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铺里的三桶糖水已经见了底，边上插着的糖人气球也被售罄，可在三轮车前，仍是人声鼎沸地排起了长龙。
宁钰翘着二郎腿姿态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她手上端着沐秋言留给她的最后一碗糖水，舀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抬眼看着面前表情局促面颊绯红的女孩。
“别紧张，讨厌就要大声说，把你想骂的话都一一骂出来。”
“准备好了吗？”
女孩点了点头，宁钰便将手边的沙漏倒立放在了小桌板上，“那就开始吧，时间不等人。”
漏斗下漏的时间很快，没过一会儿一分钟就到了，女孩还没骂上几句，就只能遗憾地走到了队伍的末端，临走还不忘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投进沐秋言手上的塑料盒里。
宁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又抬手抹了抹眼角泛出的泪花，喊着，“下一个。”
沐秋言看着塑料盒里满当当的一元硬币很是无语，轻轻晃了晃，分量也不轻，硬币撞在一起发出乒铃乓啷的声音，只能让她联想到一个字。
——俗。
满身铜臭味大概就是现在这种状况吧。
她伸手指戳了戳托腮认真挨骂的宁钰，小声在她耳边低语，“你这有必要吗？糖水也卖完了，我们的任务也算结束了。”
宁钰听着大脑里系统特意给她开启的渣a积分入账铃声，摇了摇头，“还不够。”
沐秋言：“不够什么？”
宁钰：买药钱不够。
“咳咳，难得她们兴致那么高，反正不管线上线下我都是要挨骂，在这里骂，我不是还有钱赚嘛，我可是很穷的，赚点外快。”
沐秋言瞪大了眼睛，神色相当复杂，一句“你是不是有病”的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了回去，找骂可能是某种新奇的癖好吧。
只是时间久了，宁钰觉得有点犯困。
这里是现场直播，女孩们有所顾忌，也不太敢骂太脏，怕播不了。所以战斗力并不强，在宁钰看来都是无关痛痒的一些话，更何况，做这些事的人是原身，尽管同名同姓，不是她干的，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共情。
只是现在在这个身体里，这些骂都是该的，她只能平静地受着。
“你这种死不悔改的态度最让人不爽了！我看你是没有一点觉得抱歉的自觉。”一个女孩对她怒目而视，眼睛里都要喷出火焰来，相当义愤填膺。
“你的行为伤害了所有的omega，你还有资格参加恋综吗？”
宁钰被她这声吼地都精神了起来，有些无奈地按了按额头，“我真的很抱歉，事后我已经向每一位被我渣过的女朋友道歉了，也取得了她们的原谅，我真的意识到了错误。”她说话的态度相当诚恳。
宁钰那天穿过来之后，就开始着手解决原身留下来的这些风流债，道歉求原谅的话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所幸原身的风流气质是半点都掩盖不住，这些女朋友们像是早有预料似的，该分就分，该骂就骂，也有拿了一大笔分手费后就果断拉黑宁钰的。
宁钰一边负债一边被痛骂，还得好脾气地道歉，心中的凄苦真是无处可说。
沐秋言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宁钰。
女孩不屑道，“谁知道是真是假？！你当初欺骗她们感情的时候有想过今天会被千夫所指吗？”
宁钰轻吐口气，好整以暇地又端起糖水继续喝，对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解气，太解气了，这姐妹骂得也太刁钻了吧。】
【终于轮到个有点战斗力的，差点都想说我会我上了。】
【但宁渣a真的有给那些女孩道歉吗？她的女朋友们也原谅她了？】
【那件事后，不是有几个自称是她女朋友的人出来曝光宁钰连一点补偿都不肯付吗？】
【不是辟谣过是好事者假冒的吗？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实锤女朋友站出来说要曝光她吧，我只能说宁渣a的道歉态度应该挺好的。】
【道歉就能补偿所有了吗？她们没站出来锤可能是怕被粉丝威胁人rou之类的吧。】
【这是越说越离谱了，宁钰有粉丝吗？她还能有那么大能量威胁那么多人，爆料的狗仔不是说她的女朋友当中不乏有富二代千金嘛，难道还会怕她一个三无小透明？】
不是说宁钰的人品有多靠谱，纯粹是她很废，各种方面的废。
【大家冷静点，宁钰被骂了这么久，都没见她发脾气，道歉态度已经够明显了吧。但凡心理素质差点的人，被这么多人骂，不得直接抑郁吗？】
【这倒是比那些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半点不好的明星好多了，耳朵里除了粉丝的彩虹屁装不下任何话，面具撕开，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样的黑历史，一塌一个准。】
【话说这位言辞犀利的小姐姐，我看着还挺眼熟的，这质问的语句也略略熟悉……】
【是李萌萌吧，我早就发现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参加的有嘴就槽节目里，就属她嘴最利。】
“你把omega们当作感情工具来看待，一点都不尊重她们，是源自于alpha自身的傲慢吗？”
“omega的感情容易受信息素的诱导，身为顶级alpha，你是否通过信息素逼迫过她们？”
一分钟已过，女孩却越说越上头，神情越发激动，可话题的引导方向却是越来越严重。
沐秋言盯着一连骂人气都不带停的女孩眉头大皱，她瞥了眼边上的摄像头，发现有点不对劲儿。
女孩的目的，像是在骂宁钰，可这眼神飘来飘去，望向那边镜头就有不下五次，看起来是……想博热度？
沐秋言很是忧心，可望了望一无所觉甚至还从兜里掏了镜子口红出来补妆的宁钰，又觉得很想笑。
又气又好笑。
这人是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吗？
李萌萌万分期待地等着宁钰暴怒发飙的场面，言辞越来越激烈，摄像机就在边上，如果宁钰气到揍人，她保证，第二天的热搜就会挂上alpha暴打omega的负面新闻。
这种涉及敏感话题的新闻，可不比之前的花心绯闻，那可是重磅的炸弹，绝对会让宁钰在娱乐圈就此查无此人。
而犀利揭露宁钰的自己也会一夜成名，自己还是个受害者，更能博得大众的同情，一举多得的好处，她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她左等右等，骂得口干舌燥都不见宁钰有半点反应。
好不容易见对方放下二郎腿，挺直了身体，下一秒却开始涂口红？！
那她骂了这么多，还有什么意义？
李萌萌吐槽骂人生涯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滑铁卢，基本都是自己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怀疑人生，甚至掩面哭泣，可这个宁钰，竟然丝毫不所动。
她心头有些冒火，不就是个渣a嘛，凭什么一副风轻云淡天高海阔的表情，显得痛骂对方的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瞥了眼摄像头，李萌萌更觉得不堪和尴尬，看着宁钰优雅沉静的面容，咬唇上手准备拍掉对方的镜子。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就不能……”
话没说完，她的手就被人挡住了。
沐秋言冷如冰霜的眼神扫过来，语调不带丝毫的温度，“这位小姐，动手动脚地，可不太文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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