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敬声的脸色微变,一言难尽地看着霍光。
不愧是表兄的弟弟,跟表兄一样擅戳人心窝子。
意识到不小心说了实话,初来乍到的霍光很担心,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公孙敬声从他表兄手上占到便宜很有成就感。欺负比他弱小,看起来胆子也不大的霍光,他觉着很是无趣,反而显得他没有容人之量。
“我有那么小肚鸡肠吗?”公孙敬声心气不顺,瞪他一眼,“练字!”
卫伉渴了,卫长君进屋给他倒水,案几上铺满了纸,两个少年各自拿着书看得认真,他叫嘟嘟出来,[他俩学多久了?]
[从曹女收拾好堂屋算?大半个时辰了。]
也快坐不住了。卫长君心想。
“敬声,霍光——”
二人吓得倒抽一口气。
卫长君被他俩吓一跳:“怎么了?”
“什么时候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卫长君很是意外,敬声看书还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他以为这小子装的。
“才进来。”卫长君笑着问,“要不要出去玩儿一会?”
公孙敬声颇意外地打量他:“您以前不是说看书就看书,不许总想着出去吗?”
“我也说过你认真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可以停下喝点水吃点瓜果,玩一盏茶的工夫。”
公孙敬声惊讶:“这么快?”
卫长君倒一杯水,扫一眼案几上的纸:“你俩一人写了四篇小字,最快也得一炷香。”
公孙敬声确定大舅没给他下套,眼神找霍光。
霍光不累,可他也觉着不能才到卫家就把公孙敬声比下去。虽然公孙敬声成天叨叨大舅不疼他,眼里心里不是表兄就是阿奴。他要把这话当真才傻。
卫长君真不疼他,公孙敬声敢成天拈酸吃醋吗。他不得跟个猫崽子似的,给点吃的就张嘴,不给吃的都不敢“喵”一声。
“大公子不说我都没发现,脖子有点酸了。”霍光放下书本,揉揉眼睛,“眼睛也有点模糊。”
卫长君不疑有他:“太久没动。”
公孙敬声摇头:“是他身体太虚。我的脖子就不酸也不疼。”
霍光心累,你还想出去玩儿吗。
卫长君好笑:“既然如此,你再看一会。霍光跟我出去。”
公孙敬声霍然起身,摇头晃脑:“方才没注意,这一起来才发现好难受。”拽起霍光,“快点!”
霍光很无奈,你不多嘴,用得着快吗。
卫长君也很无奈,这小子知不知道他和霍光同岁?长着眼睛做什么用的?不知道看看霍光什么样,他什么样吗。
公孙敬声自然看得见,他这样很好,霍光这样不好。有个冠军侯兄长,他也在太学,霍光进了太学也会挨欺负。
“你这么喜欢看书啊?”公孙敬声见他磨叽,转身背对着他大舅瞪霍光,一副“你敢说喜欢我就敢打你”的神色。
霍光跳起来:“去哪儿玩?”
公孙敬声:“秦岭这么大,还担心没玩的地方?对了,是不是除了南边地里和院里的菜地,你哪儿都没去过?”
寄人篱下的霍光纵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好奇也不敢乱逛,怕给卫长君留下一个不安分的印象。
“还有别的地儿吗?”公孙敬声这样说肯定还有,霍光装傻问。
公孙敬声拽着他的胳膊:“跟我走。叫你长长见识。”
以前公孙敬声以为韩家东边种的草跟沟边地头上的野草没两样,只是长得茂盛罢了。到了朔方卫长君得闲就看着俘虏犁地,几年下来种三四千亩苜蓿。公孙敬声奇怪草原上到处是草干什么还种,因此问阿奴,他才知道苜蓿对于牲畜而言好比人吃的鸡鱼肉蛋。
阿奴也没忘记提醒公孙敬声回到长安不许乱讲,如今只有卫家、朔方以及陛下有这种草。
并非怕匈奴探子发现。匈奴不擅耕种,得了种子也是直接撒地里,长出来的苜蓿说不定还没有草肥。
阿奴不希望刘姓藩王种了苜蓿,牲畜养的膘肥体壮,然后有底气给刘彻添堵。然而公孙敬声只注意到除了皇家,关内只有他家有苜蓿。
霍光随公孙敬声到东边,公孙敬声指着满地翠绿:“认识吗?”
“没见过。”霍光实话实说,“你要告诉我吗?”
公孙敬声:“不告诉你叫你来做什么?但你不可以告诉外人。”
这说明公孙敬声已经把他当成自家人?霍光连连点头。
“这是苜蓿,牲畜的鸡鱼肉蛋。”打量一番霍光,“你太小,等你长大点,大舅也会为你选一匹小马。到时候你用这个喂马,喂的油光发亮。以后谁欺负你,你就跟他比马,然后嘲笑他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马。”
看着卫伉跑着玩儿的阿奴跟到这边,好奇地问:“敬声,怎么听起来你这么有经验?”
只顾嘚啵嘚啵的公孙敬声没注意到身后有人,吓得跳起来,转过身瞪他:“想吓死我?”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没少这么干。”
卫伉点头。
公孙敬声想吼他,低头一看小表弟丁点大,能吼晕他,“伉儿,见过吗你就点头?”
卫伉乖乖摇头。
公孙敬声好气又好笑。阿奴抱起他忍着笑说:“怎么这么好玩儿啊。什么都不懂也敢应和。不怕表兄打你?”看向公孙敬声,“要我回到长安亲自查吗?”
公孙敬声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我姨母乃当今皇后,我二舅乃大将军,谁敢欺负我啊?讨好我我都不想理。我是说霍光。太学那些人最会欺软怕硬。他们不敢打冠军侯弟弟,不等于不敢拐弯抹角嘲讽他。”说到此摇了摇头,“跟你说也不懂,你又没去过太学。”
霍光顿时想离他远点,他怎么这么会找打啊。
阿奴气笑了:“我是连太学都没去过。然而我小时候有上大夫亲自教,还有魏其侯前宰相指点。教你的那些太学博士都做过什么?”
公孙敬声噎得无言以对。
霍光想笑,但他知道此时忍不住也得忍:“敬声,北边那些地也是大公子的吗?”
有了台阶公孙敬声就下,白了一眼阿奴,拉着霍光:“我们去看看北面种的什么。”
卫伉伸出小手指北,满眼希冀地看着阿奴。
阿奴抱着卫伉跟上去。公孙敬声嫌弃:“你们来做什么?”
他的嫌弃不甚明显,卫伉没看出来,奶里奶气认真回答:“玩啊。”
公孙敬声又噎得有口难言。
“……谁问你了。”公孙敬声瞪他一眼。
卫伉抱住阿奴的脖子,不明所以,他说错了吗。
阿奴摇头:“不必理他。我们自己玩儿。”
黄豆产量过低,收割的时候还得看天,曹女等人不希望粮食泡水里,宁愿辛苦一些全种了玉米和红薯。
霍光看到玉米和红薯想起一个传闻,最先种这两样的人是卫长君。以前他不知道长安有他家亲戚,卫长君离生于平阳的霍光太遥远,年幼的他又对庄稼也不感兴趣,以至于听过就抛之脑后。
如今霍光忍不住问出口。公孙敬声不认为还有隐瞒的必要,想也没想就说:“不止。还有棉花和土豆。”
“哪儿呢?”霍光奇怪怎么没见着其他庄稼。
公孙敬声:“天冷搬去茂陵你就能见到了。”
霍光还想问什么,注意到阿奴往这边看,他把话咽回去,来日方长,何必叫他人觉着他不稳重啊。
得亏阿奴不会读心术,不然一定不介意提醒他,少年,你才十二,不是二十!
阿奴问卫伉:“这儿蚊虫多,没什么好玩的,找你父亲去?”
卫伉乖乖点头。
阿奴叫公孙敬声看一下玉米粒。霍光没下过地,一点不懂,小声问:“叶子还这么绿,还用看吗?”
公孙敬声掰开一点玉米外衣,玉米粒饱满,他掐一下,流出许多玉米汁水:“没吃过蒸熟的嫩玉米吗?”
霍光吃过,还喝过剥下来的玉米粒煮的粥,但他没近距离看过长在玉米秸秆上的嫩玉米。:“午饭吃蒸玉米吗?”
“阿奴叫我看看就是想掰几个蒸着吃。你去把昨日摘桃子的箩筐拿来。”
卫伉个小人儿大声说:“我去。”
阿奴:“你还没有箩筐高,怎么拿?”
小孩被问住了。
阿奴抱着他往南去:“我们去门口等着。”
小孩当真在大门边一动不动。
卫青看着奇怪:“伉儿在这儿做什么?”
小孩大声说:“等表兄。”
卫青越发不懂。阿奴无奈地笑着解释:“等敬声摘玉米。”
在门外空地上剥楮树皮的八阳里村民恍然道:“玉米可以吃了。”
阿奴点头:“你家今年也种了?”
“年年都种。虽然玉米一个个种下去的时候麻烦,砍玉米秸的时候也麻烦,可产量高。”村民突然一顿,朝卫长君方向看去,“不过也不如早几年多。我们正想问问大公子什么原因。”
村里人嗓门大,她自认为声音不高,卫长君听得一清二楚:“种之前一粒一粒种子过一遍,亩产就上去了。也许犁的不够深,或粪肥不够。”
村民认为粪肥不够:“粪肥不够那就没办法了。家里只有那么多牲口。总不能天天什么也不干,蹲茅坑里拉。”
老里正瞪她:“说的这叫什么话。还当在你家呢?”
村民心想她说什么了。眼角余光瞥到卫青别过脸不忍直视,陡然想起他乃大将军。那妇人赶忙道歉:“叫您见笑了。”
卫长君叫卫青进屋歇着去。
霍去病坐在桑树上:“二舅,不想回屋到上面来也行。”
卫青瞪他:“几岁了?下来!”
卫伉一直没发现树上有个人。抬起他的小脑袋,大表兄高高的,仿佛在天上,他好奇地伸出小手也要上去。
卫青见状又瞪大外甥,这下你满意了!
霍去病违心地拒绝:“伉儿,你还小,不会爬树。”
话音落下,霍光拎着箩筐出来,阿奴眼中一亮,“我有法子。”
回屋找个淘洗粮食的竹篮,又拿一根结实的麻绳,绳子扔树上,霍去病把绳子一端拴树上,一端放下去,阿奴系篮子上,然后把卫伉放篮子里,示意霍去病拉上去。
卫青吓得急喊:“不行!”
卫长君看过来,脸色骤变:“阿奴,你会吓着伉儿。”
“没事的。”阿奴拎起篮子,“伉儿,怕吗?”
篮子离地不足五尺,还没有坐在阿奴怀里高,卫伉自是不怕。
阿奴:“郎君,看见了吗?”
“他才四岁!”卫长君高声提醒。
霍去病:“我三岁就敢去东市,他都四岁了。”
卫长君叹气:“他像你这么大胆,你二舅早给他请师傅教规矩了。”
“胆子小就更得练了。”霍去病说着话就拽绳子。随着篮子高过阿奴头顶,到半空中,小孩吓得嚎啕大哭。
霍去病想松绳子,卫长君瞪她。霍去病一担心,迅速把弟弟拽上去。小孩到他怀里快哭岔气了。
卫长君看了看阿奴,又仰头看看大外甥,你俩满意了?
他俩没想到小孩坐篮子里还害怕。
霍去病心虚地不敢低头,轻声软语地哄弟弟。阿奴心虚地小声嘀咕:“上面有去病,底下有我们,有什么可怕的?”
赵破奴点头:“我一直伸手护着他呢。伉儿看到了啊。”
卫长君心累的不想言语。
卫青苦笑:“他胆小。”
赵破奴依然想不通:“再小也是您儿子啊?”
卫青好气又想笑:“非要我承认虎父有犬子是吗?”
赵破奴顿时不敢多嘴。
老里正撑着拐杖起身:“小公子才四岁。别说是大将军的儿子,我们村里成天不着家的皮小子,这么一点上这么高也害怕。”
赵破奴露出深深地怀疑。
八阳里村民附和:“这跟自个爬树不一样。篮子晃晃悠悠,一根绳子拽着,我看着都心慌。”
赵破奴看阿奴。阿奴挠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卫长君打断:“你确定还记得四岁以前的事?”
阿奴仔细想想,点了点头。卫长君:“那你说说还记得哪些事。”
阿奴:“我记得郎君带我回城过节。”
卫长君送他一记白眼,转身回屋。
阿奴疑惑不解:“我说错了?”
卫青:“你到秦岭的时候去病四岁。在卫家过第一个除夕的时候已经五岁了。当时你比去病矮不少,但也比如今的伉儿高。”
老里正站着很累,坐在卫长君的椅子上:“阿奴公子,那么多少年郎,有几人像你们一样,十七八岁上战场,还杀和俘获那么多匈奴?”朝树上看去,“勇冠三军,普天之下也只有冠军侯一个。”
赵破奴:“这么说来不是伉儿胆小,是我们出众?”
卫青:“你们异于常人。”
老里正乐了:“大将军,谁都可以这样说,唯独您不行。您直捣龙城的时候匈奴多么目中无我们。如今又是个什么光景。”
卫青在城里没少被恭维。可这么直白的话也只有兄长说过。当众被这样说还是头一次。卫青脸发烫。
老里正像是看到了海市蜃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竟然还跟十多年前一样容易害羞。
他这个样子究竟怎么带兵打的匈奴啊。
这实在不能怪卫青。
最初在宫里当差,卫子夫正当宠,太后都小心护着她,唯恐她腹中胎儿有个闪失。这时候自是没人敢当着卫青的面说三道四。
卫子夫失宠,卫青乃大将军,谁敢给他添堵。刘彻了解他,除了跟他聊家事就是聊军事,懒得试探算计他。这就导致卫青周围环境很是单纯。
无需卫青豁出颜面做什么,他也不必求人,他没想到的刘彻和卫长君先一步想到,他自然可以做到十年如一日。
卫青奇怪:“怎么了?”
老里正一言难尽,该说不愧是天纵奇才的大将军,就是与众不同吗。
“大将军这样也挺好。”
卫青越发糊涂。
阿奴乍一听到宁乘献计的人是卫青,并非卫长君的时候,神色跟老里正此时差不多:“老里正没想到二舅到了大舅这里就忘了自己乃大将军。”
老里正点头:“大将军方才说虎父有犬子那话也不对。您是天上飞虎。小公子是地上的虎。”
卫青的耳朵瞬间红了。
老里正没眼看,老天啊,他以后再也不羡慕陛下平阳侯府一瞥,有了皇后和嫡长子,还另得一个大将军和冠军侯的福气简直要上天。
大将军在腌臜的朝堂之上多年还保有一颗赤子之心,除了陛下,卫长君也办不到。
活该他好运!
“说什么呢?”
卫长君出来便看到弟弟脸通红,阿奴翻白眼,赵破奴满脸疑惑,老里正欲言又止。
老里正笑着说:“大将军说虎父有犬子,小老儿说大将军是飞虎,小公子乃地上的虎。大将军好像觉着是谬赞。”
卫长君:“我能理解你。我不止一次提醒他,你乃大将军,除了陛下天下你最尊贵。他都觉着我是自家人夸自家人。”
卫青张了张口:“大兄……”扫一眼众人,仿佛在说,当众就别这么说了。
八阳里男女老幼都跟卫长君一样认为他乃不世之材。见卫青这样,连连惊呼,“老天,大将军不知道自己多厉害吗?”
卫青待不下去:“大兄,我先回屋。”
赵破奴听明白了,难得看到主帅窘迫,挡住他的去路:“大将军需要什么?我帮你拿。”
“我需要你让开!”卫青板起脸呵斥,仿佛浓浓的杀气扑面而来,赵破奴哆嗦了一下。卫青以为声音太大吓到他,低声说:“我去屋里倒杯水。”
阿奴拽过赵破奴:“大舅要切西瓜。”
卫青下意识看卫长君,曹女正把茶几放他面前。
卫长君:“你躲进院里,我们就不知道你害羞?不想我们笑你,以后就把脸皮练厚点。”
又不是练胆识,脸皮怎么练。
难道他去沿街乞讨?
卫青嘴巴动了动,不敢说出来,担心兄长一脚把他踹西边粪坑里,用粪便淹死他:“大兄,我不是忘了自己是大将军,而是还没习惯。”
卫长君心说,我听你鬼扯。
老里正很想说,等你习惯皇帝就是你外甥了。
这一刻老里正终于明白有卫青这样的弟弟卫长君为何还留一手——太纯粹,太纯粹!真到夺嫡争权的时候,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恐怕都不如他主意多。
冠军侯倒是比大将军机灵,万一心思也在战场上呢。
舅甥二人都是一战封侯,说不定那方面一样一窍不通。
阿奴看起来有城府,可他终归不是卫家血脉,他站出来说话指不定还没有公孙敬声好使。
“我切小块,大伙儿湿湿嘴唇行吗?”卫长君切开西瓜两端问。
老里长收回思绪:“不用,你们吃吧。”
“院里还有别的瓜果。”卫长君从中间切开,然后切成薄薄的三角块。
树上的霍去病并没有注意到树下这些事。西瓜的甜味飘到树上,霍去病低头看去,眼睛一亮:“伉儿,吃不吃西瓜?”
埋在表兄怀里不敢露头的小孩很是好奇,慢慢往下看,又慌忙抓紧表兄。
霍去病痛的抽气,真是给自己找罪受:“伉儿,不怕不怕。表兄抱着你呢。就算掉下去,你父亲和阿奴也能接住你。还有你大伯和破奴,也不会叫你摔着。”
卫伉大着胆子飞快地往下看一眼,表兄说的人都在,小手暂时放过霍去病的肉,抓住他的衣裳。霍去病趁机问:“吃不吃?吃的话我把篮子放下去,叫阿奴放碗里,我们拉上来。”
阿奴拿着瓜一边吃一边进屋拿碗。
公孙敬声和霍光抬着箩筐回来,恰好看到阿奴往篮子里放碗。公孙敬声朝上看去,撇嘴:“真同人不同命。”
阿奴想踹他,什么醋都吃:“你仔细看伉儿。”
公孙敬声抬头仔细看看,小孩眼皮通红,像是狠狠哭过:“难怪你这么体贴。原来是你招惹哭的。”
阿奴又想踹他。不经意间注意到卫长君似笑非笑,阿奴心虚地低吼公孙敬声:“胡说八道。”
公孙敬声嗤一声:“我胡说你早给我一脚了。”转身找霍光,“我们去洗手。”
霍光不禁看看阿奴又看看卫青,儿子哭的眼睛好像小了一圈,他不生气吗。
卫青奇怪:“霍光有事?”
霍光摇摇头,跟上公孙敬声。到院里他才问:“真是阿奴吗?大将军好像没放在心上。”
“小孩哪有不哭不闹的。”公孙敬声稀松平常,“二舅亲耳听见亲眼看见,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训阿奴。”
霍光诧异:“大将军真和善。”
“我二舅和善?”公孙敬声一副“你说什么鬼话”的样子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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