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技惊
早上天还带着点雾气,在京城的码头上停泊着很多的货船,码头工们开始搬运船只上的货物。
最近书生们多数从河上来,有的工人还瞧见一个书生带了很多伺候的丫鬟,装了满满的一船。
“又有书生来了!”
刚下船的书生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有点虚弱,身后跟着七七八八个奴仆搬着箱子,还有美妾在一旁伺候。
“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命!”
“还不快搬东西,少搬了东西今儿又没什么赚头了!”
在河面上老船家滑动着双桨:“客人,要到码头了,我这边靠船,客人们扶着点!”
柳应渠他们点点头。
他极目望去水波一层层的荡漾,在码头里人头攒动。
老船家停泊在岸边,传来一阵震动很快在水流的流动下变得安稳下来。
柳应渠踩在码头上还有些不真实感,他身后的蒋罗罗拎着自己的包袱。
而柳应渠的包袱是自己拿着顺便拿着老婆的包袱,至于燕长戈根本就没包袱那玩意儿。
他们走出码头时,身后还传来工人的说话声。
“这新来的书生是世家大族的人吧,长得这么俊俏!旁边的哥儿也是一个好看的!”
“我看他们穿得也不俗,估计是有身份的!”
柳应渠他们走出码头,蒋罗罗就找了一辆马车商量好了送他们去宅子里。
“少爷,姑爷,我们可以走了。”
手上拿着东西也不好去逛京城,柳应渠坐上马车时还是忍不住挑开了车帘去看这繁华的京城。
“柳郎,等下我们一起去走走。”沈清梧托着腮看柳应渠。
看柳郎的样子对京城也是喜欢的。
“好,清梧。”柳应渠觉得老婆真的好好。要是没吃上软饭,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软饭要吃一辈子!
沈忧送给沈清梧的宅子是一间庭院,看上去十分清幽,但位置的地段十分好。
庭院里也留下了一对老夫妻在打扫庭院,蒋罗罗把包袱放好了,就对着沈清梧说:“少爷,我去找几个靠谱的人伺候。”
他们来了不能只靠老夫妻,还是要去找点年轻力壮的男子来。
“罗罗,你去吧。”沈清梧对蒋罗罗很放心,但他还是喊了燕长戈跟他一起去,万一碰上歹人还能打一打。
沈清梧前几次来京城,对京城的记忆并不是很好。
主要是有的人总是明里暗里的排挤他,这种哥儿,还是小辈之间的玩闹也不好去找长辈出面,他就渐渐不爱去跟那些官家的小姐和哥儿玩。
还说他是一个大龄剩男。
可是他遇见了最好的柳郎耶。
沈清梧丢下自己的烦心事,这世间还有比柳郎优秀的男人吗?剩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和柳郎在一起。
“柳郎,我老吗?”沈清梧乌黑的眼眸看着柳应渠,委屈巴巴的把漂亮的脸蛋凑了过来。
柳应渠还在打量宅子的布局,一听沈清梧这话就有些失笑。
他低头去看沈清梧,柳应渠伸出指尖摸了一下沈清梧的脸,低声认真说道:“这么嫩,哪里老了?”
沈清梧一听这话耳尖红透了,有点开心。
柳应渠嘀咕了一句:“你都老了,那我也不老了吗。”
虽然哥儿是十六岁嫁人,但柳应渠觉得沈清梧十八岁嫁给他正好,不然他还有点不敢下手,更别说在新婚之夜上玩那么多花样。
柳应渠轻咳一声,有点羞耻。
还在庭院扫地的一个老汉只是用余光一扫就看见新来的主人家站在一起,气氛也是莫名有些让人融不进去。
他低头继续扫地。
“柳郎……”沈清梧手指轻轻的扯了一下柳应渠的腰封,他又放手了,凤眸灼灼。
柳应渠觉得这个答案可能答得太好了,他伸出手摸了摸沈清梧的鬓发。沈清梧的头发乌黑亮丽,也很柔软。
“你不是说了要出去看看吗?我们现在去吧。”
京城中热闹非凡,让柳应渠和沈清梧也目不暇接。柳应渠在以前去过长安和洛阳,但那是千年后的都城,这是实实在在的京城。
在文人楼里已经进行在高潮阶段,这里有人挥洒如墨,有人弹奏高山流水,有人吟诗作对,所有有才学的书生汇集一堂。
这文人楼是当今凤君殿下派人设下,渐渐就变成上京赶考书生们展示自我的舞台,这里是文人骚客,达官贵人有时也会停留在此地。
有朝一日得到了贵人的赏识,飞黄腾达也就不在话下。江南解元颜台在这段日子出尽了风头,顾焕崇也参加过几次积攒了一些名气。
颜台的声望在他拒绝成为大儒弟子的时候爆发到最高。
大儒谁都想要成为他们的弟子,颜台竟然拒绝了?!品德高洁,不慕名利!
颜台成为了书生们纷纷仰慕的人。
王和明今日在文人楼叫了一个包厢,这里包厢正对着大堂能看见书生们的样子,王和明听见书生们的吟唱的诗句,挼着胡子摇头。
“估计也要到头了,明日该专心准备会试。”
“王大人不知道,现在这些书生都很推崇江南的解元颜台。”
柳应渠走在街上他还在跟着沈清梧一起买点小吃,边走边吃。
京城里好吃好玩的东西真多,还有耍杂耍的。
沈清梧拉着柳应渠就去看杂耍。
在街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柳应渠下意识把沈清梧和人流隔开,沈清梧的周围满满的都是柳应渠的气息,他脸红心跳。
这样的小细节真的让沈清梧太喜欢了,以至于一直红着脸,挺鼻薄唇,眉眼明丽夺目,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一看沈清梧旁边的柳应渠也是俊美的样子,这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一对的。
“柳郎,我走累了。”沈清梧说。
柳应渠:“那先找一个茶馆坐一坐。”
坐在茶馆里,柳应渠叫了一壶茶感到十分幸福。
在他们临近茶桌的旁边一直有人在说话。
“文人楼可精彩了!今日休沐,好多大人就喜欢去喝茶。”
“这些举人还是有些名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读书也行,这些才艺也有些。”
一个男子一拍大腿:“这有什么,这琴声要属曲公子最为出色。”
柳应渠给自己倒杯茶。
沈清梧拿着茶点吃了一块,然后又喝了一杯茶。
“以后要是当官的,哪能只会读书,这文人楼还能扩张人脉呢。”
“兄台你怎么不去?”
“我去凑什么热闹,这不是当跳梁小丑吗?还是老实点吧。”
柳应渠听见这句话不禁点点头,这种事有什么好凑热闹的,回家睡觉,想起来就去书房看看书,逗逗老婆的日子不香吗?
沈清梧咬牙切齿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可恶至极!!!”
这一下立马就把柳应渠的吸引力转移过来了:“清梧,怎么了?”
“这些人趁我们在宁阳郡收拾温成的时候,竟然想要超越柳郎,并且把柳郎甩在身后!”
沈清梧现在想起来就生气,凤眸闪着火光,都是温成哪个王八羔子不做人,不然他们可能早就来京城了,而柳郎也早就打响了他的名声。
他的柳郎这么优秀,一定会被人抢走要的,想想就美滋滋的。
“清梧,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关系。”柳应渠解释道。
沈清梧立马站起来,进入了“我不听我不听”的状态:“我绝对不会允许柳郎被他们超越,我们现在就去文人楼!”
柳应渠觉得还能抢救一下,他就一个咸鱼不想去出风头,而且他没有什么才艺。
“清梧,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就是我琴棋书画不精通。”柳应渠说道。
沈清梧拉着柳应渠就走,完全没有给柳应渠施展的空间,沈清梧还安慰柳应渠:“柳郎字写得好,咱们会一样就行了,以后的再补上。”
“……”
柳应渠不可置信的扭头看沈清梧。
沈清梧,你是魔鬼。
沈清梧害羞的说:“以后我在旁边拨动算盘,柳郎就在一旁弹琴,多好。”
柳应渠觉得一点也不好。他觉得老婆在一旁拨动算盘,他在一边数钱才是美滋滋的。
“清梧,我们先观察一下。”柳应渠说:“这样我们先进去看一看。”
沈清梧点点头:“听柳郎的。”
两个人进入了文人楼,果然是非常的有文雅之风。
“两位客人大堂还是包厢?”店小二笑眯眯的说。
柳应渠连忙说道:“包厢。”
沈清梧也没意见。
坐在包厢里,柳应渠听见了琴声,确实好听,还有的书生吟唱诗句。沈清梧就去看文人楼里的字,在他眼里,柳应渠的字很好看。
这文人楼的包厢只用一块帘幕隔开,隐隐约约能看见人影却看不真切,柳应渠抬头去这文人楼的书生们。
柳应渠低头思索起来,竟然清梧要他来一趟,他就露一手就回去了?
突然大堂之上传来声音,声音有些大。
“商籍本来就应该是贱民,陛下就不应该对商籍宽容!”一个书生大声嚷嚷道:“正是因为商人的流动和利益性,导致很多人抛弃良田去从商,这是动摇了国之根本。”
沈清梧凤眸冒着火,手指攥紧。
“兄台这话过于偏颇了些。”一位书生有些听不过去。
书生却不服气:“这难道不是吗?士农工商,商人本来就是最低贱的。”
听见低贱这个词,有的书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适。
有的书生却很赞同,在他们看来他们是最高阶级的人,而商人是最低阶级的人,还是满身的铜臭气。
柳应渠高声道:“兄台,敢问你身上穿的衣服是哪来的?”
书生毫不犹豫:“店里买的。”
“鞋子呢?”
“自然也是买的。”
柳应渠语气带着一丝笑意:“那头上的玉冠也是买的?”
书生心里有些不解还有些烦:“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柳应渠扬声道:“既然兄台身上皆是店里买的,又为何说起了商人是低贱之人?这不免有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的嫌疑。”
书生涨红了脸:“你胡说八道,你说商人为大昭做了什么?!”
柳应渠:“商税,还带来了很多的空缺的位置可以打工,兄台身上穿的就是明证。”
这他娘的过不去了是不是?!书生有些气急败坏。
柳应渠话锋一转,语气顿了顿:“沈家把造纸献给了陛下,还让纸张的价格下降,这对于大昭,对于各位难道没有好处吗?陛下才给沈家赐下牌匾,难道陛下做得不对?”
柳应渠步步紧逼:“大昭五年,庄长郡遭遇水患,有一位商人散去万贯家产救援庄长郡,各地商人也为庄长郡的建设作出了努力,先帝才表彰过这些商人。”
他的话落地有声:“或许有些商人是有些坏毛病,但总不能归结于群体而否定整个群体!”
文人楼里静悄悄的一片,琴声早就停止了,周围寂静一片。
王和明拿着茶杯的手指顿住了。
沈清梧凤眸亮晶晶的直接扑上去抱住柳应渠了:“柳郎,你太厉害了!”
柳应渠撑着桌子差点被沈清梧扑倒了,要是这样什么形象都没了,幸好稳住了。
“清梧,我说的是实话。”柳应渠还是谦虚了一下。
文人楼的人想到柳应渠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
“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有人问道。
“姓柳。”
这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名字,书生们心中想,真是一个怪人。
“柳兄,我与你比试琴声如何?”曲公子坐在高台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柳应渠心想这不欺负人吗?他连琴都没摸过。
沈清梧也生气:“这个曲公子好奸诈!柳郎根本就没有弹过琴。”他转念一想,轻吐一口气:“幸好柳郎没有报上名字,这样就不用丢人了。”
柳应渠:“……”
老婆,你要不要这么现实。
“我接了!”柳应渠说道:“但是我不会弹琴,我只会敲碗,请让我能用敲碗和你比。”
曲公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关系,柳兄请。”
柳应渠让店小二给他拿了很多碗,在碗上面倒了深浅不一的水。
沈清梧鼓励柳应渠:“没关系,柳郎在我心里永远的是最好的。”
柳应渠深吸一口气,拿着筷子。五官清隽,脊背挺直。
曲公子的琴声开始弹奏了,流转的声音从他指尖缓缓倾泄出来。
他不会弹琴,他只会玩水。
“咚——”
清脆的声音从包厢里扩散到了大堂里,曲公子的琴声顿了一下,手指突然变快了。
柳应渠低头认真的看着自己的碗,也跟着曲公子的节奏变快,碗中闪现出波纹,叮咚的声音似乎有水流之声蕴含在其中。
“这是不相上下?!怎么可能!!!”
柳应渠额头有些细密的汗水,他低声道:“清梧,你帮给左手边的三只碗加满水。”
沈清梧连忙应了一声在柳应渠所说的位置上加水,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在这一排的碗里就这三只没有加满水。
当“咚咚”的声音有节奏的汇集在一起也是一个让人感到心仪的声音,柳应渠手中的筷子越来越快,节奏也越来越激烈,仿佛是绷着一根筋,在战场上有千军万马过来。
曲公子的琴声也越来越快,渐渐有些跟不上了,曲公子咬紧牙关继续弹奏。
他怎么会输,他在琴声这方面还没有输过,他的手指闪出了残影。
——突然蹦的一声。
琴弦断了。曲公子的手指在颤抖。
水流之声也停了下来。
这是曲公子输了吗?!
大堂的书生们也有不可置信,就输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人!!!
输给了一个敲破碗的!!!
第52章 字绝
曲公子的手指勒出了青痕,他把手指藏在袖子里,眼中也是不可置信。
他竟然会输?!
大堂里一片嘈杂的声音,曲公子什么都听不清了,他抬头来去看对面的包厢,他也只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人影坐在上面,从身形看过去也不是一个寻常人。
能用碗破了他的琴声又怎么会是寻常人。
“曲公子真的输了……”几个书生窃窃私语,他们当时听见曲公子邀请这个姓柳的弹琴,心里一直是认为曲公子赢定了,谁想到一个敲碗的还整得这么厉害。
在包厢里,柳应渠在曲公子停止弹奏后,他就礼貌的停下来了。
这样也算是展示了一番才艺,柳应渠放下筷子。
沈清梧凤眸冒着小星星,他的柳郎怎么什么都会,敲碗也能玩得这么厉害,而且柳应渠坐在位置上低垂着眼眸认真拿着筷子时把沈清梧帅得腿都软了。
他脸上红红的,一副少男怀春的样子。
“清梧,我们现在走吧。”柳应渠心想风头也出了,现在也可以离开了。不然柳应渠怕其他的人也要来挑战他。
“啊。”沈清梧还没玩够呢,而且柳郎的名字还没有说出来,这名气可怎么办。
“清梧,比起在这里,我更想和你在一起。”柳应渠低声说:“不然以后的日子又要去读书了。”
果然沈清梧连着脖子都红了一层,藏在头发下的耳朵也是红通通的一片,凤眸颤了颤。
他结结巴巴的说:“那,那也行。”
他在心里说服自己,柳郎敲碗也累了,回去也好,风头也出了,以后等柳郎当上探花后,再敲一回碗这不就是柳郎的名气了。
他的柳郎不比任何人差,沈清梧在心中暗自嘀嘀咕咕的。
要是再来一回棋,他就只能和别人下五子棋了。
柳应渠不能这么欺负人。
两个人低调的从包厢里走出去,在大堂里书生们很多,包厢进出也多,就是沈清梧和柳应渠的颜值让人们多注意了几眼,曲公子目不转睛的看向包厢,自然看见了柳应渠离开的身影。
这个可恶的姓柳的,这是什么意思?!这是看不起他吗?
呵呵,这个混蛋!!!曲公子心里崩溃。
“姓柳的走了?!”
“他还真不好名利?!”
文人楼里的人议论纷纷,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目前这个姓柳的最为神秘,有的书生还悄悄的拿着筷子敲了敲自己的茶杯。
王和明挼着胡子,这人行事知进退,态度从容自然,是一个好苗子。
“沈忧,你怎么不说话?”王和明调侃道。
在他对面的坐着的是同为殿阁大学士的沈忧。
沈忧的姐姐嫁给了一个商人,这次造纸术还是借着沈忧的手送给陛下的。
“没什么。”沈忧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从包厢里走出的一个人影隐约间有些熟悉。
他记得沈父还传了信过来,沈清梧和他的丈夫要来京城了,让他多照顾一些,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哪了。
柳应渠走出文人楼时,一个店小二把他们给拦住了。
“这位公子您还未题字吧,这里都是公子们的题字,这也是相当于是一种赠与。”店小二笑着说:“若是公子有兴趣的话,还请题上一幅字。”
柳应渠想了想:“好。”
店小二连忙把纸墨摆好了,柳应渠低头用毛笔沾上了墨汁。
柳应渠不知道写什么,他看向一旁期待的沈清梧,抿唇笑了笑,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纸上的字矫若惊龙,铁画银钩,带着说不尽的少年意气和洒脱。
在柳应渠提着笔的那一瞬间就能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实在是少年提笔写字迎面来的大气和挥洒如墨再加上他那张五官轮廓清晰的脸太让人惊艳了,身姿修长,气质绝佳。
沈清梧的心脏今天就没有停过,他特别小心眼的挡着众人的视线。
心里哼了一声,他的他的他的!
“好了。”柳应渠把手中的字交给店小二,沈清梧垫着脚尖就看。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在看见手中的字迹时,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我能挂上去吗?”店小二问。
他的意思是挂在外面,这是只有优秀字画才有的待遇,但是柳应渠不知道,他点点头笑道:“送给你们了,就是你们的了。”
“多谢柳公子。”店小二从字的下角看见一个小小的柳字,这才叫柳应渠为柳公子。
走出文人楼后,沈清梧亦步亦趋的跟着柳应渠。
云水县城的哥儿最喜欢有文化的人,沈清梧算是半个云水县城的人,他已经疯狂的喜欢上了柳应渠这样的文化人。
“清梧,我去书店里买些书。”柳应渠细致的问道:“你有想看的吗?”
沈清梧不喜欢读书,但是话本字看过一些。他记得以前去柳郎的书房里看见过那种涩涩的书。
“我自己去看。”自己喜欢看的书自己做主。
柳应渠选择了离得最近的一家书店,他从怀里拿出一份书单。他把刘夫子和云夫子给的书单合在一起了,求同存异。
怀里的银子寄回去给了家里一部分,他还有很多,够买很多书了。他走之前还在宁阳郡买了一些东西托沈父一起带回去了,不然娘,大哥还有云愿不能拿到这些东西就太可惜了。
“欢迎欢迎,我们书店什么书都有。”店小二热情的吆喝道。
“我想看看这些书有没有?”柳应渠把书单给店小二看。
店小二看过去,有些为难:“大部分的书都有,还有少部分的书公子只能去其他书店看看了。”
“那就有的书给我包起来。”这比柳应渠心里的预想已经好很多了。
“柳郎,我去那边看看书。”
沈清梧走进话本的书架里,他翻了几页觉得写得不好看,他看见一本书名叫做《探花郎的日日夜夜》,立马就很感兴趣的翻开起来。
过了半晌沈清梧脑袋里冒出了问号。
探花郎这么渣的吗?日日夜夜都是不同的妖精。
有桃花妖,草妖,狐妖,狼妖,蛇妖……
因为是话本子不是皇叔,日日夜夜只是谈情说爱,说爱的地方一笔带过。
沈清梧放下了《探花郎的日日夜夜》,眼神十分嫌弃。
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应该就叫《日日夜夜》。
沈清梧冲着店小二悄悄招招手,柳应渠在一旁看书。
“公子,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店小二态度良好,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了。
“我想看关于探花郎的话本。”沈清梧凤眸上挑,一副矜贵小少爷的样子。
探花郎嘛,多少春闺少男少女的杀手,店小二很懂。
“这一本最近很受到追捧,刚出来的新作。”店小二把一本话本递给沈清梧。
沈清梧打开翻看。
柳二是一个贫穷的乡下人,但是他长了一张俊美的脸,因此受到了各种哥儿小姐的追捧……
不得不得说引起了沈清梧的兴趣,他再看了一眼书名《俏探花》,他大方的买下来了。
店小二心想谁也躲不过《俏探花》。
“柳郎,我买好了。”沈清梧高高兴兴的说。
“那就走吧。”柳应渠把手中的书拎着。
柳应渠把沈清梧手中的话本放在自己手上一起拿着,沈清梧贪吃又去买了糕点吃。
文人楼里被姓柳的搅合一番,曲公子他们的气氛再也回不去了,曲公子正色道:“本来我还想和这位柳兄比字的,谁曾想他离开了。”
“没准是个胆小鬼。”
“曲公子,要这位柳公子真是出色的人而不是靠小聪明,那迟早会在会试中显露出来。”一个书生说道。
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位兄台说得是……”
曲公子心情宽慰许多,他走出文人楼,发现很多人对着文人楼指指点点的。
跟着一起出来的书生也有些懵逼,这是怎么了?
“这字好好看。”
“这字体我没见过,但是看上去自成风流,还带着说不尽的意味。”一个闺阁小姐红着脸颊。
能写出这样字的家伙一定长得不差。
“这字确实是出自少年人之手。”
“太好看了,这字简直是我看见最符合我心意的字。”
曲公子隐隐约约听见赞叹字的声音,他上前走几步这才转过身来看文人楼。
那是一副“金榜题名”。
笔酣墨饱,铁画银钩,扑面而来的少年意气让人不由自主会沉浸在这幅字之中。
人生三大喜事,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古往今来有很多人写金榜题名这四个字,但真的没有哪一个写得这么贴合他们书生的心意。
这样的风流人物才是他该结交的。
在题字的时候通常在下面会留下自己的名字,曲公子立马去找下面的名字,他只看见了一个“柳”。
“……”
他的笑容渐渐僵硬。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今天这幅字他中午来的时候可没有,那个敲碗的一走,这幅字也出现了,还恰恰都是姓柳的!
“曲公子,我真想结交这位柳公子。”一个书生也赞叹道:“一定是一个丰神俊秀的人物。”
“对对对,完全和敲破碗的不一样。”一个书生也跟着连连点头。他还特别可恶非要踩一个抬一个。
曲公子心中有些猜测,但毕竟只是他的猜测。
他抹了一把脸,只能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万一呢,他还是保持沉默。
柳应渠回到家里差点被书给累得半死,刘夫子和云夫子写的书太多了,但在沈清梧面前,柳应渠还是要面子的。
“清梧,我先去把书放好。”
沈清梧点头,等柳应渠走了把自己的话本子塞进了蒋罗罗的房间里。
蒋罗罗:“……”
“少爷,我雇佣了三个男子和三位哥儿,你需要看看吗?”蒋罗罗跟着燕长戈跑了一些地方才找到了满意的人。
“不用了,罗罗这些事你能处理好。”沈清梧十分信任他。
蒋罗罗挺起了胸膛。
“罗罗,你知道你姑爷今天多俊吗?”沈清梧又开始了。
蒋罗罗不想知道。
沈清梧又说了一大堆柳应渠的好话,他这才有闲情雅致起来:“京城的物价如何?”
蒋罗罗:“贵。”
“哎,我爹不是派人来京城做生意了吗?”
“老爷早几年派来的人早就哭着打包回清水县城了。”
沈清梧:“……”
行叭,那京城里只有舅舅可以依靠了。
他爹就是不靠谱。
明日就去拜访舅舅,舅舅还是探花,现在是殿阁大学士一定能指导柳郎学习,探花郎诶。
在书房里开始收拾的柳应渠心里打了个寒颤。
他想哭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在船上晕船,云夫子布置的试卷也没做,这几天还要补上。
今夜他睡不着了。
今夜曲公子也睡不着了。
第53章 暴君
柳应渠晚上吃完饭除了如厕就没出过书房,从书房路过的奴仆还能瞧见被烛光倒映出来的人影。
沈清梧先是想等柳应渠一起睡觉,他从床头等到床尾,等着等着就睡着了。次日一早等太阳照在他脸上的时候,他才转醒过来,然后脸上一红。
他呈现一个大字的睡姿把整张床都霸占了。
“少爷,洗脸。”蒋罗罗端着脸盆,身后的人端着洗漱用品。
“柳郎昨晚没进来吗?”沈清梧打了个哈欠。
“姑爷昨晚在书房待了一晚上。”蒋罗罗说起这话也有些佩服。
能当上解元的人自然是耗费了比寻常人更多的努力,才到京城的第一天就这么努力了。
沈清梧:“柳郎用功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这一晚上没睡觉精神一定不好。”
他快速的洗漱完准备去书房找柳应渠。
柳郎不考探花谁考探花,沈清梧觉得柳郎这么努力,探花非他莫属。
柳应渠眼角有些黑,一晚上把云夫子出的试卷做得七七八八了。
他再也撑不住了趴在书本上睡着了,云夫子出的题需要翻很多的书籍,从地方琐事开始一步一步考到国家策论,而且每一道题跟后一道题都会相互照应。
柳应渠看似只做了一遍试卷,实则每次都在反复去想去思考。
书房的门吱的一下开了,沈清梧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他看见柳应渠趴在书本上闭着眼睛,他把书房里挂着的披风盖在柳应渠的身上。
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定是熬了一夜。
沈清梧也不去打扰柳应渠。
“少爷,姑爷怎么了?”
“柳郎他累得睡着了。”沈清梧作为一个小少爷只有前几年才接管账本的时候没睡着过,因为性子太傲了,他爹给了他的任务他也不想去求别人帮忙,他就自己一个人扛着。
“等柳郎睡会。”
京城的天已经慢慢在变冷了。
“你去打听一下有什么出售的酒楼没?”沈清梧想了想,以后柳郎考上了他是要在京城生活的人,先把沈家的生意做一部分,沈家最重要的就是酒楼。
想要过好日子不能只拿着柳郎的俸禄。
“需要让老爷派人过来吗?”蒋罗罗提醒一句。
“那当然要了,我不仅要人我还要钱。”沈清梧打算立马写信给沈父,让他自觉一点。
在柳应渠趴在睡觉时,金銮殿上已经站满了大臣,内阁首辅站在最前面,他叫温得儒,祖上出过三任状元,两门宰相,是属于世家大族。在先帝驾崩后,也是先帝托付的心腹大臣。
因为先帝太过偏宠贵妃,反而忽略了新帝的教育,新帝算是一个出身野路子的新帝,没有经过正统的帝王心术教育。
新帝当太子当了一个月,就立马飞升成了大昭的皇帝这运气也没谁了,就连太子少君也是强打强卖,谁知道作为一个皇子,他竟然连一个侍妾也没有,打了十几年的光棍。
野路子的皇帝嘛,朝臣们也不是没见过,但昭烈帝他妈的太野了。
能为了自己的生辰就要死要活的要给全国放假,还要吵着把祖宗订下的朝议改成辰时(早上八点)。
有没有搞错,你上朝睡觉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改动祖宗之法,朝臣们都炸了,他们当然是和皇帝抗争到底。
“皇上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划破金銮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昭烈帝昨晚批了一晚上的奏折,严重睡眠不足,现在脑袋还是晕沉沉的。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司礼太监象征性的喊了一句。
王和明上前一步:“陛下,臣有事要奏。”
昭烈帝躺在龙椅上一看是王和明精神不少,这可是他老师,要留点面子,这个家伙还是有一点点尊师。
“在海朝郡发生了水患,海朝郡守上奏向朝廷求助。”
海朝郡年年闹水患,一般是在夏季和冬季的季节,冬季甚至是把很多百姓给冻死。
其实最近的大昭朝并不太平,主要是天灾太多了。一会儿是哪个郡发大水了,还有发大火的,还有地震,干旱和冻死。
先帝在位时其实已经有预兆了,先帝只能算是一个守成之君,甚至还有点昏庸,他过于宠信太监了。
昭烈帝:“户部尚书派银子赈灾。”
这种事情找户部就行了。
户部尚书并不会妥协,他苦着脸上前一步:“陛下,不是户部不愿意拿钱是户部其实是真的没有钱,今年十五个郡赈灾赈了七八次了,去年的税收还有的没收齐,户部一点银子也没了。”
昭烈帝他不信这个鬼话:“身为户部尚书不能让户部有钱,朕要你何用。那就押入天牢准备后事吧,朕换个人当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傻了。
“陛下,陛下!臣可以筹钱!”户部尚书连忙拍着胸膛保证,后背都发凉了,他可不想被砍了脑袋,还要遗臭万年。
王和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其他的朝臣虽然对皇帝的做法很有微词,但还是没说出口,他们的目光都是跟着相国的,还有的目光投向了内阁首辅。
“能筹多少?”昭烈帝不耐烦的问。
“十万……不十五万银子。”户部咬牙说道。
“行了,另外押送银子的人要换。”昭烈帝心里嘀咕每次的银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落进灾民的口袋里,要是被半路拦截了他要气死。
他这么节约的一个人,这些官现在还贪到这上面来了。
底下的朝臣议论纷纷,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了,要押送银子的人最好是他们派系的人,这样又能捞不少油水了。
“臣推荐谭校尉,他为人正直,对于兵事也知道一些,可以保护银子的安全。”
又有朝臣跳出来了:“臣推荐刘大人,刘大人清正廉洁,绝不会出现贪污的现象。”
“臣推荐……”
沈忧上前一步:“陛下,臣推荐项将军,他是一个带兵作战的能臣。”
文臣们纷纷向沈忧投过来愤怒的眼神。
他们都是推荐的在京城中的官员,一个刚从边境回来的狗屁将军也要来抢他们的饭碗了?!沈忧不讲规矩!
昭烈帝想了一会才想起来这位项将军是征西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就依沈大人所言。”
可恶,这个沈狗贼!陛下还真是宠信他,有的朝臣酸不拉几的想,不管沈忧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
工部尚书上前一步:“陛下,臣休沐时听见了有学子在谈论筒车就打听了一下,这是一种灌溉田地的工具,只有放在有水的地方它就能自动的搬运水。”
“这莫不是这些学子在说笑?”一个朝臣说道。
“不像,我已经派人去勘察过,确实在一些农村的地方有使用筒车,臣的想法是来年春季大力推广。”
昭烈帝想了想:“先在皇田里试一试效果,有效果就推广出去。”
“是,陛下。陛下圣明。”工部尚书是一个憨厚的汉子,他不会说话,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圣明。
所幸昭烈帝根本不在乎这些。
他被朝臣这么一问,精神又回来了一些,现在还想起了昨夜批改的奏折。
“在庄长郡还有流寇在骚扰民众,兵部你派人去把流寇解决了。”
总不能在过年的时候还要担惊受怕,怕吃了一个年夜饭早上就没头起来了吧,昭烈帝觉得这也太惨了。
谭尚书正是兵部尚书,他知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不过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陛下这也太胡闹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要砍了尚书的脑袋!还让一个武官去押送银子!”
在温得儒府上一个朝臣愤愤不平的说。
“首辅大人,你应该劝劝陛下。”
温得儒挼着胡子:“陛下胡闹也不是一天了,陛下的性子也不是会被我们说服的。”
相当于来说这位陛下非常不好拿捏,滑不溜手的,一不小心就手心就被刺了一下。
“要是明王殿下做皇帝就好了。”一个朝臣小声的说。
明王正是贵妃的儿子,本来先帝挺喜欢的,还带着监国。明王礼贤下士,性子温和。所有人都以为明王会是下一任皇帝,没想到先帝最后的日子像是被人下了降头一样,一股脑的把昭烈帝捧了上来。
“这话不要乱说,形同谋逆。”温德儒面露严厉。
在街道上,项西买了五个大包子吃,身后还带着自己的两个校尉,整日无所事事的闲逛。
“这京城的包子馅薄皮厚。”
“将军,还是边境的日子舒坦,咱们不受这文官的鸟气!”项风也是受够了,来到京城也没个什么实际的职务,还要被文官排挤。
“将军,大将军要在京城养着,您可别冲动。”比起项风,项雨就冷静多了。
项西叹气拿着包子回家,然后就跪下了。
一个死太监来宣旨了。
项西没听清什么话,等太监念完了就把圣旨嗖的一声抢过来自己看。
太监:“……”
“老子有事做了!送银子这事我喜欢!”项西哈哈大笑,然后把太监送走了,一分钱都没给太监。
“边境来的人都是这么不懂看眼色!”太监呸了一声,对于项西没有什么好印象。
项雨在后面跟着劝道:“将军,您应该给太监一点银子打赏。”
项西仰着头不屑道:“老子凭本事赚的钱,为什么要给太监?”
“将军,这必须要给,不然太监在陛下面前要说将军的坏话。”
项西纠结:“那行吧,我是怕了陛下。”等下次来宣旨,他就给个一两银子吧。
柳应渠睡了一会儿就从书房里起来了,自己洗漱完后去找沈清梧去了,他记得老婆说过今天要拜访舅舅。
“柳郎,你醒了,昨晚累坏了吧。”沈清梧心疼死了:“以后再忙也要睡觉。”
柳应渠心虚,这是赶作业:“我知道了。清梧,头疼。”
“那我们明日再去找舅舅。”沈清梧还想让柳应渠多休息一会儿。
“不用,我还是想去看舅舅。”柳应渠心里对这位大学士舅舅很好奇。
“正好现在下朝了,我们可以去大学士府了。”沈清梧凤眸亮晶晶的。
“好,要送礼吗?”柳应渠坐在马车上问道。
“我已经准备好了。”沈清梧今早就买了一些沈忧喜欢的东西放进马车里了,礼貌的带了礼物。
“舅舅有什么忌讳?”柳应渠和沈清梧说悄悄话。
“没什么忌讳,柳郎你这么好,舅舅一定也喜欢。”沈清梧眉飞色舞的,在他看来柳应渠这样的书生最招人喜欢了。
他喜欢,他舅舅一定也喜欢。
柳应渠有点无奈,那是因为老婆的滤镜太高了。
来到大学士府,等奴仆通报完后,柳应渠和沈清梧就走进去。
大学士府上并不是很富贵,但园林非常的有意境,他们穿过长廊后就步入了客厅。
沈清梧一见客厅的人就喊道:“舅舅!”
沈清梧从小失去了母亲,沈忧很宠爱这个小外甥。沈忧听见沈清梧的声音,抬起头来,眉眼带着病弱之气,但看上去却并不是一个柔弱的人,相貌十分的清俊。
“快坐。”沈忧露出一个笑:“听说昨天就来了,怎么不来找舅舅?”
“昨日还要整顿一下就没打扰舅舅。”沈清梧说着也不忘自己的柳郎:“舅舅,这是我相公。”
柳应渠耳朵一红,也上前来叫了一声舅舅。
“柳应渠,不错,是一个青年才俊。”沈忧也听过柳应渠的名字,他点点头:“在会试上要多用心。”
“柳郎昨晚看书一夜都没睡。”
沈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语气放缓了:“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是,舅舅。”柳应渠有点心虚。
“我不做今年的考官,因为要避嫌。”沈忧笑了笑:“你来找我,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沈忧:“清梧,你先去院子里转转,我和应渠聊一聊。”
沈清梧高兴的应了一声,私下对着柳应渠做了一个鬼脸。
柳应渠又跟着沈忧去书房,沈忧让他坐下。
“你先把这些书看看。”沈忧把书给柳应渠,沈忧这里的书更多的是政治。
“我问你一个问题,要是冬日有很多人冻死,你会怎么办?”沈忧问道。
柳应渠心中一惊,这么快就出题了吗?
“……”舅舅你不按套路来啊。
“首先求助朝廷,然后开仓放粮。”柳应渠边想边说:“然后号召周边的富商捐赠,然后设置粥棚。”
“最重要的是以工代赈,人干起活来会变得暖和起来,朝廷的帮扶不能一直帮下去,要让他们学会一门手艺,既然冬季过于寒冷应该改良衣服,让百姓们也过上一个温暖的年。”
柳应渠脑海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我见过冬日里有很多人都是用稻草塞进衣服里保暖,其实我们可以用鹅毛,鸭毛,还有羊毛做成衣服这样会暖和很多,在做衣服的同时也会产生一条生产流水线,那么也就有事干了。”
沈忧不动声色:“我怎么没听过用这么毛还能做衣服?”
柳应渠想到了古代是没有羽绒服的。
“要是舅舅不信,可以先做出一套出来,这样的成本也会降低。”在冬日里能保暖的衣服太贵了,百姓根本买不起,但是用鸭毛,鹅毛做出来的衣服却可以实现保暖。
“还有火炕。”柳应渠解释了一下:“用砖头搭建而成的,可以睡在上面,只要注意一下用柴可以暖和一天。”
沈忧突然觉得或许柳应渠是一个工部的人才。
沈父对于造纸术其实是柳应渠给沈清梧的嫁妆这件事并没有欺瞒沈忧,所以沈忧也知道造纸术是柳应渠的。
“你先看书。”沈忧心中真的生起了几分惜才之心,而且柳应渠的想法太稀奇了:“你对于农政很了解,我听姐夫给我说了,你现在所欠缺的是其他的方面,至于农政方面,你自己有方法我就不多说了。”
沈忧走出了书房,沈清梧拿着自己的金算盘对着自己的园林在拨动算盘,还在说什么。
沈忧摇摇头:“管家,你去找人买一些鹅毛。”
管家对于沈忧的吩咐很惊讶,但他还是下去办了。
京城已经开始冷起来了,去年也冻死了不少的人,沈忧怕这天气会一年更比一年冷,那百姓不是每一年都要遭受这寒冷。
等管家把鹅毛带回来了,他说:“老爷跑了好久才从一个鹅贩子手中买到的。”
“你把府上会缝纫的丫鬟带过来。”
“老爷好。”丫鬟喊了一声。
“你把这鹅毛缝在衣服里。”柳应渠的意思好像就是这样。
柳应渠还在书房里苦逼的读书,他觉得好苦啊。昨晚才做了一晚上的试卷啊,他想了想沈忧问的问题。
在原著中大昭朝天灾人祸,完全是倒霉透顶了。十室九空,尸鸿遍野。有外敌入侵,也有藩王造反,还有农民起义。
而沈忧更是被诬陷贪污在流放之时被刺杀身亡。
昭烈帝差点直接在金銮殿上把内阁首辅给杀了。昭烈帝以为是内阁首辅温得儒把沈忧杀了,那是怒发冲冠了。
暴君对自己舅舅还是很好的。
可惜最后君臣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第54章 会试
缝制鹅毛还需要一些时间,沈忧就踱步回到了书房,他又随意问了柳应渠几个问题,柳应渠回答得颇有章法。
沈忧心中满意,柳应渠这次会试应当也是其中的佼佼者,等殿试后考上二甲没有问题,熬上几年要是初心不变,以后也大有作为。
“老爷,你要的衣服已经缝制一半了。”管家走进书房恭敬道。
沈忧立马站起来,他对柳应渠说道:“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是,舅舅。”柳应渠也想走走,他又看了一下午的书。
几个丫鬟赶制出了一半,沈忧快步走过去摸了摸里面的绒毛。
他脱下自己的大氅,亲自试了试。
半成品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沈忧只觉得一半的身子就温暖起来,这鹅毛有些鼓胀,这温暖的程度和他的大氅不相上下,甚至穿久了还比大氅更暖和一些。
他觉察在浓浓的暖意从身上传来,沈忧叹息,眉眼也带了笑意。
“应渠,你来试一试。”
柳应渠接过衣服,他穿在身上果然也很暖和:“舅舅,这些鹅毛要是想要更暖和还可以加大填充量,这些衣服不能洗太多次,不然会变得不暖和。”
“我知道了,我现在要进宫去一趟,你把这件事给清梧说说,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沈忧脚步一顿。
“你让清梧留意一下鹅毛,鸭毛,羊毛的收购。”
柳应渠应了一声已经看不见沈忧的身影了,管家也被沈忧甩在了家里,管家只能来招待柳应渠。
“柳公子对不住了,老爷他忙起来就是这样。”
柳应渠笑了笑:“没事。”
“舅舅这几年身体怎么样?”柳应渠虽说只看见了沈忧没几面,但沈忧的唇瓣一直没有血色,身子看着也单薄。
管家叹气:“老爷自从去江南巡逻结果船翻后,这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忙起政事连吃饭也顾不上。”
柳应渠心中佩服,上完班还要加班,舅舅简直是劳模。
“柳郎,舅舅怎么出去了?”沈清梧把手中的鱼食放下。
“舅舅急着进宫,让我们晚饭自行解决。”柳应渠笑着说:“还给你派了任务,让你去收购一些鹅毛,鸭毛还有羊毛。”
现在马上就要初冬了,这三种动物的毛都不好收集,在夏季的时候才是最容易收集动物的毛的时候,因为夏季的温度高更能保护动物自身,剪短一些毛还能散热。
“羊毛还好,就是鹅毛和鸭毛不好收集。”沈清梧想了想:“在草原上的人他们养了很多的羊,可以派人去收集。”
沈父第一桶金就是贩卖茶叶和丝绸去草原上倒卖,然后沈父的生意就越做越大,和草原上的商人们也有些关系。
所以沈忧把收集毛做衣服这件事让沈清梧去做也有这一层的含义。
“舅舅突然怎么要这些毛了?”沈清梧有些疑惑,他可记得沈忧和柳郎一起去了书房,总不会只是为了这些毛。
“可以做衣服。”柳应渠给沈清梧解释了一遍。
以后在古代也能穿上羽绒服了,柳应渠也挨不过这冬天太冷了,他去年冬日里也只是日日窝在家里烤火。
“柳郎,你真厉害,连衣服也能改造。”沈清梧眼中冒着小星星,伸出一根手指头去勾柳应渠的大手。
“都是从书上看见的。”柳应渠含糊的说了一声。
沈清梧心中暗想,他的柳郎不去做官完全就是大昭的损失,不仅要做官还要做大官!
以后他就是大官的夫郎了。
沈清梧想到以后美滋滋的日子,他唇角勾起,想到了自己以后到哪就是人羡慕的对象,以后去了清水县城,哪个哥儿不羡慕他。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的肩膀。
探花郎,一定要考探花郎。
这边沈忧立马去见昭烈帝了,昭烈帝还在龙床上睡觉,等沈忧来的时候这才披着衣服和他说话。
沈忧:“臣参见陛下。”
“沈爱卿,你这个时候来有什么要事?”昭烈帝觉得上早朝对他来说就是折磨。
“陛下,去年各个郡都冻死了不少人,宁阳郡学子柳应渠说了一个方法,就是用鹅毛,鸭毛和羊毛缝制进衣服里能拥有很强的保暖效果,而且价格也也便宜。”沈忧把半成品的衣服还拿进皇宫里来了。
“给朕看看。”昭烈帝摸了摸这衣服,手指就觉得暖和起来了。
沈忧继续说:“这是棉纺织业,还能带动流民就业,流民就业稳定,大昭的治安就出不了差错,也能为大昭的财政省下一笔开支。”
昭烈帝觉得这事可行,沈忧趁火打铁把柳应渠说的火炕也一并说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但沈忧觉得他除了听柳应渠说过这火炕,他一定也听别人说过。
“这事就交给你和工部尚书,还要户部尚书。”昭烈帝:“顺便你监督户部尚书快点把十五万两银子筹集起来,别人还等着上路送银子。”
沈忧:“……是,陛下。”
昭烈帝觉得计划可行的时候,他也相当果断。
柳应渠?这名字好熟悉。
昭烈帝玩味的笑了笑,他一个人在金龙殿里自己和自己下棋,他从小就被先帝忽略,自己喜欢自己玩。
从小就对军事方面很感兴趣,要不是出身是一个皇子,他一定要去参军。
“凌栾,你去看看御膳房里的鹅子们杀了没有,没杀就给沈大人送上去。”昭烈帝很严肃的说:“你记住毛可以给沈大人,鹅子要带回来。”
凌栾:“是,陛下。”
昭烈帝掌握里京城的兵权,比起刚上位的时候好多了。沈忧回到府上立马吃了一碗粥,就和工部尚书商量起来了。
工部尚书叫做阮广祖,他是进士出身,也是在地方熬了不少年才熬上来的。他也是刚上任的工部尚书,之前的工部尚书被昭烈帝拿去砍了脑袋。
“沈大人,你说得极对,你的意思让工部造纺织机?”
“没错,海朝郡需要纺织机来缝制衣服,这次要是把海朝郡管理好了,阮兄又能在陛下心中进一个台阶了。”沈忧笑着说。
“多谢沈大人告知,我一定会好好的干。”阮广祖笑着说道。
沈忧在这边搞事,柳应渠仍然还在读书,中途云夫子还写了信过来,柳应渠麻了。
他不知道就是一封信里面,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多的题。
刘夫子也怕柳应渠被京城的花花绿绿迷了心智,也写了信来鞭策柳应渠。
柳应渠:“……”
除了柳应渠关在家里读书,王灼清,陶然等人也关在家里读书。顾焕崇读完书去街上散心,他见墙上贴着告示,官府收购鹅毛,鸭毛,羊毛。
“家里的大鹅要被吃了,把毛剪了卖点钱。”一个百姓说道。
“鸭子也要被吃,毛也可以卖钱。”
顾焕崇满脑袋问号:???
官府疯了???
收购鹅毛,鸭毛,还有羊毛有什么用。顾焕崇对于君主还是抱有敬畏之心,虽然他认为昭烈帝并不是一个明君。
读了那么多圣贤书,身为一个书生顾焕崇还是有些书生意气,他想要报效大昭。
他今日做了一些学问对于知识的把握更强了,他相信在这次会试中他一定能脱颖而出。
至于其他的,顾焕崇暂时不会去想,他看见有人带着一口袋的鹅毛走进了工部的衙门里,然后卖鹅毛的人拿着钱美滋滋的走出来了。
顾焕崇摇摇头,这都什么事。
堂堂六部之一的工部,竟然收集这些鹅毛。
工部还是用两文钱买的,他们总不能直接去把百姓的鹅子和鸭子还有羊给它们的毛给剃了吧?这结多大仇啊,在冬天把人家畜的毛给剃了。
只能花点钱买回来。
羊毛比较贵一点,有点难得。大昭百姓养羊的还是在少数,不过沈清梧已经给沈父写信了,赚钱的事情沈父也不含糊,立马跑了一趟草原就押送了羊毛直接去海朝郡,等着工部的人来收。
还能让工部的人节约一点路费呢。
而项西也终于在过年的时候带着十五万两银子出发去海朝郡了,阮广祖派自己的心腹眼巴巴的跟着一起去。
皇宫这些日子一直吃鹅子吃鸭子,把唐清都吃得有点烦了,小太子倒是吃得很香。
“父君,你怎么不吃啊。”太子好奇的说。
“你吃,父君吃不下。”唐清喝了一口鹅子汤。
“你父皇今日问了你什么?”
太子说:“父皇说等殿试后,让我从一甲中选一个人来当讲师。”
唐清心中宽慰:“那你应该好好学习,你父皇对你的期望很大。”
小太子心里泛着苦,他还是喜欢玩。
要是他的讲师是个懒鬼就好了。
现在的讲师天天都是满脑子的之乎者也,小太子闷闷不乐的吃鹅子。
柳应渠最近做学问做得越来越流畅了,毕竟是从题海战术出来的男人,对于古代的题海战术也适应良好,今日约着王灼清他们聚上一聚。
“清梧,你的酒楼开得怎么样?”柳应渠拉着沈清梧的手在烤火。
沈清梧凤眸亮晶晶的:“已经把里面的装饰做好了,等来年春季就可以开张了。”
“清梧,真厉害。”柳应渠笑着说。
沈清梧捧着脸:“柳郎也很厉害。”
两个人互相夸奖一番都觉得对方非常的好看,也非常的能干,心头热乎乎的。
沈清梧的衣服和柳应渠的叠在一起,沈清梧啾了一下柳应渠的唇瓣。
柳应渠觉得痒痒的,心里扑腾扑腾的跳,老婆真的很撩人。
两个人的气氛黏糊糊的,柳应渠最近这些日子睡在书房里好久没和沈清梧亲近了,沈清梧脸上红通通的,他也有点想了。
但是青天大白日里,沈清梧的脚趾颤抖了一下,凤眸迷离。
沈清梧去咬柳应渠的耳朵,气息铺洒在他的耳边:“柳郎,摸摸。”
……?
摸什么?
柳应渠有点懵。
沈清梧的手灵活的解开了柳应渠腰封,腰带就散开了,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客厅里,虽然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烤火,但……这也太羞耻了。
沈清梧摸了摸柳应渠的腹肌,柳应渠一个哆嗦,他最近没有运动,幸好腹肌还在。
沈清梧的手指在腹肌上流动了好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摸了摸柳应渠的腰。
柳应渠觉得整个人都红了。
“清梧,行了吗?”倒也不是冷,就是身上更热了。
大白天啊,柳应渠除了新婚之夜,每次两个人弄的时候都是熄了灯才做事,柳应渠有点不好意思。
老婆真的很喜欢腹肌还有他的腰。
不过老婆的腰看上去纤细,其实很有力度,柔韧性也好,咳咳还能下一字马。
柳应渠住脑啊!!!
沈清梧把柳应渠的腰封戴好,他说:“柳郎,幸好你的身材还在,你不知道我听许宁说他家相公胖了一点,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胖一点,柳郎是什么样子的我都喜欢。”
沈清梧把手臂搭在柳应渠的肩膀上。
柳应渠:“……”这话听听就算了。
看来不仅要考探花,还要锻炼身体,他真的太难了。
“清梧,我知道你的意思。”柳应渠微笑:“我会好好的锻炼身体。”
沈清梧抱着柳应渠吧唧亲了一口,心满意足:“柳郎,柳郎,你怎么这么好。”
这话说得柳应渠心里轻飘飘的,他唇角含笑:“你又夸我。”
“柳郎就是值得夸。”沈清梧理直气壮的,他又对柳应渠抱怨了一下沈父,还有一些酒楼的伙计觉得他不靠谱。
“虽然很年轻漂亮,但我也是管理了很多年的酒楼。”沈清梧说:“非要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其实前面的一句话也不是非要加上去,虽然这是事实,柳应渠心中凝噎。
今日邀请王灼清他们来家里吃饭,王灼清一来对着柳应渠笑了笑:“柳兄,我最近还结交了一个人,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从王灼清身后走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柳应渠和沈清梧同时愣住了。
曲公子拱拱手:“听王兄说,柳兄你是宁阳郡的解元,我是曲流。”
柳应渠同样拱手:“曲兄好。”
陶然他们也来了和曲流立马就聊起来了,焦鸣还在可惜:“应渠,你前段日子没来京城太可惜了,错过了好多的文宴。”
曲公子和柳应渠聊了几句,也觉得柳应渠应当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他也说道:“要是柳兄在也能有几分名气。”
柳应渠温和说道:“看来是和我有缘无分了。”
曲流暗自点头柳应渠长相俊美,谦虚有礼,都是姓柳的区别怎么这么大。
“你们喝点热茶。”沈清梧指挥丫鬟给他们的上茶。
“客气了。”曲流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茶水并不是凡品。
“敢问这是什么茶?”曲流问沈清梧。
这是从沈忧府上走的时候,管家给他们的,沈清梧也不知道。估计应该是什么名贵的茶吧,沈清梧不确定的想。
沈清梧:“去做客时,主人送的。”
曲流:“……”这个做客竟然是主人家的送东西。
柳应渠招待了他们一顿饭,大鱼大肉的把这几个书生吃得很饱。
“柳兄,你最近学了些什么?”
柳应渠也没觉得需要避讳的:“看的地理和时政。”
“会试是另一位阁老来主持,杨长修大人。”陶然打听到的情况是这样的,至于沈忧的话,完全没有希望来主持会试。
柳应渠相当于是沈忧的直属亲戚,他必须要避嫌。
陶然在京城中看见太多的繁华了,他心里也有些乐不思蜀了想要在京城里做官,然后也不辜负自己学了那么多年。
学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啊。
焦鸣搂着柳应渠的肩膀:“室友,你有什么要教我的吗?”
柳应渠笑了笑:“多看看农政,农政要从这几年的政策入手,从细节入手不要写太空太大了,哪怕小小的一个点只要深入了解也能写出一篇好文章。”
杨长修的风格比较务实,他一定也偏爱这样的考生,就不需要整一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曲流写文章就喜欢写得很大,因为这样显得逼格很高,要不听一回柳应渠的,毕竟是一个解元。
等王灼清从柳家走出去,王灼清和曲流走在一起,曲流说:“王兄,你认为这次的会元会是谁?”
十五个郡,这么多的书生只录取三百名考生,还要从三百名考生中挑选出最优秀的书生。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会出乎意料。”王灼清一个吃软饭的人,他只想早点考完。
同为吃软饭的人,柳兄的想法应该是跟他一样的。
转眼间二月份到了,项西带着人到了海朝郡,工部侍郎跟着终于到了海朝郡。
而二月份的会试也开始了,京城中陷入一片繁忙之中。
“六十五号,宁阳顾焕崇。”
顾焕崇上前去检查。
“一百三十号,江南颜台。”
“一百六十六号,镇江曲流。”
吏部的官员拿着名册勾名字勾得有些不耐烦了。
“六百六十六号,宁阳柳应渠。”
从书生中传来一声清越的声音,来人相貌俊美拱手道:“这是我的木牌。”
第55章 会元
柳应渠走进自己号棚,他看见了不是挨着茅房的,心中松口气。
他坐在长凳上,这次的考试又要考几天,他的考篮里带了水壶和馒头,这次的检查人员比较温柔,馒头没有被扳成碎片。
吏部的人敲锣了。
“会试开始!闲杂人等皆退!”
有衙役在外面维持秩序,沈清梧轻轻吐出一口气,他站在人群中格外的引人注目,穿着红衣的大氅,皮肤雪白,样貌艳美绝俗,凤眸乌黑亮丽。
“罗罗,柳郎又要进去受苦了。”沈清梧说道,白白的雾气消散在空气中。
“姑爷,身强体壮比起其他书生已经好多了,少爷可以炖点人参鸡汤给姑爷喝。”蒋罗罗劝道。
“也好。”谈到其他的书生,沈清梧就信心十足。柳郎的身子一定比这些弱鸡强。
在号棚里的柳应渠打了一个寒颤,他冲着自己的双手吹气,然后才开始答题。
“杨大人,烤烤火。”一个吏部的官员端了火盆过来。
杨长修颔首点头,他把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翻开了一下,他正对面正好是谭恒,谭恒正襟危坐,已经提着笔在答题了。
他一一扫过去在号棚里的考生还有的在看题,有的愁眉苦脸的,还有的奋笔疾书。
嗯?奋笔疾书?
柳应渠深吸一口冷口气,他拿着毛笔飞快的在答卷上写,前面的题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障碍。
试卷很快就翻了一页。
在落颗针都能听见的考场上格外的明显。
考生:“……”哪个孙子搞人心态?!
谭恒毛笔一顿继续答题,速度也变快了。
几天几夜的考试时间,其中一个考生睡觉时把自己的试卷给烧了,然后被拖出去了。
“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再给我一个机会!我等了三年啊!”书生挣扎着想要回到号棚里,流着眼泪看上去格外可怜。
衙役并不为所动。
杨长修也只能摇摇头,规矩就是规矩。
通过乡试以后就能做朝廷的补充官员,只是通过会试之后的好处更多,还能进入殿试遇见皇帝,这是无数读书人心中所期盼的事。
柳应渠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煤油灯,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起来,这也太惨了吧。
顾焕崇直接把桌子上的煤油灯放在了地上,他做题的时间够用,用不着晚上的时候还去做题,他现在只剩下策论了。
这次杨阁老出的题是如何治理边蛮之地?
边蛮之地是在北方,最北方的少数民族较多,以前被打下来了就一直是一块硬骨头管理不下来,还有的时不时闹叛乱。
顾焕崇从官员和国家的角度入手,不过他也是做过很多试卷的人,他的落点虽然大,但写的很细节。
曲流写到策论题有点犹豫不决,治理边蛮之地,这题太偏了,杨阁老不按套路出题啊。
柳应渠想了想心中打好腹稿就落笔了。
心中还唱起了歌。
他从民族团结和民族平等入手,还写了用少数民族自己的人来管理自己,但是要在少数民族的地方设立书院,要教导他们学习汉语,还要让他们入朝做官。
杨长修观察着众位考生,目光扫过众考生。
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衙役在门口敲锣了。
“所有考生站起来,按照顺序走出号棚,从一号考生开始!”
书生们提着自己的考篮,陆陆续续的走出号棚。
整个过程静穆,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
吏部的官员上去把试卷密封起来,然后送回去让专门的人抄写。
“终于考完了。”一个考生摇摇晃晃的走出考场,他的家人立马就呼啦啦的围了一大圈,对着他嘘寒问暖的。
“怎么样,这才有把握吗?”
“爹,娘别问了,我想先回去睡一觉。”
柳应渠的号码是在最后面,他从考场上一出来就受到了众人的瞩目,主要是柳应渠长得太好看了,气质如松柏,他瞧见众人在看他,露出一个浅笑,不卑不亢的,身姿修长,脊背挺直,站在一处就是一道风景。
从他后面的考生都是惨白着脸,还有的挺着大肚腩。
只有他站在人群中一眼别人就能注意到。
“这位公子长得好好看。”
“要是通过殿试这一定要是探花郎。”闺阁小姐和哥儿们都喜欢探花郎,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
“柳郎!”沈清梧看见柳应渠连忙走上前挽住了柳应渠的手臂:“辛不辛苦?”
闺阁小姐和哥儿们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碎成了两半。
柳应渠唇角含笑:“不辛苦,你等了我很久了吧。”
沈清梧脸上一红,嘴上还是狡辩:“我才来的。”
柳应渠轻轻笑了笑,他伸手把沈清梧肩膀上的水珠擦了擦:“撑伞时不要只是偏着撑伞,这边的肩膀都湿了一些。”
沈清梧又气又羞:“我给你熬了人参鸡汤。”
柳应渠心想人参鸡汤多喝点也好。
两个人钻进马车里,柳应渠整个人就靠在马车上了,然后闭上了眼睛。
“柳郎,酒楼开张了,我请了四个厨子,还请了浆人来做成橙汁和苹果汁还有热牛奶。”沈清梧很喜欢和柳应渠分享自己的事情。
古代也是有饮料的,只是它们不叫做饮料,做饮料的人叫做浆人。
沈清梧侧过头去看,柳应渠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阴影。
马车里很温暖,柳应渠的双手放在一起,墨发束冠。
看来还是累坏了,沈清梧伸出指腹摸了摸柳应渠的唇瓣,软乎乎的。
“李叔,马车开慢一点。”
“好嘞,少爷。”
沈清梧把马车里的毛毯扯过来轻轻的盖在柳应渠的身上。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柳应渠,像是永远也看不够。他以前从未想到自己对一个男人竟然这么痴迷。他做贼心虚般的把柳应渠的一只手抓了过来,自己伸出一只手和他慢慢的十指相扣。
沈清梧勾起唇角,对着空气发笑。
柳郎好乖的样子。
“少爷,到府上了。”李叔喊了一声。
“我知道了,李叔,你先去休息吧,我和柳郎在马车里再待一会儿。”
李叔点点头:“好,那少爷我就先走了。”
柳应渠这几天还是太累了,他睡在马车上不省人事。顾焕崇他们回到家里也是倒头一睡不起,号棚的条件太艰苦了。
等了两个时辰,柳应渠这才睁开了眼睛,沈清梧靠在他的肩膀上也睡着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沈清梧睡得很浅,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柳郎。”
柳应渠有点不好意思:“突然就睡在马车上了。”
“有没有很冷?”柳应渠关心的问沈清梧。
沈清梧觉得这样的关心真的不要这么贴心,他心脏骤然加快,沈清梧扬扬下巴:“我不冷,……但是你可以抱一抱。”
柳应渠漆黑的眼睛满是笑意。
过了半晌,沈清梧漂亮的凤眸瞪柳应渠:“你怎么……”不抱我?
这话还没说完,柳应渠就把沈清梧抱了起来,浅浅的呼吸落在他的皮肤上,沈清梧敏感的变成了粉红色,柳应渠低声说:“刚才手有点酸,怕把你摔了。”
沈清梧开心的抱着柳应渠,白皙的脖颈羞得红了。
“柳郎,我想去看《俏探花》了。”
柳应渠:“……”
他怀疑人生,是他不够俏吗?
老婆你这样真的让我难以招架。
试卷密封送到了吏部的地方,等抄写完毕后,杨长修和考官们就开始改试卷了。
这么多份试卷,考官们几乎是十几秒一份试卷,只有看见很差和很好的试卷速度才会慢下来。
“此卷当得上会元!”一个考官拿着一份试卷有些激动,他手中拿的其实是颜台的试卷。
几个考官借阅过去看了几眼挼着胡子点点头,杨长修看了看只是笑笑没说话。
有考官改到了顾焕崇的试卷,他点头:“这份考卷比之前那份考卷更好。”
顾焕崇的立意很深刻,而且不空不大,也符合君主和官员的要求,是一份标准的答案。
杨长修看了一下,他也跟着点点头:“这个学子当得上会元。”
虽然杨长修这么说了,但剩下的试卷还是要改,只是后面的试卷再也没有能够让他惊艳的了,其中有一份试卷很怪很创新,他本来在写搞实政,一下子就跳出了实政的圈子,说是要和少数民族亲如一家人,管理少数民族一定要因地制宜。???
这家伙的脑子好像时不时会灵通一下,杨长修还是给了他一个上榜的机会。
吏部的人加班加点的疯狂改试卷。
杨长修喝了一口茶继续改试卷,突然他的手指一顿。
大致的内容翻译过来就是大昭朝地大物博,少数民族很多,民族团结,民族平等,应该给予他们和汉族一样的待遇。尊重少数民族的文字,尊重少数民族的信仰,设置书院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让他们也能做官……
写在前面的这段话深深的吸引了杨长修的目光,身为内阁的阁老,他可知道最近少数民族闹得有多凶。
他们派遣的汉族官员去管理少数民族,结果语言不通。还有的汉族官员,走进大山后人都没有出来了。
比如最近在北方就有人叛乱,才派了人去镇压。
结果镇压了过段时间又要镇压,他们也不可能把叛乱的人全拉去砍头了。
试卷上接下来的方法也有时效性,杨长修连连点头。
他在这份试卷上写了一个上等。
“此卷是当之无愧的会元。”
“杨大人,给我们看看。”
考官们看向这份试卷,有些犹豫:“杨大人,这和少数民族平等,这话太偏颇了。”
杨长修:“我不这么认为,正如试卷上所言,大昭的官员是所有大昭子民的官员,难道他们不是大昭子民吗?”
杨长修想去内阁找皇帝,他突然脚步一顿没头没脑的说:“要改,也不能叫边蛮之地。”
杨长修匆匆到了内阁,然后去求见昭烈帝。
“臣参见陛下。”
昭烈帝看见杨长修很惊讶:“起来吧,你不是去改试卷去了吗?”
杨长修也不好隐瞒,他说出了自己的考题,又把柳应渠的答案说了一遍。
“大昭的陛下是所有大昭子民的陛下……”昭烈帝其实也对少数民族的事头疼。
“这话朕听着舒服。”
杨长修:“……”
还是要他来。
“陛下,臣以为可以向大昭境内发出圣旨,代表陛下的容人之度。”
昭烈帝:“行吧,那就拟旨。”随便说一说的话,他下一道旨意也无妨。
“不需要经过谈论吗?”杨长修骨子里有点传统。
“朕都同意了。”昭烈帝不满的说。
就那些叽叽歪歪的,还没有他爽快。
杨长修从内阁回来面露沉思,他说道:“把试卷整理好,诸位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会试的试卷改得很快,全国的考生都翘首以盼。
会试只录取三百名考生。
“怎么办?我怀疑我考不上去!”焦鸣紧张的走来走去。
“我也怀疑我考不上去,我写了一半中途还变了个思想,最后硬拉也拉不回去。”王灼清唉声叹气。
前面的题都是书本上的知识,他们只要会背就行,可策论就不一样了,策论最拉分。
陶然也叹气:“我也怀疑我考不上,边蛮之地我是一点也没了解。”
曲流和古战也叹气。
焦鸣:“惨了。”
王灼清:“遭了。”
陶然:“死了。”
曲流:“完了。”
古战:“三年再战。”
“……”
柳应渠有点想笑,他这次对自己的策论有点信心,再怎么也能榜上有名。
第一他不想了,前五可以想一想。
毕竟来都来了。
“大家不要这么消极,我们难大家都难,这样相当于没有什么难度。”
陶然苦着脸:“我们不一样,我才不信这鬼话。”
难的就是他们这些人,对于像是柳应渠这样的人来说就很简单了。
“你至少是解元,再怎么学识还是过关的。”
十五个解元中的一个啊,这会试的前几名估计也是这十五个解元中随意挑选了。
“放榜了,不要拥挤。”吏部的官员拿着榜来了。
瞬间京城一片沸腾,书生们还管挤不挤,立马拼命的往前面挤挤。
柳应渠在其中脸都挤变形了。
他没惹任何人。
“……”
太疯狂了。
按照惯例还是从最后一榜开始放。
“呜呜呜呜!我考上了!我考上了!”一个书生泪流满面。
“我考上了!”焦鸣哭了,虽然是倒数第一但他还是考上了。
柳应渠已经不是以前的柳应渠了,他要看第一榜。
顾焕崇,颜台,谭恒的目光也是紧紧的盯着第一榜的……第一个位置。
颜台安慰自己,不要紧张,不要紧张,他一定是第一名。
顾焕崇心脏怦怦直跳,考取功名就在这时!他这次很有信心,一定能考一个好成绩!
剩下的十四个解元也是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盯着。
“第一榜放榜!”
话音一落,柳应渠立马扭头去第一榜的最后一个开始看。
有点出息,但不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名 宁阳郡柳应渠
第二名 宁阳郡顾焕崇
第三名 江南郡 颜台
第四名 宁阳郡 谭恒
第九名 宁阳郡 林暇
……???
第一名柳应渠?!
……?
这个名字他怎么没有听过。
颜台傻了,他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刚开始看见一个宁阳郡的柳应渠,他忽略自己心中的失落,可能是这次发挥失常,他应该是第二名。
他感觉在考场太冷了,这一定影响了他的发挥!
他继续往下看结果第二名也是宁阳郡的一个叫做顾焕崇的,他不会连第三名都保不住吧,颜台的笑容渐渐消失,然后渐渐凝固。
“会试的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宁阳郡的!”一个书生不可思议。
宁阳郡去年可是十五个郡的倒数第一。
颜台紧张看榜,然后第三名颜台,他是第三名,颜台松了口气,不是他松什么气啊。
气死他了!
谭恒看着榜也回过神来了,他又失败了,他又败给了上面的两个人,谭恒紧紧的盯着榜,他怕一转身他会哭出声来。
“谭公子,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
“……我没事。”
一口老血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还是太年少气盛了,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这他妈也叫没事?!
顾焕崇心中跌入了低谷,考了第二名他还没有倒数第一名高兴。
焦鸣尖叫:“柳兄是会元!!!!”
顾焕崇回想起了焦鸣的声音,毕竟他们曾经是一个学院的人,在院试的时候,焦鸣尖叫柳兄是案首,在乡试的时候焦鸣尖叫柳兄是解元,现在……
而剩下的十三个解元也傻了,人都懵了!!!
不带这么玩的啊。宁阳郡什么鬼?
第56章 改变
十年寒窗苦,一举成名天下知。
参加科举的有多少人,会试能录取的只有三百人,而这三百人通过殿试是板上钉钉的进士出身。至于没考上只能等待下一个三年,或者是靠着资历慢慢的熬,熬得让朝廷中的高官把他看在眼里,伸出一把手来帮一把。
在周围看榜的人还有来自各个官员的门童,毕竟榜下捉婿也是大昭朝的传统了。
很多人都在私下打听起来了柳应渠,还有的则是打听顾焕崇他们。
“柳兄你太厉害了!”焦鸣直接搂着柳应渠的肩膀,语气十分自豪。
王灼清也在榜上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在看见柳应渠的名字高居在第一名的时候,他整个人也懵了。
不是,跟他一起吃软饭的人,现在就变成会元了?!
全国只有一个会元,这可不是十五个解元中的一个,这是扎扎实实把全国的人才都给压下去了!
曲流作为一个刚加入的小伙伴,他没想到柳应渠这个小伙伴这么凶狠,太爽了,把全国的人都压下去了!哈哈哈哈!
这几个货也榜上有名,现在看柳应渠跟看个稀罕一样,全国会元就在他们身边。
柳应渠自己也没想到,他一个被夫子说蠢笨的人,被云夫子天天带着做卷子,反正云夫子也觉得他就一般般,他竟然考上会元了。
他给自己最大的估算是第五名。
没想到是会元,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毕竟来都来了。
“柳应渠?这个人是谁?!”
“宁阳郡赢麻了?!”
“本来就没有把宁阳郡放在眼里,谁他妈想到前四就占了三个!”
这是把其他郡的解元按在地上摩擦。
颜台也崩溃了,他虽然是第三名,但是就夹在宁阳郡的中间瑟瑟发抖。
沈清梧还在外围,还没得到消息。
“急死人了,到底怎么了?”沈清梧心里也着急得不行,是骡子是马总要有个信吧。
他垫着脚尖也看不见榜。
蒋罗罗:“少爷,姑爷是宁阳的解元,再怎么也会榜上有名。”
“柳郎这么努力我当然希望他考得位置高一些,殿试之后考探花。”沈清梧急得跟蚂蚁一样。
蒋罗罗心想少爷竟然还没有死心,虽然他承认姓柳的有几分本事,但是探花郎还是挺难的。
罢了,少爷一向对姓柳的这么有信心。
在外围的家属们也是急得跟蚂蚁一样,有的人还在喃喃自语的求佛祖保佑。
“你怎么不求佛祖保佑?”一个年轻的哥儿像是已经嫁人了,他见沈清梧就在旁边就搭话。
“我不信佛。”沈清梧心想,他要信也信月老。
“希望我们当家的能考上。”哥儿说。
沈清梧也学着说了一句:“希望我们当家的能考上。”
“我当家的乡试之前还是郡里的第五名,这次能考上一个好成绩就光宗耀祖了。”哥儿越说越起劲,他家男人一向是他的骄傲。
“是挺厉害的。”沈清梧用修长的手指绕着自己的玉佩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相公,你出来了,成绩如何?”哥儿高兴地迎面上去挽住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
“一百三十名。”男人说道。
哥儿挽住男人,冲着沈清梧说:“你当家的还没有来吗?”
沈清梧:“……估计应该被挤住了。”
柳郎不爱和人挤。
男人见沈清梧穿得又富贵又年轻漂亮的样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哥儿搂住男人的手,有点不高兴。男人和哥儿都有点想看看沈清梧的相公是什么名次。哥儿是想让自己的相公和沈清梧的相公比一比,而男人则是想看看什么人能有这么年轻漂亮的哥儿。
沈清梧朝着旁边挪动了一点。
“你当家的还没有出来?”哥儿又问了一句。
沈清梧摇摇头,心里也纳闷,柳郎不会是卡在里面挤不出来了吧。
突然从前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然后是一声一声的声浪,人头攒动,几乎所有的书生都在喊。
“会元宁阳郡柳应渠!”
“会元宁阳郡柳应渠!”
“会元宁阳郡柳应渠!”
沈清梧耳边传来一阵眩晕感,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柳郎是会元?!???
柳郎是会元吗?!沈清梧整个人快要跳起来了,明丽的脸上扬起唇角,凤眸上挑,他耳朵动了动,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了。
他的丈夫是会元,这是什么美妙的感觉。沈清梧犹如在身体里落下了一滴沸油,他脸上红通通的,甚至想跟着书生们一起喊。
蒋罗罗也是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
姓柳的,不姑爷是会元?!
“少爷,我没有听错吧?”蒋罗罗觉得有点不敢相信。这可是在京城啊,会试可不是乡试。
“罗罗,你姑爷就是会元!”沈清梧唇角上翘,唇珠殷红:“你家少爷的眼光就是这么好。”
站在一旁的听见沈清梧和蒋罗罗的话哥儿和男人傻眼了,什么会元,他男人是会元?!
“你当家的是会元?”哥儿语气带着点酸。
“对呀,柳郎一直很厉害。”沈清梧小尾巴都要翘上天了:“柳郎真是太棒了!”
小少爷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柳应渠的好,但是他心里又有点不想,这么好的柳郎就应该是他一个人。
沈清梧占有欲强,还特别小心眼。
哥儿撇嘴,没准这个会元四五十岁了呢,嫁给一个老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还叫什么柳郎,这多亲热一样,显得人多年轻一样。
估计是又老又丑的糟老头子,哥儿心里酸溜溜的想。
柳应渠被挤在里面脱不开身,还有的人趁机要来结交他,整个就是一团乱。
“柳兄,你别走啊,改日来我府上喝一杯温酒。”
“柳兄,你家在哪里,我改日上门拜访。”
“柳兄,一看你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样子,我家中有一位小妹,堪与你是良配。”
“……”
挤在中间挤得柳应渠生无可恋。
他终于脱身了。
他立马去看外围的沈清梧,他记得是在这一片地方的,柳应渠理了理褶皱的袖口,看见一团像火一样的红,他愣了愣唇角荡开一丝笑意。
他快步走过去。
沈清梧心里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跟着蒋罗罗说着话。
蒋罗罗就听着突然听见周围的人有人在说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公子走过来,蒋罗罗抬起头看了一眼立马说道:“少爷,姑爷来了。”
“啊。”沈清梧抬起头来,在人群中之中,柳应渠五官俊美,轮廓深邃,漆黑的眼睛弯了弯,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丰神俊秀,周身气质清远,身姿修长,只在人群第一眼就能看出他来,
或许是因为今日才放了榜,考了会元的缘故,他周身自然带着一些锋芒却并不刺眼反而显得落拓不羁,周围的所有人都沦为了他的陪衬,都是他的背景。
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光泽,带着浓墨重彩的闯进了沈清梧的视线之中。
似乎这个人会一直朝着他走过来。
年少时期,沈清梧不想嫁人,他看着话本,他想要嫁给话本里的男主角。
沈清梧看不上任何人,性子过于高傲,过于嫉妒,但他唯独没有躲过柳应渠。
喉咙里有一股痛感,心砰砰的跳,寒冷的天里手心里出了汗,呼吸急促加快,他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中变得缓慢起来,触觉和听觉变得越来越敏感。
就像是柳应渠是所有人的焦点,但他只会向着你走过来,带着满身的荣誉和清风。
沈清梧的心脏要炸裂了。
沈清梧眨了眨眼睛无意识喊道:“柳郎……”
柳应渠正好走到他身边,他应了一声伸手帮着沈清梧拢了拢披风。
尽管沈清梧的声音很小,他也能应上一声。
在旁边的哥儿眼睛瞪得快要凸出来了。
这么年轻,这么俊美,气质也这么好,连世家大族要培养出这样的人也不容易,还是今年的会元,太可怕了,全国的会元在殿试上要是不出意外就是前三甲!
“怎么呆呆的?”柳应渠笑道。
“柳郎是会元。”沈清梧搂着柳应渠的臂弯,小声的红着脸说。
柳应渠低声说:“我也没想到,在里面很紧张。”
沈清梧认真的说:“柳郎就是最好的。”
柳应渠手指微动,笑了笑。
他只觉得沈清梧对他的滤镜太强了,只是心底还是高兴的,眉眼也带着一丝慵懒笑意。
谁不爱听好话,更何况说这话的人还是他在意的人。
在旁边的哥儿和他的相公彻底没话了,这让他们说出什么话来,瞧见柳应渠是会元了,还是青年才俊。他相公这个一百三十名和柳应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哥儿那相公却是看着柳应渠的沈清梧的背影有些心驰神往,那哥儿一看就是一个身段好的,这做会元也这般有福气,实在是叫人羡慕。
顾焕崇回到家中,他是贫寒出身家里也没什么物件,白芷正烧了热水给他倒上一杯。
“考得怎么样?”白芷问道。
“第二名。”顾焕崇心里有些闷气。
“你跟这二有缘。”白芷心里却是高兴的,还打趣顾焕崇:“得了会试第二怎么也没个笑脸?”
“……没得第一名。”顾焕崇也不大爽利,说这话也带着沮丧。
“那是你的要求高了,我觉得第二名挺好的。”白芷自己喝了一杯热水,他在小山村生活惯了,也喝不惯这里的茶,总觉得带着苦味,还不如糖水好喝。
“第一名是柳应渠。”顾焕崇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把白芷还有些吓到了。
“是他啊。”白芷还记得柳应渠,柳应渠那张脸太出色了,他说:“是他就是他,跟你得第二名有什么关系。”
顾焕崇又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是高兴白芷对柳应渠没什么感情,还是被白芷的话给气住了。
这怎么和他得第二名没关系了。
关系可大了。
白芷:“今天你放榜了,我去割了一块羊肉庆祝,今晚做来吃。”
顾焕崇:“那味道太腥了。”
白芷:“你自己不懂,还怪在肉身上。”
白芷可太知道顾焕崇的臭毛病了,以前小时候他和同村的一个人玩斗蛐蛐,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游戏,顾焕崇却输了几次。夜里他从被窝里偷偷跑出来在草丛里找蛐蛐,非要把另一个人打败。
他自己不睡觉就行,就是不想看着别人赢,也不想输给别人。
顾焕崇不和白芷争辩,反正没争赢过。
他低头琢磨着殿试之后把父母接过来养着,再和白芷把婚事给办了。
柳应渠这边回到马车上,马车里的鸡汤还温着,柳应渠轻轻的吹口气,然后喝了一口,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刚在柳家村的时候,他哪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好日子,山珍海味吃着。
柳应渠不得不表扬一下自己,柳应渠你吃软饭吃得真棒。
“我们今晚去舅舅家吃饭,舅舅要是知道你是会元也会高兴。”沈清梧眉飞色舞的:“舅舅当年就没考上会元。”
沈忧是当年的探花郎,引得京城的春闺小姐和哥儿们春心荡漾,可惜沈忧现在也还未成亲了,还成了一个病秧子。
每次有媒婆给他说亲,他就会推辞只觉得自己会耽误小姐和哥儿的好前程。
沈清梧叹气:“舅舅还是一个人,连冬天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他冬天就有柳郎暖被窝,还能搂着睡觉,暖乎乎的。
柳应渠觉得还是不要瞎折腾了,沈忧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在原著中沈忧死得很早,他大约还有半个月就会被污蔑贪污了。
他身体不好到皇帝给他府上配了一个御医。
可是在贪污后皇帝也护不上沈忧,皇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大胆。而沈忧是背着贪污的罪名死的,沈家也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家族,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沈家的人纷纷和沈忧断绝了关系,只有沈父,只有沈清梧扶着沈忧的棺材,为他披麻戴孝,为他哭灵为他守灵。
沈清梧甚至一度昏厥过去。
而原主也是惊恐万分急急忙忙要和沈家脱离关系,等殿试之后就在京城心安理得娶了相府的哥儿,再派人把沈清梧一家杀了。
这两夫夫坐着马车来到沈府,在门口的人就喊了一句:“少爷,姑爷,老爷等着你们呢。”
沈忧家中也没其他的人,自然管沈清梧叫少爷。
“舅舅这是得了信?”沈清梧也不含糊,他匆匆走至客厅,果然沈忧就看了沈清梧一眼让他坐下,就把目光移到了柳应渠面上。
他开口就带着笑:“清梧找的丈夫还有这本事,应渠你是会元,可把我惊住了。”
沈清梧全当是夸奖的话,他下意识挺了挺胸膛。
“都是舅舅和夫子教得好。”柳应渠低眉顺眼起来。
“坐着,站在做什么?”沈忧摸着茶盏:“你答应了清梧成亲的要求?”
怪不得沈忧会问,这成了会元就极有可能是前三甲,从一个山村里走出来的青年才俊,有的是真正的人品高贵,有的却没有那么老实了。
会元,他当年都没考上,要是殿试再成为状元,沈忧不敢想。
柳应渠:“在和清梧成亲时就做下了承诺。”
“那你怎么不向清梧也要承诺?”沈忧喝了一口茶,对上柳应渠诧异的目光,他莞尔一笑:“你成亲就不知道找你的夫郎也要一个承诺吗?你这不是亏了。”
柳应渠偷偷的看了沈清梧一眼,沈清梧瞪柳应渠,他收回了视线,耳尖有点红。
这承诺能是那方面的吗?
“你说的鹅毛,鸭毛,还有羊毛衣服,工部已经去办了,就看看在海朝郡的效果如何?”
沈忧:“我得到你得了会元这事,已经传信给姐夫了。”
柳应渠对此并无意见,也让岳父高兴一回,而且岳父说过以后考试考得好,还要给银子。
沈忧:“你在乡试是解元?”
沈清梧插嘴:“柳郎乡试是解元,院试是案首,会试是会元。”
沈忧心想这要是……这不会是要三元及第?!
像是沈忧这样的人心里也有些不敢相信,三元及第每个朝代能有几个,解元,会元,状元,三元及第。
“不要骄傲,殿试要好好努力,还有一个月一会就过去了,早做准备。”沈忧忍不住叮嘱了一番。
这可能是个三元及第啊,他不说几句他觉得不太好。
“是,舅舅。”
柳应渠不敢暗示太多,他吃了一会说道:“舅舅,我听说陛下曾派你下江南,为了收江南的税。”
沈忧:“是有这回事,那时陛下才登上帝位。”以至于力量不足,没抓到江南的小尾巴,他还差点死在江南上了。
“江南的税收到底进了谁的口袋,舅舅他会不会对你不利?”柳应渠关心的问道。
“我会小心的,你好好准备殿试,别去想这些。”
两个人吃了一回饭就回去了,沈清梧在饭桌上听着柳应渠和沈忧的话听得犯困。
在街上还是闹着柳应渠的名字,柳应渠的名字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
柳应渠好吧,柳应渠心里美滋滋的。
会元呀,他一条咸鱼实在担当不起。
沈清梧只觉得柳应渠全身上下,连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愉悦的感觉。
“……”
或许柳郎不是那么的谦虚?沈清梧不确定的想。
哎呀,这有什么。这得了会元还不让别人高兴了不成,沈清梧深深的忏悔自己,他怎么能这么想柳郎。
沈清梧已经想好了要写信去炫耀一番,只是人在京城里走不开。不然他一定让马车在全大昭去溜达一圈,现在却只能写信去给沈知水。
柳郎太优秀了。
“陶然和沈知水成亲没?”沈清梧没见过沈知水写信过来。
“还没。”柳应渠说道:“时间太赶了,等殿试后就好了。”
他为了这乡试和会试年也没好好过,柳应渠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会试考完后这文人楼里又热闹了起来,还有的人隐隐记得一位敲碗的柳公子,有书生笑道:“我看这会试榜上的可没有什么姓柳的。”
“他总不能跑在最后面去了,我去后面也没找到他的名字,前面也没找到他的名字。”
柳这个姓氏并不是烂大街的姓氏。
“那会试第一不就是姓柳的!”
“那敲破碗的能和会元相提并论吗?”
柳应渠和沈清梧正经过文人楼里,沈清梧指着在文人楼上面挂着的字说:“柳郎,你的字真好看。”
金榜题名么。
他们回到家里,沈清梧踩在地上,柳应渠去书房里写了一幅字,带着去客厅了。
“清梧,写给你的。”柳应渠总觉得是该给沈清梧写一幅字,他的欠条就还在沈清梧的柜子里锁着。
沈清梧接过去,有点好奇的去瞅。
他唇角上勾。
他还是认得这几个字。
心里就暖着,心神一荡,他拉着柳应渠坐下来:“该好好休息,这几日少看些书。”
该和他亲热亲热了。
本就想着偷懒,柳应渠响亮的应了一声。
“听清梧的。”
京城这边才会试完,在海朝郡里纺织机吱嘎吱嘎的响,工部侍郎大小是正三品的官员,还是京官。在看见项西时候的不好脸色,面对这位工部侍郎脸都要笑烂了。
文官就是不大看得上武官。
项西把银子送到之后,他也没立即返回京城,京城里闷得很。他把扰乱秩序的人收拾了一顿,带着自己的人在海朝郡里巡逻,抓了不少混混。
导致现在海朝郡的治安还好了不少。
至于银子项西全他妈拿来买粮食,要是碰上奸商就查一通,把人抓进牢里关着,让他们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然后货比三家的买粮食。
海朝郡的官员脸色难看,贪污?!呵呵,银子都没到他们手上,他们贪污个空气!
主要是有个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也在这杵着,他们也不好操作。
跟个棒槌一样!
工部侍郎把纺织机和百姓的工作做好后,他还去堤坝上去了一趟。
他对这海朝郡的堤坝很好奇,毕竟年年都是要垮。
项西:“向大人,还是让人划着船送你过去?不然你这身子就坏咯。”
这话太像是奚落了。
向大人还真让人载着他去看堤坝。
项西:“……”
向大人把手扶着堤坝,他敲敲打打看上去有几分专业的样子,但在项西面前却觉得这工部侍郎挺会装模作样的。
“瞧他敲堤坝玩。”项西好笑。
项雨已经麻了,将军和文官不对付,说话也不中听。
项西的笑容还未笑完就僵在脸上了——
堤坝被他敲碎了好大一块下来!
向大人呼哧呼哧的喘气说道:“豆腐渣工程。”
这话也只有在船上的船夫和他自己能听见。
海朝郡的纺织厂里,待遇还算好。工部尚书自诩是大男人,作为男人怎么能欺负女子,他给的工钱也是合理的,还包了三餐。
工部侍郎是工部尚书的心腹,跟着跑上一趟也是怕出现什么问题,在朝中做官不容易,一不留神一口惊天大锅就会从天而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向大人上岸后就闭紧了嘴巴。
一问三不知。
这羽绒服做出来卖给各地的人,物美价廉,又有官府做保,各地的百姓也爱穿,薄利多销赚了不少银子。
?
海朝郡的男人就是在修建堤坝,女人去纺织厂里做活,海朝郡里也恢复了一些生机。
在原著中可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武官最容易上头,一直被文官欺负,就算是地方的文官也是武官不能及,有时候还比京城的官更凶狠。
柳应渠说出的方法像是蝴蝶翅膀一下,煽动了一下翅膀就会产生蝴蝶效应。
工部侍郎跟着来了海朝郡。
而海朝郡的百姓们也有一个好日子可以过,这是他们经历灾后最舒服的一个年。
这个新年的春季,筒车也纷纷投入了农田之中,百姓们笑弯了腰。
因为造纸术让纸张的价格变低了,山区里读不起书的人也能去买一份书来读。
他们很有可能有机会去读书,也能认识几个字,然后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你认识几个字了?”
“不晓得,我就跟着瞎读,能认识几个是几个。”一个人挠挠头。
会试之后,昭烈帝的圣旨快马加鞭到了少数民族的地方,这里山沟沟很多,他们耕作的方式还是刀耕火种极为低下。
“陛下有旨!”
少数民族在前面的头领和汉朝官员面面相觑,他喊了一句什么,来宣旨的人也听不懂,看见他们跪下了就硬着头皮说话。
一旁的随行人跟着用少数民族的话翻译出来了。
少数民族麻木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光彩。
宣旨的人硬着头皮喊:“给你们设置书院,你们自己读书以后也能当官,教给你们种粮食的方法,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平等的。”说完这句话,宣旨的汉朝官员吐出一口气。
随行的人跟着翻译。
前面的首领喊了一句什么,然后非常激动的样子。
汉朝官员悄悄问翻译的人:“说什么呢?”
翻译的人愣了愣,笑了起来:“他们说陛下圣明。”
在柳应渠不知道的地方,他已经对这个王朝造成了影响。
夜渐渐深了,柳应渠刚洗完澡,他躺进了被窝里。
沈清梧雪白的脚趾蜷缩了一下,眉眼带着薄红,身上的气息和柳应渠相互交织。
柳应渠指尖带着灼热划过了沈清梧的胸膛,沈清梧的身姿修长,泛着美玉一样的光泽,如美玉一样白皙细腻。
“应渠哥哥,疼……”他很娇气,凤眸迷离着充满了雾气。
柳应渠喘息着把沈清梧腰间的铃铛扯下来系在他的脚裸上。
这铃铛不停的摇晃。
第57章 艳曲
沈清梧的锁骨上还有牙齿印,他捂住自己的精致的锁骨有些羞恼,白皙的脊背也带着红晕。
他穿上自己的雪白的里衣,蒋罗罗从外面进来了,昨晚叫了三次水。
沈清梧自己生闷气,蒋罗罗把铃铛正要系在沈清梧的腰间,沈清梧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沈清梧怒不可遏,脸上爆红:“拿走,换成玉佩!”
蒋罗罗:“少爷,这不是你新买的铃铛吗?”
沈清梧可喜欢了这新铃铛了,他昨晚在门口守夜还听见铃铛的声音呢。
蒋罗罗没想明白。
他昨晚指挥着人进来换水的时候还看见柳应渠在哄沈清梧,那声音那调子让人耳根子红。
沈清梧总不能说这铃铛昨晚可是系在他的脚裸上了,还把人扛着一直摇晃着在响。
“我今日不喜欢戴铃铛。”沈清梧仰着下巴说。
蒋罗罗把紫色的玉佩挂在沈清梧的腰间,他的腰身纤细却并不柔弱,反而柔韧十足,带着漂亮的弧度。
沈清梧回想起昨晚就有些脸红心跳,耳根子骤热就红了。
哪有正经人,还是一个读书人在床上唱曲的。
还是艳曲。
柳应渠昨晚冲着沈清梧的耳边唱了几句,声音缱绻低沉,把沈清梧羞得要死,只觉得柳应渠是登徒子。
这是上哪去学的艳曲!
他还喘。
喘得还好听!
沈清梧受不了了。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试与更番纵,全没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沈清梧回想起柳应渠磨着他的后颈,呼吸铺洒在他的脖颈上,还带着沙哑的嗓音在唱。
完全就是魔音入耳。
沈清梧的耳朵敏感的动了动,只觉得周身还带着酥麻,手指都有些没力气。
柳应渠拿着一本书也看不进去,他心里心虚,他没想到自己能那样,只能怪他的记忆力。
他跟着沈父去了一趟南风馆,南风馆总有唱曲的,那声音一直往他耳边钻,他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想到就记下来了。
昨晚就炫耀的给老婆唱了一段,还喘了一下。
看老婆的样子似乎是很喜欢的样子,柳应渠不确定的想。
瞧着身子更红了一些,人也更热情了些,那曲也符合他们的场景。
那以后还唱?
柳应渠左右看不进去书,他又念着沈清梧,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心安理得的不去看书了,高高兴兴去找沈清梧。
他走的时候,还感觉后背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右肩膀上也被咬得血肉淋淋。
柳应渠心想果然这事是要咬肩膀的。
他想着心也热了。
沈清梧翻看账本,柳应渠提供了几张菜方,还有泡椒,在酒楼里卖得不错,沈清梧凤眸认真的看。
从门外传来声音,沈清梧皱着眉。
“少爷,门外有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来拜见姑爷。”守门的人连忙来禀告。
沈清梧也不能把人拒之门外,他点点头:“让他们进来。”
他把账本放在一边,让丫鬟去沏茶去了。
在柳府的门外,颜台拿了一点礼物,王灼清他们直接是空手来的,曲流跟着他们也没拿东西。
从他们身边出现一辆马车,谭恒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昨晚又自闭了,今早就带着礼物想要结交柳应渠。
顺便打探敌情。
谭恒没想到在门口遇见这么些人,他认得颜台和曲流,毕竟这两人来京城的时候在文会上混了好长一段日子。
“颜兄,曲兄,你们也是来拜访柳兄的?”
“和谭兄一样。”颜台笑了笑,实则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会试他是第三名,谭恒是第四名,这相差的名次并不大。
王灼清茫然挠头,早知道明日再来找柳兄了。
陶然却是不同,他和柳应渠可是亲戚,总要亲近一些,他上门耍耍怎么了。
“几位公子请进。”
沈清梧这客厅里正好坐得下,颜台走进院子里就在用余光打量,他昨晚就去打听了柳应渠,这房子的地段和景致是大价钱,京城中有的人有钱也买不上这么好的地段。
“柳郎还在看书,几位公子先坐坐。”沈清梧招待了一下。
颜台和谭恒眼中一亮,连忙行礼:“是我们来唠叨了。”
沈清梧落落大方,能和沈父一起去谈生意的他,面对几个书生还是不在话下。
颜台和谭恒心中佩服,没想到一个商籍的哥儿身上也有这种气质,还长得如此漂亮。
沈清梧心里暗自得意,他眉眼姝色,学着沈舅舅抚摸着茶盏,那神情竟把这群还未当官的书生给镇住了。
谭恒和颜台率先回过神来,他们家中有人做官还是有些不凡。
柳应渠走到半路上就蒋罗罗叫住了。
“姑爷,有几位公子来找你。”
柳应渠应了一声加快了步子。
还未进客厅内,柳应渠就听见了沈清梧轻言细语的声音。
“……”
在这方面老婆还是很倔强的,还是要装一会儿。
“应渠,你来了。”焦鸣眼尖看见柳应渠喊了一声。
“两位兄台好。”柳应渠先是向他们拱手。
颜台和谭恒连忙也拱手。
书生就是规矩多。
“柳兄,冒昧打扰了,我是颜台,想要和柳兄结交就自己上门了。”
颜台风度翩翩,带着江南的士子的风雅和高傲,才是春日就拿了一把折扇。
“柳兄,我是谭恒,想要结交柳兄多时。”谭恒也说道,他今日穿的是黑色的锦袍,他身上的气质更加稳重,偶尔露出一丝锋芒。
柳应渠觉得这两个名字熟悉,颜台该是会试的第三名,谭恒这名字就更熟悉了,从乡试宁阳郡的第三名变成了会试的第四名。
但柳应渠总觉得他在另一个地方也看见过这两个名字才对,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沈清梧扯着柳应渠说话:“我先回房,你跟他们聊。”
柳应渠也没说什么,他悄悄的伸出小拇指去勾沈清梧的手。
沈清梧哼了一声,却也没挣开。
“你不是想去踏春吗?”柳应渠笑道:“今日去外面玩玩。”
“我要骑马。”沈清梧十分心动,立马就被柳应渠说动了。
“昨晚的……身体行吗?”
“你少小瞧人,我可是练过武的。”沈清梧瞪柳应渠,对柳应渠恶狠狠的,瞧着还有些生气。
“好吧好吧,是我小瞧你了。”柳应渠温和说道。
这是练过武,韧性也好,腰肢还软。
“踏春,可以去,这年后就是在准备会试确实没去踏过春。”谭恒和颜台也心动了。
王灼清:“那我先回去换身衣服,顺便把夫郎带来,他也极喜欢骑马。”
在几人中王灼清和柳应渠已经成亲了,沈清梧他们都见过,只是王灼清的夫郎他们一直没见着,等考试完后有时间了,王灼清的夫郎就去了别处去。
他们也纷纷回去换了衣服。
京城的踏春还有不少的闺阁小姐和哥儿,还有府上的老夫人,老太君们带着孙子孙女来游玩,这条路的走着进能走到京城的护国寺去。
护国寺中的主持是太后的座上宾,也是一个得道高僧,不少人都是奔着护国寺去的。
王灼清的小夫郎也是一张娃娃脸,他夫郎带着点清浅的笑,看上去有些乖巧,怎么也不像是干净利落的人。
柳应渠就有些怀疑王灼清的话来。
“柳兄,会试的策论还请赐教。”谭恒光明正大的问。
柳应渠:“……”卷王啊,这是咸鱼的克星。
柳应渠把自己的思想说了一遍,谭恒若有所思,颜台也悄悄竖着耳朵听了。
“柳兄一般学到几更?”谭恒继续刺探。
颜台装模作样的站在一旁。
柳应渠懵了,怎么还要几更?他很早就睡了。早睡晚起身体好,早起的鸟儿只能吃虫。
只是做卷子时熬过一整宿。
颜台说出自己的学习情况,以示真诚:“我一般读到二更,然后六更起床。”
谭恒说:“我是三更,六更起床。”
柳应渠:“……”
他心里升起惭愧,他怎么这么懒啊。他晚上竟然心安理得的睡觉,不过挺爽的就是了。
他痛心疾首道;“惭愧惭愧,我很早就睡了,一更都没有。”
颜台看柳应渠的眼神很不对劲,估计他心里觉得柳应渠极为不老实,都这个时候还藏着。
谭恒也沉默了。
这可是把柳应渠冤枉了,他是这里面最老实的人,只是往往没人相信。
比如颜台其实是三更睡,谭恒是四更睡,还有一更被他们无耻的吞了。
“柳兄一般看什么书?”颜台也按捺不住打听起来。
柳应渠连说了几本书的名字:“还有很多,我一时半会说不完。”
这几本书他们都没看过,这书太偏了。
柳应渠他们到了马场,柳应渠选了一匹乌黑的马,他翻身上马,根本不用这里的人的帮扶。
颜台他们也是选了马就翻身上马了,只有陶然犹豫选了一匹矮矮的小母马,这才上马。
而正当他们意气风发准备来一场骑马比赛时——
“驾!驾!”谢宴兴奋地骑着一匹红鬃马,他扬着马鞭从他们面前飞快的闪过。
随后沈清梧也骑着一匹黑马,扬着马鞭从他们面前闪过,他们吃了两嘴的灰。
灰头土脸。
颜台:“……”
谭恒:“……”
陶然:“……”
焦鸣:“……”
古战:“……”
陶然涨红了脸:“真是哥儿中的豪杰!”
柳应渠唇边带着点笑。
王灼清一扬马鞭去找谢宴去了。
“上上上!”焦鸣也叫着扬起了马鞭。
踏春的闺阁小姐们和哥儿们就远远的看着几匹快马。
他们悄悄的掀开帘子去看,看见其中长得俊美就悄悄的红了脸,红着脸也要从指缝里去看。
一个穿着富贵中年男人笑着说道:“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有这么多的小姐,哥儿看着我咧。你多幸运,现在你得到我了,你可要懂得珍惜我。”
“说什么呢?!”
他的妻子呸了一声,偏开头去不想去理自己的丈夫,小辈们听见这话也都不敢抬起头来,脸都红了一圈。
谢宴跑了一会儿就牵着缰绳慢下来,他等了一会儿,从树林里王灼清的马也停了下来。
“小宴。”王灼清甜滋滋的喊道。他就知道小宴在前头等他,以前他骑马不行小宴就会等着他。
“你怎么想到今天叫我来了,还那么多的人。”谢宴抿着嘴唇问。
王灼清:“柳兄说要来踏春,我也想来,就想带着你一起。”王灼清眼巴巴的说。
“我的身份不是不合适……”谢宴有点别扭。
“江湖人怎么了,江湖人可厉害了。”王灼清凑过去:“你挥剑的样子超级好看。”
谢宴抿唇笑了笑。
“劈柴也好看。”
谢宴:“你别说了,骑着一起走走。”
江湖上的天才剑客这么帅耶,王灼清跟着谢宴一起转悠,他可喜欢了。
陶然和焦鸣胡乱骑着马,谭恒和颜台也骑马骑出了火气,他们一边骑马比赛一边谈论学识。
反正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面红耳赤差点打起来。
古战骑着马慢悠悠的带着马去喝水去了。
沈清梧骑马骑着就欣赏起风景起来,顺便等一等柳应渠,他时不时往后面望去,怎么还没有追上来。
他夹着马肚子,摸了摸黑马的鬃毛。
骑马这件事还是六岁那年沈清梧才喜欢上的,他那时还小被沈父带着来到京城里,当时沈忧正在游街。他虽不是中间那位,可是长得好看,骑着大马也是翘楚,惹得无数闺阁小姐,哥儿把香囊抛下。
那场景一直刻在沈清梧的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想起来。
不爱读书的他也去问了夫子探花郎。
探花郎就是最好看的。
能上前三甲的一定也有文化,沈清梧心里就扎下了根。
特别是要嫁人的时候就回回想着念着。
“清梧。”
沈清梧抬起头就看见了柳应渠,他腰肢也开始疼了。
柳应渠来得也不算太慢,主要是被颜台和谭恒缠住了,非要他给他们两个分出一个胜负出来,耽误了不少时间,他都无语了。
“耽误了。”柳应渠说。
柳应渠的黑马上前和沈清梧的黑马挨着一块,瞧着像是爱侣。
“你昨晚唱的曲哪学的?”沈清梧憋着气问。
这件事他今早回过神来就一直记着,唱得那曲,沈清梧这辈子都忘不了。
柳应渠拧巴了下,才说道:“我听人唱的就记下了。”
他问:“哪听的?”
柳应渠偷偷的看了沈清梧一眼,他小声说:“南风馆,那日去南风馆听见有人唱曲,就记着不知怎么昨晚就唱出来了。”
他连忙又低垂着眼眸说道:“没刻意听,就是突然就记下了。”
“还有……”
沈清梧害臊,指尖颤了一下,他扬扬下巴:“还有什么?!”
柳应渠低声说:“还有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就会说酸诗,沈清梧心里又羞又恼,到底还是不像之前那般了,他说道:“以后不准在床榻上唱曲。”
柳应渠应了一声,心里怎么想的却不知道。
“也别用铃铛。”
柳应渠低头有些失落:“铃铛挺漂亮的。”
沈清梧瞬间面红耳赤。
他觉得柳郎太不老实了,以前新婚之夜瞧着是不太老实,但最近却是越来越不老实了。
咳咳,他喜欢的读书人就是那种光风霁月的,但柳应渠这种他……更喜欢了。
就是有时候还是要说上一说。
他爹说了在这种事可不能退让,不然男人就会越来越得寸进尺。
沈清梧觉得他爹说得有道理。
柳应渠带着沈清梧去跑了一趟马,柳应渠琢磨着以后要少几个花样,不能一下子全使出来,要循序渐进。
他下马后,颜台和谭恒还在争辩。
他们不累,柳应渠就替他们累得慌。
多像他学学,他就不爱与人争辩,一向与人和善,也不喜欢去打嘴仗。
“柳兄喝水。”曲流还是一个文雅的人,他不知道上哪去支起了一副桌子,还搬来了几个板凳摆着。
沈清梧也拿着杯子喝了一口。
“哎,可惜琴未带在身边,不然还能弹一曲高山流水。”曲流有些遗憾,不能在这美景之下弹琴正是人生一大憾事。
柳应渠:“曲兄的琴声一定美妙。”
曲流颇有几分得色:“只是有三分罢了。”
日头渐渐下去了,他们在马场上分别了。
柳应渠和沈清梧走在街上,沈清梧悄悄伸出手,突然又缩回去。
然后又悄悄的伸出手去牵柳应渠的手。
他旁若无人的看这四处的人和景色,耳尖却红了一半。
柳应渠蓦然的笑了笑。
他握紧了沈清梧的手。
第58章 接回
柳应渠考完会试就给沈父写了信。
过了几天后沈父在清水县里就收到了柳应渠的信,他拆开信封看了好几眼,眉开眼笑的。
儿婿考上了会元,这要是真考上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了。
沈父记起自己说过的糊涂话来,他之前还说让沈清梧找一个三元及第的儿婿。
“去库房里哪些礼品,我要去柳家村。”
柳应渠在信封里还夹杂了对谭大娘他们的信,正好沈父去看看亲家母,表达一下亲近的意思。
“是,老爷。”
沈父来回踱步,大昭的会元,他们家的了。
就儿子的那几年的样子,沈父没想到能嫁出去还嫁给了一个文曲星,这是从小山村里飞出的金凤凰了。
沈父心里有些担心柳应渠会不会翻脸不认人,他也是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事,他把心思压在心头,让人驾着马车去柳家村了。
柳家村里,谭大娘正忙着给果树松松土,她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人的精神劲头也好。
柳云华从听见高大死后,这精神也越来越好了,时不时还要和柳云愿去后山捉一捉猎物。
“娘,吃午饭了。”柳云愿喊了一声,谭大娘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来了。”谭大娘夹着肉吃,随口问了一下柳云愿:“最近一直有媒婆上门,你有看上的吗?”
柳云愿瘪嘴:“都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来的,我才不喜欢。”
“那你十七岁了,总归要嫁人。”
柳云愿:“二嫂还是十八岁嫁人的。”
“我给你说你的事,你扯你二嫂。”谭大娘对柳云愿也生不起气来。
“那云华有看上的没?”谭大娘转头又去看柳云华。
柳应渠考上解元的事一传出去,不仅柳云愿被人抢着要,柳云华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
“……我不想嫁人。”柳云华比起之前的怯弱,多了一些勇气。他对成亲这事也没什么念想了,而且他知道那些人上门提亲只是看在应渠的面子上,眼底的不屑还是没有完全遮住。
谭大娘还准备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亲家母。”
一听这话谭大娘也坐不住了,她连忙去开门。
沈父精神抖擞的说道:“唠叨了,亲家母,应渠来信了。”
“快进来,还带什么东西。”谭大娘连忙让柳云华去泡茶,让柳云愿去拿果脯和点心。
柳应渠虽然去考试也时不时会捎来信,问一些事,带来一些特产,还给柳云华和柳云愿买了一些哥儿喜欢的胭脂水粉和首饰。
他们家除了柳应渠也没识字的,往往就把柳应渠的信拿去给村里读书人读来听。
这读的是柳应渠的信,村里人都要瞧瞧热闹。
“亲家母,今日我来为你读读信。”沈父其实还真有些好奇。
“亲家公就读吧。”谭大娘爽快说道。
沈父拆开信封读了读,问候了一下谭大娘然后说自己考了会元,要把他们接进京城。
田地就租给其他农户,果树也请人打点。
“我一个老婆子去什么京城,要去就带着云华和云愿去吧。”谭大娘心里激动,还是有些不敢。
京城可是大昭的中心,她这辈子都不想过能去京城,而且她一个老婆子去了也只是拖后腿。
“亲家母,你知道会元是什么意思吗?”沈父对上谭大娘迷茫的眼神解释了一遍。
“应渠这么厉害?!”谭大娘先是惊讶,随即就是自豪了。
沈父劝道:“所以接亲家母去享福。”
谭大娘笑了笑:“劳烦亲家公把云华和云愿安排上京城去,我还要在这忙会一段日子。”
沈父又劝了劝,谭大娘咬口不答应。
等沈父走后,谭大娘心里也高兴,她冲着柳云华和柳云愿说:“你们快去收拾东西,跟着沈家的商队一起去京城。”
柳云愿:“娘,你怎么不去?”
“你们先去,娘等过段日子就来。”
柳云愿和柳云华也没察觉到什么,他们俩去收拾衣服去了,谭大娘给两个儿子一人塞了五十两银子。
“太多了,娘。”柳云华连忙推开。
“去京城里要花的钱还多,身上带着,应渠给了不少钱,还有的钱我留着给你们攒嫁妆。”谭大娘笑着:“至于应渠的那份,我也给他留着。”
次日一早,沈清梧要的钱和人被沈父送上京城,柳云华和柳云愿坐在马车上有些稀罕,沈家的马车外表简单,但里面一应俱全,坐垫非常的软。
“大哥,我们要去京城了。”柳云愿有些兴奋坐不住。
“云愿在外面不能任性了。”柳云华第一次带着弟弟出远门,他心里告诉自己要沉住气。
“大哥我知道了,好想二哥。”自从柳应渠成亲后去读书了,他在后山上也没有抓到什么猎物,还是要二哥来才能好好抓。
柳云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慌,他掀开帘子再看了一眼清水县又放下了帘子。
日子渐渐暖和起来,柳应渠又收到了刘夫子和云夫子的信。
刘夫子照例一顿鞭策,反正柳应渠是越发觉得应该努力了。
云夫子说了一些学识上的话,提出了一个要求,让柳应渠去国子监里拜访一位夫子。
说那位吴夫子是他的恩师,要是柳应渠有时间就去帮他看一下。
柳应渠:“!!!”
云夫子竟然和国子监有关系,一个宁阳郡一个小县城的夫子和国子监的吴夫子这是什么意思,按照云夫子的说法还是恩师。
所以他间接也算是国子监的学生。
国子监就在京城里面挨着一块山地,它是大昭最高的学府,下设祭酒、司业,掌管教令;监丞,专领监务。在国子监里也设立了博士,可以说是所有书生心神向往之地。
而国子监的学生基本上就是贵族和官员子弟,但也有特例,在学业上非常优秀的人可以进入国子监。
云夫子相当于是柳应渠的师父,虽然还未行正式的拜师礼,但两个人心照不宣。
这位吴夫子相当于是他的师公。
柳应渠有一个想法,是不是他没考上会元,云夫子就不会把他介绍给吴夫子。
不行,他怎么能这么想,云夫子不是这样的人。
他真是太肮脏了。
“柳郎,你去哪?”沈清梧问道,他今日去了酒楼看了一下就回府了。
“我去国子监。”柳应渠笑着说:“去拜访一位老前辈。”
“是云夫子的恩师。”
“拜访师公怎么能不带礼品。”沈清梧眼睛一亮立马让人去仓库里拿礼品。
“照着贵的拿!”沈清梧对着蒋罗罗说。
在沈清梧的眼里贵的就是好的。
他还上前给柳应渠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柳郎,要好好表现。”
国子监的夫子可是很有学问,柳郎要是能得到指点在殿试上就更能考探花了。
“姑爷。”蒋罗罗把手上的礼品给他。
柳应渠本想着自己出钱去买的好东西,结果老婆就这么贴心,只是这也太多了。
“清梧,太多了。”
沈清梧也觉得这样拿着不好看,他从柳应渠的手中拿着了两件东西,开心的说:“这样就好了。”
“好,那我就走了。”柳应渠笑着说。
柳应渠心里暖洋洋的,他提着礼品去国子监,国子监距离他们这条街并不是太远,柳应渠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国子监门口。
和清水书院和云水书院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国子监占地面积很大,建筑庄严,墙壁看上去就很贵。
国子监不仅是学习的地方,它同时也是主管教育的机构。
在国子监里面担任夫子的人,很多书都是他们编写而成,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不是国子监的学生,你找谁?”一个守门人拦住了柳应渠。
“我找吴夫子。”
守门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找人先登记,还要去和吴夫子说一声才能进去。”
这是针对守门人并不熟悉的人来说的流程,一般认识的人想要进国子监是可以进去的,不然这一去一来就太浪费时间了。
“好。”柳应渠拱手说。
他沾染了墨在登记的本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守门人也是认识字的人,他看了一眼柳应渠的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
他让人去找吴夫子了。
他说道:“你是今年的会元是同名同姓,这缘分可真巧。”
柳应渠笑着:“兄台说的会元就是我。”
守门人瞪大了眼睛,他上下打量柳应渠,虽然之前就觉得柳应渠长相俊美,气质非凡,现在更觉得柳应渠是人中龙凤了。
这莫不是骗人的?一个会元来找吴夫子干什么?
“柳公子你认识吴夫子?”
“是我的夫子认识吴夫子,让我一定要拜访。”柳应渠说道,他一个山沟沟的人怎么和国子监扯关系。
其实谭恒那货就是国子监的。
守门人心里对柳应渠的夫子又好奇起来不过他没问。吴夫子以前只有一个弟子,不过就是这位弟子比较惨。
在快要殿试的时候和人起了冲突,把腿给弄残疾了。这样殿试也不能去参加了,连官也不能做了。
大昭朝虽然对做官的相貌没有多大的规定,但能做官的人总不能是一个残疾。
而且这种残疾还是在腿上。
没有人会包容。
之后吴夫子的这位弟子也就销声匿迹了。
那还是吴夫子唯一的一个弟子。
在国子监里还在读书并没有因为会试和殿试而感到躁动,就算有也是在私底下。吴夫子担任了监丞,专领监务,但他还是在国子担任了教学的任务。
吴夫子为人比较严肃,头发已经花白了。讲课也是循规蹈矩的不受到学生们的喜欢,再加上又领了监丞,就越发不讨喜了。
他们还知道吴夫子这么大的年龄了还没有娶亲,至今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是一个怪老头。
可是在原著中就是这位怪老头的徒弟在城亡之际顶着压力站在了城墙之上,他甚至没有腿。
在原著中这位怪老头在国破之际也殉节了。
甚至是无人问津。
“吴夫子,在外面有一个书生找你。”一个人跑着过来说。
吴夫子皱皱眉头:“他叫什么名字。”
“似乎叫柳应渠。”
吴夫子愣了一下,这名字和会元的名字简直是一模一样,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他根本不认识这位会元。
下课的国子监学生们也听见了这句话,柳应渠这个名字最近在京城里很出名,一个没有任何名气的人突然就夺了会元,把颜台和谭恒压在下面。
“这不会是假的名字吧,就是为了欺骗吴夫子。”一个学生喃喃自语。
“我们跟上去看看。”一个学生建议道。
“吴夫子也不可能认识会元的,估计是恶作剧。”
在国子监这些日子也有谈论柳应渠,国子监的夫子们还想着早就应该把柳应渠收入国子监,他们心里还是有些遗憾和懊悔。
这是马后炮,当时谁知道一个山沟沟出来的人会是会元。
吴夫子走近山门。
柳应渠已经和守门人熟悉得称兄道弟起来了。
“谁要找我?”吴夫子声音冷冷的。
柳应渠一抬头就看见吴夫子面无表情的脸,他心里下意识就心虚起来。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连忙拱手:“学生柳应渠拜见吴夫子。”
很多书生有了功名都是称作学生,吴夫子没什么反应:“你找我什么事?”
“学生的夫子来信说您是他的恩师,让我一定要来拜访您。”
吴夫子眉头抽动了一下:“恩师?”
他的心脏骤然加快。
他这辈子只有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柳应渠拱手:“学生的夫子姓云,他叫云仪。”
柳应渠的话音一落下,吴夫子的瞳孔紧缩,他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吴夫子神色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云仪的身姿和样子,却每一次都会想起来云仪那双被废掉的腿。
满眼都是血。
吴夫子喉咙有些干涩:“他让你来看我?”
“是。”
“他还好吗?”
“夫子气色好多了,还会骂人了,也会气人了。”柳应渠举了一个很糟糕的例子。
“那就好。”吴夫子挼着胡子笑了起来:“你和会元什么关系?”
柳应渠瞧见有一些学生冲着这边东张西望的。
“听见什么没?”一个学生说道:“别挤别挤。”
“好像是吴夫子的徒弟什么的,没听清。”
“到底是不是会元啊,还是同名同姓的冒牌货。”
柳应渠和守门人称兄道弟那会儿,已经把吴夫子在国子监的情况打听清楚了,他很惭愧他应该在准备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
他师公是国子监的监丞,就是那种专门处罚学生的人,一向不受到学生的喜欢。
柳应渠:“学生不才正是会元。”
他端着君子如风,唇角含笑恭敬拱手道:“学生柳应渠拜见师公。”
“!!!”
在一旁躲躲藏藏的学生们耳朵嗡嗡嗡的响。
啥?
说了什么?
他们的耳朵还是好的吗?
师公?!!!
会元的恩师的恩师,是吴夫子的残疾弟子!
怎么可能?!
吴夫子的残疾徒弟不是销声匿迹了吗?上哪去教了一个会元出来!
学生们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吴夫子一听这话,神清气爽,他感觉压在心里的大石头就松了几分,这声师公叫得他浑身都酥软了。
会元是他徒弟教出来的!
昨天他哪能想到这今年新出炉的会元就和他的关系相互紧密起来了,师徒的关系在古代可坚固了,他们相当于是一条船上。
古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国子监的那些老家伙还在羡慕教会元的夫子,他现在直接白捡了一个会元。
“叫什么师公,以后就叫我吴夫子。”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虚荣的人。
柳应渠说道:“是,师公。”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吴夫子想要嘴角上扬但他还是忍住了。
吴夫子带着柳应渠走进了国子监。
“你殿试准备的如何?”
柳应渠边看国子监的风景,他听见吴夫子就没再看了:“最近一直在做策论。”
殿试上只考策论,考一天。晚上改试卷,第二天一早就出成绩。
殿试分为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中只有三个人,分别是状元,榜眼,探花。
目前柳应渠还是敢想一想前三甲。
吴夫子把自己出的策论从房间找出来了:“你回去多做做。”
“是的,师公。”柳应渠接了过来,毕竟是师徒有些动作还是很相同的。
比如做卷子。
“说了叫我吴夫子。”
柳应渠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吴夫子。
他被留在这吃饭又做了三套卷子,吴夫子带着他去国子监里走走。
国子监里正是下课的时间,有不少学生在谈论书本上的知识,还会与人争辩起来。
看见柳应渠和吴夫子向着吴夫子行礼。
“你性子看着也端正,不要去惹事。”
“是,吴夫子。”柳应渠觉得自己或许是有些端正。
“你如今住哪?”刚从县城里来的书生在京城多半是租房子住,没钱就住在客栈里。
柳应渠说了自己住的那条街。
吴夫子沉默了一会:“挺好的。”
他都住不上。
他怕柳应渠重蹈覆辙,忍不住总会多说一些。
柳应渠认真的点点头并没有不耐烦。
夜深了,柳应渠这才离开了国子监。
一进柳府,柳应渠就脱下了自己的大氅去旁边坐着烤火。
“怎么把大氅脱了?”沈清梧去抓柳应渠的手。
“外面走热了一些。”柳应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他把卷子放在桌子上,沈清梧好奇拿着看了会儿,没到一会就头疼。
他把卷子放在桌子上,就当自己没拿过也没看过。
“我让人把东厢房的两间屋子打扫出来了。”沈清梧也得了信,柳云华和柳云愿要来。
他还是很高兴,柳应渠去读书去了就他一个在酒楼里,能有两个哥儿一起玩。
“大哥和三弟喜欢的装饰你给我说说。”
柳应渠抿了一口茶:“大哥喜欢淡雅一些的,云愿就随便弄一弄就行了。”
沈清梧调侃:“柳郎,你这是偏心。”
“云愿的风格我拿不准,他应该都喜欢。”柳应渠也没半点愧疚之心,还笑了笑。
沈清梧还是让丫鬟们把东厢房装饰着精致些了。
柳应渠去书房里做卷子去了。
他做卷子做会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再接着做。
殿试他就能见到皇帝了。
柳应渠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考到了殿试,还要考探花郎,探花郎也是三甲,但是状元也是前三甲。
柳应渠手指微动。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柳应渠夜里总爱拿自己冰冷的脚去碰沈清梧,被沈清梧迷糊中用手在腹肌上拍了几下。
渐渐的柳应渠的脚不冷了但也爱挨着沈清梧。
沈清梧推不动柳应渠:“柳郎你挤着我了。”
柳应渠应了一声还是没动。
沈清梧拍了拍他的腹肌和腰,柳应渠就含糊的应了一声。
沈忧原著中出现的贪污并未出现,柳应渠心中松了一口气。
从清水县城的马车到了京城里,柳云华悄悄的掀开车帘去看,京城繁华,到处都是吆喝声,舞榭歌台。
马车在路上行驶着还能听见歌女清亮的歌喉,吴侬软语。
“大哥,我们这是到京城了。”柳云愿大大咧咧的打开车帘去张望。
他时不时惊叹几声,柳云华想把柳云愿拉回来,柳云愿却是不肯。
颜台刚从书店里买了柳应渠所看的偏僻书,他就听见一辆马车上有争吵的声音,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柳云愿气鼓鼓的样子。
柳云愿也瞧见他了,瞪圆了眼睛,然后把车帘放下了,一点也瞧不见了。
颜台摇摇头没放在心上,只觉得那哥儿气鼓鼓的样子像是一只松鼠。
他回到府上继续读书。
“大哥,我放下了。”柳云愿讨饶道。
柳云华这才说道:“在京城行事要小心些。”
柳云愿唔唔的应了一声,实则心里还是惦记着去玩,二嫂一定会带着他去玩。
在府门里柳应渠站在一旁,今日也找了个借口给自己放了假。
大哥和弟弟要来总不能不接待吧,柳应渠理直气壮的想。
马车停到门口,从马车上柳云华和柳云愿走下来,柳云愿朝着柳应渠招招手:“二哥!我来看你了!”
柳应渠:“慢点走,急急燥燥的。”
柳云愿瘪嘴。
他去找沈清梧说话,还说悄悄话。
“大哥。”柳应渠主动上前去和柳云华说话。
柳云华说:“我们这段日子要麻烦应渠和清梧了。”
“大哥这是说什么话。”柳应渠笑了笑:“你们来了,我也安心了不少。”
在身后缀着两个人还在说悄悄话,还时不时把视线投过来。
这就是在说他。
“你们两个走快点。”柳应渠喊道。
“我们就慢慢的走。”沈清梧反驳道:“我带大哥和云愿去逛逛院子。”
柳应渠这就没法了。
柳云愿拉着柳云华高高兴兴的跟着沈清梧,反倒是柳应渠被晾在一边。
他也跟着缀在后面,唇角一直带着笑。
“大哥,云愿,我发现京城有一家的衣服做得很好看,明天带你们一起去做衣服。”沈清梧一手挽着一个,脸上带着明丽的笑容。
“当然顺便给柳郎也做一身,殿试的时候穿着新衣去。”
柳云愿对着京城什么事都好奇。
沈清梧拍拍胸膛:“明日一起出去逛。”
明日就去账房支银子开开心心的去玩。
他去账房支银子这个月支了七八回了吧,管他的呢。
这个月的银子柳郎占了大头。
沈清梧丝毫不心虚的想。
柳应渠在后面跟着,他还在琢磨自己的零花钱。
他这个月又攒了十两银子。
日日攒,月月攒,他就可以攒很多银子了。
等逛会儿了,柳云华和柳云愿吃了一顿晚饭,他们就由丫鬟带着去了东厢房。
柳云华被丫鬟伺候着别扭的,他连忙让丫鬟下去了,自己躺在软软的床上露出一个笑来。
从他的隔壁传来柳云愿的尖叫。
隐隐约约听着像是“啊啊啊爱死二嫂了”。
柳云华换上了睡觉的衣服,有人抬了水让他沐浴,他实在受不了让人看着他沐浴。
“你们先下去。”
柳云愿也披着衣服来了,他趴在柳云华的床上。
“大哥,我跟你一起洗。”
“胡闹。”
“这桶那么大,也能把我放进去。”柳云愿不听脱下衣服就跳进去了。
柳云华红着脸不说话,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以前跟着柳云愿也一起洗过,但那都是小时候了。
“大哥,你过去一点。”柳云愿还挤柳云华。
柳云华气闷:“自己一边去。”
柳云愿讨好道:“我给大哥搓背。”
“洗刷刷,洗刷刷——”
“你唱的什么?”柳云华说。
这调子这么怪。
柳云愿:“我听二哥唱的,我觉得挺好听的。”
农村里的房子是不隔音的。
柳应渠社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
“大哥,我有预感。”柳云愿洗完了挨着柳云华一起睡。
“我觉得二哥会是状元。”柳云愿肯定的说。
柳云华笑了:“快睡。”
状元哪有那么好考的,他简直就不敢想,这状元他只在是上清水县时站在一旁悄悄的听戏文听过状元郎。
三个哥儿开心的去逛街,柳应渠苦逼的读书,时不时被叫到大学士府上考究学问,又时不时去国子监被吴夫子补课。
以前有刘夫子和云夫子监督着,现在有沈忧和吴夫子监督着,柳应渠这条咸鱼也不得安生。
还有燕长戈天天跟着他,有时候沈清梧早起早睡了,他还在睡就会被燕长戈无情的掀开被子。
柳应渠抹了一把脸。
第59章 殿试
柳应渠在书房里拿着书看,他把刘夫子和许夫子交代给他的书已经全买了,现在除了吃饭和睡觉就一直待在书房里看书。
门外还是燕长戈守着,完全没有可乘之机。
柳应渠唉声叹气。
他昨日睡觉时想了想,大昭朝是时常发大水,洪灾过后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然后会出现瘟疫,还有洪水会冲破堤坝,把粮食全淹没了也会闹饥荒。
他从前看过一些混凝土,需要水,水泥,石子,沙混合,但最让他头疼的是他已经把这混凝土的比例给忘记了。
当时只是自己感兴趣去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
他想用混凝土来做堤坝,这样在夏季就能缓解一些洪水的侵入。
那只好自己边配置比例一边计算了。
捡一捡以前的知识。
还是要去书店买一些这方面的书来看。
正好每天写策论写累了,写累了就可以玩一会沙子。
柳应渠推开了门。
燕长戈腰间带着长剑:“姑爷去哪?”
“我去书店里买书。”柳应渠觉得燕长戈真的不用这么盯着他,咸鱼害怕。
春季多雨,细雨蒙蒙,柳应渠是撑着伞打算出去。
沈清梧正坐在马车上,他掀开车帘就看见了柳应渠,他连忙说道:“柳郎,你去哪?”
“我去一趟书店。”
柳郎这也太努力了,沈清梧心里还是念着他:“我们今日去买胭脂水粉,你坐上来。”
有马车坐当然要坐上去了,柳应渠应了一声就上马车了。
在马车上还有柳云华和柳云愿坐在一旁。
“大哥,云愿。”柳应渠说了一声就掀开车帘看了看雨中的京城。
“二哥,在这里有什么事做没?”柳云愿是一个闲不住的。
“云愿你可以跟着我去酒楼里看看。”沈清梧正好想一个人陪着。
柳应渠知道柳云华不爱怎么说话,就跟着他聊聊村子里的事。
柳云华:“村子里的万婶子一直还想着你,说你是她看着长大了,没想到是文曲星下凡,早知道就应该沾沾喜气。”
“大哥回来后,我运气就特别好。”柳应渠笑了笑:“考了三次不中,大哥一回来我就中了。”
柳云华红着脸摆手:“这是应渠自己有出息。”
到了胭脂铺子,沈清梧拉着柳应渠不放:“你陪着一起进去,等我们买完了再去书店嘛。”
这胭脂水粉买来不仅给自己看,还要给柳郎看,有个男人站在一旁提个建议也是好的。
柳应渠衣袖都差点被拽下来了:“好好。”
在胭脂铺子很少有男人进来,还是一个目若朗星,面如冠玉的玉面郎君。
沈清梧把柳云华和柳云愿带着过去挑选胭脂水粉。
柳应渠跟着在店里转了转,里面的小盒子很多,沈清梧抿了一下口脂,唇色丰满带着水润。
“柳郎,你来看看!”沈清梧心里得意。
柳应渠一看就是读书人,他走路不徐不慢的到了沈清梧的跟前,他看了一眼,笑了笑:“好看。”
沈清梧心里高兴,把腰间的铃铛波动了一下。
他今日的头饰只用了一根发带绑着,把他那张相貌出众,风华月貌的脸显露出来了。
那发带是红色的,今日柳应渠的发带也是红色的。
“这位公子好好看。”
“还陪着人来胭脂铺——”这位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她就捂住了嘴巴。
柳应渠突然凑近沈清梧,伸出微凉的指尖擦了擦沈清梧唇角的口脂,沈清梧心跳扑腾扑腾的跳。
他笑了笑:“口脂有点出来了,现在这样就更好看了。”
沈清梧的耳尖红通通的,他拿着小镜子手指用力,把小镜子对着自己。
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只看见了脸颊上爬上来的红晕。
脊背出现一丝颤栗的感觉。
沈清梧实在是冰肌玉骨,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还泛着红。微微薄粉敷面就瑰姿艳逸。
柳应渠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你不是还要试一试其他的吗?”
“当然了。”沈清梧拿着小镜子满意的看了看:“一个怎么够。”
这也不算是一个了,在梳妆台上放都放不下了。
柳应渠跟着沈清梧一起转,柳云愿和柳云华也挑选好了,在一旁坐着休息。柳云愿眼中带着笑:“二哥每次带回来的胭脂该是二嫂选的。”
“这个怎么样?”
“好看。”
“这个呢?”
“好看。”
柳应渠看不出什么,他完全是一个直男审美。
他看着沈清梧的脸色,连忙找补说道:“人好看涂什么都好看。”
沈清梧扬扬下巴,还是谦虚了一下:“柳郎就会骗人。”
柳应渠没当真。
三个哥儿买好了胭脂水粉,那胭脂铺的老板看着柳应渠眼底还有些脸红。
柳应渠长得太符合众人对美男子的期盼了。
他扶着沈清梧上马车:“你们先回去,我去书店。”
书店离胭脂铺不远,撑着伞走一会就到了。
“柳郎,好好努力。”沈清梧大声说:“考探花!”
柳应渠心里无奈:“知道了。”
书店里的人不算多,马上要殿试了估计考生们都是在家复习。
柳应渠在书店里挑选了几本就去结账。
他拿着书回书房里,还找蒋罗罗要了小口袋的沙子和石子还有泥土。
蒋罗罗在家里相当于是管家,他听见柳应渠的要求就去办了。
怎么感觉姑爷怪怪的。
他把这件事给沈清梧说了。
“估计柳郎压力太大了,玩一玩泥土怎么了?”沈清梧也没多想,心里更对柳应渠钦佩了。
蒋罗罗:“……”
这难道不是很怪吗?
哪个正经人会去玩泥土。
“少爷呀——”蒋罗罗特别像是怕沈清梧被柳应渠的美色冲昏了头脑,他连忙要劝上一劝。
“哎,柳郎最喜欢这个口脂,我之前感觉他的目光灼热了一下。”沈清梧捧着脸笑,完全是一副坠入爱河的恋爱脑。
他闭嘴行了吧。
“罗罗,《俏探花》最新出的一本买来没?”沈清梧伸出手讨要,凤眸里满是期待。
蒋罗罗从怀里拿出那本《俏探花》:“少爷,赶得巧这正好是最后一本。”
“《俏探花》果然卖得好,谁不爱《俏探花》呢。”沈清梧连忙翻开起来,看见柳二的名字心里就高兴了。
蒋罗罗:“少爷,我看有一本卖得也挺好的,我走的时候还听见掌柜要补。”
沈清梧从话本里抬起头来感兴趣的问:“是什么?”
“好像是《俊状元》。”
沈清梧不感兴趣:“状元哪有什么俊的,还是探花好看,我对状元一点也不感兴趣。”
“不能仅仅因为是状元就买吧,这真是太肤浅了!”
沈清梧非常的清醒。
蒋罗罗无话可说。
在内阁里除了沈忧外,其他的内阁大臣都要写出自己策论题目,然后让皇帝进行挑选。
昭烈帝坐在椅子上,凌栾把大臣们的策论题目呈上来了。
他心里叹气,没有沈忧在感觉这些内阁大臣的策论题目应该不会符合他的心意。
他懒懒散散的挑选题目。
很多的策论都是农政的,这算得上是大昭朝的老传统了。
昭烈帝偏偏把农政的题目略过去了。
他才是二十六岁的年龄,还是一个少年皇帝,他伸出手指拿者一篇策论看了起来,心下有些满意。
一看这策论的出题人是王和明。
他轻咳一声:“朕选好了。”
内阁大臣也不知道皇帝选中了谁的,就由吏部的官员去准备了。
吏部尚书是昭烈帝提拔上来的,现在是很想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站稳脚跟,再说这次殿试出了什么问题,他第一个遭殃,怕是脑袋都没了。
“是,陛下。”
内阁大臣还没有散去,立马又讨论起政事起来。
“陛下,青国下个月会派大臣出使大昭,还要礼部多做准备。”
“这件事就下旨让礼部尚书多费些心。”
“陛下,身为皇室宗亲要去祭拜祖庙,陛下要早做准备!”
昭烈帝:“这件事让礼部尚书去办!”
“陛下……”
“礼部尚书去办!”
礼部尚书幸好没在内阁,不然要气死。
礼部在殿试本来就很忙,他们要布置考场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归他们管,吏部只是去把试卷出好。
现在还要加班,忙上加忙,礼部尚书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王和明身为一个阁老,心里也有些心虚,但没办法事情堆在一起了就只能让礼部的官员们辛苦辛苦了。
很快殿试的日子就到了。
柳应渠穿着新衣走到皇宫门口排队。
颜台今日也是打扮得很风流倜傥,很多的书生还有的搽了粉。
殿试在集英殿里考,在进考场前书生们都提着自己的考篮,不过他们可以不用吃馒头了,宫里会给他们准备吃食。
紫禁城里侍卫站立在两侧,腰间都挂着刀,怪吓人的。
太监们也在一旁帮忙着。
这就不得不说殿试的规矩了,在前两轮是要脱衣检查的,毕竟是读书人对这当众脱衣还是挺让人羞耻的。
但这是要进宫了,万一考生中有人作弊或者胆子更大要对皇帝不利,这太危险了。
但在殿试中是沐浴更衣,其实就是当众脱衣换了一个名字,去皇宫免费沐浴再穿上统一的衣服避免作弊。
柳应渠和其他考生穿的新衣只是图一个吉利。
在皇宫还给考生专门留下了帘子,考生进去后沐浴完后就可以出去了。
“颜台,柳应渠,谭恒,王灼清,陶然……考生们先进去。”
他们进去后有太监进来伺候,实则就是看谁身上有没有痕迹,有没有作弊。
“柳公子这边请。”
柳应渠吐出一口气脱下了衣服,全脱完了这才进了浴桶里。
太监是没有家伙的人,看见柳应渠的家伙免不了有些羡慕。
这位公子看上去君子如风,身体修长有力,但也称不上是一个精壮的汉子。
没想到……
柳应渠沐浴完后穿上衣服立马走出去了,心里还是有些羞耻。
颜台和谭恒出来的时候也是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等书生们穿上统一的衣服后,就有人带着他们进入了集英殿。
昭烈帝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些小虾米进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各位都是大昭的国之栋梁,殿试是选拔英才的地方……”这声音听着低沉年轻。
昭烈帝讲了一通很官方的废话,底下的考生们都穿着统一的衣服,他瞧了瞧。
最前面的会元长得挺好看的,长得好看的人昭烈帝总会多瞧几眼。
每日上朝都是一些老头子也是有些看腻了。
这家伙装了一会儿就让考生准备答题了。
柳应渠第一次见皇帝,他用余光悄悄看,皇帝站得太高了,他只能看见一角的龙袍。
等考生们开始答题后,昭烈帝就摊在主位上了。
内阁大臣们眼皮跳了跳,在考生面前还是给皇帝一点面子。
在集英殿的帘幕后小太子伸出一个脑袋探头探脑的。
“父君,我怎么不能去里面?”
唐清说:“你父皇让你只是看一看,你去前面去看这是坏了规矩。”
昭烈帝能让太子来这边凑凑热闹,总之已经算不错了。
小太子站在这后面根本就看不清考生们,不过他也感受到了集英殿里紧张庄严的气氛。
就跟他面对讲师是一样的。
小太子就扒着帘子看。
他看见自己的父皇懒洋洋的走下去了。
就一点严肃的感觉也没有。
昭烈帝下来看看考生们怎么答题的,王和明的策论题目是帝王之心。
这策论的题目太符合他的心思了,他立马就选下了。
这题却把考生难住了,他们准备的都是农政,还有的针对昭烈帝对军事的看重,还去看了军政的书籍。
这帝王之心他们也不知道怎么答题。
王灼清抓着头发实在想不出来,他灵机一动,帝王之心就是农政之心,这样他学过的知识就能用上去了,还学会了融会贯通。
其他的考生还在思考,幸好殿试有一天的时间,他们还有很充足的时间来思考。
柳应渠也犯难了。
除了王灼清下笔如有神,其他人都还在思考。
王灼清满脑子都是早考完早轻松。
这一下就把昭烈帝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昭烈帝站在王灼清面前,瞅了瞅他的考卷。
王灼清下笔瞬间就慢如乌龟,战战兢兢起来。
这可是皇帝啊。
昭烈帝看了王灼清的考卷,看见了农政,他心里有点好笑。
这也能扯上去!
昭烈帝在心里给王灼清狠狠的记上一笔。
昭烈帝就站在王灼清面前停留。
杨长修用眼神示意昭烈帝,昭烈帝这才放过了可怜的王灼清。
王灼清又可以了,下笔如有神!满脑子又是早考完早出去!
他去看谭恒,毕竟是兵部尚书的儿子,昭烈帝对谭恒也有印象,以前宫宴的时候他爹就带着他来参加宫宴。
那时候还小呢。
其实昭烈帝也才二十六岁,不过他是这大昭最大的辈分。
君父。
谭恒也下笔了,昭烈帝看了一眼点点头,这还是没有胡扯。
昭烈帝又连着看了好几个考生。
把考生吓得战战兢兢。
王和明也有些无奈。
昭烈帝把颜台看了又把顾焕崇看了,终于要回去了,他停在了柳应渠的身边。
柳应渠早就被刘夫子训练出来了,刘夫子最喜欢站在他后面,柳应渠一个眼皮也没抬,手都没抖一下。
昭烈帝:“……”
昭烈帝又去瞅柳应渠的考卷,然后震惊住了。
他看看考卷又看看柳应渠认真的俊俏脸庞,实在是不能把这篇文章和柳应渠这个人联系起来。
这人怎么这么会拍马屁!
前面一大段就是皇帝怎么怎么的好,怎么怎么是真龙天子,天子承天……
然后昭烈帝越往下看,眼神就越深沉。
他甚至想把柳应渠的考卷拿在手中仔细的看。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人必须留!
昭烈帝在这边看了好一会儿柳应渠的考卷,心里的吃惊也越来越大。
柳应渠越写越投入,他渐渐忘记了自己还是在殿试,他渐渐忘记了他还是一个考生,他只是想把这篇文章写好。
现代的知识和从清水书院开始学习的知识结合在一起,他是站在古代和现代的交接点,他的头脑越来越清晰。
笔墨间关于大昭的宏图渐渐铺散开来,而这一切是以帝王之心开始。
昭烈帝回到了主位上,他低头沉思起来。
小太子在帘幕后什么也瞧不见,他感受着集英殿的气氛,抬头懵懵懂懂去看看自己的父皇。
唐清说道:“太子,该走了。”
“知道了,父君。”
小太子牵着唐清的手,他再次回头看了看集英殿这才收回了眼神。
直到中午柳应渠这才停下了笔,皇帝也离开了。
有宫人把吃食放在他们身边。
昭烈帝走进内殿:“会试前十的试卷给朕看看。”
杨长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陛下。”
昭烈帝竟然是要看会试的试卷。
考卷由礼部保存,所以这又是礼部尚书的活。
礼部尚书还在忙,简直是忙得跳脚。
“大人,陛下要看会试前十的试卷。”
礼部尚书只能让人去把会试的考卷找出来。
昭烈帝拿着这会试前十的考卷看。
看见了柳应渠的考卷,之前是杨长修和他说过,现在看柳应渠的文章更有深度。
“好了,你们也去用膳吧。”
“臣等告退。”
昭烈帝也饿了,他打算去唐清那蹭饭。
在集英殿的考生们战战兢兢的吃饭,顾焕崇态度自然,他吃了一会儿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集英殿,金碧辉煌,集英殿聚集大昭的人才,收拢于朝廷。
顾焕崇心里心潮澎拜,他那时在集英殿里用余光隐晦的去看过昭烈帝,昭烈帝很年轻,年轻的皇帝会有很长的时间在位,太子之位已定,但太子还小暂时也不用担心夺储。
这是适合他们这些年轻的臣子大展身手的机会!
第60章 放榜了
除了顾焕崇心潮澎湃外,其他的考生也是一副激动的样子。他们或许一辈子都没有来过这集英殿,他们看见了这大昭的主人。
昭烈帝。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在古代的儒生们心中都有积极入世的想法,他们渴望在朝廷中实现自己的抱负,把自己的一身的本领发挥出来。
当然也有很多人抱着出人头地的心思,在古代对于读书人多有宽容,考上功名后就会庇护家族,在古代宗族之下必须要有年轻的读书人才能保证这个家族的延续。
在世家大族中况且知道要送自己家中的子弟去国子监学习知识。
每次的科举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中午时分,在集英殿的考生们不敢东张西望,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的吃东西,吃完后就有宫人把东西端下去,考生们继续作答。
柳应渠同样不敢说话,现在说话不是蠢就是胆肥了,觉得自己脑袋不舒服了想搬个家。
内阁大臣们用完午膳也坐了回来,盯着考生们。
柳应渠埋头苦写。
王和明和杨长修有些疲倦,他们从早上就开始处理政事,今日也要盯着考生实在是有些精力不足。
昭烈帝今天也必须坐在集英殿里来表达自己对科举的重视,他坐在主位上只能盯着考生瞧。
他对着凌栾说了一句话:“去找些软垫来让底下的大臣垫着。”
凌栾本来是带刀侍卫,却被昭烈帝当做万能的,什么都要干,在一旁的内务总管心里酸得很,陛下就是宠信这个小侍卫,哪有奴才好。
“是,陛下。”凌栾板着脸下去了。
昭烈帝非常满意。
等凌栾让宫人们把软垫拿过来,有几个大臣面红耳赤冲着昭烈帝怒目而视。
真是太荒谬了,历来的殿试中哪有大臣坐着软垫的,这是大大的不敬,这是不符合规矩!
大臣们抬头去看顶上的昭烈帝。
昭烈帝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瘫在椅子上。
大臣们:“……”
王和明把软垫垫在下面,他确实坐得有些累了。
杨长修也把垫子垫在下面。
这两位阁老位高权重,看着两位阁老这么做,他们也有模有样的学着,要么就是拒绝了软垫继续熬着。
内阁首辅温得儒最近病了,今日的殿试也未曾来。
昭烈帝余光看着柳应渠,他低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应渠?
在底下写考卷的柳应渠拿着毛笔下笔流畅,以前谁能想到他笔一落下就是一篇文言文。
他自己看着就头疼。
他在下午写了两个小时终于把这篇文章写完了,柳应渠用余光去看其他的考生,其他的考生边想边写,笔还在动。
那他再检查一遍。
很快柳应渠检查完了。
他有点尴尬。
在殿试中可没有提前交卷的规定,只能坐着。
要不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
柳应渠悄咪咪的用余光去看,他看见了一个洁白的下巴就不敢看了。
在原著中皇帝的确很年轻,但他的子嗣艰难,在原著中死的时候也只有小太子一个独苗苗。
柳应渠心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继续去看自己的答卷。
在上面坐着底下的考生有什么小动作他们都看得一清二楚,昭烈帝就看见了柳应渠怂怂的想要看他的小动作。
昭烈帝懒懒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柳应渠。
柳应渠立马端正的坐着,他抿着唇露出一下清浅的笑容。
天色渐渐晚了。
由礼部的官员收取试卷。
在集英殿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一些,颜台还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气氛实在是让人难受,还有内阁大臣和皇帝盯着,他们的压力很大。
王灼清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了。
“诸位考生请跟着往前走就能出紫禁城了。”
考生们穿着统一的服饰一一跟着人群排队走动,密密麻麻的就像是一群小蚂蚁。
他们的仪态端正,脸上还扬着磅礴的生机,带着对于官场的渴望。
柳应渠走出宫门后,松了一口气,这气氛太吓人了。
“柳兄。”颜台在宫外等着柳应渠,他拱手道:“柳兄,祝你一切顺利。”
“颜兄,也祝你一切顺利。”柳应渠连忙拱手道。
陶然他们也来了,他们纷纷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祝福,殿试能否一步升天就看明天的结果了。
“柳郎!”沈清梧站在宫门外朝着柳应渠招招手。
“清梧,你又来接我了!”柳应渠不管哪一次都很高兴,他走过去抱住了沈清梧。
“大庭广众之下……”沈清梧话是这么说还是没有推开柳应渠:“给你熬了人参鸡汤。”
柳应渠坐在马车上喝鸡汤,沈清梧看着柳应渠今天的气色比之前几次的考试气色都要好。
他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柳郎,在集英殿里有长得比你好看的吗?”
柳应渠仔细想了想,他只能想到在之前沐浴后众人在浴桶的样子:“没看清。”
“我在宫外口等着,目前我看你是长得最俊俏的。”沈清梧颇为有些骄傲,他的柳郎果然是长得最好看的。
“而且柳郎你是会元,陛下一定能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最好看的。”沈清梧充满了期待。
长得最好看,还是会元,这前三甲中的探花已经有很大的把握了!
柳应渠想了想:“清梧,如果探花不是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沈清梧拉着柳应渠的手:“柳郎,你可不能妄自菲薄。”
可能他不是妄自菲薄了,他是胆子超大,连状元都敢想了。
梦里什么都有。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策论,他觉得他尽力了。
“柳郎,今日好好轻松一下,明天就能看榜了。”沈清梧很贴心:“我已经给柳郎安排了一桌好吃的。”
老婆,我老婆让人落泪。
“要是柳郎没考上探花,我,我也不会嫌弃柳郎的。”沈清梧下保证。
柳应渠笑容逐渐凝固:“……”
老婆谢谢你。
考生们走出宫外们也恢复了以前的活泼,他们大多还是二十几岁到三十几岁的年龄,在宫门里憋住不说话可憋坏了。
在宫门外的父母,妻子,夫郎,亲戚纷纷接走家里的考生。
在礼部整理出来的屋子里,昭烈帝也在,还有各位内阁大臣也在。
礼部官员开始把考卷分批发到各位大臣手中。
他们发完考卷后就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把门给关上了,这里现在除了非不要就不能进去了。
昭烈帝也没法,他沉下心思也跟着看考卷。
一篇策论翻译过来是帝王之心在于繁衍,繁衍是帝王的责任……昭烈帝嘴角抽了抽,这篇策论是披着帝王之心的皮,阐明的是国事和家事是一体的道理。
昭烈帝继续看另外考生的考卷。
他也拿着朱笔在考卷上面打了等级。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考卷和落笔的声音。
……
王和明在其中找到了好几篇的好苗子,他满意的挼了挼胡子。
昭烈帝累死累活的改手中的考卷,终于他看见了熟悉的风格。
陛下是真龙天子……舒坦了。
昭烈帝拿着考卷认真的看,他一点一点仔细的看,他终于看见了之前他看的地方,柳应渠的风格很大气。
昭烈帝一一的看完。
心里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柳应渠所写的场景。
最打动昭烈帝的还是柳应渠最后的话。
昭烈帝沉默了一下。
考卷是轮流传阅的,王和明也看见了柳应渠的策论。
他的手指一顿,他未曾想过在这次科举之中还会出现这样的策论。
他毫不犹豫在考卷写上了甲等。
……
帝王之心在于民,在于社稷,在于人才,在于律法,在于人格……柳应渠想到自己写的,他没想到昭烈帝选中的题目会是这个。
希望看在最前面的一段话中给他一个痛快。
柳应渠给沈清梧盖好被子。
他也打算睡了,结果沈清梧翻了一下身,柳应渠瞧见在他的枕头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柳应渠有些好奇,他悄悄的抽出一点。
怎么感觉好像是书?
柳应渠看见了这本书的三个大字。
《俏探花》。
柳应渠神色有些奇怪。
沈清梧又翻了一个身抱住柳应渠的腰,脸上睡得白里透红。
“探花……”沈清梧抱着柳应渠,唇角上翘。
柳应渠凝噎。
老婆你真的是初心不变,还是这么喜欢探花。
次日一早,考生们穿上衣服立马去宫门外等着。
他们等着放榜。
谭尚书天不亮就要去上朝了,苦逼啊,考生放榜还要去早朝。
比看榜的考生起得还要早。
谭恒起床梳洗完毕后已经看不见谭尚书了。
“恒儿,娘陪你一起去看榜。”
谭恒:“不用了娘,我自己去。”
谭恒心里也是充满了期待,他这次答题答得不错。
考生们站在了放榜的地方,颜台也有些紧张,他觉得这次他发挥的不错,这次应该能是状元吧。
他可是在会试之后潜心学习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
状元,一定要是状元!
谭恒心中也默念,状元,状元!
柳应渠也站在放榜的地方,他心里也紧张,最低是探花,最高是状元。
暴君给点力啊。
“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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