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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意书在化妆的时候,顺便在网上搜了一下《簪金钗》这本小说。
作为一部复仇爽文,原作的口碑相当优秀。绿江年度爽文top1,出圈大爆,无数人打出高分,泪洒评论区。
在大眼软件浏览话题的时候,沈意书发现许多季向雨粉丝并不支持季向雨接《簪金钗》,原因很简单,她们认为季向雨应当接一些有深度的剧本,而不是消耗名气为钱去拍ip剧。
与之相反的是原著书粉,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季向雨气质与后期运筹帷幄的周奕相符,并且只要有季向雨的名字在,这部剧便不会扑街,所以大都欢天喜地。
怀着一丝疑惑,沈意书上某度百科搜索了一下原著内容。
《簪金钗》讲述的是大夏朝京城名门周氏独女周奕真心错付,爱上青梅废皇太女李瑾。周家全力扶持李瑾上位,只为周奕能封后,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李瑾在年少时许下一生只有周奕一人的誓言,却在顺利登基几年后接回了自家远房堂妹李虞封妃。再后来,李瑾以周家有不臣之心抄家流放,软禁周奕。
李瑾在位时并非良君,性情残暴,荒淫无度,滥用酷刑,朝中上下苦不堪言却无人敢怒敢言。时值江南水灾,李瑾不仅不开国库赈灾,反而在宫中斥巨资大肆设宴。
宴后不久,周奕以旧情之名邀李瑾月下小叙,然后下药晕倒李瑾,再软禁起来。刚从外地调任回来的禁军统领暨慕暗恋周奕多年,在皇权与正义中倒戈向女主。而李瑾的远房堂妹李虞,也因为暨慕的原因选择支持周奕。
周奕开始垂帘听政,在众人反对下仍将朝政打理得井井有条,后在暨慕支持下登基即位。
在位期间,周奕始终没有给过暨慕名分,但暨慕始终无条件支持周奕的任何决定,为她出谋划策,为她出征杀敌,两人是情人,更是灵魂挚友。
至于李瑾,在软禁中逐渐疯掉,最后亲眼看着周奕登基,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看完后沈意书沉默了。
没想到啊,她穿书来当渣女a,接了戏还是渣女帝,一个渣字贯穿整个人生。怪不得即使是季向雨在的剧组,导演也松口让她进,渣女本色出演渣女,导演觉得沈意书没问题。
“第一幕,开始!”
沈意书出来时,季向雨已经入戏了。
这一幕拍的是周奕与家里人坦诚自己对李瑾的心思。
她穿着一袭素色长袍,青丝如瀑,一根木簪挽起一半。大夏朝女子能为帝为官,周奕本是家中多年培养准备入仕,但皇太女李瑾因母妃原因被废,在出宫时拉着周奕哭着求她帮自己。
周奕心软了,决定去向父亲求助。
季向雨不入戏的时候身上的气质非常尖锐,浑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质,孤傲冷艳,如同遥不可及只有水中才能凑近欣赏的天上月。
她一入戏,周身冷傲全数收紧,只余文人该有的风骨傲气,如同她头上那根木钗,收拢周身气质,温润如玉,却宁折不弯。
“父亲,”周奕踏入门槛,对着座上正在喝茶的中年人轻声唤道,“女儿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周父将茶杯搁置在木桌上,杯底与茶碟触碰出脆响。
“如果是同我说前皇太女的事,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周奕抿着唇沉默了两秒,缓缓开口:“女儿只求嫁与李瑾,从此以后,任何后果自负。”
沈意书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导演旁边,翘起二郎腿,一手捏着剧本,一手支起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季向雨。
“为父辛辛苦苦教导你这么多年,就是让你用前途来威胁为父的吗?”周父把手里的茶杯猛掷在地,茶杯碎成一块一块的,茶叶顺着茶水四处流溢。
——就像十年后的周家,四分五裂。
周奕垂着头,自知有错,她倔强地不肯退让:“女儿没有。”
周父站起身背着手留下一句狠话就走:“你给我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沈意书心里颇有些震撼。
她有点懂为什么季向雨粉丝想让她接点好剧本了。《簪金钗》不差,但和得奖没有缘分,以季向雨的天赋值得更深刻的人物。
只是出来打工,谁不向钱看齐。沈意书不觉得季向雨的选择有什么问题,天赋用来赚钱和追梦都不是错。
况且……
沈意书看着起身就要换地方去跪下的季向雨,正好和她对视了。
因为刚才的戏,季向雨的眼框微微发红,我见犹怜。薄唇微抿,透出三分倔,下颌线窄收,清冷之意自现。
沈意书不禁感叹,长成这样只要出现在屏幕上就是观众福利,更何况演技如此之优异。
季向雨似是没想到和沈意书直接打了个正对面的照面,神情有些微不可见难以捕捉的错愕,薄唇紧绷的平直现了弧度,从周奕变回季向雨。
摄像机一转过来的瞬间,她便调整完毕。正脸再出现时,又是周奕了。
按照剧本,这场戏是雨里戏,场务搬着高压水枪,准备人工降雨。
沈意书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叫来朱离,低声讲了几句。朱离点点头,一路小跑往片场外跑了。
今天恰巧是个阴天,女二姜芜饰演的暨慕已经穿着一袭红衣等着上场了。
在《簪金钗》原著里,暨慕饰演的是隐忍深情将军。沈意书余光里瞥见姜芜的神色,总觉得不太对。
中途暂停了两分钟,化妆师上来重新替季向雨定了妆,免得等下被水冲花了妆。
“第二幕,开始!”
随着场务的话音,好几台高压水枪拧开了开关。
在漫天的水滴中,这场戏正式拉开了序幕。
要先淋湿,才能开始推戏。高压水枪水幕够足,不到一分钟头发就湿透了,水珠在发上凝聚,顺着下颌线流进微微张开的衣领里。
湿掉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黏腻。即使在膝盖下垫了护膝,跪起来也不舒服,季向雨心下不耐烦,表面却一点没有显露。
姜芜右手执伞,等着导演读秒入场。
“暨慕,准备,进场。”导演话音一落,暨慕缓步朝季向雨走去。
这是一场铺垫双女主感情线萌芽的戏,无论是故事性还是观赏性都极佳。按照剧本,暨慕走到周奕身旁以后会停留几分钟,这场戏没有台词,只用拍几个特写镜头。
暨慕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到定点的时候,突然趔趄了一下。
“卡!”导演皱着眉喊了停,“怎么回事?”
姜芜扭过头来,颇为不好意思地对导演说道:“不好意思,我刚脚抽筋了,我们重新过一遍吧?”
跟导演道完歉以后,她又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季向雨也了个道歉。
季向雨从地上站起来,瞥了一眼她,没说话。
沈意书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正想掏出手机查一下姜芜这个人的时候,朱离抱着杯子从外面跑进来,把玻璃水杯塞进沈意书手里。
放了热水的杯子正暖,甚至有些许烫手。
导演叫了第二次,季向雨理了理戏服,又跪了下去。
姜芜走出镜头外,等着导演喊开始。
第二次,姜芜走到了季向雨身后,前脚掌都踩到了季向雨的戏服。
导演不耐烦地喊了第二次卡。
第一次是意外的话,第二次已经做得十分明显了。沈意书捏着手里的热水杯,注意到季向雨的脸色不太好。
正常的omega在易感期以后都会陷入几天的虚弱期,只要平时身体好,并不需要刻意去注意。还未完全入秋,早晨的气温也已经降下去,风刮过满是水的片场,穿着短袖的沈意书都觉得有点冷。
更何况是一身湿的季向雨。
季向雨什么也没说,喊了第三次。
小孩子都知道事不过三,可惜姜芜不知道。
在导演喊第三次卡的时候,季向雨唇色有点掩不住的苍白。
她定了定神,看着笑眯眯的姜芜,语气冰冷。
“我记得你和我同年出道的。”
姜芜愣了一瞬,随即又笑嘻嘻地回道:“是的,论出道顺序你还得叫我一声师姐。”
朱离小声地在沈意书耳朵边说:“她们是同公司出道的。”
季向雨脸色冷到极点了,被木簪压下的冷傲又重回她身上:“出道十年了,演技毫无长进,多把做其他事的心思花在演技上,也不至于连个提名都捞不到。”
这句话无异戳到了姜芜的痛点。
她出道十年,一次提名都没有捞到,网友笑她费尽心思十年不如季向雨的出道一部戏。她当然记恨季向雨,没有哪个演员不想拿到好本子,没有哪个演员不想提名奖项。
她脸色十分难看,但仍然强作镇定,只是往前走了两步,想要拉起季向雨的手,装装姐妹情深。
季向雨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跪得有些久,本就体力不支,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宁愿摔,也不愿意拉眼前人的手。
沈意书搂住了她的腰,稳住她后仰的身形后便放下了手,只用肩膀撑住季向雨。
还温热的水杯被沈意书塞到了季向雨的手里,暖意驱散了一些寒意,季向雨恢复了少许力气,拧开瓶盖喝了两口,还是加了红枣的热水。
沈意书笑嘻嘻地看着姜芜说道:“不要生气,提名嘛,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
姜芜:……
杀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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