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乘车出了皇宫,耳边传来皇长子稚嫩的声音,依然感到阵阵恍惚。
亏得他以为陛下在卫家的时候已经很平易近人,卫长君待陛下已经很无礼了。
原来又是他无知啊。
霍光上车后异常沉默,虽然他素日也很沉默,但此刻格外反常,如果他没看错,霍光稚气未脱的小脸上布满了复杂神色。
“霍光,怎么了?”卫长君问。
霍光喉咙发干,艰难地、试探地问:“大公子说陛下没人疼?”
“吓到你了?”
霍光震惊,他知道?他知道!
“我同陛下很早就认识了,我可以这样说,你们不行。包括去病和仲卿。”
霍光张了张口,嘟囔:“……大将军也想不起来这样说吧。”
卫长君笑了:“是的。”以免孩子吓得晚上做噩梦,“陛下给我土地,我帮陛下种出高产作物,不欠陛下什么。可他没少算计我。”
“父皇算计大舅?”坐在他怀里的小孩转身面对他,“怎么算计啊?”
卫长君:“像你骗伉儿肉塞牙。”
七岁的刘据还记得六岁的他干的事。小孩羞的扑到他怀里,小手捂住他的嘴巴。卫长君拿过他的小手:“你睡觉,别管大舅和霍光聊什么,大舅就不说你。”
小孩掀开他的斗篷,躺他怀里,面朝他的怀抱,闭上眼睛。
卫长君对霍光说:“陛下做什么都不动声色。我不清楚他背着我搞了多少事。有件事我可以确定,你也有可能听说过,有一年西南地龙翻身,我送给朝廷几十车粮?”
那时霍光年幼,听说过他也不记得了。去年在城里打听卫长君的事,倒是听人提起过。当日河东太守家奴原话:“大公子不介意送陛下几十车粮,肯定不介意多添一副碗筷。”
“大公子是说不是你主动给的?”
卫长君:“我没想过捐那么多,也没想过闹得天下皆知。那次由我起头,百官和皇亲国戚捐的钱财换成物品救济灾民没用完。”
霍光想象一下,倒抽一口气。
“主父偃提出的‘推恩令’,你知道吗?”
霍光:“家父提过各地藩王恨死他了。”
“九卿之位陛下都不舍得赏一个。”卫长君想了想,“我没什么可教你的,有一点你务必记住,陛下给你就接着,陛下不想给你提都不要提。”
小孩从斗篷里钻出来:“大舅,我呢?”
卫长君也不管他听懂多少:“你是陛下的孩子,他的就是你的。你想要什么直说。你不说他会认为你不想。”
这样教不好吧?霍光忍不住提醒:“父子也是君臣。”
卫长君:“适用于有很多儿子,儿子个个有出息的皇家。”
“父皇没有很多儿子。”小孩伸出两根手指,“大舅,我不喜欢小弟弟。”
霍光顿时恨不得变成聋子。
卫长君相信卫子夫不至于跟孩子说这些,宫人肯定也不敢,“小弟弟不能陪你玩,还是小弟弟不好玩?”
“都有吧。”小孩一脸苦恼,“喜欢哭,一点不乖。”
霍光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想笑,真是个孩子。
“父皇还是母后带你去的?”
小刘据想想:“和父皇母后去的。”
卫长君估计王氏或孩子身体不舒服,宫人找上刘彻,恰好刘彻在椒房殿,后宫之主的皇后同他一起过去,好巧不巧刘据也要去。
“那据儿跟伉儿玩。”卫长君叫从茂陵带来的奴仆拐去太学,“我们去接你敬声表兄。不想和弟弟玩,就跟表兄玩。也可以跟霍光踢球。”
小刘据不困了,从他怀里钻出来,扒开车窗往外看。
毫不客气的冷风打在脸上,小孩扭身钻进舅舅怀里,抖着小身板直呼:“好冷啊。”
霍光想笑,未来太子怎么这么有趣啊。
有趣也是卫长君惯的。
卫长君担心公孙敬声时常请假惹来博士不喜,每次由他亲自前往,顺便问授课博士,未来几日教授什么。
国舅爷尊重博士,太学博士哪好意思拒绝。唯恐公孙敬声落下功课,每次他回来博士都抽空考校其一番。
太学博士习惯了批假,不等卫长君说出请假理由就问需要几日。不算今日,五日。太学博士算算,耽误不了几天课,于是叫人去教室门外等公孙敬声。
快用午饭了,卫长君一杯茶没喝完,公孙敬声拎着书包和行李跑来。
公孙敬声在家没大没小,跳脱的像个兔崽子。在外他很规矩,东西递给他大舅,同师傅行了礼,老老实实随舅出去。
出了大门,原形毕露,蹦蹦跳跳地问:“大舅,最近过节吗?”
“冬至算吗?”卫长君把行李放车上,霍光伸手接进去。
公孙敬声爬上车哼笑一声:“冬至下个月呢。”看到皇子表弟,他恍然明白了什么,“你来接据儿,我是捎带的?”
卫长君上车,令驭手回家。下午回去的时候再去长平侯府接卫伉也不迟。
卫长君说话的时候,霍光不敢随意插嘴。他和公孙敬声很熟,又是同龄人,霍光不禁说:“从太学到茂陵捎带的可不近。”
公孙敬声瞪他,多话!
霍光扶着随马车乱晃的小刘据。卫长君眼角余光瞥见,把公孙敬声的行李递过去,腾出空来抱起小外甥。
公孙敬声撇一下嘴:“几岁了还叫大舅抱?”
小刘据比他小整整六岁,哪有他脑子转得快懂得多,一时间被问愣住了。
卫长君教他:“比你小六岁,我还是个孩子。”
小孩都希望长大,小刘据只说前半句。公孙敬声提醒他不小了。刘据被堵住,卫长君提醒他说后半句,小刘据这才意识到长辈厉害,竟然可以料到表兄说什么。
公孙敬声又提醒刘据:“小舅成亲的时候你就说过自己长大了。”
那日卫长君请食肆掌柜把四个方几拼一起,叫公孙敬声带着两个妹妹以及两个表弟和霍光一起用饭。
刘据发现大表兄、阿奴,甚至赵破奴都可以独坐,他也要吃“独食”。公孙敬声告诉他小孩一块用饭,刘据站起身来比他高,理直气壮地表示他长大了。
软软的童音令宾客发笑,有些人甚至忍不住问,谁家孩子,长得好性子也好玩。
卫长君半真半假地说亲戚家的孩子。
认出刘据的人没胆子说实话,转移话题——别管孩子,他们该吃吃该喝喝。
那一日只是酒坛就把两家门对门的食肆中间的路堵得只能过去两个瘦瘦的人。以至于好些天过去了,东市客商还在谈论这一幕。
有人很是纳闷,能被卫家邀请的,就算不是三公九卿,也是很懂礼数的,怎么喝那么多。
离两家食肆较近的商户解释,那日女宾同男宾喝的一样多,其中六成葡萄酒,四成白米酒和黄酒。
听到这些有人忍不住算卫家那日用了多少钱。商户笑着点出白米酒和黄酒没用几个钱——谁敢赚国舅爷的钱。葡萄酒贵,可人家从朔方拉来的。
酒喝得多,菜没吃多少,卫大公子做主剩菜接济穷人,卫家这场婚礼可谓名利双收。
刘据扭头找很厉害的大舅。
卫长君笑着说:“那时候长大了,现在又长小了。”
刘据的小眉头微皱,小脸上尽是疑惑,还可以这样吗。
卫长君点头。小不点放心地说出来。
公孙敬声白了他舅舅一眼:“好的不教,教他耍赖。”
小刘据才不信这是耍赖。
卫长君:“我就耍赖。你敢打我?”说着话用斗篷圈住小外甥。
有人护着,小刘据嚣张地说出这两句话。公孙敬声隔着霍光指着他:“我等你落单的时候。”
小刘据怕了。
卫长君拍怕他:“现下我小,你打我。等我长大了,你老了,我打你。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小孩见过年迈的窦婴,不用拐杖走三步就得停下歇息。用饭的时候他的手还有点哆嗦。小刘据最初很怕他,怕大声说话吓晕窦婴,也怕蹦蹦跳跳不小心撞倒他。
刘据认为他舅说的“老”是这么老,顿时不怕了,使劲点一下头:“对!”
公孙敬声瞪他舅:“能不能教点好的?”
“好的自有石庆教他。”
刘据好奇石庆何人。卫长君同他解释,石庆教他学文识字的师傅。如今不在长安,同接替他的人交接好就会回来。
不出意外开春便可以在东宫为他上课。
小孩摇头表示有大舅就够了。
卫长君:“你父皇母后想你的时候,接你回宫住几天,你天天玩吗?”
“不可以吗?”
卫长君噎了一下。
公孙敬声幸灾乐祸哈哈笑。
卫长君无奈地瞥他一眼,耐心告诉他:“先前我和霍光聊天的时候,你是不是不懂我们说什么?多看书识字,没人告诉你也会懂,盖因书里有写。”
好巧不巧,刘据近日处于“为何要识字,识字有什么用”的迷茫阶段。此言一出仿佛叫他掀开了迷雾,老成的感慨:“原来如此啊。”
卫长君:“你认为石庆讲的不对,就去宣室找你父皇。你父皇要是正同别人聊天或者忙着写什么,你就等一等。他忙完你再问。”
小孩点头:“母后说过不可以打扰父皇。”
“如果怕忘了就写下来。回头我给你缝一本无字的书,你记在上面。”卫长君趁机道,“如果不会写字,是不是就没法记了?”
小刘据毫不犹豫地赞同。
卫长君:“不练字那写的是不是很难看?”
小孩懂了:“所以我要练字?”
“据儿聪明。”
小刘据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乃常识,得到夸赞的小孩乐得看不见眼。公孙敬声嘀咕:“真好哄。”
刘据的笑意凝固,表兄此话何意啊。
卫长君:“你表兄认为这些不需要我讲,你就该知道。你可以说他,你比我大六岁,懂得多还不是因为比我读书多,有什么好显摆的。”
公孙敬声语塞。
刘据用他的小脑袋瓜细想一番,大舅此言很有道理啊。
此后无论霍去病、阿奴还是公孙敬声,甚至霍光再说他好哄好骗,小孩小手一指,“我多高你多高啊。”
皇家家宴,刘彻请了几个姊妹。男女分坐,刘据跟他父皇一起,刘彻令宫人在他左手下方放一张案几,刘据之后才是皇亲。
超然的地位又一次无声地提醒众人,无论他待皇后如何,刘据都是他最看重的儿子,离太子之位只差一道明旨。
刘据的姑父们恭维夸赞他,比他大许多的曹襄也不介意哄哄小表弟。被娇宠长大昭平君见所有人都围着刘心生不满。
少年被他父亲拘着,起初不敢高声嚷嚷。饭后用茶,有点犯困的刘据软糯地询问茶中有什么。忍到极点的昭平君嘲讽他什么都不懂。
偌大的殿内瞬间静的可怕,其父准备跪地请罪,刘据不困了,霍然起身。昭平君以为小不点要打他,也跟着起来。
刘彻未见过儿子这一面,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一面,刘彻眼神制止他姊夫起身,看着儿子转向姑表兄,“你很懂吗?”
“比你懂!”尚未意识到什么的昭平君大声说。
刘据用他有些清脆的声音说:“你比我高,比我大,比我读书多才比我懂得多。我像你一样大,一定比你懂得多。”
刘彻哑然失笑。
曹襄很是意外地忍不住打量起看起来温吞腼腆的小表弟。
曹襄继父夏侯颇私下里没少同人议论,陛下的长子像谁啊。性子不像陛下,也不像卫家人。卫家只有卫青性子内敛,可他也是韩信去后、大汉七十年来第一位大将军。
如今夏侯颇不得不承认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少年昭平君被堵得有口难言,开始诡辩:“你胡说!你长表兄这么高也没有我懂得多。”
看热闹的曹襄愣了愣,指着自己,关他何事。
“我会背《孙子兵法》,你会吗?”
这书是他母亲阳信长公主希望他上战场捡功劳的时候逼他看的。理由是他不能什么都不懂。否则主将提拔他也没人服气。
昭平君个小纨绔,字都不如刘据齐整,哪知道什么《孙子兵法》。
不说被嘲讽的是未来太子殿下,就是皇后外甥公孙敬声,曹襄也不会帮他亲表弟。除了平阳侯府和隆虑侯府并不亲近以外,隆虑侯也没法同长平侯比。
卫青靠实打实军功封侯,昭平君父亲是娶了皇家公主才得以封侯。只是这点上曹襄就看不上后者。
曹襄继续问:“你这个年纪《论语》该读完了吧?我会背《论语》,你会吗?”
“我会!”
昭平君和刘据异口同声。
曹襄诧异地转向小表弟:“据儿也会?”
刘据点头:“我会背一本《论语》。”
曹襄从不给他皇帝舅舅添堵,刘彻对这个外甥极好。曹襄帮的是他舅最看重的儿子,就觉着闹多大他舅都不会怪他,于是叫两个表弟比比。
昭平君先来,背了五句他结巴了。曹襄叫小表弟续上,刘据清脆的声音缓缓而出,一直到口干舌燥需要歇一下才停。
曹襄不嫌事大的继续说昭平君:“你还没据儿懂得多啊。”
“我我——”昭平君急了,“他只是背书比我厉害。我还会别的。”
曹襄:“还会什么?”
“我会斗鸡,你会吗?”昭平君瞪着眼睛看着刘据。
刘据被问住,斗鸡是什么啊。
曹襄愣住,他听到了什么。
隆虑侯陈蟜意识到儿子说了什么,慌忙捂住他的嘴巴,跪下请罪。
刘彻靠着茶几撑着额头揉着额角低笑出声。
这事太尴尬,曹襄替他姨丈尴尬,殿内气氛也很尴尬,而事是他挑起的,他有责任善后:“姨丈,天色已晚,表弟是不是困了?”
昭平君掰开他父亲的手大声说:“我不困。”看着刘据,“他还没说他会不会。”
小刘据转向父皇,好奇地问:“什么是斗鸡啊?像大舅家中的鸡斗来斗去吗?”
刘彻颔首,卫长君个不安分的养的鸡也不老实,公鸡头上就没完好过。
小刘据诧异:“这还用学啊?”
曹襄忍不住笑出声。
隆虑侯再次捂住儿子嘴巴。
刘彻冲儿子伸出手,小刘据小跑过去坐到他怀中。刘据耐心教他:“不必学。你表兄在城里没见过几只鸡觉着稀奇。像城中有人稀罕蛐蛐,实则每到夏日你大舅房前屋后都是蛐蛐,吵得你大舅想灭了它们。”
小刘据点头:“我知道。赵大还给我编个蛐蛐笼子,表兄帮我抓了好几只。表兄还带我抓过知了。大舅还给我烤了一串。”
刘彻朝陈家父子睨了一眼,“你问这个表兄见过知了吗。”
昭平君见过也玩过,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知了可以吃。
刘彻又说:“你大舅家还有大鹅。大鹅咬过你吗?”
小刘据喜欢大鹅,但他头一次知道鹅会咬人,“父皇见过大鹅咬人?”
早年刘彻手贱,逗过卫长君养的鹅。大鹅天天被卫长君赶下水自给自足,性子很凶悍,刘彻拿草戳它,鹅伸长脖子就咬他的手。要不是刘彻够高,非得叫鹅咬掉一块肉。
刘彻:“回头到大舅家你可以试试。”
曹襄惊得微微张口,是亲生的吗。
小刘据乖乖点头。
刘彻知道儿子看过《论语》,但从未听他背过。方才小孩认真背书的样子仿佛叫刘彻看到大汉的未来。刘彻还想知道儿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学过什么,抱起儿子打发一众亲戚去他书房。
刘据字没少学,还跟公孙敬声学了弓箭,还学会吵架。尤其吵架耍无赖这点叫刘彻异常满意。从卫青口中得知他大兄回茂陵了,翌日刘彻亲自送儿子过去。
刘彻不敢跟卫长君聊出兵,朝中也无大事,刘彻叫卫长君陪他去隔壁窦家,询问窦婴对霍光的看法。霍光和公孙敬声看着两个小的玩。
窦婴实话实说:“老臣二十多岁的时候不如这孩子沉稳。”
刘彻:“比阿奴话少?”
窦婴想想:“在长君和敬声这些小孩跟前他的话跟阿奴差不多。在老臣这儿跟个哑巴似的。也不知道霍仲孺怎么教的。”
刘彻转向卫长君。
卫长君:“孟粮帮霍家置办田地的时候,找霍家街坊邻居,乡野小民问过,时常可以看到霍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习字。不懂不会的才问他父亲。霍仲孺带他去过亲朋好友家,他话也不多。像是打小就懂得言多必失的道理。”
窦婴点头:“最难得的是他能忍住。”
“大舅!”
公孙敬声的惊叫声传进来。
刘彻吓一跳:“他就不能跟霍光学学?”
窦婴:“长君出去看看怎么了。”
刘彻起身,窦婴想起来,卫长君按住他:“又不是在朝堂之事,不必多礼。天冷您也别出来了。”说完大步往外去。
刘彻跟出去就吼:“不是叫你领着他俩玩儿?跑来做什么?”
公孙敬声吓得哆嗦了一下,想起什么赶忙说:“据儿要抓鹅。”
河面上的冰还没融化,路边只有荒草,没有大鹅吃的,卫长君就没放鸭子和鹅出来,这几日喂的全是些菜叶子或生了虫的杂粮。
刘彻瞪他:“这么点事值得你大惊小怪?”
“鹅!”公孙敬声大声提醒。
刘彻愣了一瞬,拔腿往家跑,哪还像个皇帝,分明担心娇儿的老父亲。
卫长君想给他外甥一脚:“你不会拦着?”边跑边吼他。
公孙敬声跟上他嘀咕:“我见鹅趴着像睡着了,就觉着看看也没什么。”
“然后呢?”
“他进去就撵鹅。我赶忙把门打开放鹅出来,然后来找你们。”
卫长君:“谁看着的?”
去年秋收前,霍去病的几个伙伴带着家人搬出去,卫长君补了六房奴仆。秋收开始,卫长君就带三房到秦岭。年前天冷,八阳里的人不爱出来,秦岭脚下更是连个人影也难看到,卫长君担心那三房人监守自盗,叫牛固搬去秦岭。牛固早年跟韩嫣学了一点拳脚功夫,一打三不成问题。
牛固走后,卫长君就把秦岭这边的大小事交给许君,也不叫她做饭洗衣,挑两个女奴交给她调/教。
许君无管事之名,可公孙敬声知道有事找她:“许君。”
卫家大鹅重的得有二三十斤,许君弄不住它。卫长君顾不上多问,急忙忙进院,刘彻傻站着,像是受了莫大打击。
卫长君心慌:“据儿呢?”
刘彻一言难尽回头看看他,然后往西边抬起下巴。
卫长君目瞪口呆。刘据个小不点拽着鹅的脑袋,甩着大鹅玩,卫伉乐得拍手跳脚,霍光满脸惊恐,许君急的叫他快放下。
公孙敬声倒抽一口气:“老天啊!他是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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