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点头。
韩嫣惊得脱口而出,“陛下跟他们有仇?”
身为功勋之后的韩嫣就是这么看不起世家子弟。他这样的“佞臣”在世家当中都是好的了。像灌夫那种仗势欺人鱼肉乡民的才是大多数。
让一群酒囊饭袋上战场,给匈奴送人头,长匈奴志气吗?
“韩兄,陛下听见了会很伤心的。你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陛下早年赏的。”卫长君嘴上这样说,脸上满是笑意。韩嫣只觉得浑身发冷。明明他顶着暖阳走了二里路,合该热的出汗才是。
卫长君:“陛下是想给他们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那,那也不能叫李广带兵。我承认飞将军名气大,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可今时不同往日。仲卿首次出征前所有人都在同一个起点,用谁都一样。如今有跟匈奴交过三次手的仲卿,有跟匈奴打过两次的李息,还有去年随仲卿出征,立功封侯的苏建和张次公,除了仲卿,哪个不比他有资格?”说到此,韩嫣还嫌不够,“匈奴逐水草而居,夏季牧场和冬季牧场相隔千里都很正常。张骞说的匈奴部落冬天在西,夏天极有可能跑去东边,上谷或代郡直北方向。李广知道这些吗?”
卫长君点头:“我弟你还不了解,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即使他不想说,陛下也会告诉李广。这几次出兵计划都是陛下定的。李广听陛下的纵然无功也不会有大过。”
韩嫣冷笑:“我是没上过战场。可我看过兵书。战场上瞬息万变,主将没有经验,又不像仲卿天生的将才,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全军覆没!”
“可是陛下主意已定。”卫长君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韩嫣傲归傲,这些日子也没少抱怨天天吃粮食,偶尔才有一顿荤,吃的他快便秘了,比公孙敬声还娇。他在军国大事上面竟然可以做到这么实事求是。
韩嫣满腔怨气一下子没了。
刘彻的狠,韩嫣从未亲自领教过。可他有眼睛。普天之下除了皇家人,卫长君算得上刘彻最敬重最在意的人。可他不止一次顺势算计卫长君,事后还没什么表示。要叫刘彻改变主意,绝无可能。
要让刘彻念在功勋的份上绕过他的后人,刘彻也有话说,功勋有功,皇家也不曾亏待他们,封侯赏赐一样不少,还要皇家怎么做?难不成把他们当祖宗供着吗。
韩嫣的脸色很是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卫长君笑道:“我是不是没说并非陛下强制,而是自愿原则?”
韩嫣猛然看向卫长君。
卫长君:“世家子看不上底层庶民和奴隶。仲卿正是世家子最瞧不上的奴隶,在他们眼中都算不得人。偏偏陛下重用仲卿,虽然他麾下有世家子弟,可这几年一直被仲卿压着,哪怕去年李息独领一支兵,也是作为僚兵为仲卿提供帮助。
“世人皆曰封侯难难封侯。偏偏仲卿又叫封侯变得很容易。这么多原因加一起,世家得多恨仲卿?不叫他们发泄出来早晚出大事。”
卫长君不禁怀疑后来李广儿子“误伤”卫青,传言为父报仇——李广迷路贻误战机羞愧自杀,其子李敢认为身为主将的卫青该给他父偿命。实则卫青屡立奇功,同他年龄相仿又比他出身“高贵”的李敢籍籍无名,因此羡慕嫉妒很他。为父报仇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韩嫣每年都会回城过节,跟世家子弟来往,知道他们怎么看卫青。韩嫣被卫长君说服了,“给我们送粮食的兵将有没有说陛下给李广多少人?”
“看多少人愿意追随飞将军。最少也得一万吧。”
韩嫣:“最多也不会多过五万。纵然平民农奴想跟李广捡个功劳在他军中也呆不下去。亦或者说撑不到出兵那日,就得被那群混账欺负的退伍或转投别人。”顿了顿,眉头微皱,“可张骞也说,匈奴还有十几万精兵。这要是撞上,匈奴杀他们还不得跟砍瓜切菜似的。”
“谁知道呢。”事不关己,卫长君懒得关心。
韩嫣叹了一口气,忽然想起这事卫长君开的头。卫长君平日里挤兑他的废话不少,但很少拿军国大事说笑,“长君,我们人在关外,天天忙得一沾枕头就睡,你还有心思跟我聊这个?”
卫长君就知道瞒不过他,“你弟不是一直想建功立业,给自己挣个侯爵?”
韩嫣脸色大变,“你你你——你先去!”不待他开口就往家跑,匆匆写一封信叫骑兵送去。
骑兵每每往离他们最近的驿站送信都会捎一些生活用品。有时是皂角,有时候是粗糙泛黄的手纸。骑兵把信收好下意识问:“要不要买些物品?”
韩嫣想说不,不由得想起卫长君,然后想起他家那些小的,“等我一下。”回屋拿一块金币,“吃的用的穿的看着买。我和卫兄等人的。若有富裕,还驮的动,就买些皂角和手纸或盐和猪油。”
此地远比长安和边关荒凉,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骑兵也不敢走。每次送信都是三人同行。三个骑兵相视一眼,决定把他的钱花光。天下谁人不知韩嫣家财万贯啊。不过他们也不敢用他的钱风流快活。盖因卫长君出关前买过一批物质,知道边关物价。拿到东西,卫长君掐指一算都能算出他们花了多少。
骑兵走后,韩嫣冷静下来,弄匹马去窑厂找卫长君,“长君,我觉着单单为了化解世家和平民农奴的矛盾,陛下不止于此。”
“哦?”卫长君好奇,洗耳恭听。
韩嫣:“李广功夫极好。如今不适合出兵,最快也得过三伏天。那些人跟他练三四个月,对上匈奴保命没问题。匈奴以前不怕汉军,如今怕,气势上就输了一截。
“要是因此涌出几个将才,以后出兵匈奴仲卿也有帮手。陛下也不至于回回都担心仲卿受伤。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地图和向导,匈奴大部队留下的痕迹跟小股骑兵不一样。向导完全可以避开匈奴主力,亦或者及时逃回关内。”
卫长君点头,韩嫣分析的有道理。然而他忘了最最重要一点,主将性格。
“韩兄,如果你非常嫉妒仲卿,终于有了建功立业,向陛下证明自己的机会,又认为匈奴不过如此,你会故意避开匈奴主力或无功而返吗?”
韩嫣想象一下,微微张口,无言以对。
卫长君指着东边,“我想明年在那边建个砖厂。我看了一下那边的土,很适合烧砖。”
韩嫣心底很是复杂,“长君,先不说——”
“一朝天子一朝臣。”卫长君打断他,“本朝立过大功的只有仲卿他们。不说仲卿,李息之子闹着出兵匈奴,陛下都会想到不能叫他的功臣没了后。先帝在世时的功臣,陛下跟他们熟吗?陛下和太皇太后出现分歧的时候,他们只支持太皇太后还是陛下?”
刘彻初登大宝那几年发生的事,韩嫣很清楚,坚决支持少年天子的人,不是被太皇太后杀了,就是跟窦婴一样被撵回家。其中称得上功勋世家的仅魏其侯一人。卫青领兵时,魏其侯都没叫窦家子弟跟他捡个功劳,这次更不可能。
卫长君见他还听得进去,“去病和你表兄的儿子一起上战场,去病骑术武功各方面比你侄儿出色,你是担心去病还是担心侄儿?”
韩嫣脱口道:“去病!”说出来脸色微变。这还是有血缘关系呢。指望陛下心疼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又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功勋的后人,除非陛下是博爱的圣人。
“给我们送粮食的兵将有没有说太后怎么说?”
卫长君笑了:“听陛下说,平阳侯之母,那位大长公主认为她儿子上她儿子也行。”
韩嫣不禁庆幸只给他弟一封信。要是也给亲戚邻居去几封信,他们一准认为他不想他们封候拜将,他见不得他们比他好。
殊不知他弟韩说接到信后也这样认为。
韩家最富裕的不是韩家嫡支,而是韩嫣。在天子面前最得脸的也是韩嫣。韩说幼年因此崇拜兄长。他想跟卫青出兵匈奴,韩嫣不帮他引荐,韩说只能凭自身本领被卫青挑中,他心里就有些埋怨韩嫣,甚至有时候还会在心里嘲笑他只能陪卫长君种地。
韩嫣从上大夫一跃成为太守,虽然去了荒无人烟的关外,也令韩家人激动不已。韩说心中很复杂,替他高兴有,羡慕嫉妒也有。反正不再像十年前那样纯粹地喜爱尊敬他。
去年随卫青出征,好些人混个侯爵,韩说只捞到一些匈奴牲畜,他就暗暗发誓下次出征也要弄个侯爵。
机会来了,韩嫣阻止,韩说气得拿着信找父亲抱怨,这就是您看中的长子。
韩嫣父亲无大才,但他不傻。以前人人都说他长子废了。如今当了太守,还跟皇后和长平侯兄长在一起,这要是回了长安,还不是前途远大。
这些日子韩嫣父亲很喜欢长子,长子的意见他不由地上心。韩父直言他找人打听打听。
八阳里和梁家里村民信任卫长君,因此信任卫青。朝廷招兵,领兵的是李广,哪怕他名气很大,八阳里里正和梁家里里正也不踏实,就去城中魏其侯府拜访。
魏其侯直言,他只信卫青。
八阳里里正又想起卫长君曾说过的一句话,他出了魏其侯府就忍不住提醒梁家里里正,跟着大公子的弟弟万无一失。
梁家里和八阳里里正在村里很有威望,盖因他俩攀上了皇后兄长。他们回去就劝村民和亲戚们,卫青未满三十,还有皇后撑腰,以后陛下不想用他都不行。
乡野人家不懂打仗不识字,但听说过匈奴人多,以后肯定有机会。虽然都很想改变生活富裕起来,可也不差这一年这一次。乡民之间很多沾亲带故,你劝我我告诉你,以至于长安周边很多乡民不约而同地决定把这次机会让给别人。
韩父跟魏其侯不熟,令奴仆收买侯府奴仆。侯府奴仆直言早几日有乡民拜访,好像也是为了朝廷招兵这事。
韩父听韩嫣提过八阳里里正,他就使人去八阳里问里正,魏其侯怎么说。
窦婴的态度弄清了,韩父不甘心,他也希望韩说能捞个侯爵。韩父又在东方朔常去的酒肆堵他。东方朔很想叫长子跟着李广捡个功劳。但东方朔也不傻。李广和卫青是竞争关系,他得先试试卫青的态度。
卫长君和刘彻难得默契,都不曾在卫青面前说过李广不善带兵。卫青下意识说可以。到嘴边想起他大兄临走前说的话,直言离出兵尚早,他可以写信问问大兄。
不直接回答就是不赞成呗。还写什么信。
东方朔自认为他懂了。他乃卫步未来岳丈,也不好说卫青不同意,显得卫青小肚鸡肠。直言战场上刀剑无眼,他儿胆小就不掺和了。
卫青出征三次,两次堪称兵不血刃,战场上哪里危险了。
韩父也认为他懂了,跟着李广不如跟卫青胜算大呗。韩父也听韩嫣提过一句,卫长君令家人深居简出。韩嫣说这话的目的希望韩家子弟别狂,否则哪天天子一怒,一查一个准。韩父因此又认为卫家不许东方朔同人抢功。他打算再找人打听打听。
长安城中很多人搬去茂陵,依然有很多人留在城中,比如皇亲,刘彻的几个姊妹。
韩父算一下,平阳侯曹襄不小了。韩父叫韩说找曹襄聊聊。曹襄跟韩说年龄相仿且都在太学待过,说得上话。曹襄直言他舅嫌他体弱。
十来岁的时候曹襄想建功立业,像其祖父一样名留史书。自打在太学认识了卫步和卫广,兄弟二人骑术弓箭都比他□□长君和卫青还看不上,曹襄就死心了。他这样的上了战场还不够给自己丢人呢。
先前他母亲阳信长公主提到,他要是上了战场也能立功。曹襄不好忤逆母亲就在心里嘀咕,你以为带兵打仗是梳洗打扮呢。
曹襄准备找他皇帝舅舅说他不配。然而没等他找到合适机会,他和母亲被宣进东宫挨了一顿训。大意他和母亲上蹿下跳不老实,等太后外祖母去了,皇帝舅舅收拾平阳侯一脉,别去她坟前哭诉。
阳信长公主不甘心,曹襄很满意。每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得闲就到东西市溜达溜达,日子别提多自在。
韩说看着曹襄红光满面,难以置信:“你体虚?”
曹襄好不心虚:“我打小就弱,你不知道吗?”
韩说的表情堪称一言难尽,“大好男儿,你你——”碍于对方是侯,韩说满腹污言秽语只能憋在腹中。
曹襄好奇:“你想去?你跟长平侯上过战场,可以毛遂自荐啊。”
要不是韩嫣的信来得巧,韩说的奏章就递上去了。
同龄人之间不设防,又因为曹襄不思进取,不可能因为他封候拜将就嫉妒,韩说就把实话说了。
曹襄对韩嫣没什么好感,但他很是尊敬卫长君。卫长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去塞外,曹襄佩服他。太后偶尔提到卫长君也是满口称赞。这叫曹襄对他身边的人宽容许多。
曹襄试探着问:“你认为韩嫣不希望你超过他?”
韩说说的时候确实有这么点意思,“也有可能我想多了。”
曹襄想到韩嫣此时跟卫长君在一处,“听说你兄长跟皇后兄长关系极好?”
韩说没好气道:“就差改姓卫了。”
“那你说韩嫣写信的时候大公子知不知道?”
韩说愣住。
曹襄向他倾身,“大公子是羡慕人家封候拜将的人吗?”没容他开口先提醒,“卫家只有长平侯一人上过战场。卫步和卫广如今还是大农令府上的小吏。”
卫长君若羡慕别人,早把两个弟弟弄去了。苏建都能封侯,他俩有卫青护着肯定也行。
韩说隐隐明白了,朝自己腿上掐一把,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我兄长意思跟着李老将军不如卫将军稳妥?”
李广名气大,曹襄不敢妄言,“要是我,宁愿跟大公子去塞外种地。有的选,我肯定选跟长平侯。李老将军这辈子见的匈奴人还没公孙敖杀的多呢。”
韩说不傻,瞬间意识到以往招兵不会写出兵匈奴,也不会写领兵将领。起初韩说看到李广的名,以为朝廷搬出他是为了好招兵。还有一点,急行军粮草由朝廷准备。去年兵将多,也有时间筹备,朝廷就令家在北边的士兵沿路等着,或到边关同大军汇合。在同大军汇合前,人马吃的粮草自然是由个人准备。
如今还没到夏收时节,离七月中三伏天过后还有两个月,朝廷完全可以效仿去年。如果全是骑兵得去军营汇合,不能比照去年,可这时候招兵训练也晚了。
韩说忽然想到一点,告示上有一条,善骑射弓箭者优先录用。乡野人家时常打猎擅弓箭,可没有马。甚至连牛都很少见。
韩说越想越心慌,又觉着不可能。那是一条条人命,还都是富家子弟或世家子。陛下怎敢!
“怎么了?”曹襄奇怪,“你大兄也是为你好。你只见到卫将军去年全甲兵而归,忘了李息和公孙敖被匈奴打的回到长安一个月还闻不得腥。我听说途中休息抓到野味,他俩都是捏着鼻子把肉汤灌进去的。”
韩说的脸色煞白。
曹襄担心,“你怎么了?别吓我!”
“我没事。”韩说抹一把脸,稳住心神,“我想到去年我手刃匈奴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曹襄信以为真,“那你还想去?”
韩说摇摇头:“我一心想着超越兄长,忘了。”佯装好奇地问,“你这样陛下还嫌你弱?”
曹襄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皮肤,“你看,肉是软的。”放下衣袖摇了摇头,“正好我也不想去。城里日子多好啊。”
“那你去问过卫将军吗?”韩说好奇。
曹襄疑惑不解:“问他做什么?”
“不一定跟匈奴对上。当个书写报信的也行。好歹长长见识。”
曹襄摇头,长途奔袭多辛苦啊。真不知道韩说怎么想的。
“卫将军不常回来。长平侯府离我的平阳侯府不远,我时常能看到他夫人出来走动。好像有了身孕,听府里婆子说母亲身体好孩子壮实。但几个月过去了见过他一次。前些日子我跟卫广玩的时候,卫广说他也不知道卫将军被我舅父弄哪儿去了。我觉着不在长安。”
韩说好奇地问:“朝廷招兵这么大的事,陛下没叫卫将军协助?”
曹襄感到很奇怪,“你在我舅父身边当差,你都不知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陛下不会主动跟我们说什么。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卫将军了。”韩说甚至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庆幸陛下没忘记诸吕,不敢可着卫家人用,“你也没听太后或卫广说过?”
曹襄点头:“你别指望卫步或卫广帮你。大公子不止一次训他俩,管好自己就行了。”
韩说越发奇怪,他大兄怎么猜到的。
“算了。”韩说拿起茶几上的信,“要叫大兄知道,凭他和陛下的关系,陛下想赐我侯爵,他也能给我闹掉。”
曹襄很满意:“这就对啦。你家又不是没钱指望你养家。也不是没机会。这次用骑兵,下次肯定跟去年一样来个迂回作战。届时需要兵多将多,陛下叫你领兵,你大兄拼命拦也没用。”
韩说点头:“吃什么?我请。”
“这里的饭菜不如卫广家的好吃。我去卫家看看卫广在不在家。”曹襄说着话付了茶钱,“你去吗?”
韩说心里很乱,“我跟他不熟。以前在太学的时候人家嘲笑他们,我虽然没帮腔也没帮忙。你去吧。”
曹襄为了卫家兄弟二人还闹到宣室了。他原本有些难为情,闻言理直气壮地往卫家跑。
韩说见他二十岁了还蹦蹦跳跳,羡慕又想笑,什么都不操心真好。紧接着嘴边泛起苦笑,想起他的猜测,犹豫片刻朝至交好友家去。
韩说忙着糊弄好友的时候,卫长君建房的陶土瓦烧够了。但那几十处瓦房所在地也不是他和韩嫣选的朔方城。
卫长君的临时住所离秦城墙很近,不足一里。瓦房在茅屋房和城墙中间。临时驻地西北边有高山,西南边有弯弯曲曲的河流。卫长君的两千多亩地以及蔬菜地和苜蓿地都在茅草屋南边。嘟嘟买了西瓜种子黄瓜种子,又买了很多葡萄树,卫长君叫人种到茅草屋西边,靠近山的地方。东边全是开阔地和草原,但什么也没种。
卫长君和韩嫣决定在东边建城,长宽各二里路,离他的临时住所半里路。不过当下他要做的是建好临时家园,想法设法让跟他们来的所有人活的更好。
这时节红薯叶长出来,很是鲜嫩,红薯梗可以炒菜,红薯叶煮汤,卫长君就吩咐厨房每天一顿红薯叶和梗,不单单是为了节省粮食,而是为了有荤有素少便秘。
卫长君出关前买了很多萝卜,后来又叫骑兵买过腌菜和晒干的菜,以至于头一个月几乎没人便秘。三月中到四月中野菜没长大,关中的菜也不多,很多人都有轻微便秘。好在后来又有了豆腐,这种情况才减少。
卫长君提出“便秘”,众人认为他是真为了所有人着想。感动之余也越发听他的。
五月底,一切井然有序,不需要卫长君整天看着,很多女人和匈奴俘虏闲下来,卫长君就叫男人随他去东边挖城墙地基,先修墙。万一匈奴打过来也有地方躲。
刘彻给的骑兵依然修补秦城墙,绵延数十里,为了阻止大批匈奴入关。
期间卫长君不止一次派骑兵入关买鸡鸭鹅猪羊牛等牲口。钱花的七七八八,关内送来消息,匈奴又入雁门和代烧杀抢掠。
送信的人提醒卫长君和韩嫣这些日子多派人四处巡逻,小心匈奴奇袭。韩嫣想起二人一个多月前聊的事。他趁着霍去病等人不在,小声问卫长君:“看来就是陛下心软,李广也会主动请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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