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接第一个世界的场静司任务成功后)
“早上好……”虎杖悠仁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走进教室坐下,和邻座的伏黑惠、吉野顺平二人打了声招呼。
昨日五条老师说明日第一节理论课上要教他们学习某种神秘的体术,据说这是他在某个古老国度出差的时候一位得道高僧所授的玄妙法门,原话是什么“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总之五条悟舌灿莲花,把这节课吹得神乎其神,拉爆了众人的期待值。
所以就算是本该对五条悟不着调的言谈举止完全免疫的伏黑惠,也在时不时就冒出来的“万一他这次说的是真的呢”的矛盾心理驱使下,早早来到了教室。
时隔两个月,自的场老师离开后就再次闲置的理论教室,第一次在早上八点钟之前坐满了学生。
当然,是相对的“满”,毕竟一年级的几位就算再掰着手指头来回来去数十遍,也再多不出一个人。
“早上好,悠仁。”吉野顺平腼腆一笑回应了虎杖悠仁的招呼。
“糟糕糟糕糟糕糟糕,”钉崎野蔷薇一路狂风带骤雨地叼着切片烤面包冲进教室里,进门第一个动作就是九十度鞠躬低头,“抱歉!我迟到了!”
教室里寂静了三秒钟。
“......那个,现在才七点五十......”吉野顺平颤巍巍地伸出手,他总觉得要是再放任这种不言不语的氛围持续下去,野蔷薇可能有土下座的打算,“应该......不算......迟到吧......”
“七点,五十?”
钉崎野蔷薇一字一顿,机械地转动着脖子抬起上半身,在她发出质疑的同时虎杖悠仁爆发出一阵哄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昨晚和熊猫前辈狗卷前辈和真希前辈的真心话大冒险有个最终神秘惩罚你忘记了吗?我们把你的钟表时间往后调了两小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难怪钉崎野蔷薇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原来她以为自己迟到了整整两小时。虽然五条悟自己就是个迟到惯犯,但是却最不喜欢花时间等别人了。
“你这个......混蛋!!!”野蔷薇将烤面包整个塞进嘴里,将书包哗啦一下扔向虎杖悠仁,空出双手搂起袖子准备干架。
悠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书包攻击,嬉皮笑脸地窜出座位,找个稍微空旷的地方迎接野蔷薇的怒火。
二人立刻展开了武斗晨练模式。
伏黑惠瞟了眼笑眼旁观的吉野顺平,疑惑,“为什么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吉野顺平羞涩地摸摸鼻头,目光从你来我往的悠仁野蔷薇身上移开,望向窗外明朗的天空,“可能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像是梦境一样不真实吧。”
“伏黑君,你可能不知道,我有时候晚上做梦,还是会想起被真人变成咒灵的时候,那种痛苦......有时候我甚至会想,是不是现在的快乐才是一场令人沉沦的梦境,梦醒之后我还是会面对无休止的绝望。”
海藻头少年沉默了,这种感觉,他理解。无论是少年院事件,还是涩谷事变,他们离万丈深渊,其实只差小小一步。
所以庆幸之余,才会觉得眼下的幸福如此弥足珍贵。
“大早上的,吵什么!”未见人影,先闻人声,一柄长枪凌空而来,分开了缠斗在一起的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这里是理论课教室,手痒了就去操场打,那里有的是地方!”
“真希学姐!”野蔷薇不服气地拉下脸,真希理所当然的前辈威势让野蔷薇完全没有想起她也是昨天捉弄自己的一员。
“我帮夜蛾校长传个话,”禅院真希扫了一眼室内,确保一年级的大家都在,“五条老师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上课了,课程延后。”
“诶?紧急出差?哪里发生了恶性咒灵事件吗?”虎杖悠仁竟然莫名兴奋起来,自从人类方和咒灵方在谈判桌上签订了互相约束己方的协定,大忙人五条悟已经有好久没有接到紧急任务了。
禅院真希无奈地看了眼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做派的学弟,总觉得要是自己报出个地名,虎杖悠仁就能拉上一年级所有人立刻飞奔过去给五条悟“添乱”。
“是紧急事件,但和咒灵无关,的场家家主以家族名义向五条家下了请帖,请见五条家主,请帖早上才通过五条家的来使送到夜蛾校长手里,校长转交之后五条老师就不见了。”
一番话下来一年级众人具是沉默,现任的场家家主......的场须久那,在外人眼中他是前任的场家家主的场静司的胞弟,但是平素深居简出,行事低调,的场静司逝世后接过了家主之位,开始出现在大众面前。
但是在座诸位都再清楚不过,的场须久那还有个更响亮也更邪恶的称呼,宿傩。
诅咒之王主动约见最强咒术师,哦吼,他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计算东京的存活时间了。
“伏黑,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叫上晴明前辈再......”再去给五条老师添乱啊。
“啊,这里的点心还是一样美味呢。”白毛青年拈起一块香草奶油泡芙,动物一般放在嘴边啃了一小口,表皮酥脆奶油绵密,随后毫无形象地一口闷。
有了甜食产生的多巴胺,五条悟觉得连须久那的形象也变得顺眼不少。
白毛青年拿着边上的湿巾擦干净沾了碎屑的指腹,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屈起一只长腿翘在另一只上,放荡不羁地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先礼后兵?诅咒之王还挺通人性。”
对面的沙发上,粉发年轻人并未对五条悟的无礼感到冒犯,他招徕服务员,让餐厅再拿一份刚刚被五条悟一扫而光的泡芙上来,一挑眉头,示意对方继续品鉴不同口味。
五条悟找不到地方开展人身攻击,只能一边吃点心一边挑刺,从造型到口味一一点评,好像刚才那句“美味”的感慨并非由他抒发似的。
期间服务员一直站在边上没有离开,他黑着脸色听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客人将自家餐厅的热销甜品从头到尾批了个遍。
“他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粉发青年偏头问服务员。
服务员点头,心想老板你终于受不了要赶人了吗,放心就算到时候消费者协会上门我也会调出监控指证这个吹毛求疵的客人是来刻意找茬的!
“写一份他的评价送给后厨师傅,让他们按这个改进,”老板扫了一眼震惊的员工,淡淡笑道,“千亿财阀少爷的舌头给出的建议,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服务员小哥木僵地点头下去了,暗道原来这就是老板的格局,高,赛高,不愧是在东京黄金地段坐拥一整座拔地而起高级餐厅的男人!
五条悟放下叉子看着对面玩味地勾起嘴角,后者见状以为他在不满服务员没有眼力见,便解释道,“他只是普通人,不算的场家本族,不认识你也正常。”
“不,我没在笑这个。”白毛青年嘴角的笑意更甚。
利己,利族,释放的每一丝善意背后都有几重算计,明明是五条悟讨厌的性格,但是却因为放在了的场静司身上,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本以为他就算是因为某些前尘往事而成为了宿傩,其诅咒之王的名号也不会空穴来风,看在那个人的面子上,他不作妖,那就两相安好,但是再多交集,五条悟不接受。可眼下一看,似乎是自己想差了。
该说到底是兄弟吗,他同服务员说话的态度和作风,竟然同的场静司相像八分。
被那个人改变的东西,何止是咒术届的格局呢。
“嘛,好吧,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须久那从宽松的和服袖口取出一只类似魔方大小的正方体,五条悟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什么物件。
狱门疆。
差点封印五条悟的特级咒物。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狱门疆总是隐隐发烫,我想找晴明问问情况,但他行踪不定,所以我只能先来找你,想让你通过咒术届的途径找到他。”
安倍晴明半人半咒灵的身份只在小范围内流通,他为了避免麻烦一向是离群索居,只给了少数几个人联系他的方式,五条悟算一个。
“哦”五条悟不满地撇撇嘴,原来他只是个中介吗,真过分啊。
但狱门疆留存于世的信息又确实太少,五条悟也仅仅知道这是安倍晴明和的场静司通力制作的特级咒物。他伸出手去接过狱门疆,掀开黑色眼罩,露出冰蓝色的双眸,一瞬间无数的信息涌入,小小的咒物在六眼的注视下被仔细拆解。
“发现什么了?”须久那盯着五条悟天蓝如洗般的瑰丽双眼,他倒是忘了,五条家的六眼在观察事物方面有天然优势。
“好奇怪啊......”五条悟重新遮上眼罩,将狱门疆递回去,喃喃自语。
“嗯,它是活的东西,这点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再怎么‘活’也是一件已经脱离了主人本体的咒物,不该存在如此活跃的咒力涌动,有人开启了它吗?不,如果是开启的状态,它也不该这么‘安静’。”
作为曾经被狱门疆捆缚并差点被封印的人,五条悟是狱门疆开启状态的最有力见证者。
这边尚陷入无声的思考,餐厅的门却被暴力打开,磅礴的咒力涌入餐厅,霎时充盈了整个空间。
为了确保谈话环境相对安全,须久那特意嘱咐这段时间餐厅歇业,偌大的环境中除了餐厅的员工,也就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五条悟与的场须久那面面相觑,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没有泄露行踪也没有带其他随从暗中埋伏的意思。
“你们两个崽子要毁灭东京?!”
这句话将来人的身份彰显得明明白白,安倍晴明将折扇摇得风生水起,大步跨入店内,四下一望就看到了五条悟和的场须久那,但与虎杖悠仁描述的毁天灭地的说辞完全不同,那二位好整以暇地面对面而坐,无论哪一方都丝毫没有暴起伤人的迹象。
晴明登时就知道自己怕是被悠仁那小子忽悠了,“啪”地一声收起折扇,磅礴而出的咒力收放自如,现在除非是用六眼仔细端详餐厅内的咒力残秽,否则其他人休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路过,你们继续。”
晴明讪讪地一摸鼻头,露出一个标准灿烂的笑容就要退出店门。
“等等!”须久那立刻出言拦下。他才不管安倍晴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要找人,人找到了,有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晴明顿住脚步,在须久那喊住他之前,他注意到了桌子上放着的狱门疆。
大狐狸在看到这个物什时收敛了素来风流戏耍的浪荡笑容,薄而锋利的唇瓣不自觉地稍抿,眼底闪过一丝伤怀,但旋即又恢复如初,“有事?”
的场须久那将刚才对五条悟说的话重又对晴明复述了一遍,五条悟也再次说明了自己用六眼看到的情况,晴明闻言蹙眉,接过狱门疆翻看。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狱门疆高低不平的表面摩挲了个遍,围观的二位眼见晴明的神色愈来愈凝重,都纷纷端正态度。
“到底是什么情况?”五条悟忍不住催促。他心中已经在考虑如果狱门疆突然伸出肌肉将小范围区域内的所有人都捆缚住的话应该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晴明终于松开狱门疆,看向须久那的眼神渺远透亮,“灵魂和□□的关系,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吧,须久那君。”
须久那迟疑地点头。
“狱门疆,虽然经过了许多咒术上的处理,但是它的本体是静司的一只眼睛,这个事实是不会变的。”
“一般来说,已经被制成的咒具无论原材料是什么,都不该再与‘原材料’有所连接,但是人类的灵魂有时就是如此不讲道理,狱门疆留下的静司身体的一部分,也留下了他的小部分灵魂。”
“它近来频频发热,是有人在无知觉的情况下牵动了附着在眼睛上的灵魂,但是因为狱门疆上各种咒术的限制,这点灵魂并不能顺利流出。想释放灵魂的话,解开狱门疆上所有的咒术限制就可以了,但一旦这么做了,这个咒具就等于废了。”
晴明顿了顿,他注意到须久那突然抬头,双眸中射出了警觉的光芒,“兄长,兄长不是已经......还有谁能牵动他的灵魂?”
大狐狸坦白地摇头,“我不知道。”
静司身上奇妙的事情很多,晴明心知肚明,他从一千多年前活到今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找寻静司的踪迹,直到最后在废弃的工厂中得到疑似静司之人出现的消息,在此之前,渺无音讯。
若说他也来自一千多年前,来到现代属于“空降”,但从前期的行事逻辑看,却并不像;但若说他来自现代,机缘巧合才回到过去,为何在晴明的刻意了解下都找不到现代世界中静司更年轻时候的踪迹。
晴明在好友离世后偶然算过一卦,卦象晦暗不明,乍看是了无生机的卦象,但其中却隐隐透露生机。
但等他再算时,卦象完全变了,那点生机再未出现,好像刚才的一卦只是他的错觉。
他还活着吗?在哪个我不知道的地方。饶是晴明,也忍不住这么想,但是随即又嘲笑自己,怎么可能,那一晚他断绝生机的时候,自己不就在旁边看着吗?
可现在,狱门疆内残存的灵魂竟然被牵动了,这是不是意味着......
晴明将他的见闻尽可能不搀个人感情地和盘托出,然后静静等待须久那的回应。
说到底,这个咒具是静司留给他的东西,这世上与静司血脉相依的人,也唯有须久那而已。
沉默像是荒草一般蔓延生长,从此端毫不讲理地延展到彼界,这个反应在晴明的意料之中,为了某种天真可笑的臆想去毁掉兄长的遗物,如果他是当事人,说不定也会拒绝吧。
而且抛开个人情感,狱门疆作为一个特级咒物,为整个的场家带来的隐形优势也是不可估量的。
“嘛,没事的话我就先......”
“解开它。”话头被须久那硬生生截住,他低下头,像要用肯定的语气说服自己似的,重复,“解开它吧,晴明君。”
“兄长一生都在为了的场家的荣耀前行,他已经背负了太多,我不想他在离开后也得不到支配自己灵魂的自由。”
再度抬头的时候,须久那笑了,这让晴明想起千年以前,他耐不住寂寞跑去平安京的城门口迎接初来乍到的静司时,躲在兄长身后表面上怯生生看着来使与静司交谈、实际则暗自走神打量这个光怪陆离世界的少年。
相隔一千年,这种纯净的眼神却仍旧没变。
不,还是变了的吧,世事磋磨,有谁能一尘不染呢,不过是在涉及有关“兄长”这个称呼的时候,再晦涩的心也会不由自主明朗起来。
“何况,”须久那将狱门疆递上去,眼中有千万朵洁白的槐花簌簌落下,距离去年那场争端已有五月之久,一转眼,竟快抓不住春天的尾巴了,“我知道残缺灵魂的痛苦,不想兄长经历这些。”
——无论死亡与否。
对兄长的怀念,珍藏心底便足够了。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