有点私房钱和产业,退一万步说,就算哪天落魄了,家族出事了,她们还有地方住,是吧?
季五忍不住得意的炫耀起来,“哈哈,我听了乔乔的劝,在明合街买了一间小铺子,前店后院,不大,你们若是想做生意,我可以租给你们,都是姐妹,我也不多收你们,一年五十两银子吧。”
这点钱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还能过的很滋润。
她现在也不怎么开销了,反正家里的例份少不了她,她将存下来的钱都买了房。
除了这一间铺子,她还入了一套小小的农庄,跟着南乔学着打理。
有田有地有房,她心里特别踏实。
大家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她们还没有开始,她已经跑在最前面了。
“我们改天想去看看铺子,成吗?”
“成啊。”季五很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让她有一种人生赢家的感觉,嘻嘻。
下人过来禀道,“诸位小姐,寿宴要开始了,请诸位去花厅。”
花厅挤满了人,不光女宾都在,男宾也来了,一拨拨的给季夫人祝寿,并当众送上生辰礼。
季家主给足了发妻面子,送了一块半人高的寿山石,寓意长寿,颇为难得。
妾室们也轮流给主母献上礼物,不拘什么,只看个人心意。
但谁愿意在这种场合跌份?一个个的攀比起来,送的礼物都很贵重。
公子小姐们送的都是字画,自己做的鞋子衣服等等,就图一个心意。
轮到南乔时,她拍了拍小手,两人抬着半人高的盒子进来。
“哇。”
一个七层高的生日蛋糕,看着特别有气势。
引的无数人惊叹,好好看,好有范,好有面子。
南乔主动将切刀递到季夫人手里,“娘,您来尝蛋糕。”
季夫人含笑切下第一刀,南乔笑吟吟的声音响起,“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乔乔,谢谢你。”季夫人心中满是欢喜,这就是儿子和女儿的不同之处。
女儿也太贴心了,嘴巴又好甜,哄的她心花怒放,还给她涨面子。
季夫人随意将切刀递给侍从,侍从把第一块蛋糕献给了今天的主角,季夫人。
接着,第二块是献给了季家主。
季家主不缺这一口吃的,但上次没有吃到南乔的蛋糕,有点惦记,这次忍不住吃了一口,立马惊艳到了。
同样是蛋糕,这味道完全不同。
府中的蛋糕特别甜腻,吃了半块就吃不下了,但这蛋糕不一样,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还想再来一块。
这南乔在吃食方面还是有点东西。
“乔小姐,这蛋糕是哪里买的?”
“是我带人花了一天时间做的。”南乔喜欢吃,但平时太忙,索性将各种吃食教给身边的人,方便她随时吃。
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不知你能不能帮着再做一个相似的?价钱好商量。”
是季家主的心腹,他有一个七十岁的老母亲,喜欢甜食,这松软的蛋糕最合适了,关键不是很甜。
“好啊。”南乔一口答应下来,反正是手下在做,就当给她们弄点外快。“得提前预约哈。”
谁知,她刚开了一个头,后面就有人排队预约,不一会儿就约到下下个月。
定金收了一匣子,让人眼热不已。
几个姨娘凑在一起说小话,“我却,这是财神娘娘吧,随便做些什么都能赚钱。”
“将来不知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她,就跟娶回一座金山没什么区别,想想就羡慕,可惜我儿子太小了。”
“我儿子年纪倒是合适,但人家看不上啊。”
二姨娘的眼神闪了闪,嘴角微微上扬,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福气是羡慕不来的。”
南乔将热情的人打发完,长长吐出一口气,今天又是赚的盆满钵满的一天。
赚钱,真的好简单。
她喝着红茶,吃点小点心,心里美滋滋的。
一名丫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恭恭敬敬的开口,“乔小姐,我家大少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她有事找你。”
大少夫人?南乔慢三拍的反应过来,是薛俪,她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我有点累,不想动弹,有事让她过来吧。”
丫环脸绿了,继续再劝,一请再请,但南乔不为所动,薛俪还没有那个面子。
不远处,几个孩子追逐打闹,嬉嬉哈哈。
一个女孩子捧着一盘蛋糕小心翼翼的经过,忽然,惨叫一声,“啊。”
一盘蛋糕全砸在南乔身上,胸前全是脏污,南乔心疼的直吸气,这衣服是第一次穿上身啊。
女孩子都吓哭了,拿出手帕手忙脚乱的替她擦拭,但越擦,越脏。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那些孩子推我……”
南乔的小脸皱巴巴的,苦大仇深,她的衣服啊啊啊!
南峻飞奔过来,担心不已,“姐姐,你没事吧?”
南乔苦笑一声,她没事,但衣服有事。
季夫人也走了过来,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盖住身上的脏污,“乔乔,快回你的院子换衣服,我最近又给你裁了几身新衣服。”
“谢谢娘。”
南乔很熟悉季家,不需要别人带路,她带着两个丫环走在在花园里,小径幽幽,怪石嶙峋,奇花异草满地,一步一景美如画。
季宅实在太大了,占了整整一条街,绕来绕去,脚都酸了。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救命啊。”一道惊慌的声音响起。
南乔当机立断撩起衣裙往声音处奔去,“走,去救人。”
一个小身影在河里沉沉浮浮,慌乱的乱扑腾,桥上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丫环,看到她们过来眼睛一亮,”快救救我家小公子,求求你们。“
人命关天,南乔不敢怠慢,看了司诗一眼,司诗会意的点头,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往那道身影奋力游过去。
她会游泳,司茶就不会,转到岸边紧张的看着河里的动静。
司诗奋勇流到溺水者身边,一把拽住对方的后背心调整了一下位置。
南乔见状,长长松了一口气,只等着在岸边接应。
就在此时,南乔后脑勺一疼,毫无防备的身体软软的倒下……
昏迷之前只有一个念头,靠,好贱啊,拿一条小生命做局。
等她醒过来时,只觉得浑身酥麻,痒的难耐,鼻端萦绕着一股甜腻的味道,让人头疼不已。
室内无人,她看向身上衣服完整,她暗暗松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角落里的香袅袅升起,是催情香。
她挣扎着爬起来将窗子打开,一股新鲜的空气钻进来,她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转头将催情香灭了。
门外传来动静,南乔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敏捷的往床下一钻。
“大公子,就是这里。”一个谄媚的女声响起,“咦,人呢?啊,窗开着,她跳窗跑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季伯辉大发雷霆,“愣着干吗?赶紧去追。”
几个脚步声往外奔去,季伯辉却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南乔身体难受,忍不住动了动,季伯辉立马看向床底,大声喝道,“谁?出来。”
他做出防范的动作,却在看到钻出来的女子后,心神一松,原来是她,居然躲在床底下,算她有点小聪明。
南乔看到他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的怒火嗖的往上冲,“季大公子,是你把我掳来的?你想干什么?”
她没想到他们的胆子这么大,在季夫人生辰宴会上搞事情,倒是小看了他。
季伯辉看着娇弱的不能自理的少女,放下戒心,上上下下的打量,特别嫌弃。
“我一直很不喜欢你,太粗野,没教养没规矩,整天抛头露面,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丢人现眼。以后我会好好管教你,让你懂什么是尊卑,什么是女德,什么是妾室的本分……”
他好大的口气,把南乔当成所有物了,各种挑刺,各种嫌弃。
南乔气笑了,狗东西想什么美事呢,二姨娘这一派的行事风格都这么……卑劣,一脉相承的卑劣。
“你凭什么管教我?你算什么东西?就知道啃老的废物点心……”
她总能戳中季伯辉的痛处,季伯辉勃然大怒,一巴掌挥过去,“你找死,先让你尝尝这世间最痛苦的……”折腾女人嘛,他最拿手了。
就在他想入非非时,“啊。”
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季伯辉按在地上。
季伯辉一脸的蒙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被一个弱不惊风的女人摔了?!这不可能。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块破布塞住他的嘴,随后一个小小的粉拳砸下来,看似轻飘飘的,但砸在身上疼痛难忍。
一拳又一拳,拳拳入骨,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出来。
怎么敢肖想她?还敢把她当货物般挑剔?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若让这样的人上位,是天下女子的不幸。”啪嗒。“骨头断的声音响起,季伯辉发出一声惨叫,拼命挣扎,可惜,后背被人牢牢按住动弹不得。
嘴巴被堵住,发不出任何求救声。
向来锦衣玉食的季家大公子何时受过这样的苦,疼的死去活来。
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如同身在炼狱。
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求助无门的绝望,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季伯辉已经像死狗般瘫在地上,一副惨遭□□蹂的模样,室内有一股骚尿味,腥臭无比。
这是尿裤子了?呵呵,狗东西。
南乔的视线落在他下身,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一脚狠狠踩下去。”啊啊啊。“
季伯辉肝胆欲裂,锥心之痛下只知道尖叫,但就是发不出声音。
南乔又一次重重踩下去,还辗来辗去,季伯辉又一次受到重创,眼前一黑痛晕过去。
南乔还不放心,弯腰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抢救的可能,这才站起来冷冰冰的看着他。
她不杀人,但,会让他生不如死。
不是爱强迫弱女子吗?那索性毁了作案工具,让他再也不能害人。
一个废物还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门外传来动静,南乔飞快的直到窗边,翻身跳出去迅速消失。
门推开了,随从走进来,“大公子,没有找到……”
“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声直冲云宵,惊起一大片飞鸟。
南乔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丝凉薄的弧度。
这就是敢算计她的下场。
不管身份有尊贵,得罪了她就得承受被她疯狂报复的下场。
她扯下脖子上的笛子轻轻一吹,不一会儿两道身影飞奔而来,看到她的狼狈模样都吓坏了,“主子,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吗?”
南乔的药性还没有过,刚才怒火盖住了不适,这会儿又开始发热,她将披风盖住头脸,冷声下令道,“扶我回房,动作快点。”
司诗一把背起南乔,司茶在前面开路,左躲右闪避开人潮,险而险之的进入院子。
南乔将自己浸在冷水中,强行对抗体内的不适,娇美的脸如罩上寒霜,隐隐有一丝萧杀,“司诗,去请赵慧和季五过来,就说我想跟她们谈谈生意上的事。”
“是。”司诗的声音杀气腾腾的,丫的。
“司茶,你不动声色的将季大公子下半身废了的消息迅速传出去,我要整个季府,整个泰安城,全天下都知道他不能人道了。”
她要毁了季伯辉的通天大道,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
想瞒过去?不可能。
试问,谁会追随一个不能人道的主子?而且还没有孩子,是没根的浮萍,没人会看得上。
谁又能接受一个不能人道的皇帝?问问百姓们愿意吗?问问大臣们愿意吗?
“是。”司茶按着腰间的软鞭,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
等赵慧和季五来到院子里,就见到南乔懒洋洋的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一袭银红色的衣裙衬的她肌肤胜雪。她还画了淡淡的妆容,看着气色好好。
屋内传来铛铛的钟表报时声,一共响了三下。
两人嗖的跑过来,坐在她身边,迫不及待的问道,“乔乔,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一边的小红炉煮着甜汤,烟雾袅袅,散发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南乔看了过去,“我让人煮了银耳红枣羹,先喝一碗。”
她也捧着汤碗慢吞吞的喝,给自己压压惊。
季五性子比较急,三两下就喝完了,“快说说嘛。”
南乔把玩着调羹,笑眯眯的建议,“你们几姐妹凑钱买个农庄,一起开个红薯粉作坊吧。”
“红薯粉?”赵慧吃过,味道很一般,印象中是不怎么上台面的食物。
“对,都吃过红薯吧?红薯到处都是,特别便宜,到时可以深加工成红薯粉丝,到时粉丝可以卖给我,你们也可以搞个粉丝汤店,是一条薄利多销的路子。”
南乔说的随意,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如果你们不想干,那我来干。”
她看中这一门生意,肯定是大有可为,季五急吼吼的拍桌子,“我们干。”
“必须干。”赵慧如今对南乔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南乔说能赚钱,那肯定能赚,“不过,为什么要带上她们?”
南乔眼波流转,笑的无比纯良,“有钱一起赚,吃独食是长久不了的,都是姐妹,除非是人品特别差的,能帮一把是一把。”
季五想不明白,但,她只知道一点,自己不聪明没关系,就跟着聪明人走。
“那我去把她们叫来。”
季家几位姑娘来的很快,个个神色恍惚,不敢相信。
“乔乔,这是真的吗?你要把这门生意交给我们?”
她们以前还看不起她,没想到她不但不计旧恶,还这么帮助她们。
这是什么绝世好人?感动!
“是,这赚不了大钱,但能赚点零花钱,让你们手头宽裕些。”南乔笑容温和,“你们也多尽点心,当作一份事业来干,多帮助那些贫苦的女孩子,那我就觉得我的这一份善意没有被辜负。”
大家被深深的打动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心。”
“我也会。”
“乔乔,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亲姐妹,嫡嫡亲的,谁敢欺负你,我们都会帮你。”
南乔的视线扫过众人,“你们虽然是季家女,锦衣玉食,但也有不为人知的苦楚,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是能用钱解决的。”
她话风一转,“我让人弄了粉丝汤,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下人托着托盘走过来,是一碗碗热气腾腾的粉丝汤,汤底奶白色,紫红的鸭血,堆着几片鸭胗鸭肠鸭肝,再洒上碧绿的葱花,香的不得了。
季五喝了一口汤,“这汤特别鲜美,放了什么?”
吸饱汤汁的粉丝软糯入味,鲜香完美的融合。
“用三年的老鸭熬的,又加了些特殊香料。”南乔直言不讳的说道,“汤底的方子会给你们,但这香料就不行哈。”
“我们买。”季五如今不差这点小钱,其他人也纷纷赞同。
做人不能太贪心。
“这是什么?”
“是鸭胗鸭肠鸭肝鸭血和油豆腐。“
大家惊呆了,平时都不吃的玩意呀,没想到滋味还不错。
南乔替她们算这一门生意的成本,“这一碗粉丝汤成本在五文左右,能卖到十文,一般百姓能消费得起,你们可以多养些鸡鸭,要是不够的话,可以跟我进货,我农庄里有不少。”
“生意好的话可以多设几个摊位,你们要是将生意铺遍全河西,那挣的也不少。”南乔很擅长画大饼,也很会蛊惑人心,“到时一人管一个地方,尽情发挥自己的才能,别小看这些小生意,照样能做大做强。”
像老肝妈,不照样做到几千亿的上市公司吗?
随着她的话,众人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勾勒出来的景象太美好了,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谁说季家小姐不缺钱?缺,真缺!
平时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但手头真没有多少银子。
季五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让大家都参与,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做大做强,将这个市场打开了,我们还能做点别的吃食生意。”
她已经是商人思维,很是活跃。
南乔赞赏的看她一眼,“对呀,不要觉得别人抢了你的蛋糕,大家一起将蛋糕做大嘛,季五的脑子越来越好使……”
季五可得意了,被夸了呢。
“轰隆隆。”大门被强力推开,一群婆子气势汹汹的闯进来。
季五有些恼怒,她就多听听夸她的话,就这么难吗?
“你们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敢乱闯?”太不尊重人了。
为首的老婆子面色狰狞的可怕,直冲南乔而来,“把这小贱人捆好带走。”
大家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这些都是二姨娘身边的人,怎么敢对南乔喊打喊杀?有点不对劲。
司茶几人挡在南乔面前,嗖的拔出长剑,“谁敢?”
长剑寒气逼人,老婆子们迟疑了,为首的婆子不信邪,“别怕,她们不敢乱来的,只是吓唬我们,冲啊……啊。”
血光四溅,婆子的右耳掉在地上。
耳朵没了,耳朵没了!啊啊啊,季家姑娘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天啊,出大事了。
就在此时,外面又闯进几个人,看到这一幕呆住了。“怎么回事?”
南乔懶懒的靠在棋背上,神色微凉。
护在她身前的司茶冷笑一声,“是这个婆子莫名其妙的进来捆人,捆的还是我家小姐,剁了她都是活该。”
管家像是第一次看到南乔和她的丫环们,看了好几眼,神色复杂难言。
最后,他拱了拱手,“奉家主之命请南乔小姐过去一趟。”
南乔微微蹙眉,语气很不满,“到底出了什么事?”
“您不知道?”管家的声音怪怪的。
南乔拂了拂发丝,奇怪的反问。
“我该知道什么?我好端端的坐在院子里跟大家聊天,这些人跑进来喊打喊杀,还要将我捆起来,呵呵,季家,真是好规矩。”
她冷嘲热讽,不屑至极。
管家看她神色太自然,反而有些不确定。
季五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脸色很不好看,“这是二姨娘身边的婆子,她们是最不守规矩的,但其他季家人都讲道理的,乔妹妹,你别生气,她们这些破烂货不值得你动怒。”
赵慧眉头紧皱,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事情不小。但嘴上劝道,“是啊,你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看她们一眼都是给她们脸。”
“管家,你也管管这些下人,闹到客人面前丢人现眼,我们季家都成什么样了?”
管家只是虚应一声。
“乔小姐,请吧。”管家的态度还算有礼,但不容她拒绝。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6章
南乔慢悠悠的站起来,拂了拂衣袖,拂去不存在的灰尘,“那你们坐坐,我去去就回。”
她太过气定神闲,好像是去赴宴般从容。
季五不假思索的跟着站起来,“我陪你过去。”好姐妹就要共患难。
赵慧深深的看了南乔一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一起去瞧瞧热闹。”
其他人纷纷响应,嘻嘻哈哈,轻松写意,热闹的不得了。
但,才走出几步,就被管家拦住了,“诸位小姐请留步,那边不适合你们在场。”
赵慧扬了扬精致的下巴,“怎么就不适合?我今天非去不可。”
季五本来就不喜欢二姨娘,明明是个妾,偏偏特别爱摆夫人的谱。
季伯辉也是,庶出不是罪,除了二哥外大家都是庶出,但,他总摆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惹的父亲偏宠他几分。
“哼,莫名其妙,这也是二姨娘想出来的招数?我都替她丢人,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能安份些吗?”
南乔凉凉的吐槽,“她本身就是个不安份的,否则也就没有当年抱着孩子在大门口哭闹,逼着季家认下这一笔烂帐吗?说句实话,我都怀疑季大公子的血缘,他真的是季家主的骨肉吗?“
她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管事的脸色大变,眼神闪闪烁烁。
众人:……吃到了一口大瓜。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到季伯辉所住的院子,季家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季家主神色凝重的站在屋檐下。
几道冰冷的视线扫向南乔,南乔一脸茫然的看回去,好像在说,咋了?
二姨娘一看到南乔就发疯了,不知从哪里捡到一根木棍冲过来。
“住手。”季夫人的声音响起。
二姨娘还没有靠近南乔,就被司茶一把抢过木棍,用力一推,二姨娘没站稳,摔了四脚朝天。“啊。”
二姨娘的丫环们赶紧去扶她,她哎哟哎哟的惨叫,还连声咒骂南乔,骂的很难听。
南乔的脸色沉了下来,动了真怒,“二姨娘这是犯疯病了?我都不知道二姨娘病的这么重,喏,赏你一两银子去好好治病。”
一两银子对着二姨娘砸过去,完全符合她刁蛮任性不能受气的人设。
二姨娘两眼充血,眼神极为可怕,“南乔,你毁我的辉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她的命根子啊,她一生的希望,就这么被南乔毁了,还用这么惨烈的手段。
当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儿子时,感受天都塌下来了。
南乔表示不信,还出声嘲讽,“大公子也犯病了?你们家遗传疯病?天啊,吓死人……”
她太自然了,全程看不出半点惊恐不安心虚,季家主自认为见过无数人,见过大世面,但愣是没看出半点破绽。
二姨娘想起儿子中途痛醒时叫着南乔的名字,说她是凶手!“小贱人,你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干的。”
“我干什么了?”南乔特别不耐烦,一脸的鄙夷,“有什么话,就让你儿子出来当面对质,赶紧的。”
二姨娘不禁悲从心来,季伯辉还在抢救中,大夫说出血太多,下半身……彻底废了。
但这话怎么能说出来?拼命捂着都来不及。
“你……你把辉儿打伤了,还在昏迷中。”
女孩子们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什么鬼?没听错吧?
南乔不禁气乐了,她还藏着掖着啊,那行,配合她吧。
“噗哈哈,二姨娘真会开玩笑,我一个弱不惊风的女孩子打人?打的还是高大健壮的大公子?对了,我听说大公子是习武之人哦,怎么打的过他?”
她讲道理,摆事实,井井有条。
“我知道你因为娘家侄子的事恨我,但能不能找一个靠谱点的理由?最起码,说出去有人信啊。”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把二姨娘气坏了。
但,她的理由太充分了,二姨娘心里也在怀疑,南乔这体格只有挨打的份。
问题是,今天的计划是她亲自制定的,原本是让儿子将南乔这个妖精收了。不光财色双收,还能利用南乔的赚钱能力给他们揽钱。
还能给季夫人母子重重一击。
这计划天衣无缝,完美至极。
明明,手下说了已经得手,一切都在掌控中,南乔已经被打昏送到指定地方。
可,出事现场只有一个季伯辉,南乔不见踪影。
到底哪里出了错?
“你……你身边有武婢。”
南乔翻了个大白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现在又变成武婢打人了?这就更不对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打大公子?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她特别坦然无辜,料定二姨娘不敢将背后的真相摆到台面上。
二姨娘有苦难言,愤恨不已,“你……勾引我儿子不成,恼羞成怒,所以,指使武婢打人……”
这理由也是醉了,不合理,没有逻辑,没有足信于人的地方,大家都在偷偷翻白眼。
南乔呵呵一笑,“谁会看上一个虚伪自私又无能的男人?他有什么长处?一不会赚钱,二不会带兵,三不会经济民生,完全是个废物嘛,要不是有季家这块金字招牌,走在路上都没人多看他一眼。”
“啊,对了,他会两样,会啃老,会卖妾求荣。真是了不起的技能,为他鼓掌。”
她拉了一手好仇恨,把二姨娘刺激的发疯,胡乱的拿东西砸人,“南乔,你去死,去死。”
一个条理清楚,一个状若疯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众人已经无语了,二姨娘真的有病吧?平白无故的冤枉人,不对,她娘家侄子在南乔手里吃了大亏,至今萎靡不振,这就是原由。
二姨娘多顾娘家啊,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娘家搬,一心想将娘家拉拔起来。
南乔摇头叹息,“讲不过就撒泼耍赖,你以为你是三岁的小娃娃啊,正常人都不吃这一套,恶心。”
吃完这话,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季家主,冲他拱了拱手,一副很佩服的模样。
众人看在眼里,嘴角直抽抽,这明摆着说季家主脑子不正常,宠着这没脑子的女人。
她真敢!
季家主自从南乔走进来一直盯着她观察,从语气到举止,都没有异样。
她掐架都坦坦荡荡,理直气壮,不见做了坏事的心虚。
难道,真的不是她干的?
他示意让手下捂住二姨娘的嘴。太吵。
他略一沉吟,“你刚才在哪里?”
“我吗?”南乔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问号,“在院子里跟大家聊天。”
别看她外表闲适,其实已经拉响警报,之前在脑海预演了无数可能,也准备了应对方案。
季家主也不是草包,人家精着呢,不一注意就会被抓包。
季五笑吟吟的附和,“对,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一起聊天,可开心了。”
季家主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声,转头看向另一个女儿,“小八,你们聊什么?”
季八的心眼不多,不怎么会糊弄人。
季八没有多想,美滋滋的表示,“商业计划!南乔姐姐手把手的教我们怎么做生意赚钱,还提供了绝佳的点子。”
季家主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小九,什么点子?”
他换着问,就是想知道最真实的真相。
季九是个老实胆小的孩子,不敢欺骗他。“建红薯粉作坊,开老鸭粉丝汤店,我们都吃了一碗,味道是真的好,父亲,你也来一碗?”
大家的口径统一,没有帮着打掩护的可能。
但,季家主还没有打消疑心,“小九,你是几点到的栖霞院?”
南乔把玩着手中的金手镯,眉眼淡淡的,果然,一切都在她预判中。
季九愣了一下,“让我想想,我当时没看时间,应该在三点多。”
家中有几个珍贵的宝石座钟,大的小的款式各异,但,轮不到她头上,只能用最传统的漏斗计时。
赵慧忽然说道,“我比她们早到,是三点整到的,正好听到栖霞院的钟表整点报时。”
因为季夫人的偏爱,栖霞院的待遇是最好的,钟表是季夫人嫁妆里拿出来的,所以,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季家主严厉的目光锁定她,“你确定是三点整?”
“确定。”赵慧用力点头,她真的听到了。
“你是一个人到达的?”
“不是,跟小五一起。”赵慧没有说谎,没有这个必要,这些信息一查就能查出来。
季家主什么人都信不过,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断,“小五,是三点整吗?”
其实,季五小姐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大好。
在长房和南乔之间,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她认真想了想,模糊之间是听到了,当时一心顾着赚钱计划了,“是三点,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乔嘴角微微扬起,在场的证人有了,物证也有了,还完美的无懈可击。
她不过是在钟表上动了一点手脚而已。
季家主心里也不好受,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最为偏爱,寄予了很多厚望。
可,现在成了废人……
他必须抓出那个行凶者,为长子报仇雪恨!
“你们到达栖霞院时,南乔在吗?”
季五不假思索的点头,“在啊,她可会享受了,坐在屋檐下亲手煮银耳红枣羹,又是指挥人熬汤底,我进去后就喝了一碗炖的烂烂的银耳羹,真好喝。”
她还露出陶醉的表情,吃货实锤了。
引来身边人的抱怨,“我们都没有喝到!”
季五得意的笑,“我和你们不一样,乔乔有什么好东西肯定第一个想到我。”
“哼哼。”
季家主的黑眸微闪,若有所思,“小五,你到时,南乔身边的丫环在做什么?”
季五认真的想了想,“司茶在一边奉茶,司诗在帮忙熬粉丝汤的汤底,大家都好忙。”
季家主淡淡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跑来栖霞院?”
季五一脸的莫名其妙,“找乔乔玩呀,她好久没出农庄了,我们都挺想的……”
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她摸摸鼻子,打了个哈哈,“骗不过父亲,我们是来取经的,她做生意很有天份,女子俱乐总从无到有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理念也是她搞定的,我们遇到了难题自然是第一时间找她帮忙。”
她有点着急,“父亲,你说过的,我们做生意赚的钱不会上交,你可不能反悔。”
季家主看着这个女儿,她以前脾气最暴躁,没什么脑子,如今倒是有点像模像样了。
“你很喜欢她?”
季五用一种父亲你好笨,怎么尽问傻问题的表情,“谁带着我赚钱,我都把她当成神供着,谁会不喜欢财神娘娘?”
简单粗暴,但这是真话,在场的女孩子们不约而同的点头,她们也愿意的。
季家主忽然话风一转,“包括帮着她说谎?”
“不会,我是个很原则的人。”季五说的一本正经,但真假只有她自己知道。
季家主的手下又问了在栖霞院的每一个人,反反复复的盘问,但都没啥问题。
一个可能说谎,这么多人串供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难度太大了。
季家主沉默了。
一名手下压低声音说道,“主子,这时间对不上,大公子出事时是三点零二分,出事地点跟栖霞院有一段距离,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赶到。”
“而且这些多人都在帮南乔小姐证明,她没有问题。”
话虽如此,但季家主心里怪怪的,总感觉不对劲。
他已经知道这一出是二姨娘母子搞出来的,但,被反杀了,后果很惨烈。
当事人之一的南乔真的置身事外?想想就不可能。
他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当然,他也不相信是她亲手干的,她没有那个能耐。
他有理由怀疑,有高手在暗中保护她,长子的那一身伤就是那高手所赐。
那人对季家没有什么顾忌,说废季家的长子就废,完全没将季家放在眼里,这才是最让他心惊的。
这是技高胆大?
“南乔,你二点半到三点半在做什么?”
南乔有些烦了,“季家主,你在审问我吗?那首先,请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拒绝再回答任何问题,反反复复的,好烦人。”
“季伯辉遇袭受了重伤。”季家主说这话时,紧紧的盯着南乔。
现场一片嗡嗡作响声,虽然猜到了几分,但亲口确认了,还是挺震惊的。
“遇袭?在季家?你没开玩笑?”这就是南乔的反应,半是疑惑,半是不信。
“且不说季家是季伯辉的地盘,季伯辉身边随从不少,谁能接近他,然后袭击他呢?”
季家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南乔也知道他怀疑她,但又如何呢,他没有证据。
他虽然贵为季家家主,但,越是上位者越怕死。
只要一天没查出真相,他就不敢动她。
因为,他不想季伯辉的悲剧发生在自己身上。
二姨娘挣脱下人的束缚,失控大吼,“你故意勾引他,靠近他,你就是凶手。”
又是这个理由,她对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自信?
也是,连公主之尊都能放下一切,卑微的给她儿子当妾,她能不膨胀吗?
南乔懒的跟她对话,“季家主,你就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一句,我勾引季伯辉,这种鬼话你会信吗?”
季家主知道今天是得不到答案了,换了个话题,“你一直不喜欢他,为什么?”
南乔快笑死了,癞痢头儿子自家好,觉得自己儿子什么都好,别人不喜欢就是不正常。
这是一种病。
“谁让他是昭阳公主的男人呢,我讨厌昭阳公主和她相关的一切。”
季家主沉默了几秒,他是真的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不是因为季昀卿?”
南乔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那么嘲讽,“萤虫岂能跟日月争辉?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我其实很不喜欢你。”季家主脸色很不好看。
南乔表示理解,“你我的气场不合,喜好也不同,毕竟你喜欢的是无脑人士,我喜欢才貌双全的。”
“噗。”季五忍不住笑喷了,发现大家都看过来后,赶紧捂嘴。“对不起,你们继续。”
季家主忽然扔下一颗炸弹,“你对季伯辉遇袭一事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干的漂亮啊,南乔一本正经的表示,“季家主啊,养儿如猪,不如养儿如狼。”
大家都在拼命憋笑,不能笑!憋住!
一个随从飞奔而来,“家主,出事了。”
“又怎么了?”季家主听不得这三个字,脑壳都疼了。
“外面都在传……”随从支支吾吾,“大公子废了子孙袋,不能人道了……”
哇塞,在场的人都沸腾了,居然这么劲爆吗?
二姨娘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阵发黑,“谁在传?抓起来统统杀掉。”
“全城百姓都在传。”随从一脸的牙疼,总不能将全城百姓都抓了吧。
“二姨娘最惧怕的事情就这么曝光了,她怎么也不能接受,“好歹毒的心肠,夫君,你快把流言压下去,快啊。”
季家主也受不了,“去,抓几个最闹腾的,杀一儆百。”
“是。”
季家主一转头,就见南乔恍然大悟,同情怜悯的眼神,他的脑门血直往上冲。
“南乔小姐,请回吧,今天不方便招待客人。”
这么一来,反而洗清了南乔身上的嫌疑,他开始阴谋论,这件事是对家干的。
在查觉季伯辉母子的计划后,从中插了一脚,狠狠废了季伯辉,挑拨大房和二房的关系,从而达到让季家自相残杀的目地。
这一招太狠了。
一时之间,他脑补的厉害。
至于南乔,太年轻,没有这一份城府和心计。
南乔笑眯眯的点头,“好吧,季家主你别太难过,一个儿子废了,下面还有好几个完好无损的儿子。”
她假惺惺的夸道,“你是个有先见之明的,生这么多儿女备用,这一点我是极为佩服。”
季家主胸口堵的慌,真想堵住她那张嘴。
好好的人长了那么一张嘴。
南乔大摇大摆的走到季夫人面前,跟她告别,季夫人有些舍不得,但心中知道,让她离的远远的才是正确的选择。”去吧,好好吃饭,等我有空去你农庄住几天。“”好啊好啊,娘,我等你。“南乔又腻歪了几句,冲大家拱了拱手,“那我告辞了,诸位回见。”
二姨娘又一次带着人扑过来,神情疯狂,“站住,不许走。”
南乔冷笑一声,“季家主,你的女人不把你的话当一回事,还是不把你这个人当一回事啊?”
二姨娘看看门内,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生死不知。
再看看活蹦乱跳的南乔,她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忿和恨意。
为什么不乖乖躺好让她们算计?
“夫君,不能让她走,我敢肯定辉儿就是被她害的,快把她杀了给辉儿报仇。”
“闭嘴。”季家主心里已经够烦了。
二姨娘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夫君,你还是不是辉儿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也看上了那个小妖精?”
就算不是南乔做的,那又如何?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啪啪。”两巴掌把二姨娘打懵了,这是生平第一次挨季家主的打。
“念你心疼儿子昏了头,这次不跟你一般计较,若有下次……就去家庙吧。”
看着绝情的男人,二姨娘的双脚一软,瘫倒在地上。
一辆马车从季家徐徐驰出,南峻不安的拉着姐姐的手,“真的没事吗?”
南乔拍拍他的胳膊,柔声安抚,“别怕,我好好着呢。”
倒霉的不是她。
回到农庄,所有人都长长吐出一口气,司诗如释重负,“总算是全身而退……”
“没有,只是暂时安全了,季家主是不会放过我的。”南乔懒懒的靠在软榻上,浑身无力,还得让大夫过来一趟。
司香很恼火,“可,分明是他小妾和儿子设的局,凭什么怪到我们头上?还讲不讲道理?”
“当权者只用拳头说话,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理。”南乔用最柔软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道理,哪有那么道理可讲?
能坐稳节度使位置的人又岂是心慈手软之辈?
“你也说,是亲儿子,是心爱的小妾,我只是一个外人,迁怒是人的本性。”
众人的脸色惨白,那怎么办?季家主可是河西节度使,是河西的主人,他手下有十万大军。
一声令下,就能将她们催毁。
南乔沉沉的看着天空,不知过了多久,沁凉的声音响起,“看来是时候启动C计划了。”
第37章
从她把季伯辉干翻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计划都要重新调整。
AB两套计划全部作废,只能启动备用的C计划,史上最疯狂最胆大的计划。
季家主此人没有那么大度,事后一定会清算,时间问题而已。
那怎么办呢?不想死就把季家主这座大山干翻呗。
纵然难度系数特别大,但为了活命,只能拼了。
没有了季家主的庇护,季伯辉母子算得了什么?
这叫从根本解决问题。
嗯,干翻儿子,再把老子干翻,好像没毛病。
她真的是太难了!
她真的不想这么做,是他们逼的啊!
一句话让众人脸色大变,“您确定?”
南乔是极为果决的人,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语重心长的说道,“记住,真理只在射程之内。”
季大公子成了废人的消息迅速向四周病毒式的传开,整个河西地界都知道了,河东也很快听到风声。
薛家第一时间派人过来,听说,两家狠狠闹了一场,季家给出了不少好处,才将事情压下去。
至于薛俪没被带走,继续当她的季大少奶奶,哪怕她哭着求着要离开。
季家是不会放她离开的,因为一旦离开,就等于砸实了那些传闻,季家丢不起那个脸。
季伯辉清醒后悲痛欲绝,不能接受残酷的现实,激动之下又将伤口扯伤。
一直缠绵在病榻,据说情况不大好,已经失去了斗志,同时把南乔恨之骨。
之后,季府来人请南乔过府一趟,南乔都没有露面,只推托出门游玩了,归期不定。
季家来了好几次,都没请到南乔,就不来了。
看似风平浪静,却酝酿着可怕的暴风雨。
南乔时不时的派人打探前方战局,陈王号称带了二十万大军,第一次跟季昀卿在战场上迎面对上,就溃不成军。
交手了几个回合全是惨败,陈王被打的胆寒,士兵伤亡惨重,忍不住生出退意。
谁知,他一退,季昀卿趁胜追击,一路势若破竹,直接打到陈王的伪国都,兵临城下。
陈王彻底怕了,要求谈判,季昀卿不答理,都走到这一步,自然只有一条路,快投降吧。
陈王又气又急,心生一计,将昭阳公主送出来请罪,说她是红颜祸水,她才是罪魁祸首。
季昀卿将人捆了,却没有退兵。
困守了一个多月后,弹尽粮绝,陈王不得已只好出城投降。
季昀卿大获全胜,却没有马上搬兵回来,而是留在伪国都琼城接手一切事务,安抚百姓,以他名义打开粮仓发粮食,还给百姓们分田发种子,鼓励百姓开荒。
还抄了一批贪官污吏、不良富商和不长眼的世家,当着百姓们的面公审,该砍头的砍头,开荒的开荒,干苦力的干苦力。
这一波骚操作居然赢得了民心,百姓们都夸季昀卿是来拯救他们的恩公,因为姓季,亲切的称他为济公子,救济的济。
南乔听到这些不禁哈哈大笑,她的哥哥是最棒的。
“少主太厉害了,一战封神,真是了不起。”
底下的几个丫环一半出自季家,自然是引以为荣。
“谁能想到少主会一路打到琼城呢?陈王这一波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大了。“
事先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波神转折。
“活该,是他率先发动战争的,现在算是灭国了?噗,怎么这么好笑呢?”
“陈王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到底是图什么?”
这也是南乔不明白的,陈王觉得河西季家是软柿子?能捏一捏?
“据说是想在倾城美人面前展现一下实力,不保真哈。”司琴忽然爆了一个猛料,她天天在一间黑店,能听到各种八卦,至于真假就不知道了。
南乔嘴角直抽抽,“他脑子进水了?”
她不是很相信,所谓红颜祸水,不过是男人推卸责任的手法。
女人不行?那你这个男人更不行啊。
“哈哈哈。”大家笑的不行。
“不知道少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南乔眼中闪过一丝异采,“等那边彻底变成季昀卿的领地。”
季昀卿也是一个狠人,不光打下了大陈,还把原来的陈国土地全变成自己的。
划重点,是他自己的,跟季家没关系。
陈国百姓只知季昀卿,不知季家主!纷纷奉他为主。
想来季家主憋屈疯了吧。
当初将嫡子推出去打仗,如今却无法掌控了,世事难料。
一名下人匆匆赶过来,神色焦急。
“小姐,夫人病重,请您回去看看。”
南乔的眉头一皱,“去查查。”她在季家有几个耳目。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季家骗她回去宰了。
季伯辉伤成那样,季家主不会善罢甘休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围攻农庄,只能说,季家主不想再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怎么低调怎么来。
那边的反馈很快,“是真的病倒了,天天昏睡不醒。如今管家的权力落到二姨娘手里,季家搞的乌烟瘴气,夫人院子里的人受了不少气。”
南乔的心提了起来,居然真的病了?也不知是什么病。
于情于理她都得走一趟。
季夫人对她那么好,她不可能撒手不管。
若有个闪失,她怎么跟季昀卿交待?
她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约朱将军见上一面。”
“是。”
经过一番安排后,南乔带着人杀到季家。
一踏进季家就发现气氛不对,所到之处下人们目光闪烁,恨不得拔腿而逃。
还有一些比较亲近,挤眉弄眼,悄悄使眼色。
南乔全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飞快的奔向主院。
主院更不对劲了,门口居然有侍卫把守,围的水泄不通,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南乔很强势,“我要进去。”
侍卫们看了她一眼,默默让开一条道。
南乔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充满了深意。
季夫人的奶娘看到南乔,如同看到救星般眼睛一亮,冲了过来。“小姐,您可来了。”
看到她的眼泪,南乔心里一凉,“到底是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大夫只说积劳成疾,养养就好了。”奶娘眼睛红肿,眼下一片青紫,显然没有睡好。“可天天这么昏睡不是事啊。”
季夫人倒下后,大家就抓瞎了,急的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接着,二姨娘上位拿到管家权,立马削减主院的开支,一日三餐简陋就算了,有的还是馊的。
这分明是刁难。
她想去找家主告状,可连院门都出不去,求助无门,她都快急疯了。
其他丫环们也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南乔,这一刻,她们如同看到了主心骨般。
南乔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别慌,我来了。”
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奶娘忽然觉得很安心,很踏实。
此次南乔重金请来城中最有名的大夫,“李大夫,请。”
李大夫上前诊脉,谁知,不一会儿就脸色大变。
“是中毒。“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震惊,惊恐,怀疑全写在脸上,怎么会是毒?
南乔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苍白瘦削的季夫人,心头涌起一丝淡淡的悲哀。
“是什么毒?”
大夫无声叹息,大户人家的后院就没有干净的,不知有多少人悄无声息的死在算计中。
只是,连素有贤名的季夫人也是这般遭遇,让人唏嘘不已。
“让人整天昏迷不醒的药,会让人虚弱,但不致命。”
是药三分毒,这药也会伤身,季夫人靠流食续命,已经伤了根本。
南乔闭了闭眼,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她再睁眼时,多了一丝冷肃,“之前的药方呢?拿来给大夫瞧瞧。”
李大夫接过药方看了几秒,眉头紧皱,“这是安神的药。”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不能乱开。
奶娘看着瘦骨嶙峋的季夫人,心痛如绞,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一定是二姨娘下的毒,我这就去告诉老爷,我家夫人不能白白吃亏……”
“站住。”南乔冷声喝止,“你怎么知道不是季家主下的毒?”
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脑袋嗡嗡作响。
奶娘面色惨白如纸,“这……不会吧?老爷没有理由给夫人下毒。”
但,他从来没来探望过夫人,还无视主院被打击。
南乔站在比他们高,看的比他们远,跳出局限看的更清楚。“有,一是拿捏哥哥,二是引我入毂。”
季家主对季昀卿的怨气都发泄在妻子身上了,这男人凉薄的让人心寒。
奶娘的眼泪哗拉拉的流下来,“可他们是结缡多年的夫妻啊。”
怎么忍心?怎么可以?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南乔点出了极为残忍的事实,“季家主对娘没有多少夫妻情份,男人心狠起来不是人。”
更多的是利用,是利益权衡后的妥协。
有时候女人输的惨,只是因为没有男人狠。
心慈手软的女人,怎么斗得过狼心狗肺的男人?
奶娘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纵然没有情份,但相处多年,怎么也有几分义气,养只狗都养熟了吧。
“那怎么办?小姐,你一定要救救夫人啊。”
她不是多有主见的人,其他丫环也习惯了服从,这关键时刻居然没有一个能打的。
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南乔身上,希望,南乔是个好的。
南乔果断的下令,“我打算把娘带去农庄休养身体,你们准备一下,”
她一声令下,大家忙活起来,衣物,寝具,金银细软,平时用惯的东西。
南乔见收拾那么多,忍不住打断,“只需带些贴身衣物和好拿的随身用品,其他都别带。”
奶娘将装满银票的匣子收进怀里,看着满室贵重的摆设,恋恋不舍,“那会便宜了别人。”
二姨娘那个女人穷凶极恶,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南乔完全不在意,“怕什么?他日让他们百倍的奉还,就让他们暂时保管一下吧。”
这话奶娘爱听,有道理。
看着南乔条理清楚的安排各项事务,奶娘的心略定,“会让我们出去吗?”
“不行就硬闯呗。”南乔看了一眼随行人员。
一个大夫,两个武婢,十名近卫,但都是女子,看着都不打眼。
总算是粗粗收拾好了,库房也封上封条。
一个粗使婆子背起昏睡不醒的季夫人,奶娘和丫环赶紧站在一边护着。
南乔扫了一眼,随手拿起一件披风往季夫人头脸一罩。
她想,季夫人那么骄傲的人不会愿意被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小心点,稳住。”
奶娘看着又掉泪了,不得不说,小姐很贴心也很孝顺,可比那些白眼狼强多了。
关键时刻,还是小姐靠得住。
夫人没有白疼她。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吵闹声,南乔侧耳细听,是二姨娘。
二姨娘吵着要闯进来,却被侍卫拦在外面。
南乔的眼睛微微眯起,原来,不仅是约束里面的人,还防外人进入。
季家主又立又当的手段实在是……一言难尽。
既然将人药倒了,绝了夫妻情份,却何必假惺惺的让侍卫来保护主院。
总的来说,季家主是个心狠手辣的,眼中只有权势,但,离枭雄差了点。
想的太多,什么都想要,这就是破绽。
二姨娘听说南乔进了府,二话不说就带上手下跑来,结果被挡在了外面。
她大发脾气,“你们眼睛瞎了,我是二夫人,家主最宠爱的女人,你们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家主,还不闪开?”
她把自己捧的很高,但有什么用,别人不认啊。
反正,侍卫是不认,“奉家主之命,任何人不得进出。”
二姨娘自从儿子出事后,性情大变,动不动就发火,“那南乔呢,她怎么就进去了?”
“她是特例。”侍卫没有解释。
二姨娘带了不少人,但跟经过严格训练的侍卫不能比。
她硬闯不进去,气的哇哇大叫。“南乔,你这个贱人快出来。”
南乔慢悠悠的现身了,还笑意盈盈的挥手致意,“哟,这不是二姨娘吗?怎么老了十几岁?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南乔还尽戳她的痛处,二姨娘一下子爆发了,“南乔,你居然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南乔笑眯眯打量她,二姨娘之前还算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可现在,老了,残了,面容也变的更刻薄了。
可见,季伯辉的伤残带给她的影响有多大。
“对了,季大公子还好吗?可怜啊,年纪轻轻都不能人道了,这往后怎么活……”
哪里疼就戳哪里,必务要让对方疼的死去活来,她就是这么不一样的焰火。
“啊啊啊。”二姨娘彻底疯了,两眼通红的扑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南乔往里面一缩,院门重重合上,二姨娘一门撞上去,撞的头破血流。
“二夫人。”
二姨娘抹了一把血,心中更恨了,“南乔,我不会让你痛痛快快的去死,那太便宜了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尝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南乔躲在门后阴阳怪气,“不愧是亲母子,上次季大公子也跟我这么说,结果呢,他成了一个废人。”
她太会刺激人了,二姨娘一再的被戳中痛处,面容狰狞,“果然是你,你怎么敢?怎么敢下这样的狠手!”
她发誓,一定要让南乔后悔出生。
南乔凉凉的怼回去,“你们做初一,我做十五,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哪有这样的道理?就凭他们身份更高贵?呵呵。
二姨娘怒发冲冠,直接砸出银子,“谁拿下她,赏黄金千两。”
一听这话,大家都激动了,就连侍卫也眼睛发亮,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啊。
有了这些钱,丢了这份差使也不可惜了。
南乔依旧是不冷不热,“二姨娘,我劝你一句,不要乱来,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死到临头还敢这么叫嚣,拿下她。”二姨娘大声叫嚣。
在她的指使,外面的人疯狂砸门。
不一会儿,门就被砸开了,二姨娘脸上浮起一丝快意的神色,南乔注定要落到她手里。
她带着人冲进去,还没有靠近,就见一个丫环手持圆筒,对着他们一喷,火苗猛的窜出,前面的人无一幸免都着火了。
“啊啊啊。”
二姨娘也中招了,灼热的火苗在肌肤蔓延,她惊恐万状,“救命,快救我。”
侍卫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大声提醒,“快往泥地滚,多滚几圈。”
几人前赴后继冲向泥地,满地打滚,但,火苗一时之间灭不掉,在火火里发出凄厉的惨叫。
水往他们身上倒,效果也不大。
“快往河边跑,快啊。”
看着几个火团连滚带爬冲向河边,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纷纷躲开。
见此惨状,没有着火的人后怕不已,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索索发抖,这是什么武器?怎么这么可怕?
“哎,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妖呢?”南乔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深表遗憾。”
“这位侍卫大哥,我们能走了吗?”
侍卫看见奇怪的圆筒对准了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额头的汗滴滴哒哒的狂流。
“我能说不吗?”
“不可以哦,要么变成火球,要么让开。”南乔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凶残的话。
侍卫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南乔小手一挥,亲卫在前面开路,武婢在后面压阵,一行人硬是走出了十万大军的气势。
“南乔。”一声怒吼,季家主终于闪亮登场。
南乔眼睛微闪,总算是来了,她的计划最后一块就此补上了,不枉她故意这么张扬。
季家主的视线落在爱妾身上,浑身湿漉漉的,火倒是灭了,这会儿倒在岸边哀哀惨叫,浑身烧伤严重。
他暗暗心惊,“南乔,你这是要造反?”
他本来不想上场的,但二姨娘太不能打,真是个废物。
南乔笑的可可爱爱,“是哒,我好好说话你们不听,那我就用拳头用武器说话。”
她还是那么甜软,娇弱的不能自理,却让季家主后背升起一丝寒意。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就……”南乔一脸的无辜纯良,“放火烧了他们喽。”
季家主打了个冷战,她是变态吗?怎么能用这么甜蜜的语气说出凶残至极的话?
他的视线落到南乔纤细的手腕,却拿着一个黑不隆冬的东西。
就是这玩意能放火?
“南乔,你交出武器,放下我夫人,我让你安然离开。”
他那点心思在南乔面前是透明的,她一眼就看穿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谁信谁傻,季家主,你看我傻吗?”
“你都骗过了我。”季家主的声音沉沉的,不知是悔恨,还是懊恼。
上次居然让她全身而退,这是季家主此生最丢人的事。
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给了南乔布局的时间,南乔整个人都如出鞘的剑,锋芒四射。“是你太小看女人,觉得女人成不了大事,只能依附男人而活。”
“是我看走了眼,你哪是单纯的小白兔。”季家主一直以为这是一个小聪明的姑娘,只知道捞钱。
行商只是小道,上不了台面。
南乔有峙无恐,“废话少说,让不让路?”
季家主心中念头飞转,“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谈什么?”南乔挑了挑眉,感觉有趣,她猛的对准他一喷,季家主吓的就地一滚,身边的侍卫全护在他前面。
季家主狼狈不已的爬起来,恼羞成怒,“南乔,你怎么不讲武德?”
连声招呼都不打,一言不合就喷火。
南乔笑的可开心了,眉飞色舞,“我高兴,我乐意啊,这玩意真好使,想烧谁就烧谁,你怕了吗?”
季家主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朝后退了好几步,躲的远远的。
他大手一扬,季家几位小姐被捆绑着手脚推出来,她们神色错愕而又震惊,完全不能理解现状。
“小五她们跟你的关系很好,你也不希望她们受到伤害吧。”
南乔震惊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再看看季五小姐她们几个,眼泪都下来了,痛苦的无法呼吸。
我却,南大将军已经够渣了,季家主还能渣出天际,杀妻灭女啊,怎么就不把儿子们绑来?
“来自亲爹的伤害吗?那只能受着,谁让她们不会投胎呢?真是好笑,亲爹都不心疼,还指望别人心疼?”
拿亲生女儿威胁别人,这是哪门子道理?人渣的思维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季家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
“原来,在你心里,她们根本不算什么。”
瞧瞧,还挑拨离间呢。
这是多见不得亲生女儿好?渣父!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南乔真心同情这些姑娘,她们锦衣玉食,却只是父兄手中的筹码,用来联姻的筹码。
“我们是相互扶持的朋友,在她们遇到困难时我会帮一把,但是吧,别人的家事我从不掺和,里外不是人啊。”
这理由相当充分。
季家主也只是试一试,或许能成呢?不成也没有损失。
“你走可以,但把夫人留下,她生是季家的人,死是季家的鬼。”
夫人是他牵制南乔和季昀卿的人质,他岂能放她离开?
南乔被恶心的够呛,行吧,恶心回去。
“我很想知道,你给自己的妻子下毒时在想些什么?无毒不丈夫?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你对结发妻子都如此残忍,又是怎么对待你的部将?跟着你这样薄情寡义的人,大家不慌吗?”
季家主身边的人都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心追随的男人。
他给夫人下毒?!
季家主眼神一沉,南乔知道的太多了,留不得。
他断然喝道,“南乔,你这是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为什么给自己的妻子下毒?那是我们季家的定海神针,有她在,季家后院太太平平的,夫人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
南乔冷哼道,“你这人啊,跟季大公子是一脉相承的虚伪贪婪,既想要好名声,又想拿到所有的好处,可,哪有那样的好事?”
正说着,后面传来一道声音,“啊,我的头好晕。”
南乔回头一看,亲卫们身体摇摇欲坠。
“给我倒。”是季家主冷酷至极的声音。
众人应声而倒,南乔费力的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几分。
“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下了迷烟。”
季家主面有得色,一步步走过来,“答对了,你很聪明,可惜太年轻,不够成熟,我来教一个道理,姜还是老的辣。”
南乔嘴角扬起一道嘲讽的弧度,“你毒杀发妻,拿妾室当诱饵,你够狠够毒,我自愧不如。”
季家主没有生气,他一副智珠在握的笃定,“我再教你一个道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他走到近前,伸出右掌一把揪住南乔的头发,“你毁了伯辉这一笔帐该好好算一算……啊。”
他只觉得手背一痛,下意识的缩手,但怎么也抽不回去,胳膊被一股大力紧拽住,随后掀翻在地。
他的手下纷纷涌过来,“快放开家主。”
南乔手持匕首,对准季家主的脖子,只要她轻轻一挥,就能收割他的脑袋。“都别过来,我一害怕就手抖,就会剁人哟。”
季家主四脚朝天,被南乔一手轻松制住,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他感觉好荒谬,“南乔,你没中毒?这怎么会?”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你故意站在这个位置,就是为了避开迷烟吧。”南乔微微摇头,他太自负了,反而给了她可趁之机,高手对招,一点点差错,都会是致命的。
“但瞒不过我的眼睛,当然,拜季大公子所赐,我走到哪里都带着清心丸。”
她只是将计就计而已。“你知道输在哪里吗?你对我一无所知,而你,我将你反反复复研究过很久。”
季家主怔怔的看着多智近妖的少女,心中一阵胆寒,以前的他到底有多眼瞎?但她也太能装了吧。
他强笑道,“我只是开个玩笑……”
下巴被捏住,一颗药丸被硬塞进嘴里,季家主吓出一身冷汗,拼命想吐出来,但南乔的手像是铁钳般牢固。
药丸咕噜噜进肚,迅速化开了。
季家主脸都绿了,“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南乔红唇一吐,吐出两个凉薄的字。
季家主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受刺激,“你疯了吗?我是季家家主,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疯狂的人,敢想敢做,敢把天捅个窟窿眼,给他喂毒药都敢。
南乔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脑门,“别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给你解药。”
季家主很想跳起来抽她几巴掌,他是何等人物,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我是河西节度使,我手下有十万大军,我一句话就能灭了你。”
南乔就喜欢他恨的咬牙切齿,却拿她一点办法没有的样子。“嗯,如今落在我手里,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季家主:……
他强忍着强烈的杀意,挤出一丝笑,“南乔,我发誓,不会计较之前发生的事,不会清算,你赶紧给我解药。”
“哦,暂时还没有,还得研制。“南乔特别不负责任。
季家主眼前一黑,差点气晕过去。
太气人了!
他是不会屈服的,“没有我发话,你走不出季府。“
南乔不但不怕,还笑的很开心,“没事,大不了一起完蛋,虽然跟你这个老家伙同归于尽有点亏,但架不住痛快啊。”
MD,这是一个神经病,完全没办法沟通,季家主哪见过这样的疯子?
“你想想季昀卿,他若知道我们自相残杀,该有多痛心啊。”
“他若知道你给他娘下毒,他会剁了你的三条腿。”南乔挥起匕首,重重挥下去,血花四溅。“比如这样。”
“啊。”季家主胸口多了一个血窟窿,眼睛都瞪直了。
四周一片尖叫,都吓懵了,这是何等的强人,下毒刺杀,什么都干的出来。
还干的相当熟练坦荡。
一匕首下去,全世界都清静了,季家主也不叽叽歪歪了,只是看南乔的眼神如淬了毒。
南乔把玩着匕首,神色淡漠如雪,“从今天开始,泰安城归我了。”
这是霸气宣告,而不是征求意见。
全场皆静,呆呆的看着那个冷静淡漠的少女。
她在说什么?她宣告自己要成为泰安城之主?不是吧?
被捆起来的季五小姐没有害怕,只有满腔的激动,啊啊啊,太帅了吧。
南乔就是她永远的神!
季家主胸口的血流的更快了,眼前一阵阵发黑。
“南乔,给我止血,快。”他不能死,不想死!
南乔淡淡瞥了一眼,弯下腰在他身上扒拉了一番,摸到了几块令牌和小印。
她有些嫌弃的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退后几步,季家主的家将迅速跑过来急救。
南乔冷眼旁观,淡定从容。“把娘送回院子。”
奶娘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送回去?不走了?”
“不需要了,季家主想活就得听我的话。”南乔启动的C计划,就是让泰安城易主。
难度系数特别大,司琴她们都觉得不可能完成,肯定是鸡蛋撞石头的下场。
但她还是制定了周详的计划。
季家主敷了药,吃了补元气的药丸,感觉总算是活过来了,但胸口疼的直抽抽。
他看向南乔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南乔,你手头没兵,吃不下泰安的,我劝你一句,做人要现实些,你是个女子,就算得了这泰安城又有什么用……”
到了这一步拿性别说事,南乔觉得,干翻他是一件极正确的事。
“谁说我没有兵?”
她往天上扔了信号弹,不一会儿,季府门外就传来几道响亮的声音,“娘子军统领,周存金,拜见主子。”
“火器营统领,拜见主子。”
“近卫队统领,拜见主子。”
大门打开,大家才发现季府被一群娘子军包围起来了。
别看是女子,但每一个人身上战意凛凛,全副戎装,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谁说女子不能当兵的?
季家主见状心中惊悸,不敢置信,这么一支队伍能将季家上下都端了,南乔的心思之缜密,之隐忍太可怕了。
一环扣着一环,精妙绝伦。
“这是你的私兵?就藏在你的庄子里?她们什么时候进的城?守城的居然没有报上来。”
此时的他特别后悔将那个农庄送给她。
她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她若是男儿,能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但一个女人,再聪明再能干,最终只能屈服在男人身下。
南乔全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我为什么特意选在四座城门口开食铺呢?自然是为了这一天,攻克守城门的士兵,将里里外外的情况摸透,我也就用了几个月吧。”
众人如见鬼般瞪着她,季家主更是震惊,“你早就有了狼子野心。”
她几个月前就开始铺路布局,可恨他居然一无所知。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一件愚蠢至极的事,我只是习惯了遇事多留几条后路,全是为了自保啊。”
“在之前,我制定了三套计划,AB两套都是自保,万不得已才会启用C计划,对了,C计划还有一个名字,叫变天。”
季家主闻声色变。
“要怪就怪季伯辉吧,他算计我觊觎我的那一刻起,注定了不能共存,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凭什么呢?我不甘心,我只是不想任人宰割,有什么错?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被硬生生的逼到这一步,季伯辉要负最大的责任,季家主,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众人神色复杂至极,无法用言语形容。
南乔神色一肃,扬声道,“周存金。”
“属下在。”周存金单膝下跪,神色恭谨。
南乔将一块令牌扔过去,“迅速接手东南西北四座城门的防务,封锁城门。”
“是。”
“朱丹。”
“属下在。”
南乔又摸出一块官印,“去接手节度使府衙,贴出公告,安抚百姓。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是。”
“江荷,查抄季家主的书房和库房,所有东西都给搬走,将季家主和二姨娘一脉关在一起,其他人不得犯。“
季家主心疼的直抽抽,他可是有十几个私库的宝贝。“你别乱来。”
南乔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一道道指令发下去,声音清亮,坚定而又有力。
季家主看着她一步步蚕食他的地盘,气的眼睛都红了,忽然胸口一疼,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他惊骇欲死,“你居然真的给我下毒了!”
南乔一副你神经病啊,下个毒还有假的?敢情他之前没当真?
季家主气血翻滚,眼前一阵,晕了过去。
“老爷。”
“家主。”
南乔呵呵一笑,“季家主吓晕过去了,大家快来看看呀。”
众人:……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南乔忽然发难,以迅雷不掩耳之势迅速控制住局面,态度强硬,手段更是雷厉风行。
四座城门都换成了她的人,府衙也落入她之手。
唯一不可控的是季家主的十万大军,如今都驻扎在西山,远水解不了近渴。
季家主很怕死,不得不将兵符交给南乔,南乔转手就给凤凰山的朱将军送去,让朱将军去接手。
不是南乔不眼馋这支队伍,而是她压不住。
朱将军手中有石油这种新型武器,关键是,他是季昀卿的部将。
季家这支大军交到季昀卿手里,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都姓季。
季家主中毒不行了,季昀卿正当年,而且特别能打,跟着他更有前途。
现在只是要求他们按兵不动,做壁上观,等着季昀卿回来接收,大家都不排斥。
在城中百姓风声鹤唳之时,府衙门口贴出了两张布告。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查看,顿时被上面的内容惊呆了。
“都快出来啊,重新登记人口,分田了。”
一听分田,无数人打开家门,涌上街头。
“真的假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分田?”
“我们换了城主,新城主怜惜百姓不易,给大家发地发种子。”
“新城主是谁?”大家挺好奇的,季家在河西经营了近百年,怎么说倒就倒?
“一间黑店的老板,南乔小姐。”
百姓们对南乔并不陌生,一间黑店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寺庙门口施粥,谁都可以去喝一碗。
“啊,她不是季家的人,怎么可能接手泰安城?”大家都不懂了。
识字的人指着布告,有些牙疼的样子,“喏,上面写着呢,老城主偏宠小妾和庶长子,给发妻下毒,还将亲生女儿捆绑起来送到对家的剑下,只为哄娇妾一笑。”
人群炸开了锅,议论纷纷,“妈的,这还是人吗?难道庶长子才是亲生的,其他都是别人的种?”
“怎么可能?后院的女人都见不到外男。说白了就是偏心。”
“见过偏心的,但没有见过这么偏心到丧心病狂的。”
“季夫人可是菩萨心肠,每年冬天都会给城中贫寒人家发吃食和棉衣。”
“我还拿到过!季夫人是个怜贫惜弱的好人。”
“要不是季夫人给的棉被,我家恐怕熬不过那个最寒冷的冬天,季夫人是我们全家人的大恩人,这么心善的人却被最亲的夫君下毒……还有没有天理?”
“残害发妻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这话说的太对了,引起了很多人的共情。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古训。
那书生摇头晃脑的叹息,“还说,这一切的起因是那个偏爱的庶长子提出圈地计划,就是他看中哪里,哪里就圈起来归他,至于那里的百姓全部赶走,生死听天由命,季夫人心慈极力阻止,两边起了冲突。”
刚才是唏嘘感慨,这会儿却群情激愤。
这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土地是百姓的根,是赖以生存的根本,一旦失去了土地流离失所,就活不下去了。
这是逼他们去死,怎么能忍?
“庶长子是那个不能人道的季伯辉吧,那是报应,活该。”
季伯辉的恶评如潮,被无数人痛骂。
“这狗东西怎么这么坏?圈你娘的地,这是要逼死我们百姓啊。”
“圈个鬼,平时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恶毒,完全不把我们百姓当回事。”
“根子坏了,爹娘都不是好的,你们忘了当年的事了吗?抱着孩子上门逼迫主母收容,那时我就知道要坏事了。好人哪里斗得过不要脸的坏人?”
“季夫人是个好的,只有她知道百姓的苦,可惜,遇到一个中山狼。”
“少主在外面打仗,要是知道这事该多痛心。”
“新城主是季夫人的义女,少主的义妹,她这是替少主守护夫人,守住后方啊。”
这么一说,大家对南乔立马有了好感,这是自己人。
“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姑娘,我们支持她。”
南乔将舆论战玩出了花,一出又一出,花样百出。
找人引导舆论,一切如她预料的那般顺利,大家都接受她是自己人,也就接受了代管这座城池。
代管,管着管着就能去掉代字。
她不着急,一步步来。
她还亲自编写剧本,排了一出戏,在泰安城天天演出,场场爆满。
这一波仇恨值拉满,扮演季家主的演员被底下的观众骂的狗血喷头。
至于扮演二姨娘和季伯辉的演员走在路上都被砸烂叶子臭鸡蛋,别提有多惨了。
而她,成了在危险时刻挺身而出,救无数人于水火之中的大英雄,赢得无数赞美。
靠着这一手,狠狠洗脑了无数人,一步步潜移默化。
季家主成了家喻户晓的恶毒渣男代名词,嫁人不嫁季某人,成了人人传唱的歌谣。
季伯辉也成了大反派,百姓们恨他恨的要死。
在这期间,南乔将季家主和二姨娘季伯辉关在农庄,美其名让他们养病。
在她的地盘,她怎么拿捏都行。
季夫人在城中诸多大夫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清醒过来,开始大张阔斧的清理季府。
有些名门世家欺南乔是年轻姑娘,各种看不起,各种挑衅,各种散布不利她的流言。
南乔可高兴坏了,拿到确凿证据后亲自带着兵上门查抄,将这些世家积累了几代的财富尽归于她手。
狠狠发了一笔横财。
她担心这会引发百姓的误解,特意将这些世家干的龌蹉事公告天下,世家嘛,靠剥削百姓活着,总有作奸犯科的。
她还编成文明戏四处表演,什么欺男霸女,什么非法霸占良田,逼的百姓们流离失所,逼良为娼等等。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绝杀。
世家们的脸皮都被她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名声臭不可闻。
没有了光环,金身就破了,认清他们真面目的百姓们哪还会被蒙蔽?恨都来不及呢。
她还将查抄来的田地分给在府衙登记的贫寒百姓,兑现了诺言,一时之间,到处是喜气洋洋的百姓。
大家都夸她是个爱惜百姓的好城主,纷纷表示拥护她。
普通百姓才不管上位者是男是女,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就是好城主,值得他们拥护。
只有那些世家恨的咬牙切齿,四处窜连,一心想将南乔弄死。
可惜,每次要搞事情,都被南乔第一时间发现,抢先发难抄家。
两方的争斗你来我往,热闹的不得了,南乔稳占上风,将城中的权贵世家干翻了大半。
她巴不得这些人跳出来呢。
都是给她送钱的金娃娃呀,冲啊。
无数世家索索发抖,各家都在砸东西骂人。
“你居然告诉她是个傻白甜?是个蠢货?”
这家的女儿委屈巴巴的,她是说过,这是很多人的共识,又不是她一个这么觉得。
“她要是蠢货,那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谁能想像,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这么有手段?
她手里的娘子军真是吓死人,一个比一个彪悍,谁不服?打服!
去抄家时哪家不开门,就用火攻,将人家的门都烧毁了。
“哎,大家都被她骗了,季家主也被骗惨了。”
有人还不肯死心,“还是不能联系上季家主吗?”
“据说,季家主整天昏睡不醒,联系了也没用。”
有人不禁失声叫道,“这算是报应吗?”
众人面面相视,神色古怪极了。
大家都知道季家发生的事,他对发妻下药,害的发妻整日昏睡,现在轮到他了。
看苍天饶过谁?
这些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左思右想,挖空心思。
“去联系季府的公子小姐,总有人愿意站出来说几句。”
“算了吧,据说都被南乔吓破胆子,乖的如鹌鹑。”
“那些公子小姐每人分了二千两银子,扔出来做生意,据说还有超级比赛,谁赚的钱最多就有丰厚的奖励。那些季家人像疯了般扎进去,满脑子都是生意经,对父仇……不感兴趣。”
众人:……就离谱。
难道赚钱比报父仇还重要?
“这是大不孝!”
一个年轻公子轻声说道,“好像也不能全怪她们,长辈不慈。”
这话老人不爱听,“就算父母再错,也是父母,天底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对面的年轻人低头,掩去了眼中的不认同。
当爹的推你出去送死,你还能毫无芥蒂的孝顺?反正他是做不到。
这边在商量对策,南乔已经得到风声了,只让手下继续盯着。
等有了确凿证据再动手。
她本是上市公司的掌门人,管理能力特别强,心计智商都在线。
她将泰安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刺头都被她都干掉了。
至于原来的官员清洗了一遍,品行不错的继续干着。
品行不行的赶紧滚蛋。
风气一清,务实了很多,留下的人不再混日子,得过且过。
这一天,南乔把众官员叫来,一百多号人将会议室都挤满了。
官员们交头结耳,暗中打听是什么情况。
谁都不敢小看这位新城主,手段不是一般的高。
没见那些大世家都在她手里吃了亏吗?还是苟着吧。
看她发布的几道命令,虽然有点恣意,但条理分明,思路清晰。
南乔拎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进入,往主位上一坐,随手摆了摆,“都坐吧。”
她虽然长着一张顶级小白花的脸,但举手投足之间颇有气势。
几名近卫往她身后一站,看着没有什么存在感,但谁都不敢轻视这一支队伍。
正是这支娘子军不动声色的控制住局面,成了一股新兴势力。
第39章
众人默默坐了下来,不管他们心里服不服,但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天生是上位者,是当领导的。
她明明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花脸,但没人敢轻视她。
季家主就是太轻视,所以栽的彻底。
南乔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叫你们来,是商量一下官员俸禄待遇问题。”
众人相视一眼,面色苦涩,终于轮到他们了吗?
还能怎么办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初没走,现在更不可能走了。
“我支持您的所有决定,你说减就减。”
“我也支持。”
“我附议。”
有些人不靠这份俸禄过日子,但有些人全指望这一份俸禄养家糊口,心里愁的不行。
这日子怎么过呀?
南乔挑了挑眉,一脸的意外。“呃?我没打算动俸禄,只是想再加一份奖金,你们不想要?”
“什么?”众人愣住了,这跟他们想像的不一样。
南乔的态度鲜明,“官员清苦养活不了家人这种事情,并不值得赞美。官员努力工作了,就该得到相匹配的待遇。”
官员只能清苦吗?没道理的。
你若连基本生活都保障不了,自然会想办法去捞钱,抵不住诱惑被拉进泥潭。
再说了,为官者的使命是为民请命,庇护一方百姓,你付出了,就值得奖励。
“高薪养廉才是我提倡的,给了官员高薪金,官员再伸手就说不过去了。”
她的视线在众人脸上掠过,眉眼弯弯。
“当然,我也知道杜绝不了贪污受贿,但,最起码给了我抄家的理由,我师出有名。”
她知道世家们恨她,在背后诋毁她,但又如何呢,当着她的面还得客客气气的赔笑。
众人又惊又喜,又有一丝不安。
“您说的对,但不知这奖金是怎么制定?”
南乔翻开工作日志,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字,“根据评级来,分成五档,最高的一档每年发一千两银子奖金,以此类推。”
这跟俸禄持平了,等于双份。
“每个月发米面油布料,保证大家的基本生活,为我干活,我就保证你们吃饱穿暖。有些人或许不需要,但可以捐给别人嘛。“
底下一片欢腾,这个新城主能处,可比旧城主敞亮多了。
嗯,什么旧城主,那是老历史,不提不提。
南乔行事是赏罚分明,提前告诉你,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若是超出这个范围,她就会出手。
最后,她笑吟吟的说道,“连续三年表现优异者,我允许他入股我的生意,拿干股。”
拿干股就是能分红,但不能参与管理,同时,限定时限,犯了巨大错误的自动取消福利。
但即便如此,底下官员依旧激动的不行。
“你是说真的?”
谁不知道她是做生意的小能手,做啥赚啥,搭上她这条船就发财了。
这才是最大的奖励。
南乔微微一笑,得意志满,神采飞扬,“真的,你们可能知道一间黑店和女子俱乐部是我产业,其实……不止这些。”
她话风一转,“百味食肆是我的,清妍美妆是我的,阿芙蓉香氛是我的,宝华家居是我的……”
她报的这几家都是新开的店,但生意特别火爆。
随着她的话,大家的眼睛越来越亮,像看着一个移动的金库,光芒万丈的那种。
等她报完长长的一串,个个面色通红,眼睛亮成了大灯泡。
一名官员兴奋的跳起来,“求老大带飞。”
这些火爆异常的生意居然全是她的,啊啊啊,她是经营之神!
另一名官员单膝下跪,手按在胸口,“城主,以后我就是你忠心的属下,一生一世为您尽忠。”
他见过娘子军行礼动作,立马学起来。
其他人懊恼不已,靠,被这狗东西抢先一步。
“城主,我以后就跟着您混。”
为了以后的福利,他们恨不得南乔一直当城主,永不换人。
什么暂代,他们不需要别人,他们只承认南乔。
至于心里的小九九都消失了,只想好好干活,顺利得到南乔的垂青,入股她的生意。
谁不爱钱呢?
就这样,南乔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将所有人拉到自己这条船上,收揽人心。
自此,她发出的每一条政令都丝滑无比,畅通无阻。
泰安城渐渐沦为她的掌中物,一切都是潜移默化,悄悄转变中。
这一切自然会传到季夫人耳朵里,季夫人愣了很久很久。
当南乔过来探望她时,她忍不住问出来,“你是怎么做到的?”
眼前的少女眼睛清澈如一汪清泉,纯净如新生婴儿般,笑起来甜美可爱。
但说出来的话清醒而又理智,“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只要利益够大,一切都不是问题。”
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什么事,而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事情都能用钱解决。
季夫人一直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没想到这么睿智能干,还有不输于男儿的野心。
她心中升起一丝柔软和古怪的渴望,“乔乔,你真棒,我以你为荣。”
她在南乔身上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没人知道她的偶像是清平县主沐晚晴。
年轻时的她不求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只求能辅佐夫君成就一番事业。
可笑的是,她的夫君是个大男子主义,强势的不许女人抛头露面,不喜欢太能干的女人。
她纵有不输于男儿的能干,但在季家主的强压下,渐渐沦为后院一道苍白的剪影。
替男人管家,管他妾室通房和庶出儿女们,替他打理家中的产业,做的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无能。
薄情的男人啊,她真心不稀罕。
她以为相敬如冰是他们最后的结局,却没想到他比她想像的更狠,更冷酷。
南乔有些意外,她等于在夺季家的权,季夫人所处的位置自然是代表季家的利益。“娘你不怪我就好。”
季夫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让南乔做成了,她的心中充满了诡异的满足感。
“怪你什么?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在那种时候,只有你不顾一切上门。”这不仅仅是雪中送炭,还是救命之恩。
就冲这一点,她就力挺南乔的所有决定。
南乔不会害她,不会害季昀卿,这就够了。
季昀卿已经打下陈国,就算失去了泰安城,也有立足之地,不用她操心。
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很多事情都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南乔见她如此豁达,开心的不得了,腻在她身上撒娇,“你是我娘亲,我自然会护你周全。”
“好孩子。”季夫人抱着她腻歪了好一会儿,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我想和离,你觉得如何?”
经历种种,她的很多想法变了。
她不想再冠上那个男人的姓,不想百年后跟他合葬,那会让她恶心。
南乔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可以,这是最合适的时间点,百姓们巴不得你远离渣男。”
在她的宣传下,大众对季家主的印象很差,但对季夫人极为同情。
季夫人坚定了和离的想法,“我打算给每个孩子分一套二进的宅子,一个小农庄,不分男女,都分出去,将来他们的婚事由自家姨娘作主。”
有这些东西打底,只要不胡乱挥霍比普通百姓过的滋润多了。
这算是她最后一点心意。
但,对挥霍成性的人来说,这点产业还不够塞牙缝的。
“没姨娘的那几个,我帮着把把关。”
她能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问心无愧。
那些孩子叫了她那么多年的母亲,就当是善始善终吧。
季家主已经倒下,季家儿女的前程就靠自己打拼,她没有义务包圆了。
南乔冲她竖起大拇指,“娘,你实在太伟大了。”
季夫人才是真正的好人,善良宽容,是她远远不能比的。
季夫人摸摸她的脑袋,满眼的慈爱。
“你和昀卿是大事的,我帮不上忙,只求不拖后腿。”
南乔挽着她的胳膊,笑的甜蜜可爱,“你呀,是世上最好的娘亲。”
季夫人有了和离的心思,一刻都不能忍,说干就干。
她亲自去了一趟农庄,将昏睡的季家主用冷水浇醒。
季家主睁开茫然的眼睛,看见面色不豫的发妻,很多事情都记了起来,大声呼救,“夫人,快救我,南乔那个恩将仇报的,季家对她不薄,她却要置我于死地。”
他好像失忆,全然不记得他之前是怎么对待季夫人的。
或许,他觉得,不管他怎么对待季夫人,季夫人都不会怪他,只会无怨无悔的帮他。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年代,就是这么自信。
季夫人看着这一张瘦削的面容,心中只有厌恶,将事先写好的和离书扔过去,“签了。”
被糊了一脸的季家主拿起和离书看了一眼,脸顿时绿了。
和离原因是他宠妾灭妻,不顾人伦残害发妻。
这哪是和离书,分明是讨伐书。
“我不同意,我不签。”
季夫人已经看穿这个男人的本质,装的再凛然,也不能掩盖他是个贪生怕死的。
“行啊,我们慢慢熬。乔乔,季家主精神这么好,看来是吃的太饱了,为了他身体着想,今天就别给他饭吃了。”
站在门口的南乔心中痛快,“好的,明后天也别吃了,这叫轻断食。”
季家主好气,他一天只吃一顿,而且是两个干巴巴的二合面馒头,难吃的要命。
现在连馒头也不给了?
“可恶,别忘了你是季家的主母,昀卿的亲生母亲,你怎么敢和离?你有没有为他考虑过?”
季夫人神色淡漠,“你都快死了,想那么多干吗?”
季家主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撕碎了她,可,他饿的浑身无力,连坐起来都不能。
他深知签了这和离书,会被钉在耻辱架上,坚决不肯签。
“我死都不签。”
季夫人嘴角微微勾起,“行吧,我尊重你的决定,和离不了,那就丧偶吧。”
季家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南乔没有弄昏他,而是让他清醒的饿肚子,就这么熬着吧。
她还特别损,特意让几个人坐在他床边吃饭,大鱼大肉的吃着,季家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熬了两天,季家主再也熬不住在和离书上签字。
笑话是笑话吧,等他日后翻身,现在遭遇的一切都成了美谈。
这叫卧薪尝胆。
绝对不是因为饥饿难耐!
季夫人拿到了和离书,整个人都轻松了,如重获新生般。
她将季家的产业归拢了一下,大头都归嫡子季昀卿,其他子女就一个一套小宅一间农庄,让他们统统搬出去。
至于依附季家而活的亲戚们,每家给一百两银子打发。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
季五就很开心,她本来就有产业,多了这两样就很好了。“夫人的心真细,把我们几姐妹的农庄分在一起,这样就能相互照应。”
季二冷哼一声,“是一个大庄剖成八份。”
她的婚事都订下了,婚期就在下个月,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也不知道这婚事还能不能成。
相比大姐出嫁时的十里红妆,她这点东西简薄的可笑。
富商女儿的嫁妆都比她强!
“那也不错了,就算一点都不给,我们也没有办法,是吧?”季五跟南乔混多了,脑子清醒的很。“时代不一样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季家已经败了,季家的儿女们再也不能在泰安城横着走,这些日子的人情冷暖让她看明白了很多人。
“看在姐妹情份上,我给你一个忠告,别心存怨恨,你不是南乔的对手,连父亲都输的一败涂地呢。”
季二:……
赵慧看了过来,“其实,讨好南乔更有钱途,她对女孩子更宽容,我虽然是二姨娘的侄女,但她没有迁怒我,还会指点一二。”
她不是季家女,只分到了一百两银子,心中却一点不慌。
她有店面有庄子,怕啥呢?果然,钱是人的胆。
“南乔说的对,别整天想着嫁人侍候男人,多搞钱吧,钱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她是二姨娘庶兄的女儿,二姨娘对她不怎么上心,但给了她一碗饭吃。
季二撇了撇嘴,“你们就这么信任她?不怕她清算?”
“她不是嗜杀的人,只诛首恶,你我还入不了她的法眼。”赵慧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她是不是二姨娘的亲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表现她的态度。
季二嘴角直抽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还是该庆幸。
季五笑吟吟的取出两张方子,“对了,南乔给了我老鸭粉丝汤的汤底秘方,还多加了一张麻辣烫汤底方子,谁想要试一试?”
众人的眼睛一亮,“我我我。”
“我。”
季四有些好奇,“她怎么还多给了一张方子?”
麻辣烫她吃过的,不能说好吃,只能说填饱肚子。
不过,南乔拿出来的方子一定是好的,她还蛮期待。
“说是,能更大程度的帮助我们消耗掉农庄出产。”季五忍不住眉开眼笑,“她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一步步走到今天全是被逼的,她只是反抗了而已。”
南乔并没有隐瞒季家父子干的那些破事,她们也是被挟持过的人质,因此,对南乔生不出反感。
反抗有什么错?
“对了,她还说,只要我们不搅风搅雨,安安份份的做生意,就不会让别人欺负我们。”
众人面面相视,眉眼渐渐舒展开来,这就好。
自从季家出了事,她们尝尽了人情冷暖,被别人排挤是小事,还会被人冷嘲热讽,甚至羞辱。
“凶残起来不是人,大气起来像圣人。”
不得不说,她们心里舒坦了,开心了,被暖到了。
有渣爹那个参照物,南乔被衬的人性光辉闪亮。
季六心中一动,“不知道介不介意我哥他们加入?”
“她说,方子给了我们,就任由我们处置,她不管。”
众人:……阔气!
季夫人对此不怎么关心,只牵挂一件事,“昀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南乔笑眯眯的应道,“应该快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想让季昀卿别急着回来,等她多刷点好感值,扩大影响力,让百姓们觉得非她不可。
南乔之前就在城中买了一间三进的宅院,不是很大,如今的南府成了泰安城的权力重心。
每天投的拜帖是用箩筐装的,门房要挑拣很久。
宅院的四周都被南乔买了下来,用来装她的一千近卫军。
东南西北的城门由娘子军接手,城巡逻队也是娘子军,这成了城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谁都不知道她手里有多少人马。
“走吧。”南乔上了马车,一行人飞快的上马,簇拥着她赶往农庄。
平时每天都要去一趟府衙上班,今天得去农庄,说是季家主快要熬不住了。
在她的主持下,各项事务积极的往前推动,没有出纰漏,百姓们安居乐业,心态平稳。
所以,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派详和,街头热热闹闹的,卖早餐的叫卖声和香气扑鼻的食物香气交织成了人间烟火气,一点都不受前期风波的影响。
南乔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看向外面,嘴角微微扬起。
这样就很好。
凡是想做小本生意的,都可以找官府借贷,是免息,到时还就行了。
当然,没人敢赖官府的账。
还别说,第一个鼓起勇气走进府衙的百姓经营小吃摊就很成功。
有了一个成功的例子,自然有第二第三个,商业前所未有的发达。
南峻探头探脑的,“姐,我想吃酸辣汤和羊肉包子,嘻嘻,我又饿了。”
南乔无奈的叫停,让属下去买了各式早餐回来。
南峻开心极了,吃吃这个,吃吃那个。
“姐姐,真好吃,你也尝尝。”
南乔已经吃过早餐,为了陪他,又拿了一块芝麻酥饼啃了起来,酥是真酥,咬一口酥皮往下掉,满口芝麻香。
南峻看着意气风发的姐姐,有点不适应,但更多是喜欢。
她开心就好。“姐姐,农庄那边还不消停吗?”
南乔微微摇头,她将季家主父子和二姨娘安置在农庄,这本是绝密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
谁知,这几天老有人明里暗里闯农庄。
明显是消息泄透出去了,她得回去查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周存金坐镇农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她对亲手带出来的周存金还是很信任的,将她安置在农庄看守季家主,管控农庄,都是挺要紧的大事。
车队徐徐出了城,前往农庄的路还在修,坑坑洼洼的,不怎么好走。
忽然,一支长箭袭来,射中马车车壁。“有刺客,保护主子。”
南乔没有慌张,只是揉了揉眉心,好烦人啊。
南峻忍不住皱眉,“怎么又来了?这是第九次了。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样的遇刺不是第一次,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南乔伤及了很多世家的根本,是无数人的眼中钉。
“要不,你就留在家里?”
“不要,我就要待在你身边。”南峻自从错过那一次擒拿季家主,心里可后悔了。“我要给你帮忙。”
“我这一生注定了腥风血雨,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你还小,可以留在后方……”南乔当初把C计划设为备用,是因为C计划背后的巨大风险。
A计划是成为全国首富,富可敌国,这个已经开始铺路,跟季昀卿合作的很愉快。
B计划是抱季昀卿大腿,随着他一步步登顶,她争取成为一地的实际当权者,隐在幕后呼风唤雨。
这两个计划都不动用武力,靠的是怀柔手段,杀伤力不大。
唯独这个C计划是靠武力夺取大权,重新洗盘,走到台前,成为名正言顺的当权者。
南峻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我不小了,姐,我能保护你。”
行吧,他有这个心就很好。南乔不再多劝,默默的坐在马车倾听外面的动静。
“不好,要烧马车。”
南乔姐弟被带下马车,四周护卫举着盾牌挡下绵绵不绝的箭头。
十几个黑衣人举刀砍过来,场面很混乱。
忽然,南峻扑了过来,“姐,小心。”
南乔猛的回头,不知从哪里飞出一支暗箭,直往南峻后背射去,她脸色大变,“小峻。”
眼见就要射中南峻,一支长箭将那支暗箭射偏了,堪堪从南乔耳边飞过去。
南乔转头看过去,只见一支精悍的骑兵在背后过来,为首的人极为眼熟。
她的瞳孔猛的放大,嘴唇紧抿,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随即,她扬起大大的笑脸。
“哥哥,谢谢你救了小峻。”
是季昀卿回来了!
他怔怔的看着黄衣少女,有些不敢认。
记忆中柔弱苍白纤细的少女,如今小脸红扑扑,眼睛闪闪发亮,笑起来更甜了呢。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没事先通知一声?我和娘可担心你了,天天念唠着。”
“你回来就好,我可以休息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我累坏了,我心里怕的不行,慌的不行,当时你又不在,娘又出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话里透着亲近熟稔,依旧是以前的模样。南乔絮絮叨叨的声音让季昀卿感觉很亲切,那一份生疏感消散。
南乔慢悠悠的走过去,摸了摸马头,“哥哥,你发什么呆呀?”
她不动声色看向他身后,几千多人的队伍显得浩浩荡荡。
那十万大军呢?她心里琢磨开了。
“有点不敢认。”季昀卿翻身下马,左看右看,似乎变了,但好像又没变。
南乔笑眯眯的看了过去,他也变了,经历了战争的洗礼,他如出鞘的宝剑,光华四射,锋利无比。
“哥哥变的更好看,更有成熟男子的气韵了。赶紧跟我去农庄,你爹说要死了,你正好赶去送终。”
季昀卿:……这话怎么就怪怪的?
但这消息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他一来,黑衣人很快就被拿下。
南乔淡淡的瞥了一眼,“问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要回农庄的?”
怎么看都像是她身边出了问题,不查出原因,她晚上都睡不好。
谁知,黑衣人很硬气,有一个算一个都咬破嘴里的毒药,气绝身亡。
众人见状也无可奈何,继续赶路,离农庄还有一里左右,又遇到了一波伏击。
这一次季昀卿直接灭了对方,抓到了两个活口,往马车里一扔,自有专人审讯。
农庄最偏远的小楼,院子荒芜,野草丛生,大门紧闭,门外有人把守。
一个裹着面纱的女人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床榻上的男人,泪水直流。
“老爷,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们母子三人怎么办?”
她就生了一儿一女,长女已经嫁为人妇,儿子废了,如今男人又成了不死不活,她感受前途黑暗,看不到希望。
她被火烧过,面容尽毁,想要再嫁人都悬了,以后又能去依靠谁?
季家主瘦脱相了,眼睛都凹了进去,他昏昏沉沉的,脑子有些跟不上。
“伯辉呢?”
“他……”二姨娘迟疑了一下,看向地铺,那里有个人影,“他还在睡。”
季家主每天只吃两个干馒头一碗热粥吊命,浑身无力,说话断断续续,“去把他叫起来。”
他等了好一会儿,精神萎靡眼睛通红的季伯辉出现在面前。
他看着同样消瘦的儿子,面色沉痛至极,“伯辉,你让我很失望。”
南乔将这三人放在一起,就是让他们相互折磨。
之前有多相亲相爱,如今就有多嫌弃。
季家主怨长子去招惹了南乔,才导致了这一切。
季伯辉则怨他将南乔留下,引狼入室。
他又怨二姨娘制定的狗屁计划,害的他失去了子孙根。
他对父母的怨恨快要溢出来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
季家主也看出来了,但还能怎么办?他还怨长子蠢笨如牛呢。“我在你身上付出了巨大心血,为了让你成材,我遍请名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这三人的伙食是一样的,二姨娘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每天都累的不行,肚子咕咕叫,还得将馒头分出半个给儿子,她吃不饱,被火烧的身体只粗粗的治了治,每天都疼的厉害。
她几乎是苟延残喘。
季伯辉整个人阴郁而又苍白,“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太监。”
一声太监让他肝肠寸断,身上的阴郁更浓烈了。
季家主也看他不顺眼,“没志气,人家太监还能封九千岁,呼风唤雨,让文武百官俯首听令。”
“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季伯辉冷冷的指出一点,“我无后。”
他再成功有什么用?没有继承人啊。
一想到这,他就万念俱灰,没有了斗志。
季家主冷笑一声,“那你就不想报仇?就这么放过害你的人?你甘心吗?”
季伯辉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恨意,南乔,就是这个女人毁了他的一切,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我不甘心,但我没有办法。”
“我有一计。”季家主眼神闪闪烁烁。
二姨娘比谁都着急,更恨南乔,“快说,快快。”
季家主薄唇吐出几个字,“离间计,离间季昀卿和南乔,他们鹬蚌相争,你渔翁得利。”
季伯辉沉默了半响,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还是恨意战胜了一切。“怎么做?”
他要让那些人比他更惨。
季家主的视线看向外面,二姨娘会意的站起来,闪到窗边望风。
季家主这才开口道,“那两人都野心勃勃,总有一天会起冲突,你要做的就是挑起他们的矛盾,让他们早点对上。”
他意味深长的叮嘱道,“怎么做,无须我教你吧。”
季伯辉沉吟了许久,这计划也不是不可行,但有个难题要解决,“我得不到季昀卿的信任。”
季家主有些瞧不上他,前怕虎后恨狼的,优柔寡断。
“你们是亲兄弟,多卖卖惨,季昀卿心高气傲,不会跟你一般计较。”
说来说去,就是讨好季昀卿喽,季伯辉的脸色不好看。
“凡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记住,忍字头上一把刀,你越忍,将来越有回报。”
季伯辉垂下眼帘,不置可否。
季家主深知他的性子,这是听进去了,大丈夫能曲能伸,暂时的折辱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南乔,少女思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季伯辉的脑袋靠了过来,眼睛越来越亮。
听完季家主的话,季伯辉似乎多了一丝信心,“可惜,您的私库都被她霍霍了,否则这一笔钱能做多少事。”
有了钱就能养兵,就能拥兵自重,有了权,他就能报复了。
季家主不知想到了什么,“你听说过藏宝图的事吧?”
“听过,但那只是传说。”季伯辉小时候就听过。
“是真的,有一个季家历代家主口口相传的秘密……”季家主刚想说出来,门口的二姨娘猛的提醒道,“有人来了。”
一家三口立马躺回自己的位置,季家主有张木床,二姨娘母子就只能睡地上。
不一会儿门开了,几个人站在门口,却没有走进来。
室内地方狭窄,还有一股恶臭味。
南乔捂着鼻子特别嫌弃,”哟,你们这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的躺尸吗?“
“看样子是的吧。”季昀卿微凉的声音响起。
熟悉的声音入耳,季家主猛的睁开眼,激动的快哭了,“昀卿,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你了,老天垂怜……”
他瘦的像鬼,眼泪哗拉拉的流,完全不能看。
他一声声的诉说着对儿子的思念,慈父心肠大爆发,完全没有以前爱理不理的模样。
季昀卿默默的听,全程没有出声。
季家主说的嘴巴都干了,还没有得到一点回音,忍不住又偷偷看他的脸色。
“昀卿,我们季家被南乔毁了,她把我们全家骗惨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都成什么样了,给我灌药让我昏睡,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她分明是要饿死我啊。”
他大声控诉,情绪都失控了,“儿子,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雪恨啊。”
季昀卿神色不变的看着他,忽然来了一句,“听说,你对娘下毒了?”
季家主的表情一僵,随即拼命否认,“没有的事,你听南乔说的吧?她对我不满,故意编造出来的,为的就是抢我们季家的基业,你回来就好了,泰安城是你的,河西也是你的,绝不能让任何人抢走。”
他往南乔身上狂泼脏水,极力挑拨之能事。
但,南乔只是看着他笑,笑的非常甜,季家主浑身疙瘩都起来了。
她想干什么?
上次笑的这么甜,反手就将他掀翻,她是恶魔。
季昀卿瞥了南乔一眼,还是笑的这么甜美可爱,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但他知道,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听说,你们和离了?”
季家主脸色剧变,恶狠狠的瞪向南乔,“……是你娘受了南乔的蛊惑,她连你的名声都不顾了,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但我不怪她,我知道她是被人骗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诋毁南乔的话,南乔一点都不生气,笑容越发灿烂。
这是胜利者的笑容,谁会在意失败者怎么说?
季家主更生气了。
季昀卿挑了挑眉,“听说,你要死了?”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季家主满腹的话冻住了,脸色铁青。
这儿子的态度已经很鲜明了,根本没打算为他作主,也没打算救他出去。
这儿子算是白养了。
季昀卿看向一边的季伯辉,不禁有些感慨,离开时,季伯辉还是风光无限的季家长子,可如今,落魄如死狗。
人生的际遇起起伏伏,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听说,你不能人道了?”
这幸灾乐祸的语气藏不住。
季伯辉:……想骂人!
季家主眼神变了几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昀卿,他是你亲哥,他已经够惨了,你何必伤口上洒盐?”
他说话有气无力的,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但说了这么久,还活着,不得不说,是人间奇迹。
季昀卿可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从一出生就被这对母子恶心的够呛,烦着呢。
“原来是真的,那么,你有娃了吗?“
他是哪里痛就戳哪里,跟南乔同一风格,也不知是谁学谁。
季伯辉悲愤欲死,眼睛充血,“季昀卿。”
他本想忍的,不停的告诉忍一忍,但季昀卿太贱了。
这还仅仅是开胃菜,季昀卿又上了一份主菜,“我给你带来了天大的惊喜,想知道吗?”
季伯辉本能的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想。”
“想。”南乔眼睛闪闪发亮,最爱八卦了。
季昀卿笑的意味深长,“我把你的女人和孩子带回来了。”
“孩子?”好几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
季伯辉母子瞪大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比起不知名的女人,他们对孩子更感兴趣。
毕竟,他不能人道了,有一个孩子对他来说,太重要,是他生命的延续。
南乔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季伯辉居然有儿子?!谁生的?妾室?通房?
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把自己都震惊到了,不是吧?
季昀卿淡淡的道,“嗯,昭阳公主说,是你们的儿子。”
季伯辉被巨大的惊喜击中,身体晃了晃,他有儿子,他有后了!昭阳公主生的!
感激老天爷,没有让他断子绝孙。
二姨娘是女人,想的比较多,她迟疑了一下,“真的?像伯辉吗?”
季昀卿沉默了几秒,在母子俩紧张的注视下,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不像,一点都不像。”
季伯辉的笑容僵住了,浑身冷冷冰,不像?
那是谁的?难道是陈王的?啊啊啊,要疯了。
若是没有得到过还好,但得到了又失去,这种感觉让人很崩溃。
他不能接受!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哈哈哈。”南乔没忍住笑喷了,这不是耍人玩。
她还嫌不够,阴阳怪气的开口,“是谁的种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不能生了,就算不是亲生的,只要好好养也能给你养老,是吧?”
怎么恶心怎么来,他当初对她做的一切,她如数奉还。
季伯辉大受刺激,勃然大怒,“你闭嘴。”
南乔二话不说一鞭子挥过去,精准定位,抽的季伯辉满脸是血。
季伯辉疼的直吸气,却不敢做什么,南乔身边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季家主眼神一闪,“昀卿,你就这么明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你的亲兄弟吗?”
季昀卿嘴角微扬,“乔乔,当心手疼。”
南乔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忍不住犯恶心,就想保护自己,这鞭子是自己飞出去的。”
季伯辉母子气的吐血,不要脸。
谁知,季昀卿满眼的心疼,“对,是它自己飞出去,不是你的错。”
众人:……
恶心心!
季家主闭了闭眼,将快要溢出来的厌憎都压下去,再睁开眼,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昀卿,我快死了,你我父子一场,我求你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他见季昀卿不为所动,就知道自己的份量不够。
他咬了咬牙,祭出底牌,“就当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
“说说看。”季昀卿这才松了口。
“伯辉已经成了这样,以后对你构不成威胁……”季家主愁云满布,大打感情牌,“你就将他放在身边照顾,就当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也不想让世人觉得你薄情寡义吧?”
季昀卿还真不在乎。
“我答应你,让他不死,当然,他想寻死我不会管。”
死才是最痛快的,活着受煎熬才是最痛苦的。
“我看到他就烦,想弄死,所以为了大家好,还是远远的避开吧。”
季家主苦心算计才得到这个答复,却不怎么满意。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亲兄弟总比外人强……”他巴拉巴拉的鼓吹兄友弟爱,却不想想,他自己都没有那玩意,还指望儿子们有?
他还冲季伯辉使眼色,赶紧示弱讨好卖惨啊。
季伯辉像是没看到,咬紧牙关,心思全飞走了。
季家主气的直瞪眼,烂泥扶不上墙。
“我是为了你好,希望你将季家发扬广大,让季家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若有那一天,我在黄泉之下也瞑目了。”
“若有那一天,我会给你烧纸钱的。”季昀卿又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看来你一时半会死不了,那等你快死时,我再来。”
季家主:……这狗东西。
“昀卿,你一定要防着南乔,她要夺我们季家的权。”
他反反复复的提,必务要离间两人,南乔没有反驳,只是笑嘻嘻的拉着季昀卿的胳膊往外走,“哥哥,我带你参观我的农庄,这些日子的变化可大了。”
两人漫步在农庄的水泥路上,季昀卿左顾右盼,很是感兴趣,“你在农事方面也很有天赋,这个农庄在你手里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我花了很多心思打理。”南乔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晃啊晃。
“我可喜欢这里了,等你接手一切后我就住回这里,搞我的农业大计划。”
季昀卿的脚步一顿,深深的看向轻盈美丽的少女,她的表情太过自然生动,看不出一点僵硬。
“你……舍得吗?”说一点都没有戒心,那是假的。
南乔笑眯眯的道,“有舍才有得,对我来说,哥哥比什么都重要呢。”
别看她说的轻松,但一颗心绷的紧紧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反复琢磨。
“比泰安城还重要?”季昀卿索性停下脚步。
南乔笑意盈盈的说道,“泰安城算什么?哪里能跟你比?”
季昀卿明知她没有那么单纯,但心底涌起一股烫烫的热流,如泡在温泉中舒服,“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手段,她的心计都让他暗自心惊,他居然看走了眼,但她没有伤害过他,处处维护,他又有什么理由责怪?
南乔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神色严肃极了,“早日结束这乱世,百姓们安居乐业,我要这世上再无人折辱我,不再被人随意欺凌舍弃,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是她不甘的呐喊。
凭什么要被人践踏?凭什么要被当成炮灰扔出去?凭什么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凭什么呢?
所以,她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扭转自己的命运,掌握自己的命运,让无数人仰望的存在。
季昀卿怔怔的看着她,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很害怕吧?”
“我没有害怕……”南乔默了默,改了口,“也只有我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闻着催情香,季伯辉推门而入时,害怕了一下下,就一下下。”
“你去哪?”她一把拽住季昀卿的衣袖。
季昀卿面色阴沉的可怕,“我回去揍人。”
他光是听听都受不了,更不想说,当时身处险境的南乔,她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不慌?能不怕吗?
若不是她机灵,恐怕已经成了别人算计下的牺牲品,就算他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有因才有果,他不怪她。
南乔心思转了几转,“算了,都残了,让他就这么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那才是最大的惩罚。”
季昀卿心里说不出的压抑,心疼她受了太多的委屈。
南乔看出了他的想法,嘴角微微扬起,“没事,反正,都被我干翻了。”
季昀卿有千言万语想说,但话到嘴边,化成了一句,“你做的很好,谢谢你救了娘。”
他虽然不在,但什么都知道,季府有他的人,这座城里也有他的人,消息很灵通。
“她也是我娘。”南乔说的极为淡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忽然,她的话风一转,“你的十万大军呢?”
她跟季昀卿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智取。
武力对抗不是上策,兵不血刃和平演、变才是上策。
到了她碗里的东西,就是她的,而她向来霸道,不会让人占她的便宜。
季昀卿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我留了五万大军在陈地,五万还在后面。”
南乔仿若什么都没查觉,“我让朱将军去接手你父亲的十万大军了,他们还算安静,没有闹腾。”
季昀卿微微颌首,这一份情他领了。
南乔心里挺惋惜,空有巨宝却不能握在自己手里,但有什么办法?她不会打仗,手下也没有会打仗的。
打天下,靠的是武力。
治天下,靠的是文治,这个才是她最擅长的。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不能急,一步步来,她想要的东西从来没失手过。
想摘她的桃子?上辈子不可能,这辈子也不可能,下辈子更不可能。
她垂下眼眸,掩去了太多的复杂思绪。
“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男人的声音,南乔扬起笑脸,“你真的把昭阳公主带回来了?她真的有娃了?”
“是。”男人的神色有些异样。
南乔挑了挑眉,好像有什么隐情呀,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我能见见她吗?”
她很想知道,昭阳公主还有女主光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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