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韫放下礼品,拿出两个红包递过去,“妈,宋叔,给你们拜个年。一点心意,请收下吧。”
邓萍见他坐都不坐,也不接红包,冷着脸说道:“急着要走,你们就赶快走吧。”
吴晓梦拉了拉陆韫。
陆韫将红包放在桌上,说道:“晓梦的外婆还在医院住院,我们要过去看望,就不坐了。”
邓萍冷着脸没说话,宋叔站出来打圆场说道:“那也不差这一会儿,喝杯茶再走吧。”
吴晓梦也觉得来都来了,应该坐一会儿。可没想到陆韫却说道:“不了,我们先走了,你们多保重,有事联系。”
说着,准备带着吴晓梦告辞了。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郑秀群带着孩子走了进来,看到吴晓梦夫妻在,先是吃惊,随即表情变得愤恨,显然,她还没有忘记被陆韫从陆宅赶出去的屈辱。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陆韫也不在意她说什么,本来就准备要走了。
邓萍连忙解释道:“他们是来看我跟你爸的,大新年的,一起吃个饭。”
没想到郑秀群呵斥道:“吃什么饭?跟谁吃饭?阿姨,你要跟你儿子吃饭,出去吃去,我们家的饭可不给白眼狼吃!”
这口气郑秀群憋了大半年了,总算找到机会全撒出去。
邓萍陪笑道:“我来做饭,你们先坐一坐。”
老宋也站了起来,对郑秀群说道:“秀群,大新年的,少说几句。”
陆韫看向邓萍,郑秀群不是个好相处的儿媳妇,尤其是邓萍还是继婆婆,邓萍在这里生活,只怕是没少受气。
但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当初陆韫要给她跟宋叔重新找个住处,是邓萍自己拒绝了。
“妈,饭我们就不吃了,你们保重,有事联系。”
邓萍看向陆韫,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邓萍很希望儿子能留下来吃顿饭,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陆韫也没给她说的机会,拉着吴晓梦往外走。
宋叔连忙说道:“我送送你们。”
“别,宋叔,您留步。”
他们前脚走出门,刚将门带上,听到背后郑秀群大声地对邓萍说道:“愣着做什么呢,饭做好没有?小诚还没吃饭呢!”
两人出了小区,上了车。
“妈看着精神没以前好了,也不知道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吴晓梦说道,其实都不用猜,一个人过得怎么样,从她的精神面貌上多少能看出来。
陆韫没接话,沉默地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晓梦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一家人走到现在这个程度,陆建国还要几年才能出狱,现在在监狱不知道怎么样了,吴晓梦他们也没去监狱看过。
陆洋也不联系了,现在邓萍也生分了,这些都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是事情就发展到现在这样了。
以前陆韫对邓萍包容很多,很多事情陆韫都不计较,但是这次,就连吴晓梦都不知道到底邓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陆韫彻底寒了心。
两人前往疗养院看望外婆。
老太太精神好了很多,高端疗养院护理很精细,就是人不熟悉,有点孤单。
比她在农村躺在床上等死好,外婆拉着晓梦和陆韫的手,感慨地抹泪,“要不是你们,我只能等死了,一把年纪了,活着也是负担。”
“外婆,你千万别这么想,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你在一天,我们都有外婆,你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你能花多少钱,我们有钱,你千万别觉得自己是负担,你活着,我们都贵气。”
看了外婆,吴晓梦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是要买点东西,他们又去采买。
吴家要办喜事的事情已经通知给亲戚们了,吴晓云拗不过,最后还是跟单位请了几天假,在家里等着办喜事。
吴晓云神秘地摇头,“感觉,你想啊,他之前喜欢张丽姐,现在肯定也喜欢那种类型啊,朱美丽就是完完全全的小姑娘,三哥能喜欢才怪了。”
吴晓梦知道她的意思了,就是吴能富喜欢的是成熟型的女人,朱美丽属于不太成熟的。
“人会喜欢两种不同类型的人吗?”
吴晓梦觉得晓云的理论未必正确,人变化起来很快。
这天晚上,张玉兰突然问曹立达,“立达啊,你们家那边应该知道我们这边在筹备结婚的事情吧,我看不如这样吧,既然我们这边都在办,你们那边也办吧,你们要是有时间,就回去一趟,一切从简,酒席还是要的嘛。”
吴晓云听了,立时就要反驳,他们在这里就已经耽误了好几天了,要是再去一次北京,岂不是耽误得更久。
而曹立达也有这个想法,吴家这边都已经办了出阁酒,曹家那边肯定也得办酒,但是光是在这边办酒,吴晓云就已经很排斥了,他都不敢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刚好张玉兰提了,曹立达顺着说道:“是这个道理,我跟我父母商量一下,就是太仓促了,这边办了,也不一定要衔接着办,干脆就让我爸妈他们在那边也挑个好日子。”
张玉兰点头,“可以,这样就圆满了。”
吴晓云的白眼都快翻到屋顶了,“这么麻烦做什么,国家都已经将领结婚证的流程精简了,在这边办了酒,你们还不满意,还得去那边也办一次。”
“晓云!”吴晓梦出声了,“你跟妈怎么说话的呢!”
吴晓云也知道父母是不想让她受委屈,在他们眼里,领了结婚证不办酒,就是委屈她了,所以才会一再提出要办酒席。
吴晓云不说话了。
张玉兰对曹立达说道:“立达,到现在为止,我们跟你父母那边,还没有通过电话呢。”
“是我考虑得不周,我马上就打。”曹立达是早就想安排双方父母见个面,但是隔得太远,通电话的事情,他也跟吴晓云提起过,但是吴晓云一直说没有必要。
等他们聊完事情,陆韫说道:“立达,我们先去院子里抽根烟。”
曹立达一愣,怎么要抽烟?而且他都没怎么见过陆韫抽过烟。
陆韫拿起自己的大哥大,率先走了出去。
曹立达反应过来,跟着走了出去。
等两人都出去了,张玉兰才说道:“真是赶巧,这个时候抽什么烟啊?”
吴晓梦帮陆韫解释:“立达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啊,突然打电话过去,人家没个准备。”
张玉兰明白过来,嘀咕道:“这个要提前安排什么?城里人真是讲究。”
曹立达出了院子,陆韫将大哥大递给他。
“谢谢姐夫,你想得周到,我都没想到先打个电话。”
曹立达站在院子外面打电话,陆韫并不听他们说话内容,走到了一边欣赏风景。
之前这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村,现在经过吴能富钞能力的改造,四面的山头全都种上了果树,之前的农田也变成了宽阔的鱼池、虾池,农家乐的房子周围也种上了景观树,之前下雪的时候,天地融为一片,看起来漂亮得像东北雪乡。
也许很多年之后,这里会成为旅游胜地。
曹立达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几乎快半个小时。
陆韫中途先回去了。
家里是硬板凳,吴晓梦坐一会儿就会觉得屁股不舒服,要站起来走一走,正好孩子们也不消停,在外面不停地跑来跑去,吴晓梦站在院子里看着孩子们玩游戏。
“嫁妆?晓云嫁给我是下嫁,她要什么嫁妆啊?再说了,晓云在北京有一套民宅马上就要拆迁了,起码能分到三套房,这就是她自己的嫁妆啊!”
“过户给曹立源?凭什么?”
“要给我什么保障啊,我是男人,还需要什么保障?”
院外,电话那头,曹立达他妈声音很大,“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研究生!还是在国外留学一年的,她虽然是农村人,现在想嫁个什么样的找不到?你之前犯傻,将房子买给她,写了她的名字,我都问了,那是婚前财产,一旦你们离婚,那房子就是她的了!现在北京房价多贵,一套房子价值几十万,凭什么要给她?”
她继续说道:“等拆迁了,分一套房写你弟弟的名字,假如离婚,这房子还是我们老曹家的,她拿不走,扯平了,儿子,你年轻,想事情没那么周到,你听妈妈的,绝对没错!”
曹立达捂着额头,“妈,你能不能盼着我们好,成天都在说离婚离婚的!”
他妈激动起来,“你是当局者迷,你看不出来吗?吴晓云她已经变心了,出国一年,你就傻傻地等了她一年,回来之后,国内有这么好的工作机会,她不要,跑去广州工作,还不是为了远离你吗?依我看,酒席都不要办了,别人财两空!”
曹立达忍着怒气说道,“晓云不是那样的人!”
“那房子是我甘愿送给晓云的,就算以后离婚,房子我也不会要回来。”
“你傻啊,你不为自己着想,得为你弟弟着想吧,现在北京房价多高啊,房子要回来给你弟弟。”
曹立达气道:“房子我已经送给晓云了,我要说几遍你们才明白!结婚的钱我自己来出,彩礼钱,酒席的钱,亲戚的住宿费用,这些我全出,你们一分都不必出,将酒席帮我办好就行了。”
“那你得花多少钱,再说了,你都婚前送给她一套房了,现在还要什么彩礼!真是好没道理!她要彩礼,这酒席就不办了,反正你们现在连结婚证都领了,法律上也已经是夫妻了,干脆就不要办酒席了,她家那边办了就行了。”
曹立达听到这里,才明白双边父母对儿女心情的差距。吴晓云的父母担心吴晓云嫁到曹家受委屈,所以一定要让他们办婚礼,而曹家父母却一分一厘都在算计,生怕自己多吃一点亏。
可是吴家这边婚礼都已经在办了,要是曹家那边不办,他实在不好跟吴家父母交代。
“你们帮我把婚礼办了,所有费用我来出,你们什么事情都不用管,酒店也由我来定,事情都由我来安排,你们出席就行了。”
“要办酒席也行,但是要按我说的,要么晓云将你之前给她的那套房子还回来,要么就出一个书面承诺,将拆迁的房子分我们一套。”
挂了电话,曹立达站在院外冷静了很久,将心里的怒火完全压下去了,才准备推门进去,刚伸手,想起双方父母通电话的事情完全忘记说了,于是又将电话拨了回去。
刚才曹立达已经表达了不管曹父曹母办不办酒席,他自己都要将酒席给办了,曹母才愤怒地挂了电话。
他再打过去,将双方父母通话的意思说了,曹母察觉出这是她胁迫曹立达就范的机会,立马说道:“什么时候你们同意我们的方案了,我们再通电话。”
说完,曹母挂断了电话,曹立达再打过去,曹母不接了。
吴晓梦听了一半,就回屋去了。
过了好半天,曹立达才进来,却对张玉兰说道:“我爸最近不太舒服,我妈在医院照顾他呢,这几天可能没时间能通话呢,不过酒席的事情已经落实了,肯定办得风风光光的。”
听说是曹父生病了,张玉兰倒也理解,没有怀疑地问道:“你爸爸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不严重,老毛病了,住几天院就好了。”
吴晓云怀疑地看了曹立达一眼,没听说他爸有什么老毛病啊!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到了晚上,又有一通北京的电话打到了陆韫的手机上,听对方说的京味普通话,就知道应该是曹立达的家人,正要去找曹立达接听,对方却说道:“让晓云听电话吧,我找晓云。”
吴晓云在吴晓梦的房间,姐妹俩在说话,陆韫敲门进来,将电话递给吴晓云,“是立达的家人。找你。”
吴晓云有些意外,接了电话。
“是我,阿姨,新年好,您有什么事吗?”
吴晓云也没避着姐姐姐夫,当着他们的面接了电话。
“晓云啊,你单位还没开工呢?”
吴晓云一听就知道对方在意指他们在老家玩了这么多天,都没去北京看看,吴晓云说道:“跟单位请了几天假,今天立达应该给你们说过了,我家这边准备办出阁酒。”
曹母笑了一声,“是,他说了,你们年轻人主意大,自己就决定下来了。结婚这么大的事,领证我跟他爸也不知情,办酒席也是后面通知我们,今天立达让我们办酒席,我还说呢,这些事情你们做主就行了。”
吴晓云跟曹立达的父母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早就察觉到这位婆婆不太好相处,最开始的时候,事事谨慎,样样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她不舒服,现在吴晓云也不怕她了,只是说道:“阿姨,这些事都是立达安排的,就像你们说的,我跟立达也没办婚礼,也不好麻烦你们太多,这些事我都不知道。”
最开始领证的时候,吴晓云改口叫妈,曹母不阴不阳地说道:“婚礼都还没办,叫什么妈呢,我可不敢答应。”
从那次开始,吴晓云还是叫阿姨。
吴晓梦和陆韫对视一眼。
吴晓梦直接将锅推到了曹立达身上,直接将自己摘了出去,反正曹立达是她的亲儿子,有什么问题找曹立达去,找她做什么。
或许是吴晓云的态度没有曹母想象中这样恭敬,曹母换了一种方式。
“立达跟我说了,你们准备办婚礼,我们北京这边呢,最讲究规矩,立达给了你一套婚前房产作为彩礼,那相应的,我们这边也得提前知道你的陪嫁是什么,到时候好印单子摆出来。”
吴晓云知道她的话还没说完,平静地说道:“阿姨,什么陪嫁?我不知道。”
曹母听她装傻,说道:“是这样的,晓云,立达那套房子现在少说也值几十万,照我们这边的风俗,彩礼多少,陪嫁就得多少,差不多就行,我听立达说你在北京的那套民宅要拆迁了,到时候你分一套房子给我们家,就行了。”
吴晓云问道:“分给你们家?分给立达?”
“不是,是分给立源。”曹母说道,“只要你同意,我们这边立马就开始筹备婚礼。”
大哥大听筒的声音本来就很大,曹母的声音,吴晓梦他们听得清清楚楚,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曹母能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
“阿姨,您的意思就是,北京的彩礼和陪嫁都是对等的,立达给我多少彩礼,我就要带回多少陪嫁,是这个意思吧?”
曹母说了是。
“那我的房子可以陪嫁,问题是我的房子是立达给的,那陪嫁的房子,要给也是给立达,为什么要给立源呢?”
“你们已经有婚房了,北京这么几套,立源以后结婚要房子,就分一套给他。”
“阿姨,没有这样的道理,酒席你们要给儿子办就办,那是你们的心情,要是你们不办,那也跟我关系不大,太晚了,我要休息了,再见。”
吴晓云将电话给摁断了,拿着大哥大对二姐姐夫说道:“你们看,我都说不要办什么酒席了。”
吴晓梦见过曹家那边的人,那是前年的事了,那时候她就知道曹家的父母都不是省油的灯。
但是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提出这样不合道理的要求,本来曹立达在婚前确实送了吴晓云一套房子,对方父母要求陪嫁也合理,但是要求将陪嫁房子登记在小叔子名下的,还是头一次见。
“别理她,这是什么无礼要求!”
其实吴晓梦今天下午就听见曹立达跟曹母通话的时候提到这件事了,只是当时她听得没头没尾的,不知道事情的全貌,现在总算是听明白了,难怪下午的时候,曹立达这样冒火,肯定当时曹母就跟他提起了。
当时曹立达肯定是没答应,所以晚上曹母才会打电话来找吴晓云,想以婆婆的威风来逼迫吴晓云同意。
只是她没想到吴晓云早就已经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吴晓云阴着脸就走了出去,吴晓梦他们赶紧跟在身后。
张玉兰他们都还没睡,准备要睡了,他们都不喜欢看电视,晚上喜欢早早地睡觉。
吴晓梦敲门走了进来,张玉兰正准备上门栓睡觉。
“怎么了?”
吴晓云直接将曹立达母亲提出的条件说了一遍,“打电话给我说的,姐姐和姐夫都听着的,让我将一套房子过户到曹立达的弟弟头上,如果不同意,将曹立达送给我的婚前房子过户给他弟弟也行。”
张玉兰听完,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骂了起来,“哪有这样的不讲道理的人家,那套房子是曹立达给你买的,凭什么过户给他弟弟,你拆迁的房子跟他们家就更没有关系了,那是当年晓梦帮你买的,跟他们曹家有什么关系,竟然有脸提出这样的要求。”
她越说越觉得不对劲,“肯定今天下午,立达打电话的时候,她就这样跟立达要求了,或者是,曹立达后悔了,想将那套房子要回去,这才跟他父母合起伙来,搞这一套。”
床上躺着的吴建国也气得差点站起来,“我们都没要彩礼,他们凭什么要陪嫁?那房子是立达买的,立达要是后悔了想要回去,就还给他!”
张玉兰沉着脸说道:“要真是这样,这婚不结也罢!”
不是他们舍不得北京一套房子,只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事情,实在叫人恶心。
陆韫一看不对,悄悄地去通知了曹立达,他觉得曹立达肯定没有将房子要回去的心思,这个主意多半还是他父母出的,不然怎么会要求过户在他弟弟的名下。
等曹立达过来了,张玉兰才说道:“以前旧社会的时候,有做父母的卖女儿,给家里的儿子要彩礼回来,没想到现在新社会变了,换成做父母的卖大儿子,给小儿子讨房子的了。”
她这么一说,曹立达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说道:“妈,不是这么回事,我们都不同意,你放心吧!”
张玉兰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曹立达在他们面前演的戏呢。
曹立达看向吴晓云,他瞒着这件事,连吴晓云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被人听见了,这才传到张玉兰的耳朵里?
吴晓云直接说道:“别看了,你妈晚上专门给我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将你之前给我买的房子过户给你弟弟,要么以后我房子拆迁了,拿一套给你弟弟。”
曹立达愣怔片刻,他实在想象不到竟然是他妈又打电话过来,这次专门绕过了他,直接跟吴晓云提。
顾不得许多,曹立达连忙说道:“我妈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你跟她当真做什么。我不同意就行了,她白天就跟我说过了,我拒绝了,怕你们听了多想,就瞒了下来,没想到她晚上还给你打电话。这个要求本来就不合道理,我不可能同意的。”
见曹立达的态度斩钉截铁,张玉兰夫妻的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一点。
张玉兰问曹立达,“你爸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住院?”
曹立达沉默下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难不成要实话实说吗,实话实说会不会造成吴家人更加愤怒呢?
吴晓梦插言道:“爸妈,你们也先别太生气,立达这么多年对晓云的好我们也看在眼里,我相信这件事只是他爸妈的一厢情愿。立达已经表明自己的态度,知道这个要求是不合道理的。这件事不能全怪立达,我们商量一下,要怎么办,立达,你也将你父母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曹立达听了吴晓梦的提点,这才将中午曹母的意思说了出来。
曹母的意思很明确,一旦曹立达他们不同意,那他们也不张罗酒席,也不会跟张玉兰夫妻通电话见面。
张玉兰听完冷笑,“我们农村人嫁女儿吃相都没有这么难看的,真是叫人开了眼了。行了,不办就不办,还能叫他们给威胁住了。”
曹立达心中愧疚,“爸,妈,你们放心,就算我跟晓云没办婚礼,我们也一样是合法夫妻,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有晓云的一半。”
吴晓云也说道:“北京那边就不办婚礼了,不办婚礼,该走的亲戚也一样要走,不该走的亲戚,就懒得走了,这样也挺好。”
吴晓梦说道:“这样的话,婚礼干脆就在我们这边举行吧,也别办什么出阁酒了,直接就办一场婚礼,将所有的亲戚朋友请过来,流程就按结婚的走,在咱们家这边把结婚酒给办了。”
曹立达感激地看了吴晓梦一眼。
吴晓云也没有意见,张玉兰拍板,“行,就这么干!”
说完,又担心起吴晓云来,“有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婆婆,以后只怕糟心事只会多不会少。”
曹立达知道自己该表态了,立马说道:“妈,你放心,我之前就听晓云说过,二姐夫的家人刚开始的时候也不赞同二姐夫和二姐的婚事,二姐夫自己将婚礼筹办了,二姐结婚这么多年,在家庭琐事上面,没有受过委屈,那我也像二姐夫学习,以后我家那边的事情,我肯定不会让晓云操心。”
吴晓云哼了一声,“就算你让我操心,我也没有时间管闲事。”
就这样,事情定下来了。
如果不是太临时,他们完全可以去城里的酒店风风光光地办个婚礼,但是吴晓云不在意这些,这个婚礼也是张玉兰他们赶鸭子上架。
初十这天,曹立达给兄弟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家里将电话黄历翻出来,将上面极记录的电话一个一个报给他,然后曹立达一个个地打出去,告知他们结婚的消息,婚礼的地点在苏城。
“太远了,没指望你们费这么大精力过来,就是告诉你们这回事情。北京那边不办了,在我老婆家这边办。”
电话打了大半天,直接将座机都打停机了,又拿吴晓梦他们的电话打完了剩下几个。
他父母想用办婚礼这个事情来胁迫他同意不合理的要求,他就直接釜底抽薪,告知所有人他已经在苏城举办了婚礼,在北京就不办了。
这样一来,婚礼也办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正式结婚了。
曹母从打电话来打听的亲戚处得知了曹立达干的事情,气得赶忙打了电话过来,还是打在陆韫的电话上面,要找曹立达。
陆韫带着电话找到曹立达,一家人都坐在火盆里,听说是曹母打过来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将目光投注过去。
曹立达接起了电话。
曹母又急又怒,“立达,你对亲戚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北京不办酒了?不办酒能算数吗?”
曹立达已经将吴家这边搞定了,这回就算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这个电话,也没有那么窘迫了,他镇定地说道:“算不算数,不是你说了算。”
一句话将曹母气得差点急火攻心,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这个乡下女人在一起,看吧,她将你教得连孝道都没有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辛苦地将你养大的了,啊?现在结婚都要将父母摘到一边,曹立达,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曹立达冷声说道:“之前我让你们参与进来,你算计晓云的房子,婚前的那套房子,是我自愿送给晓云的,这房子是我自己挣的钱买的,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晓云的拆迁房子跟你们就更没有关系了。既然你们不想参与我的婚礼,就别管这件事情了。”
吴晓云坐在曹立达身边,听他坚定地无条件地站在自己的这一边支持自己,心中感动不已,那种只在初恋时候才有的感觉突然就升了起来。
吴家人对曹立达的处理方式和结果都非常满意,他们听见曹母在电话里咆哮,接着又换成曹父来讲电话,都在试图劝曹立达将房子过户到他们名下,以免以后离婚,他们人才两空。
曹立达都反驳了回去。
最后他们见确实说不动曹立达了,用婚礼来威胁也没有用,只好退而求其次,“那还是在北京办婚礼吧,我们来办,你出钱就行了。”
曹立达点燃一根烟,淡淡地说道:“那也用不着麻烦您二位了,有这个时间,还是努力给弟弟挣老婆本吧,我在北京不办了,电话也都已经打出去了,所有亲戚朋友都通知到位了。”
曹立达挂了电话,一抬头,吴家人都在看着自己,目光透着满意,就连身边的吴晓云,脸上都有了笑意。
吴晓梦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当初陆韫为了自己,跟家人也没有妥协过。
初十,村里人赶来帮忙了,酒席不在吴家摆,还是跟吴能武结婚的时候一样,摆在农家乐里面,摆酒席的这一天,农家乐暂停营业。
吴能富忙前忙后,采买了大量丰富的食材不说,还将农家乐里外都装扮得十分喜庆,气球挂满了一路,就算再多调皮的小孩拿也拿不完,他为了防止小孩拿气球,还送了无数气球出去。
吴晓梦带着吴晓云进城挑选婚纱去了。
吴晓云喜欢中式婚礼,城里有婚纱店,也有秀禾服。
陆韫跟曹立达坐在前面,吴晓梦姐妹坐在后排。
“租一套算了,买就没有必要了,就穿这一次,以后也穿不上了。”
吴晓梦笑道:“租什么呀,租的那些礼服多半都脏兮兮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可不得好好地重视一下,买一套。也不是穿一次就放着了,好好地保存,以后结婚纪念日,拍纪念相册,还能穿着拍照呢。”
吴晓云很满意昨天曹立达的表现,心里对这场婚礼也期待了不少,笑道:“那行,那就买一套,你结婚的时候穿的婚纱还在吧?”
“当然在了,经常拿出来晒一晒,别放起霉了。”
说话间,已经进了城,去的还是之前吴晓梦结婚的时候,去选婚纱的那家店。
吴晓云是临时过来买,就只能试穿店里现有的婚纱,现在实行西式婚纱,秀禾服很少有人问津,所以店里秀禾服的款式比较少。
吴晓云几套都试过了,穿着感觉都差不多,最后选了一套尺码最合适的。
“来都来了,干脆穿着去拍婚纱照。”吴晓梦提议。
买了秀禾服,又现去拍结婚照。之前帮陆韫他们家拍照的朋友,现在在城里开起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婚纱馆,他们直接过去,陆韫跟朋友打了个招呼,都不用排队,立马安排了一个技术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了一套结婚写真。
吴晓梦和陆韫站在旁边等,看着吴晓云幸福的样子,吴晓梦心里也很感慨,当年的小姑娘,现在也步入结婚殿堂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嘱咐晓云,要一辈子幸福。
等了一会儿,眼见他们拍完还早,陆韫提议道:“我们当年拍的结婚照都已经过时了,现在流行的结婚照漂亮多了,我们重新拍一套吧。”
吴晓梦摸了摸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一大堆了,还拍什么结婚照啊!”
陆韫笑道:“趁现在年轻啊,赶紧多拍点照片吧,以后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可以将照片拿给他们看,爸爸妈妈曾经这样年轻,这样幸福。”
吴晓梦其实也很心动,本来他们以为要穿在婚纱店买的秀禾服,到了这才发现,有很多套漂亮的礼服,而且因为是高级拍婚纱照的店,礼服都很干净,而且尺码都很齐全。
吴晓云他们都没有穿上自己带来的礼服,决定将礼服留在婚礼当天穿。
吴晓梦他们跟吴晓云打了声招呼,就去找摄影师拍婚纱写真了。
看着一排排漂亮的礼服,很多吴晓梦都很喜欢,干脆都挑了出来,准备一一试穿。
这两年生意太忙,他们都没时间拍写真照片,不过家里的孩子们倒是经常拍,陆韫喜欢给孩子们和她拍照,想将时光一一记录下来。
陆韫和吴晓梦坐上摄影馆的车。
“这家店之所以这么成功,是他们首创了户外拍照的先例。之前拍婚纱照都是在室内,现在因为这家店在户外拍照,引领了户外拍照的潮流。”
“之前我们的婚纱照也是在户外拍的啊!”
“那是因为我们要求,还加收了费用呢,如果我们不要求,那拍照的地点也是在户内。”
到了地方,确实是山清水秀,很适合拍照,摄影馆也非常贴心地支起一个户外的棚子,作为更衣室。
随行的还有化妆师,发型师,都是在户外来做,造型不同,发型和妆容可能都会有相应的改变。
吴晓梦不禁跟化妆师感慨,“难怪你们的生意做得这样好,是有原因的。”
化妆师笑道:“这是我们老板有想法,我们只是员工,跟着老板的想法做事。”
这话让吴晓梦有些感触,企业固然需要好的领导人,但是领导人一个人的想法毕竟是有限的,一个人的灵感也有枯竭的时候,她的食品厂多数时间都是集思广益,才能有如今的发展,好的领导人重要,好的管理者也同样重要。
上海的总厂都不是她期待里的重头戏,她期望最高的是还没有建起来的矿泉水厂,她甚至有种预感,矿泉水厂一旦建成,将会成为她事业的重心。
也就是在这时,吴晓梦萌生出了要将肖华调去矿泉水厂的想法。
可是肖华能同意吗?
吴晓梦心里也没底。在她走神的时候,化妆师已经迅速化完了妆,换上发型师来给她弄头发。
吴晓梦说道:“我想拍的衣服太多了,到时候随便将头发弄一下就行了,能将就用就将就用,不然拍到天黑也拍不完。”
等吴晓梦走出来,陆韫早就换好了西装,站在外面等她了。
两人四目相对,惊觉对方竟然还像初次见面那样,令彼此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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