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爬高,天越来越热,守在路边的卫长君终于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影,他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下,一夜没闭的眼睛终于感到酸涩疲惫,甚至出现了重影。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卫长君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大舅!”
欢快不见疲惫的声音传过来,卫长君往前走几步。
落在韩嫣后头的霍去病扬起马鞭,瞬间停在卫长君跟前。稚气未脱的少年利落地跳下马,卫长君听到一阵类似金银器皿碰撞声。卫长君以为听错了,拉过外甥上下打量,“没受——”看到他身后鼓鼓囊囊一大包,“这是什么?”
霍去病脸色骤变,慌忙转过身来后退,“没,没什么。”
韩嫣缓缓过来,倍感奇怪,“去病,临去的时候你有带这么多东西吗?”
“有!”霍去病说出来就上马,“我困了,大舅想知道什么问韩兄,他比我清楚。”不待二人开口,朝马背上一下,马儿扬起蹄子往家跑。
韩嫣张了张口,吃一嘴尘土,只见阿奴带着五个伙伴以及赵破奴越过他和卫长君去追霍去病。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阿奴背上也有个大布包。
韩嫣转向卫长君,很是纳闷,“你怎么给他们带这么多东西?”
卫长君很确定除了水囊,只给韩嫣一行准备了一天食物。霍去病和阿奴以及赵破奴等人比韩嫣和一千五百名骑兵多一点也是多两张鸡蛋饼。他们八个的水囊和食物加一起也顶多两大包。
要是他没看错,水囊都在腰间,而那鼓鼓囊囊两大包不可能是玉米饼或蒸红薯。卫长君反问:“我准备多少东西你不知道?”
韩嫣下意识说:“知道。”到嘴边越发想不通,“可那两大包——”猛然睁大眼睛看着卫长君,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不会是——不不不,不可能。”连连摇头,“他们一直在,”说到此韩嫣不确定了,“不会吧?”
卫长君觉着一切皆有可能。
韩嫣停下,随他出去的骑兵因此也停下来。卫长君朝那些骑兵看去,“不信问问。”
韩嫣不敢信。又觉着霍去病胆敢尾随他进入匈奴驻地,想来除了他们八个没人知道,问也是白问。可他太过好奇,还是没忍住问昨天夜里谁跟霍去病进的匈奴驻地。
这话挨个往后传,打队伍中间出来五个人,每人身上也有个布包,比霍去病和阿奴的小一半。
韩嫣亲自布下的任务,很确定这五人昨晚任务是手刃匈奴,因此没有怪他们随霍去病进去。韩嫣好奇谁留下看马。这话问出去,又从中间出来五人。韩嫣问是不是霍去病叫他们留下来的。五人点头,接着很奇怪地问,难道不是太守临时叫小霍公子通知他们的。
韩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怎么可能叫你们留下,叫他进入匈奴营地。他才几岁?”
从昨日出发到今日回来,期间一直跟着韩嫣的骑兵证明,昨夜行动前,太守不止一次命令小霍公子留下看马。
随霍去病手刃匈奴的五个骑兵顿时瞠目结舌。
韩嫣心累,“算了,算了。我就知道他不可能乖乖听话。他真老老实实看马就不是霍去病了。”
涉及到此事的十个骑兵不由地问:“那怎么办?”
韩嫣:“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他带你们弄了这么多东西,打他一顿?有用的话,他的屁股早开花了。”转向卫长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跟着霍去病弄了不少贵重物品的骑兵不禁为霍去病求情,直言他还是个孩子。
韩嫣好笑:“孩子带着你们——等等,”叫他们把身上包裹打开。五人不敢有一丝迟疑。韩嫣看到镶有宝石的匕首或弯刀,还有柔软的斗篷,还有造型豪放粗犷的饰品,不是沉甸甸的金子就是玉石,虽然称不上精美,但也不可能是匈奴平民的物品,“这些东西哪来的?”
五个骑兵此时也不敢有一丝半点隐瞒,老老实实坦白,来自位于匈奴宿营地最中间的大帐篷。
韩嫣带的兵正准备靠近那边的时候被发现了,他一度很后悔没有先悄悄过去。韩嫣是没跟匈奴交过手,也不知道匈奴首领功夫如何,但他确定帐篷外有不少兵守护,“你们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
五人同时跳到那些卫兵身上捂住嘴来一刀,全部解决掉进去的。
这跟韩嫣行动前所要求的差不多,“里头没人?”
五人下意识看卫长君。
卫长君一直知道大外甥非池中之物,如今还有五个帮手,还有赵破奴带路,他一点不意外霍去病能进去。他只想知道谁动的手,“破奴还是去病?”
五人摇头。
韩嫣难以置信地惊呼:“不要告诉我是阿奴!”
五人再次想起阿奴的手段,表情变得一言难尽。然而还是得说,“一刀毙命。”
韩嫣倒抽一口气。
要是没错,那可是匈奴首领。
饶是卫长君有心理准备也很是诧异:“你们确定?”
五人确定。
卫长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蒙蒙亮的时候,韩嫣一行停下来歇了一盏茶的工夫。有人放水有人喝水有人吃饼。当时霍去病和阿奴离他远,韩嫣太累,也没叫他们到跟前来。他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当时阿奴神色轻松,也不知霍去病说了什么,他好像还笑了。
这哪像刚杀过人的样子?分明出来秋游来了。
不怪跟随他们的五个骑兵表情复杂。
韩嫣内心五味杂陈,“卫长君,你卫家个个是人才。”
周围骑兵禁不住点头。
卫长君感到心累和无力,“一夜没睡,先回去休息。”
众骑兵下意识看韩嫣。韩嫣见卫长君眼底泛青,眼里有血丝,觉着他也一夜没睡,就叫骑兵回营,一切等他们歇过乏睡醒了再说。
骑兵们呼啦啦走人。路边只剩两人一马,韩嫣双手撑腰,长叹一口气,却没有开口的。
卫长君揉揉额角,“先回家。别看霍去病个熊小子跑得快,我不回去他不敢睡。就算躲到房里堵上门,他也睡不踏实。”
“你外甥——”韩嫣又忍不住一叹三摇头。
卫长君:“罚他半个月不许骑马。”
霍去病确实在偏房盯着他大舅何时回来,也确实从里头把门堵上了。卫长君隔着门说出惩罚,霍去病惊得大叫,“我又没错!”
“人人都像你一样仗还怎么打?”卫长君反问,“一盘散沙能成什么气候?”
霍去病消停了。
卫长君不想这样训他。可是不这样说,今日他敢乱来,明日两千名骑兵也敢自作主张。离匈奴太近,却有没有高高的长城和关隘阻挡,卫长君要不把两千骑兵像扎篱笆似的扎在这里,早晚出大事。
“阿奴,你也一样。”卫长君并没有忘记他,“亏得我还担心你见到血心里不适。”
阿奴知道该低头时不能犟,“郎君,别生气了,阿奴知道错了。”
“然后下次还敢?”卫长君问。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
卫长君和韩嫣无奈地相视一眼,双双朝堂屋去。
赵破奴轻轻戳一下阿奴的背,小声提醒,“快说话啊。”
阿奴回头问:“说什么?郎君又没说错。”
赵破奴惊得睁大双目,结结巴巴,“你你——你——”
“你困吗?”阿奴打断他。
赵破奴点头,接着意识到什么,“别转移话题。你就不怕大公子生气?”
“我家郎君人好,脾气来得快去得快。一觉醒来就不气了。再说了,我和去病认罚,他还能把我们怎么着?我们是郎君养大的,他不舍得不要我们,更不舍得打死我们。”阿奴扯掉外衣,甩掉靴子往榻上一趟,“睡觉。”
赵破奴不由得看霍去病,仿佛在问,你也这样认为吗。
深秋时节,屋里阴凉,霍去病拉过薄薄的褥子盖上闭眼。
赵破奴找他俩的小伙伴。五人住隔壁,打开门问赵破奴是在这儿还是去隔壁睡。赵破奴原先觉着霍去病盛气凌人,阿奴五官比他柔和,面软心也软。昨夜看到他手刃匈奴首领,赵破奴吓了一跳但也能理解,认为阿奴同他一样跟匈奴有仇。
此时此刻,赵破奴想给天真的自己一巴掌,也不敢再待下去。
卫长君听到动静朝外看去,六个半大小子往屋里去。
韩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好赵破奴进屋关门:“我突然觉着这个赵破奴哪儿哪儿都好。”
“听话?”卫长君问。
韩嫣点头,“我也明白你为何一夜没合眼,明明计划很周全。”
卫长君摇了摇头,“我其实怕那五百俘虏看出什么来偷跑。”不待他开口,“困吗?”
韩嫣揉揉眼角,很困。
霍去病和阿奴不如韩嫣身体壮,也从未熬过夜,一天一夜长袭几百里,估计他俩沾到枕头就睡死了。
“先跟我去确定一件事。”卫长君带着韩嫣到霍去病和阿奴卧室,果然俩小子开始打呼噜了。
卫长君把他们放在茶几上的包裹打开。
韩嫣拿起金铸的茶壶,又拿起一串镶满宝石的腰带,“应该是匈奴大部落首领。小部落首领不舍得出来打仗还穿这么奢华。”
卫长君:“可惜没能抓几个活口,不知道哪个王死了。匈奴那边也没有我们的探子。”
韩嫣点头。
“伤亡多吗?”卫长君又问。
韩嫣:“按照一千人算,一人两个,死了至少两千人。不算多,我觉着也不少了。看那些帐篷,没有十万之众。”
“李广有三万人,一人伤一个杀一个,匈奴也得死伤三四万。即便李广中计,你既然看到沿路有血迹,说明他们有突围。那匈奴不可能没有损伤。兴许一些匈奴护送伤兵疗伤去了。匈奴首领在那边多待两日,为伤兵殿后或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其他汉军。”
韩嫣觉着有可能,“也许只有七八万骑兵。张骞不是说了吗,匈奴内部不和。何况他们前几次也损失了不少人马。”
卫长君认为有道理,“写两份奏章。我叫人先送去一份,明日再送去一份,四百里加急。”
虽然朔方离长安甚远,可四百里加急很快。
不过几日,第一份奏章就到了宣室。
刘彻没心思看。即便他很想给上蹿下跳的世家,不安分的富商游侠一个教训,也没想到三万人出去回来不足三千,还有一半受了伤在边关疗伤。
三万骑兵,刘彻没有挨个查也知道他的精兵至少占三成近万人。亏得刘彻不止一次强调匈奴极有可能屯有重兵等着汉军。
精兵少了这么多不说,还得出很大一笔抚恤金,比卫青三战匈奴,包括公孙敖和李息遇到匈奴主力那次折损还多,刘彻差点气吐血。
李广回来复命,刘彻直接交给丞相,该怎么议罪由丞相主持廷尉定,他不管了。
刘彻一向心大胃口好。黄门伺候他多年,头一次看到他连着三日吃的比猫少,很是着急。刘彻脾气大,黄门不敢硬劝,于是前往椒房殿把软软乖乖的皇长子抱过来。
刘彻只有刘据一根独苗苗,不舍得对他冷着脸。小刘据用他的小奶音说饿了。刘彻令人备饭。饭菜端上来,刘据拿着带馅的炊饼往他嘴里塞,精明如刘彻还有什么不懂,瞪一眼擅自做主的心腹黄门。
黄门屏退宫女太监,小心劝说:“陛下不是早知道吗?”
“朕知道。朕也做好损失五成的准备。可你看看如今多少?”刘彻不禁拔高声音。
刘据吓得哆嗦。刘彻慌忙搂住儿子安慰:“不怕,不怕,父皇不是冲你,有人不听话惹父皇生气。”
“父皇,我听话。”刘据睁着圆溜溜的眼睛认真说。
刘彻摸摸儿子的小脸,很是欣慰,“父皇知道。”
“父皇听话吗?”小刘据又把炊饼递过去。
刘彻接过去,咬一口险些被面噎到。黄门眼珠子活泛,把汤递过去,“陛下,前天不是休沐日吗?昨日东方朔回来,他那张嘴从来没个遮拦,奴婢听他说如今城里的白布比绸缎还贵,凶肆都排到立冬了。陛下,抚恤金是不是早点发下去?”
刘彻差点咬到舌头,“当真?”
黄门点头。
刘彻:“宣大农令。再把公孙敖公孙贺以及李息找来。叫公孙贺调马和车,令二人调人把抚恤金送过去。”
“诺!”黄门小跑出去吩咐。
小刘据好奇地问:“父皇,凶肆是什么呀?”
“你不懂,棺材铺。”
“抚恤金又是什么呀?”
刘彻耐心地说:“帮你教训欺负你的人受了伤,你给他钱买好吃的,这就叫抚恤金。”
小刘据似懂非懂,“有人欺负父皇?谁呀?我——”看看自己的小身板,“我叫大舅帮父皇打他。”
刘彻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忽然想起这两天收到的奏章,“你大舅,朕是指望不上了。他除了找朕要人就是要钱。”剩下的炊饼塞嘴里,瓮声道,“随朕看看他这次又要什么。”抱着儿子去书房。
尚未处理的信件或奏章都在书房。
刘彻过去坐下,叫儿子窝怀里,拆开上面的信。
信件奏章都是郎官等人收拾好的,时间早的放上面,刚收到的在下面,方便刘彻先后处理。
刘彻揉了揉眼睛,又看一遍,每个字都认识,却每个字都看不清。他想起儿子年初开蒙,也识不少字了,“据儿,念给父皇听听。不认识的先跳过。”
小刘据拿过信,认认真真,奶里奶气磕磕绊绊念完也糊涂了,“父皇,不是大舅欸。”
刘彻确定没错了,“跟你大舅一起的韩嫣。”借着儿子的小手再看一遍,以他对韩嫣的了解,这绝不是韩嫣能想出来的。
韩嫣只会派人入关调兵,以防匈奴偷袭。上赶着给匈奴一下,太像卫长君的作风。刘彻记得还有一封信,扒拉出来,递给刘据,“再帮父皇看看。”
没容刘据念完,刘彻慌忙夺过来,睁大眼睛,确定韩嫣手刃了匈奴首领,杀了近千人,不禁微微张口。
小刘据仰头打量他一番,父皇怎么傻了啊。
“父皇,怎么了?”小小的童子脸上堆满了好奇。
刘彻不由得抱住儿子,用脸使劲蹭蹭他的脸,“儿子,你有个好舅舅。”
小刘据嫌弃地拨开他的脸,“痒痒。”
刘彻放过儿子,把宫人喊进来,“朕这就把胡须刮了。”
小刘据很是支持连连点头。黄门送走公孙敖等人,进到内室宫人正忙着给刘彻刮胡子。黄门心疼坏了,“陛下,您精心留的。”
“朕高兴。”那封信刘彻还没舍得放下,“看看。朕恕你无罪。”
黄门一看不是奏章形式,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双手捧着,然而他同之前的刘彻一样,每个字都认识却看糊涂了。
“陛下,奴婢不懂。”
刘彻:“字面上的意思。”
黄门又看一遍,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高兴的跪下,“奴婢恭喜陛下。”
刘彻心里头畅快,他的精兵没有白白牺牲。刘彻大手一挥,抚恤金再加两成。黄门“诺”一声,跑去追大农令。到门口又黄门折回来,把信还给刘彻。
刘彻清洗干净换上朴素的衣物,儿子送去椒房殿,他就带着几个便衣打扮的禁卫和心腹黄门从北宫绕去位于皇宫北边的东市。
不冷不热,秋高气爽,即使不是休沐日,往日街上也有很多人,很是繁华热闹,不愧是京师长安。然而今日街上一派萧条。
刘彻朝长平侯府走去,那边有平阳侯府,离魏其侯远,离韩嫣家更远,但中间都是些公主在京府邸或功勋之家。
一路走来,平均三家就有一家门口挂着白绸,刘彻想想许多人联名上奏那日,差点笑出声来,你们也有今日。
“舅父?”
刘彻心中一凛,板着脸转过身。曹襄小跑过来,注意到他皇帝舅舅连玉佩也没带,便猜到他不想暴露身份,“给舅父请安,”行个拱手礼。
刘彻奇怪:“你怎么在这儿?”
自打七八天前李广带着残兵回来,朝野震惊,阳信长公主就跑回平阳侯府看儿子。确定曹襄好好在家,阳信长公主依然感到后怕,不许儿子出去。
曹襄没有任何官职,他时常跑出来玩习惯了,突然被“关”起来很难受。今日他母亲终于回去了,曹襄可不得趁机出来透透气。
到处哭天抢地,哀乐不断,曹襄不敢说他出来玩儿,“韩说今日休息,我来找他。”
“快用午饭了,回家去吧。”刘彻板起脸。
没了胡须的刘彻看起来二十出头,没比曹襄大几岁。曹襄依然怕他,乖乖应一声诺,“舅父要去我府里歇息吗?”
刘彻微微摇头:“朕的车在后头,一会就回去。”
耳边哭声不断,明亮的太阳仿佛笼罩了一层阴霾,刘彻不想再逛。
刚到未央宫,刘彻被小黄门请去东宫。
太后望着他问:“听说皇帝出去了?”
“出去看看。”
“对你看到的满意吗?”太后心里有气,她才知道田蚡的儿子也去了,且没能回来。
刘彻不意外他母亲生气,他也生气,“朕近万名精兵折损了九成,你说朕满意吗?”
“明知道——”
刘彻抬抬手,“宣室有你的人,母后不必否认,朕甚至知道是哪几个。母后不妨问问他们,朕是不是不止一次提过,此番凶险,打不过就跑。你知道李广怎么打的吗?他叫骑兵散开围成一个大大的圆,把匈奴主力围在里头——”
“不对吗?”太后反问。
刘彻噎了一下,“仲卿去年是这么打的。可那时候大部分匈奴喝的醉熏熏的,首领能把仲卿认成他父亲。这次一个比一个清醒。都散开了,就是晚上,匈奴也知道李广大概有多少人。李广是有弓箭,可匈奴只需从一处突围,压上两三千人挡箭头,最多一盏茶的工夫匈奴就能突出来。匈奴是他两倍之多。朕想了好几天也想不通,谁给他的勇气包围善骑射的匈奴。”说到此,他依然想不通。
太后不懂带兵打仗,“那怎么打?”
刘彻张了张口,真不想说,“派几个人纵火放马,匈奴自乱阵脚,他们在一个地方放箭不就行了?一排一千个弓箭手,箭用完了上第二排,再上第三排。箭如雨下,哪个不怕死的敢上前?给匈奴留出空隙,匈奴往一处跑,他们在后面追,即便没追到,匈奴仓皇而逃丢下的辎重也够此次出兵耗费的钱粮。”
皇太后仔细想想好像可以这样。
刘彻揉揉额角:“像李广这样打,朕有千军万马也不够他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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