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舅养子,哪是你可比的。霍去病腹诽。
霍去病抱住卫长君讨好地说:“不气了,大舅,你该相信我。也该相信你自己。我是你养大的。”
卫少儿和陈掌也在。夫妻二人听说霍去病被封为“冠军侯”受到了一次惊吓。等卫长君说完,夫妻俩再一次不知道身在何处。
霍去病话音落下,卫少儿回魂,陈掌喉咙干涩,艰难地说:“你大舅说这么多正是因为换成他也不敢跑这么远。”
霍去病脱口想说以后习惯就好了。到嘴边赶紧咽回去,以免挨打。“大舅,陛下要我选址,朝廷给我修冠军侯府。您陪我出去看看?”
卫长君:“看中谁家叫谁搬出来?”
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打小被教不可仗势欺人的霍去病不敢承认,“大舅说笑呢?”
卫长君真担心刘彻“疯”起来不管不顾。
“此事该谁管交给谁。不是你的事你少管。”
霍去病很累,很想不管不顾大睡三天,才不想满城寻宅子:“听大舅的。大舅,我们何时回秦岭?”
卫少儿提醒他:“你才回来。”
“城里闷热。”这几日夜里霍去病时不时被热醒,要不是他觉着冠军侯该稳重,早蹦起来骂天。
卫长君回城前已经令曹女等人收拾西院,“想去秦岭你见了魏其侯就可以过去。”
“你呢?”霍去病看一下天色,决定明日再去。
卫长君:“你二舅在宫里还是在长平侯府?我去看看他。”
“二舅没受伤。二舅说七月底再送表弟去秦岭,叫伉儿陪陪他。”
堂堂大将军谁敢叫他受伤。即便做到全甲兵而归,大将军受了伤,兵将们也别想得到封赏。
朝廷也不会对外公布损伤多少。只会说小胜、大胜或全胜亦或者惨败。卫长君看了告示,除了异常突出的霍去病部,主力小胜。结合卫青得两千金,卫长君很难不怀疑是因为赵信。
打霍去病进家门嘟嘟就出来了,此刻在卫长君肩头,见他欲言又止,[大外甥又不是别人。]
“我知道跟着你的那些人无人重伤。你二舅的主力损失多少?”
霍去病懂了:“您担心主力损伤过多,二舅难受啊?”
阿奴接道:“郎君不必担忧。打仗哪有全甲兵而归的。二舅那次没有损失一人才是奇迹。出兵前二舅有心理准备,也没到陛下给的损伤线。”
嘟嘟惊呼,[不可能!赵信一千,苏建就算两千,也有三千。刘彻不会允许卫青死三千精兵。又不是头一次打匈奴,跟匈奴五五开都算胜。]
卫长君也觉着不可能:“告示上怎么写小胜?”
赵破奴解释:“跟我军比啊。大将军麾下六个将军,十余万人,不算我们,他们斩获了不足两万人,不是小胜还能是大胜吗?大将军头一次出兵,总得四万人,不算杀的,光俘虏就有近万人。”
卫长君:“我军损失多少?”
赵破奴不知道。
阿奴心细眼珠子活泛,又惦记着封候拜将,所以见着主力他就旁敲侧击,一路上也没闲着:“阵亡吗?不足百人。”
卫长君差点失态想找嘟嘟,嘟嘟赶忙到他前面来。在阿奴看来卫长君眼睛直了。阿奴疑惑不解:“多还是少?”
卫长君:“我听破奴那么说,还以为几十人。”
阿奴信以为真:“都是精兵顶多几人。十多万人就得十多万匹马,我们哪有那么多马给他们天天练啊。”
陈掌摇头:“有的。”
卫长君点头:“有的。”
霍去病想起来了,去年他二舅弄了千万头牲口,其中马有几十万头:“是有。可匈奴打小骑马。他们才练几年?迎面碰上肯定容易被斩于马下。”
嘟嘟建议卫长君直接问。卫长君看向赵破奴:“有六位将军?”
赵破奴奇怪:“大公子不知道吗?”
“我知道军纪,没问大将军。你们之前又不知道。陛下也没说。”
赵破奴看向阿奴,他不如阿奴清楚。阿奴告诉卫长君,不止有公孙敬声的父亲公孙贺,给他们送牲畜的苏建,卫青好友公孙敖,还有生于云中的李沮,跟卫青几次出兵的李息,以及韩嫣之弟韩说。
卫长君以为听错了,问嘟嘟,[没赵信?]
[没赵信!]嘟嘟又不可能耳背。
卫长君想不通。
嘟嘟帮他分析,[是不是你犹豫的刘彻不敢冒险?你知道的,别人劝说没用,你的话他会三思。看在太后的面上。你不赞同盖建章宫,那次之后他就没再提。]
“受伤的多吗?”卫长君问。
阿奴点头:“苏建部伤了不少。他遇到一股匈奴主力,兵强马壮。好在李息带兵去的及时,匈奴看到援军跑了。加上没着急入关,原地救治,除了当场丧命的几乎都救回来了。”
卫长君想不通,只能解释为正值壮年的刘彻还听得进劝。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那这次跟以往比起来确实小胜。”卫长君问霍去病他的几个小伙伴哪儿去了。
霍去病直言回茂陵了。
皇帝陛下高兴,霍去病部弄到的财物朝廷一个铜板没要。霍去病的伙伴打算换成钱,或直接跟人换房,从卫家搬出来。
他们无颜面对卫长君,请霍去病替他们问问。
卫长君微笑着说:“城中最不缺奴隶。他们想脱离卫家,改日你或阿奴帮他们办一下,哪值得羞愧?过几日我去奴隶市场选五六户,先住茂陵。回头在秦岭大院里盖两处小院,再挑两户人家搬过去。”
霍去病入伍前被卫长君养的像个纨绔子弟,脸色白里透红,到城里一身锦衣华服,不是戴金就是配玉。认为卫长君低调的人都不敢相信他是卫大公子养大的孩子。不少人感慨,在孩子面前大公子也不能免俗。
如今霍去病又黑又瘦,夏日衣裳薄,他越发像竹竿。就算卫少儿有心理准备,就算她清楚卫青自己受伤也会保护好外甥,卫少儿依然很心疼。
卫少儿叫霍去病回房歇着,她和陈掌去买菜。
陈掌大抵自身之故,他和卫少儿以及卫孺和公孙贺同年成婚,公孙贺两女一子,他和卫少儿依然没动静。
早几年没人敢议论纷纷,近几年仿佛坐实了陈掌内里有病,有卫少儿说她早年生子伤了身体也没人信,逮住机会就打趣陈掌。
陈掌没少生闷气。夜里也没少翻来覆去睡不着。而今一个继子比别人家一窝亲生的还要有勇有谋,陈掌的腰板直了。
听到这话,陈掌要推板车。卫长君提醒:“城里的瓜果蔬菜不如我们种的,猪羊肉也不如我养的。别买这些。买鱼鲜干货。”
陈掌:“要不要买些人参灵芝?”
卫少儿点头:“要的。给去病好好补补。”
卫长君不禁头疼:“他十八岁,十八岁少年郎,血气方刚,吃什么人参?也不怕把他补的七窍流血,躁的睡不着。”看向陈掌,“去病立功陛下还赏你了?”
刘彻吝啬,都不舍得升对他很有用的主父偃,哪会因为陈掌娶了卫少儿就赐他高官厚禄。他想多活几年,招揽一群术士,在其没叫他看到希望之前他也不舍得赏金。比如术士宁乘,不是为了在长安生活下去,也不至于往卫青跟前凑,如今被“发配”到东海郡。
韩嫣能得刘彻重赏,不止自小情谊。九成朝臣都不支持出兵匈奴的时候,韩嫣查匈奴资料,学匈奴兵器,很不介意身先士卒。韩嫣仿佛深处黑暗中的刘彻看到的一抹亮光。
陈掌没有主父偃等人才能,也不能像公孙贺一样领兵,即便充个人头。他自然是起初干什么,如今还做什么。
陈掌被卫长君挤兑的面露羞愧。卫老夫人笑着瞪一眼长子:“瞧你说的什么话。他也是高兴。”
陈掌不由得点头。
卫长君:“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可张扬。以前的例子还少吗?”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头脑发热的陈掌冷静下来,“大兄说的极是。”
“去吧。”听得进去,卫长君就不再逮住他不放。
陈掌愣住。
卫媼:“不是去买菜?”
“还买?”卫少儿试探道。
卫长君揉揉额角:“我不许你们买人参,没说不买鱼鲜。去病吃了这么久肉和干粮,就是鸡肉恐怕也吃不下了。”
到卧室门外的阿奴转过身:“郎君说得对。我们一路往北追匈奴的时候,除了肉还是肉。想喝点汤也是肉汤。我快吃吐了。”
卫少儿又忍不住心疼。
卫长君睨着他:“迷路还知道一路往北啊?”
阿奴愣一下,跳进屋里关上门。
卫少儿不明所以,看着陈掌。陈掌大概懂了,却不敢接受:“所以,不是迷路?”
卫长君:“每一支队伍都有好几个向导,队伍中也有匈奴人。除非主将刚愎自任听不进人话,否则哪那么容易迷路。
“陛下给去病的八百多人得有一百多人十五岁前生活在草原上。他们只往返过冬、夏两季牧场,也可以看见熟悉的景象。届时还能不知道身处何方,汉军主力在哪儿。”
卫少儿懂了,卫少儿气得踹门:“霍去病,你给我出来!”
霍去病用方几抵上门。
卫少儿气得找卫长君:“你看看,都是你惯的!”
卫长君一脸无奈:“我提醒他不可冒进,他也没听。几次提到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也能怪我?”
“难不成怪我?”
卫长君点头:“你生的。生来胆大包天。”
卫少儿噎的有口难言。
卫老夫人提醒:“再不去东市就没有新鲜的菜了。”
卫少儿哼哼一声,叫陈掌推车。
陈掌走出卫家,左邻右舍停下闲唠,招呼他和卫少儿。陈掌和卫少儿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掌不愁升官,卫少儿也不羡慕妹妹尊贵,得空就到处玩儿,以至于东市很多人都认识他们。二人到东市,招呼他俩的人就没断过。
行至金阁,卓文君急匆匆出来道贺。卫少儿的脸笑僵了依然得笑:“我替去病谢谢夫人。”
“去病保家卫国也是保护我们,该是我们向他道谢。以前就知道这孩子了不得,没想到比——”卫青跟霍去病遇到的情况不一样。卫青头一次出兵的时候汉军对匈奴没胜过,还没有匈奴人为向导。如今匈奴被卫青打散了,心气远不如以前,见着汉军第一反应不是拼,而是投降,霍去病部此次才能这么顺,“没想到比他姨丈还勇猛。”
陈掌和卫少儿相视一眼,这话转的真僵硬。
卓文君也意识到了,忍不住补一句:“都说外甥像舅,我以前还不信。”紧接着又请二人进去喝茶。
卫少儿微微摇头:“去病回来了。我们得给他买些美食。”
不远处勾头听的人大声吆喝:“夫人,我这儿有上好的羊肉。”
卓文君不好再留,约到改日。
陈掌推车到跟前:“再好也没有草原上的羊肥美。我们家去病这些日子在草原上都吃腻了。多谢您的好意。”
杀羊的屠夫一时激动忘了,很是尴尬:“听说冠军侯抓了许多匈奴贵族。贵族吃的肉都是顶好的吧?”
以前对匈奴好奇,陈掌也不敢问寡言的小舅子。大舅子跟个狐狸似的,好歹有话直说。小舅子看不出悲喜,偏偏还有帝后和大舅子护着。陈掌可以问公孙贺,但他烦公孙贺除了忠于陛下毫无优点。这就导致他也不清楚。
好在陈掌在宫里管事,没少长见识:“匈奴羊跟我们的羊不一样。前年大将军得了千万头牲畜,给宫里送不少,我见过。羊肉鲜美又细腻。”
屠夫好奇:“匈奴的草比我们好吗?”
陈掌:“兴许吧。听说人家的羊只吃草。”
这几日大军归来封赏,百姓好奇,得空就出来看热闹顺便闲逛。恰好有一位从朔方回来的匠人在另一边选蛋,打算做咸鸭蛋。
“草原上没有树。一望无际全是草。那边的水也比长安好。河水没有土腥味。听卫大公子说,不是从地里冒出来的,是从雪山上留下来的,或者山泉水。”
卖羊肉的屠夫不禁问:“你去过大草原?”
“我在那边三年。”匠人说话与有荣焉,“我过几日收拾一下就过去。今年到朔方还给修房,分田地和牲畜。土地都是良田,后年才交税。在朔方还给葡萄树。要是在长安,拿钱买都不卖。不信可以问酒肆店家。他们过去拉葡萄酒,临走前都会被搜身,看看有没有夹带葡萄树。”
路人惊讶:“韩嫣这么霸道?”
那匠人看向卫少儿。
卫少儿明了:“我大兄的主意?”
“大公子说塞外很苦,离边关又远,养的鸡鸭鹅没法卖,能卖大钱的只有葡萄酒。关中人人种葡萄树,以后朔方的葡萄酒还卖给谁。就算给关中种,也得容朔方人赚两年钱。”
路人赞同:“大公子所言极是。”
匠人真心敬重卫长君,不希望来来往往的路人误会:“不要认为大公子想赚钱。大公子的果树一半给了朔方人,一半给了太守府。太守府有两千驻军要养。”
即使卫少儿也没想到这点。
众人震惊。
屠夫忍不住问:“以后大公子想喝葡萄酒也得买?”
匠人摇头:“他在朔方那几年,韩太守吃住在他家,大公子想喝酒,跟韩太守去一封信,叫买酒的人捎一车也够他喝一年。不过等不及的话,只能去酒肆。”
屠夫:“还是得买啊。”
卫少儿:“我大兄不好酒,偶尔喝一点用不了多少钱。”然后叫匠人让一下,她去前面看看。
有卖鱼的有卖虾的,还有卖螃蟹的。陈掌看到螃蟹叫卫少儿离远点,别伤着她。
卖蟹人夸他家螃蟹鲜美。卫少儿听到“鲜”字忍不住动心。陈掌摇头:“外壳这么坚硬,还没有鹅蛋大,怎么吃?”
匠人和屠夫嗓门不小。卖蟹人知道二人乃卫长君妹妹和妹夫。长安城外无论喜欢还是厌恶卫长君的人都不得不佩服一点,卫长君见多识广非寻常人。
城门打开卖蟹人就进来了,一个多时辰过去卖掉四只,卖蟹人实在着急:“您不懂的,大公子还能不知道怎么吃?”
这话说的陈掌想反驳,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然而他很清楚,卫长君很有可能会吃。陈掌瞪他:“多少钱?连这个篓。”
卖蟹人喜滋滋给他送上车。
卫少儿看到不少河虾,没多少肉,犹豫片刻,依然全买了。
卖虾的人不像卖螃蟹的着急:“夫人全要了?”
“家里人多。”卫少儿说出这话,卖虾人以为卫青等人也去了,赶忙送上车。端的怕慢一点耽误卫家人做饭。
卫少儿又买几条鱼,便和陈掌回去。
卫长君看到螃蟹很高兴,令女奴找个丝瓜刷,他先刷干净,用麻线绑起来蒸,以防螃蟹乱跑抓破了,蟹黄流的到处都是。
陈掌远远地小声说:“大兄真无所不能。”
公孙敬声朝他肩上一巴掌,陈掌吓得哆嗦一下。公孙敬声哈哈大笑。陈掌无奈又好气:“调皮!怎么不回家?不想你父亲?”
“父亲又跟二舅捡了一点功劳,我家人指不定怎么同他庆祝。我回去也没人顾得上我。”公孙敬声绕过他,蹲到卫长君身边,戳着近乎黑色螃蟹壳,“我是不是找几个锤子?”
卫长君:“找一把干净的小剪刀,再弄几个筷子那么宽薄薄的竹片,我教你怎么吃。”
公孙敬声指着井水边的河虾:“那么小怎么吃啊?”
“放一些葱姜蒸着吃。这么小油炸就炸没了,也不适合红烧。可以大火爆炒。可是去病和阿奴不想吃油腻的。”卫长君问他,“你呢?”
公孙敬声:“大舅怎么做都好吃。”
卫长君想笑:“那你吃米还是吃面?”
“表兄肯定想和无味的白米粥。”
卫长君令女奴先把粥煮上。
“回到秦岭凉快了,我给你杀两只鸡,一直烤着吃,一直炖着吃。”
公孙敬声:“太学开课前吗?”
卫长君颔首:“太学有没有秋日狩猎?要是有,你在主院跟我住,我把西院腾出来给你同窗住。”
公孙敬声才去太学几个月,跟他关系最好的同窗也没好到可以请对方回家:“我去年这时候还在朔方哪知道啊。回头我问问吧。”
“提前叫人给我送个口信。对了,九月初你小舅成亲,那前后十天都得空出来。”
公孙敬声戳戳他的手臂,指着身后偏房。
卫长君不明所以。
公孙敬声压低声音说:“表兄十八,阿奴十八,破奴也有十七啦。小舅成亲后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一个时辰前你表兄还往我身上扑要抱抱呢。”卫长君的三个弟弟成亲都晚,不介意大外甥和阿奴再潇洒三四年。
公孙敬声捂住嘴巴:“是你惯的。大舅,再这么惯下去,表兄七八十岁还得以为自己十七八岁。”
卫长君瞥他:“再过六年,我帮你相看妻子?”
公孙敬声急的跳脚。
卫长君无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公孙敬声悻悻地帮他一盆水冲螃蟹。
螃蟹和虾熟的快,卫长君先做菜,菜快出锅,他才把螃蟹和虾蒸上。
饭菜端去堂屋,公孙敬声才叫他仨起来。卫长君挽起袖子,拆螃蟹。家里人多,他也没空细拆,螃蟹壳掰开,不可以吃的剥掉,然后就给家人们。
公孙敬声吃着蟹黄很是震惊:“小小一个里头竟然另有乾坤。”
卫长君:“立秋后到立冬前的螃蟹都很美味。此时是母蟹,过些日子是公蟹。其中八月中到九月中最佳。”
霍去病奇怪:“既然大舅知道,以前怎么没做过?”
“螃蟹难寻。何况我不会抓。再说了,每年八月下旬都忙,我哪有空。”卫长君住秦岭的时候离河远,门前沟里连虾都看不见,也想不到吃螃蟹。
虽然后来离渭河近了,可他夏秋两季依然在秦岭。
霍去病啃着螃交:“做完了吗?”
卫长君点头:“吃了喝点黄酒去去寒。”瞥到赵破奴皱眉,“破奴,慢慢啃,下午没什么事。”
赵破奴想了想,放下螃蟹先喝粥。
卫长君:“明日我再去东市看看,如果还有螃蟹,给你们做螃蟹粥。”随后请他母亲吃虾。
卫媼叫卫少儿和陈掌吃。卫长君提醒她,人人面前都有一份,老夫人这才踏踏实实吃他自己的。
饭毕,阿奴和赵破奴洗漱后用了面脂养风吹干的肤色,宫里来人,请二人入宫。
阿奴下意识看卫长君:“还有赏赐?”
赵破奴问黄门:“是我不是冠军侯?”
黄门不是章兴,比他年轻十来岁。但能被刘彻派过来,肯定跟章兴关系较好。卫长君试着问:“陛下可曾提过找他俩何事?”
这黄门远不如像章兴大胆,敢调侃天子几句,敢给他出馊主意。也不如小黄门机灵。他长得就是一副老实忠厚模样,索性转移话题:“大公子可以问问大将军。大将军回去了。”
卫长君:“等我到长平侯府再回来,他俩也该回来了。劳烦您等一下,我给他俩挑两身衣物。”
黄门:“昼长夜短,不着急。”
卫长君给陈掌使个眼色。陈掌把人请进屋里用茶。
黄门头一次踏进卫家,做好当孙子准备,结果被当成客人。他很是惶恐,直言清水即可。
卫家无人嗜糖,也常年备着蜂蜜。陈掌给他冲蜂蜜水。黄门本想给个面子抿一口,当他喝到珍贵的蜂蜜忍不住了。
阿奴和赵破奴出来,他不知不觉喝了两杯。他感到失礼,看到二人赶忙迎上去,请他们上车。
卫长君望着马车远走,转向家人,不确定地问:“我怎么觉着这黄门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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