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过后,气温有所转暖,夜晚的风依旧寒冷。
谢祺身上的外套单薄,随着他走近,丁潇潇发现他比她想象中还要高,高中生的年纪竟高出她一头。丁潇潇站在他面前,毫无做姐姐的气场。
“小祺。”无意识后退,丁潇潇对他笑了笑。
谢祺眸光多变,最初的惊喜过后,他有些哀怨道:“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姐姐,你在北城过得好吗?”
本以为谢祺会质问她这两日的冷漠,没想到他会先关心她,丁潇潇微怔后,点了点头,“挺好的。”
谢祺歪头看着她,笑着道:“我也觉得挺好。”
至少比她在榆江开心。
在大部分人的认知中,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取决于她有没有长胖。见谢祺看着她一直笑,丁潇潇啊了声心里发虚,第一反应就是摸脸颊,“我长胖了?”
“那倒没有。”谢祺天生笑眼,鼻梁高挺有着少年人的朝气,“感觉你比上次见面还要瘦,脸上都没肉了。”
之所以会觉得丁潇潇过得好,谢祺是从她的气色和眼睛中看出来的。
虽然瘦了,但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光芒感很重,里面承载着鲜活的灵魂。对比丁潇潇在榆江的状态,就好像是枯花被人重新滋养呵护,含苞待放跃跃欲试,极富感染力。
看到她,心情不由自主就会放松愉悦。
谢祺总算放了心,“看来我那位姐夫,对你很好。”
‘姐夫’这个称呼,还是丁潇潇第一次听,难免有些不适。姐弟俩时隔这么久见面,丝毫不觉得生疏,谢祺四处张望着,故意逗她,“姐夫没来吗?大晚上让你一个人出来,他能放心吗?”
“来了的。”丁潇潇解释:“是我没让他过来,在车里。”
“在哪儿呢?”谢祺作势就要去找,“来都来了,大家见个面嘛,刚好我替你把关一下,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帮你揍他。”
“是不是那辆车?”
“别闹了。”见谢祺真要过去,丁潇潇连忙把人拽住,胡扯的话张嘴就来,“他社恐不敢见人,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这句话成功让谢祺停步,很是惊讶看向她,“还真有社牛配社恐?”
“说什么呢?”丁潇潇好笑看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社牛。她只是喜欢交朋友脸皮厚了些,还远不到社牛的程度。
姐弟俩又说了会儿话,谢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接起来示意丁潇潇别说话,“是妈妈。”
谢祺是瞒着霍梅偷偷下来的,她并不知道丁潇潇来了。谢祺的课程很重,明天他们就要回榆江了,霍梅想带他去商场逛逛,买点特产带回榆江。
“行,那我在楼下等您。”挂了电话,谢祺有些烦恼道:“妈妈要下来了。”
丁潇潇都听到了,虽然舍不得谢祺,但她也是真的不想见霍梅,两人只能就此分离。
“姐姐……”丁潇潇昨日的决绝,谢祺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没有挽留她,尊重了她的选择。
恋恋不舍看着姐姐,谢祺抓着她的手腕不想松,可怜巴巴道:“能抱一下吗?”
两人相差五六岁,虽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姐弟,但相处多年感情深厚。不知是不是她少时在医院对谢祺的陪伴,她总觉得谢祺比起亲姐姐更黏她,在榆江家里,他也最为护着她。
不由想起榆江那段往事,丁潇潇心软凑过去,“好好考试,我在北城等你。”
谢祺收拢手臂,用力抱了她一下,“姐姐也要开心哦。”
“行了,快走吧。”很快松手,谢祺玩笑道:“姐夫一个人在车上也怪无聊的。”
“你可得帮他治好社恐啊,大男人不敢见人算怎么回事。”等他考来北城,总要见一见。
丁潇潇笑着挥手告别,“我尽量。”
刚跑出没两步,身后传来霍梅的声音,“小祺,你在那儿干什么呢?”
丁潇潇没有回头,快速跑到车上。谢祺收回目光,朝着霍梅走去,霍梅疑惑看着丁潇潇离开的方向,“你在和谁说话?”
她竟没认出自己女儿的背影。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有那么某刻,谢祺理解了丁潇潇的决绝,他耸了耸肩道:“不认识,就一个问路的。”
霍梅心中觉得怪异,但女孩儿的背影已经远去,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或许,心中早有了答案轮廓,只是她不愿意承认。对谢祺温柔一笑,她没再多问,“走吧,给你爸爸和姐姐买点小礼物,刚刚臻臻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什么网红店,让咱们给她带点小蛋糕回去。”
谢祺瞥了眼从树后开离的车影,顺从点了点头。
“……”
不知是不是等久了,回去的路上,陆南舒情绪有些淡。
丁潇潇沉浸在复杂的感伤后,窝在副驾驶也没有多说话,偶尔会看一眼手机消息,大部分时间看着窗外发呆。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才迟钝察觉出他的不对劲儿,当时两人已经躺在床上,丁潇潇的脑袋枕在他的臂弯,正抠弄着他睡衣上的纽扣胡思乱想。
卷起她一缕头发,陆南舒忽然问:“你和谢祺是继姐弟?”
丁潇潇嗯了声:“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那他今年多大了?”
丁潇潇知无不言,“过完生日就成年了。”
那也不算小了。
似漫不经心,陆南舒又问了句:“他为什么抱你?”
“因为……”顺嘴正要解释,丁潇潇咦了声,忽然抬头看他,有些不可置信道:“你不会吃醋了吧?”
陆南舒神色冷淡,闻言眼尾微扬,有些轻蔑否认,“没有。”
“不过随口问问,不想说就算了。”
丁潇潇觉得他就是吃醋了,憋着笑故意逗他,“那就不说了。”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吃醋男人的可怕,胆子大的很,还敢主动去亲他。男人开始没怎么回应,兴致缺缺一副禁欲性1冷淡的模样,与两人初次恋爱的状态如出一辙。
像是她在占行他便宜似的。
想到他那时的冷淡,丁潇潇恼火不打算亲了。微微后撤,正要往被窝里钻,一只手控住她的后脑勺,又将她按了回去。
“呜呜。”唇瓣被堵,丁潇潇说不出话了。
亲到深处,两人自然要运动一场,今日不知怎的,她觉得陆南舒撞她的力道特别重,就连亲吻都带着惩罚的狠劲。实在受不住,丁潇潇挠了他的后背,陆南舒不管不顾,像是感觉不到疼,反而掐着她的下巴再次吻来。
等到结束,丁潇潇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被陆南舒抱去浴缸泡澡的时候,她有气无力的质问:“你是不是想要我死?”
陆南舒把她搂在怀中,掬起一捧水往她脖颈处浇,摸了摸她的小脸安抚,“还不至于。”
着重摩擦她被谢祺碰过的手腕,丁潇潇后背酸麻,处处残留着陆南舒口允口勿过的痕迹。她感觉陆南舒就是吃醋了,只是不肯承认,但是她实在不能理解,“谢祺是我弟弟啊。”
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病弱无人陪伴的小可怜,何况人家还没成年。
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爱吃醋?
气不过,丁潇潇张嘴咬上他的锁骨,陆南舒嘶了声制止,“轻点。”
以往他都任由她咬,现在把她吃到嘴了,竟然都不愿意让她咬了。他越让轻,丁潇潇越咬着不肯松口,咬完锁骨,她还要咬他的脖子、下巴,让他几天不能见人。
似看出丁潇潇的想法,陆南舒按住她的后颈,仰着修长的脖颈轻飘飘提醒:“我明天要去开董事会。”
当着各大董事和公司高层的面,他顶着满脖子齿痕实在不好收场,更何况,明天陆老爷子会在。
怎么不早说?!
丁潇潇还是知道轻重的,连忙松了口,小声嘟囔了句:“便宜你了。”
陆南舒听到了,“你也可以继续咬。”
将人抱出浴缸,擦干净塞回被子里,他搂着丁潇潇又亲了亲,“大不了我被骂了,回来找你算账就是了。”
睚眦必报,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行。
丁潇潇咬出多少痕迹,他就要双倍还回去。
“……”丁潇潇哪里还敢咬。
凌晨的时候,放在桌边的手机亮屏发出震动,丁潇潇睡不安稳翻了个身,从陆南舒怀中翻了出来。
陆南舒颦了下眉,想要将人捞回,但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他拿起手机看了几眼,将手机按灭,起身去了阳台,随手丢在玻璃茶几上。
嗒。
清脆的打火机敲开,陆南舒点燃一支烟夹在手中。
望着露天阳台外的夜景,烟雾缭绕中,他任由手机无声响动。直到一支烟燃到末尾,他才慢悠悠掐灭,接通电话。
“陆南舒?”话筒中传出司旸的声音。
陆南舒不语,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嗒嗒响动。手机依旧扔在桌子上,他开了扩音。
沉默须臾,是司旸耐不住性子先开口,他恨恨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南舒撩了撩眼皮,带着些许睡意很是冷淡,“不是有人找你谈过了吗?”
“这不可能!”司旸讽刺道:“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陆彬文是我干爹,我凭什么要帮着你对付他?”
“随你。”陆南舒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不喜欢逼迫人,怎样选是你的自由。”
至于选错的代价,也活该自己受着。
司旸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语气一冷,“你威胁我?”
他阴狠道:“你四叔是什么为人,我想你比我清楚!你猜我要是把你这些心思告诉了他,你还有命活吗?”
陆南舒嗤笑出声:“那你去说。”
丝毫不受司旸的威胁,他高仰脖颈露出皮肤上暧.昧的齿痕,啪的一声又敲开打火机。
“我有没有命活,看我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必死无疑。”没耐心和司旸多说,挂断电话前,他最后说了句:“还望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现在不是我求你办事,是你,在求我活命。”
滴——
通讯切断,手机归于平静,卧室内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丁潇潇被隐约的说话声吵醒,翻身朝身旁抱,冰冷的温度让她扑了个空,直接从睡梦中惊醒。茫然起身,她正坐在床上发呆,露台的玻璃门忽然被人推开,轻薄的白帘荡漾,现出露台外的人影。
“陆南舒?”揉了揉眼睛,丁潇潇满含睡腔喊了声。
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陆南舒的面容,只听到他嗯了声,不紧不慢问:“怎么醒了?”
丁潇潇打了个哈欠,“有些口渴。”
反手拉阖玻璃门,陆南舒去休息区帮她倒了杯水,“小心烫。”
接过杯子,丁潇潇先试探抿了几口,是真的渴了,一杯水很快见底。陆南舒坐在床侧,静静盯人看了几瞬,见她颊边粘着碎发,便靠过去帮她撩到耳后。
被夜风吻过的指腹泛凉,轻轻蹭过温软的面容,一冷一热触感差异明显。丁潇潇没躲,只是疑惑看向他,陆南舒同她对视着,将人半搂在怀中问:“还要吗?”
唇瓣被滋润,丁潇潇舔过唇角摇头,“不要了。”
醒来这一会儿,她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某些事,软绵绵问他:“你在露台干什么呀?这么晚了不睡吗?”
将杯子随手放到床头柜,陆南舒声音略低,“出去接了个电话。”
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
丁潇潇哦了声,睡眼惺忪懒得多问,“那你忙完了吗?”
“忙完了。”搂着人重新躺下,陆南舒轻吻她的额头,“睡吧。”
丁潇潇埋首在他怀中,闭上眼睛,她模糊感觉陆南舒正垂眸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更像是审视。心中不安感浓重,丁潇潇的长睫忍不住颤动着,又往陆南舒身上贴了贴。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她的情绪,陆南舒拍了拍她的后背,有规律的安抚像是哄孩子般耐心,运筹帷幄,掌控呵护,一下一下,直至丁潇潇再次睡去……
.
不知是不是半夜的惊醒,丁潇潇第二天醒的有些晚。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门外传出窸窣的拖地声,陆南舒已经去了公司。
薄薄的纱帘罩在落地窗上,阳光细碎散落在地板,光线微弱。丁潇潇在床上赖了会,拿起手机,看到谢祺发来的消息:【姐姐,我们回榆江了哦。】
大概是想让她放心,谢祺偷偷录了小视频,暗示霍梅跟他一起走了。
这次,算躲过去了吗?
并没预想中的轻松,丁潇潇心不在焉翻看着手机,昨晚半夜的场景不时在脑海回放,像在做梦。
陆南舒从露台出来时,其实她已经醒了一会儿了,虽没有完整听到他的电话,但通过未关严的玻璃门,陆南舒冷戾的威胁还是模糊传入她的耳中,有些陌生,是她没见过的姿态。
他想做什么?
又是在和谁打电话?
隔着一扇门,就算开着扩音也很难听清楚,只能隐约听出是个男人,声音还有些耳熟。
不经意点开了热搜,丁潇潇看到和司旸有关的字眼,迟疑一瞬点了进去,却发现词条中全在辱.骂某个爆料账号。
【打着顶流恋爱瓜预热了两天,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和司旸有关,结果就这??】
【这波溜粉真是缺了大德,害我家哥哥被骂了两天满意了吗?我只能说爆料者sl。】
【想问辱.骂司旸的那些小黑子会出来道歉吗?不是信誓旦旦说人家石锤恋爱还结婚了?还他妈娃都有了,怎么不说生二胎了!水军路人滚出来道歉!】
【既然热搜又带了我家大名,那就请多关注我家哥哥的作品,恋爱瓜生子瓜简直离了大谱,与其天天造谣黑料,还不如在新剧期待一波生子恋爱hhhhh。】
翻了好一会儿评论,丁潇潇才勉强弄明白前因后果。原来在她关机断网的这两天,有瓜主预热爆料某顶流恋爱生子瓜,线索直指最近风评不好的司旸,并表示手握石锤证据。
词条预热爆了两天,粉丝和路人也蹲守期待了两天,结果最后放出来的是个糊咖小演员,人家地下恋情,所谓的生子瓜直接被当事人辟谣,无人塌房,只有路人和粉丝被骗成了韭菜,愤怒下大骂爆料者登上热搜。
丁潇潇看了眼爆料者的账号,ip显示北城,隐约记得之前她和钟鸣被爆出谣言时,这个账号帮她辟谣澄清过。
无形中,好似有什么关系链编织铺成大网又散开,丁潇潇点入账号多看了两眼,没找出任何疑点。
大概是她想多了?
随手点了个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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