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雾愣了愣, 浓烈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外面的似乎在下雨, 雨僝风恹。
他半响才缓过神, 然后望向外面，“这大白天在下雨。”
沈从壹低头说了句，“是的。”
两人说完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而宿雾想到刚刚的一幕,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但在这时团团从猫窝爬起来, 宿雾一见就找到借口说，“团团醒了。”
他想要去抱团团, 可沈从壹说, “你的头发我还没剪完。”
“没事，外面下雨，我不出去见人，没事。”宿雾给自己找理由, 可沈从壹指了指他的指甲。
宿雾反应过来, 如果自己去抱那长长的指甲肯定会弄伤团团。
而沈从壹因为知道他指甲钳放在哪里, 很熟练的从柜子里找到指甲钳。
也不顾宿雾的拒绝，帮他剪了起来。
不同于刚刚他站在身后，此刻沈从壹就坐在他面前。
宿雾看着眼前男人卷翘的黑发, 还有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
自己的鼻尖也闻到男人冷冽的气息。
若有若无, 像黑加仑和雪松的气味。
宿雾闻的有点出神, 直到沈从壹已经帮他剪完，身子想往后退, 他闻到味道消失, 下意识的往前凑一步。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倏然感觉气味很近，醇香的气味让他感到舒心，但是下一秒他就反应过来，猛的站起身。
然后就听到沈从壹若有若无的笑声。
宿雾感觉到一丝窘迫，脸上升起胭脂红，让原本就美的惊心动魄的人，掺杂几分羞涩清纯的美。
“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宿雾给自己找理由。
他没有揭穿宿雾，只是望向窗外的雨，“既然你今天不出门，等下我做饭。”
“好。”因为刚刚尴尬的一幕，宿雾都不敢面对他，至于他说的话，他也没听清楚。
直到中午看见沈从壹穿着围裙，心情不错的在厨房做菜时，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将脸颊埋进团团的毛发里，整个人羞的不敢见人。
而团团没有察觉主人心情窘迫，只是“喵喵喵。”的叫着。
一人一猫就躺在沙发上，而开放式的厨房里高大的男人系着宿雾买给自己的蓝色围裙，唇角勾起弧度。
等到沈从壹将饭菜端上来，宿雾脸上的红晕也渐渐消退。
“今天做的是盐水河虾还有鸡腿肉炒三丁……”
宿雾更加确认，他们两个人的口味很接近，他其实很喜欢吃这些，但是为了迎合孟承修，他已经很少买自己喜欢的菜。
每次去超市，想到的永远都是，承修万一回来吃饭，这些他都不喜欢吃，于是他专门买他爱吃的。
一买就是这么多年，成为了习惯。
而孟承修恐怕自己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每次去宿雾家里，饭菜都是永远合他的胃口。
沈从壹看他在想什么，就帮他盛好饭菜，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对宿雾说，“一切都会过去。”
宿雾听到这话，刚刚眉眼染上的几分愁容，瞬间消失不见，然后露出往日的温柔笑意，“是的，会过去。”
而孟承修那边死活不肯相信宿雾真的死了，找来另一个私家侦探，而对方也查不出什么。
这让孟承修脸色愈发阴沉下来，而赵秘书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说：“孟总，你该回去了。”
“你的母亲说，如果你再不回去，她就亲自来找你。”
孟承修清楚她过来，只会将事情弄的一团糟，他恶狠狠的瞪着赵秘书，赵秘书传完话后，也不敢说话。
最后还是周乔乔的电话发过来，“怎么为了一个男人，连你母亲的要求你都不听。”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交流的。”孟承修不客气地说。
而周乔乔站在花廊，看着自己精心栽种的花苗一点点长大，声音虽然含笑，但是那威胁的意味让孟承修猛然阴沉下来。
“如果你还不回来，那一有些东西也没必要存在了。”
“比如，公寓。”
“啪！”的一声，孟承修生气的挂断电话，周乔乔根本不在乎，只是眼神望向这些花苗对身旁的老管家说：“花如果长歪了，就应该及时拨正，才不会担心长歪。”
老管家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些花苗，也没接话。
最后孟承修回到洛城那天，宋召也回去了。
而宿家，据说因为外界一直传宿雾死了，宿家最近低迷的很。
起初宋召还不肯相信，在他眼里，宿家跟孟承修没什么区别。
可是当他有次参加画展，刚准备按下快门，就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宋召不耐烦的转过身，就看到多日未见竟然瘦的离谱的少年低垂着脑袋，“宋召哥。”
“你怎么在这？”宋召皱眉看着眼前的宿白。
“我是打听你在这里，我才过来的。”
宋召收起自己的摄影机，将他带到画展的休息区问他，“你找我什么事情？”
“我是想问问二哥的事情。”宿白一直低着头。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你二哥，我记得你对你二哥不是不在乎吗？”宋召觉得见鬼了。
因为他曾经撞见过宿家对宿雾的态度，特别是宿白，熊孩子一个，根本不懂得礼貌，对宿雾的态度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低声下气。
“我……是我以前不懂事，我想问问宋召哥，二哥他真的死了吗？”宿白终于抬起头。
少年脸颊消瘦，眼眶湿润一片。
这让宋召微不可见的皱眉，他从来没有见到宿白这副这么担心宿雾的样子。
但是作为宿雾的朋友，宋召只是淡淡地说，“你觉得人流了那么多血，能活下来？”
宿白脸色苍白，手不自觉交缠一起，声音抽泣地说，“真的不在了吗？”
“嗯。”
“可是我想向他道歉，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梦到二哥走了，我心里痛的厉害。”宿白捂着胸口说。
然后他喃喃自语说，“大哥也梦到了，母亲也梦到了，她还跟父亲吵架，大哥他每天去公司，我也很少见到他。”
宋召眉头紧锁，完全听不懂宋召在说什么。
“你跟我说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且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些话？”
明明那么不喜欢宿雾，可现在跑来告诉他，就因为一个梦，他们都后悔。
真可笑。
宿白也知道自己说的离奇，但是一想到那个梦，还有现在到处在传宿雾死了。
他就觉得梦境跟现实重合在一起，宿白认为梦就是现实。
可当他这句话说出来，宋召一脸“你是不是傻了”的眼神看向他。
然后他就站起身说，“我也不知道你跑来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但是，人死了才知道后悔，那真是讽刺。”
“而且，是不是做错事的人发现自己对不起的人死了，才知道内疚。”
宋召讥笑地说，宿白的头也越来越低，内疚的根本不敢抬头，也不敢反驳。
最后当宋召离开后，宿白还一直在休息区，直到画展的工作人员提醒他时间到了，他这才离开。
可是当他离开站在道路下，四周行人都在结伴而行。
他的视线落在一对兄弟，年长的哥哥牵着弟弟过马路。
弟弟五岁的模样，哥哥看起来才十四岁，在过马路的时候，会牵住弟弟，不让弟弟离开。
可弟弟看到有人卖气球，想要甩掉哥哥去买气球，但是哥哥注意到这点，因为在过马路，哥哥注意周围不安全，不肯松手。
而弟弟见哥哥阻止自己，小脸充满了不开心，偏过头不看哥哥。
可哥哥只是很温柔的牵着他，也没有在乎弟弟的不开心。
没一会哥哥就带弟弟来到一个卖糖果的店铺，起初弟弟还是冷着脸。
但是当哥哥伸出手，掌心都是糖果，原本弟弟不开心的脸上突然涌现惊喜的神色。
一把抓住哥哥手心的糖果，激动地掀开糖果外皮的包装纸，而哥哥只是全程宠溺的看向自己弟弟。
哪怕弟弟生他气，他也没有想生他的气。
因为他是弟弟。
宿白看完这一切，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子，宿雾就像这个哥哥一样宠着他，就因为他是弟弟。
而他做了什么，仗着弟弟，任性妄为踩着他的温柔，踩的出血，甚至还不领情。
宿白突然浑身站不住，联想到宿雾的自杀，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因为他践踏宿雾的好意，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做好弟弟，自私自利，才导致宿雾自杀。
而他一想到这里，头痛欲裂，抱着自己坐在街角旁上，整个人崩溃不已。
其他路人则是怪异地看向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白这才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不知道去哪里，走到一半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路的方向。
而原本带他走路的人，不在了。
“我知道路怎么走，宿雾你不要老是牵着我，我又不是认不到家的地方。”
“可我想牵着小白回家，想牵着弟弟回家。”
而如今，“哥哥，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我想跟你回家。”
……
宿廉正在公司加班，突然收到宿白出车祸的消息。
他等到消息后就去医院，才知道原来是宿白莫名其妙站在马路中间，有车过来他都不肯走，整个人神经兮兮的。
宿廉看着他躺在病床上，身上穿着病服，昏迷不行的样子，眉眼凝重起来。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只不过要住院一段时间，宿廉让李助理处理住院手续。
然后他就进入病房沉默的看了宿白好几眼。
最后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宿恪，“父亲，宿白住医院了。”
“哦，他怎么？”不淡不重的声音，好像是在谈论一件很小的事情。
宿廉神色冷淡起来，“没什么。”
然后就将电话挂断，留下电话那头宿恪一脸莫名其妙。
而在病床上的姜棠似乎察觉到宿白出事情，一直让看护给她手机，她要打电话。
看护本来想要跟宿恪说，可是姜棠此刻眼神冷冷的看向她，原本温柔的人，一旦不笑，那气势吓人的很。
最后看护没有说出去，而是给姜棠手机打电话。
姜棠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拨通宿白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打不通，她的心也满满沉下去。
于是她换了一个手机号码打过去，很快那头就接通电话。
“小廉，小白是不是出了事情？”
“没有。”宿廉考虑她还在孕期，不能让她受刺激，于是就没有说实话。
可是一向软弱只听宿恪话的姜棠，此刻态度强硬起，“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你有，你是我生的，你说谎的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姜棠声音拔高，然后有软了下来，抽泣地说，“我是你妈妈，你都要瞒着我吗？”
“妈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宿廉无奈地说。
“肚子里的孩子，有你们重要吗？”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一下，宿廉还是将宿白的情况说出来，“他出了一点小事，现在在病床，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什么小事？”
“被车撞，但没什么大碍。妈你要相信我。”
姜棠听到这话，急的不可开交，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父亲知道吗？”
宿廉：“他只是说了一句，“哦”。”
姜棠捂着嘴，没想到自己丈夫面对自己儿子出事，竟然是这副态度。
那宿雾呢？
想到梦境中的画面，她就浑身颤抖，然后她将电话挂断，坐在床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偏偏宿恪这个时候来看她，姿态从容地说，“我们吵架好几天，你都不理我，这次我过来见你，别生气。”
姜棠听到这话，神色异常冷静，“那你儿子出事你都不去看看他？”
“谁跟你说的，宿廉？”宿恪皱眉。
姜棠听到这话，眼眶里的泪水瞬间流下来，“小白是你的儿子，你态度怎么这么冷淡。”
“我冷淡？我对你冷淡过吗？”宿恪收起刚刚求和的表情，因为怒火眉头好几道褶子增加。
姜棠捂着胸口说：“他们是你的儿子，你如果真的爱我，不可能连我生的儿子都不爱。”
“所以你是真的爱我，还是把我当成你的附属品，是你胸口最宝贝的宝石胸针，象征着你爱妻的人设。”
“够了，我看这几天是不是有谁对你说什么鬼话。”宿恪目光如怒火，烧的人心头火旺。
“什么鬼话都没有，我只是突然梦到梦境里，你对宿雾那么无情的模样。”
“他是我儿子，我给他吃喝穿不够吗？”宿恪指责她，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合格。
但是姜棠苦笑，“如果父亲只做这几点，那真的是父亲吗？”
“你还记得宿雾刚出声的时候，你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就想让你抱抱他，那个时候你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抱了一下。”
“宿雾也许察觉时父亲抱他，乐呵呵的笑，那时候我看到你唇角有了笑，以为你会喜欢宿雾，而宿廉你也肯定会上心关爱他。”
“可是你没有，宿雾被人拐走那几年，你真的用心找过他吗？当初他好不容易回来，怯生生喊你父亲，而你看都不看他一眼。”
“就连宿廉，因为你不喜欢他，他也连带着对宿雾不好。”
姜棠很早就明白，他们几个兄弟产生了间隙，她也无比清楚一切的问题根源在宿恪合她身上。
她清楚，却无能为力，她改变不了宿恪的想法，只能加倍对宿雾好，可是……
梦境里流着血，向她告别的宿雾，让她疼的心口难受。
“妈妈我要走了。”
“好可惜，我还想见见没有出生的弟弟。”
“希望有下辈子，可以见到小弟弟。”
“妈妈，谢谢你，再见。”
那梦境的真实让她到现在心口疼的厉害。
而作为伤害宿雾其中最狠的宿恪，此刻跟个没事人，甚至面对宿白出车祸，他都不当一回事。
姜棠瞬间心里就麻木起来，也许宿恪根本不爱他们，也不爱她。
于是她努力恢复刚刚激动的神色，抬起头看向跟她相守大半生的宿恪说，“既然你不在乎我的儿子，那我肚子里的你肯定也不在乎，那就打掉好了。”
“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蹈覆辙。”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宿恪没想到一直在他面前像个小白兔的姜棠会如此质问他。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虽然我很舍不得这孩子，可是我一想到他的父亲不爱他，我就很难过。”姜棠将手放在肚子上。
柔弱无辜的气质一直都是宿恪喜爱的特点，可如今她的气质多了其他东西，这让宿恪感觉不受控。
“你说什么胡话，你知道你肚子里已经有六个月，六个月打掉的话，对你身体很不好。”
“那有如何。”姜棠倔强地说。
宿恪愁的皱眉，站在原地走了几圈才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让你将宿雾找回来，想让你去看看宿白，多多关心宿廉。”姜棠仰起头看向他。
宿恪下意识反驳说，“不可能。”
姜棠没说话，只是捂着肚子走出去，“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医生堕胎。”
“你这是威胁我吗？”宿恪这次是真的生气，他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特别是姜棠，从她二十岁将她娶回来，她就被自己保护的很好，像个菟丝花，依附他生存。
可如今菟丝花为了其他人，想要质问他。
宿恪绝对不允许，而面对姜棠真的要去找医生，他直接来了一句，“你觉得只要我出口，你能堕胎。”
“而且，这是你在逼我的。”
宿恪的手段不是吃素的，只见他安排了几个看护，全天候看着她，顺便将房间内利器全部收走，然后居高临下地说。
“你就好好呆在这里，直到生下这孩子为止。”
宿恪撩下这狠话，就离开，完全不顾身后姜棠撕心裂肺的声音。
离开医院的宿恪回到宿家，坐在阳台上，想到医院里的姜棠，而管家给他递过一杯茶。
“我这人可从来不受任何威胁。”
宿恪满口不在乎，抿了一口茶，但是想到姜棠刚刚的状态，心里很快不舒服起来。
但是他转眼一想，女人就是这么麻烦。
他也就没太在意，约了几个以前的老朋友，准备聚聚去打个高尔夫球。说起来自从姜棠怀孕，他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
刚好趁这段时间，出去跟老朋友聚聚。
就在他想的很好时，突然医院打来电话。
“先生不好了，夫人她跳楼。”
“什么？”
宿恪立马坐不住，立马坐车回到医院，刚回到医院他就被人带到顶楼。
“你们谁让她上楼的。”
见到怀着肚子的姜棠，顶着冷风站在阳台，他气的冒火，冲着那些看护一顿呵斥。
而姜棠虽然一直在哭，但是手一直放在阳台上，靠在栏杆上，只需要她轻轻往后一弯，整个人就掉下去。
宿恪铁青着脸，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好的很，姜棠你可真是有本事。”
姜棠不说话，往后移了一步，宿恪的心就被悬了起来，最后咬牙问，“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将宿雾找回来。”
“就为了这个？”宿恪不可置信的看她。
“还有你要向他们道歉，你要当好一个父亲的角色。”
而姜棠虽然眼角带泪，但还是坚定的点头。
周围的风也越来越冷。
宿恪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但是当看到姜棠苍白着脸，还挺着大肚子站在阳台上。
风很刺骨，宿恪铁青着脸，看着眼前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发妻。
他最后咬着牙，妥协的点头。
而在风中也传来女人柔弱的一句，“你不准骗我。”
“就为了那群混小子。”
“不，因为我是母亲。”
……
在睡梦中的宿雾似乎感觉到什么，一直睡不好。
最后他打开了灯光，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团团。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在半夜生长出来的头发已经到了膝盖。
宿雾见怪不怪，等到他来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想要坐在阳台上欣赏夜色，然后慢慢喝着。
结果当他来到阳台上，就发现隔壁的灯光是亮的。
而隔壁是沈从壹的家。
宿雾好奇这么晚他还没有睡吗？
倏然，他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一张纸掉落出来，往他这个方向飘过来，宿雾怕是很重要的东西，伸手接住。
紧接着，他看到是关于自己的资料。
宿雾微微一愣，而沈从壹从那扇窗户探出脑袋，见到宿雾手里恰巧拿着这张纸。
他从容地说，“这是我之前找人查的信息。”
宿雾：“？”
可月色朦胧，男人深邃迷人的眼眸带着某种异样看向他。
令宿雾心生不安的想要后退，可沈从壹先他一步将一直未开口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到好多小可爱评论，好开心，因为工作很忙，很少会关注评论区。
然后昨天忍不住半夜翻了一下。
你们的评论都好可爱～～
对了上次看到一个评论说父母朋友的，我好像留言了，但是一直忘记给小可爱留个长评，不知道算不算说教，可我很想告诉她，有人会在未来爱她的。
第32章 对不起
宿雾没想到只是一个出来, 就听到这句话。
此刻月色云雾氤氲缭绕，宿雾在沈从壹的目光下, 不知所措。
沈从壹见他不说话, 就换了一个话题问他，“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着。”听到沈从壹换了一个话题，他松了一口气。
然后站在阳台栏杆处看着黑漆漆的夜晚。
而沈从壹注意到他的长发随风飘动，那张白皙的脸在月色下愈发漂亮。
“你好像越来越漂亮。”
宿雾下意识摸了摸下自己的脸, “是吗？”
“嗯。对了我送你的冰柜, 你用的怎么样。”
“很不错, 我基本先在冰柜里躺着，再回床上睡。”
可能是回到床上的那刻, 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类。
于是他每次在冰柜睡了几个小时, 就会回到房间。
“我认识一个私人医生，他家里是开私人医院，要不我让他帮你做个全身检查。”
沈从壹好心提着建议，而宿雾只是轻笑, 月色落在他的唇角, 显得他愈发温柔。
“不用麻烦沈先生, 这外面有点冷，我先回去。”宿雾向他告别。
沈从壹点头，两人就这样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只不过宿雾还是睡不着, 翻来翻去, 还是又回到阳台待着。
只不过, 那房间的灯光亮着。
这让宿雾很好奇起来，大学教授都是这么忙的吗？
直至天际泛白, 宿雾在阳台待了一晚上, 而房间里的灯光未曾关掉。
一夜没睡的宿雾精神状态有点差距, 等到他洗漱时觉得很困。
然后他迷迷糊糊的想找个地方睡觉，然后他随便推开一间房门，他好像摸到什么，当冰冷刺骨的寒意渗进他的骨髓里。
宿雾这才感觉到很舒服。
就当他睡下时，他就做一个梦。
梦里的自己来到一个很多大门的场地，他好奇地推开其中一个门，就在他推开的那刻。
他看到了好久不见的宿廉。
宿廉胡子拉碴，站在某个墓地面前，神色悲哀的将怀里的花送在墓地前。
宿雾疑惑地想要走近，宋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后好像跟宿廉有什么争吵。
宋召不停推搡着宿廉，而且脸上很愤怒，而宿廉全程一动不动，任由宋召打骂。
这还是宿雾第一次看到宿廉狼狈的模样。
可他们的对话宿雾听不到，于是他想要上前，可是下一秒他的手就穿透他们的身体。
也就在这刻，宿雾终于看到墓地的主人，那张熟悉的黑白照。
那张笑起来永远都温柔无比的人。
赫然就是他自己。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宿雾感觉心脏被猛的揪住，周围的景色也在极速退散。
宿雾倏然睁开眼，而当他睁开眼就看到熟悉的天花板。
他迷惘的眨了眨几下眼睛，然后就看到沈从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面色沉闷的看他。
“沈先生你怎么在我这里？”宿雾疑惑地出声。
而沈从壹闷闷地出声，“我给你送早餐，你不开门打电话也不接。”
“我害怕你跟上次一样，我就让人撬锁，闯了进来才知道你在冰柜睡。”
宿雾听到后，这才明白一切原委。
而事实上，当沈从壹闯入公寓，在终于宿雾的那刻，就看到漂亮的美人，一袭长发，唇角微微含笑。
一如当时宿雾自杀的那天，这让沈从壹内心深处瞬间被惶恐席卷。
但还好注意到他还有呼吸，沈从壹才知道他是睡着了，于是悬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一直守在宿雾的身边，就那样静静的等着他。
宿雾并不清楚这些，只是从沈从壹担心的神色里，他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让你担心了。”
“没事，要起来吗？”
沈从壹将冰柜的门打开，伸手探进去，紧接着瘦弱无骨的手落在他掌心，他微微一用力，而宿雾可能躺的有点久。
被拉的站不稳，一下子落入他的怀里，瞬间雪松和黑加仑的气息萦绕在他鼻尖。
而除此之外，宿雾还听到有什么跳动的声响。
周围安静一片。
宿雾反应过来，想要推开。
窗户外一缕清风落进来，吹动两人的发丝，让其有瞬间的交缠在一起，就像宿命的齿轮停留在一刻，两个指针相互触碰。
内心，悸动不安起来。
“不好意思。”宿雾瞬间站直身，而经过一夜的发酵，他的头发已经长的让他只能抱起来，避免拖地。
而这一幕让沈从壹忍不住唇角上扬，“小雾，你现在的样子好像长发公主。”
宿雾微微一怔，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长发，觉得自己还真像，但他可是男人，“这又不是童话世界。”
“是吗？我给你剪掉，不然你走路都不方便。”沈从壹看他抱着头发的样子，走路都很小心。
宿雾也觉得需要将头发剪短，刚想自己动手剪，可是指甲长长的很不方便。
沈从壹见状，主动接过他的剪刀，让他坐在椅子上，然后熟门熟路的给他剪了头发起来。
“我刚刚见你醒过来，还没有缓过神，是做噩梦？”沈从壹指尖穿插他的发丝间，声音清冷，又不失关心。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宿雾想起梦里的情景，然后可能是觉得梦太假，觉得很好笑。
“我梦到我的坟墓。”
“是不是很奇怪。”
沈从壹皱眉，“不吉利。”
“我觉得还好，人都会死，早死晚死都一样，没什么区别。”宿雾温柔的说着自己的观点。
然后唇角微微上扬，“但是我死的话我不想在坟墓，我想将尸体烧成骨灰，然后洒落森林。”
“生前太繁琐的过了一生，死后想伴着温岭绿意。”
宿雾对于死并不反感，甚至从来不会避讳这个话题。
沈从壹听着他的看法，突然说起自己的父母。
“我的父母很恩爱，我的母亲是俄罗斯人，父亲是中国人，在我父亲快要死的时候，他们就为这件事情争吵起来。”
宿雾好奇的抬头，沈从壹不紧不慢地说，“父亲要求死后将他尸体运回故乡。”
“但是母亲死活不同意，因为这就代表父亲要回国，跟她分开。
“可这是父亲的遗愿，他为了母亲忤逆家里人跑到国外，就为了我母亲。我母亲不同意，两人大吵一架后，我撞见母亲大半夜偷偷摸摸跑进父亲床边哭，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还是遵循他的遗嘱将他的尸体运回了国内。”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爷爷奶奶，原本已经跟我父亲恩断义绝说不认我父亲，可是看到父亲的尸体后他们哭的泣不成声。”
“后来母亲病重，她想要生生世世都缠着父亲，就让我将她的尸体葬在一起。”
“可我爷爷奶奶死活不同意，他们认为都是我母亲的原因，父亲才跟家里人断绝关系。”
“后来，母亲死也没能跟父亲葬在一起。只能让我将她尸体烧成骨灰，撒向他们第一次一见钟情的大海。”
宿雾安静的听着，直到听到他说到最后，心里一颤。
“不好意思沈先生，提到你的伤心事。”宿雾担忧地看他。
“没事。”沈从壹继续给他剪头发。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件事情，而且这件事情很早就过去了。”
但是宿雾却窥探到一向沉稳的沈从壹，在谈到这一刻，就像坚硬的石头，露出残缺的一面。
这让他对沈从壹有了新的认知。
两人后面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而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接近。
直到沈从壹将头发剪好后，就让宿雾伸手，宿雾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沈从壹这次竟然自带指甲钳开始给他剪指甲。
这装备这么熟练，宿雾都很诧异。
沈从壹淡定地解释，“只是碰巧。”
但是宿雾也没有揭穿他，两人的气氛安静，好像没有人能打破此刻的气氛。
直到一切处理完，宿雾不好意思地说，“沈先生要不中午在我这里吃饭，我做菜，话说沈先生你都没怎么吃过我做的。”
沈从壹听到他这话，顺着话睨向他温柔漂亮的眉眼，“好。”
——
洛城，孟家。
最近孟家气氛非常紧张，里面的佣人都换了好几批。
老管家看着吓得瑟瑟发抖找自己要辞职的女佣，叹了口气就让人家回去。
然后自己走到大厅，看向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孟承修，低着头说，“少爷这女佣都换了好几批，你看这……”
“一个个都不忠心，换了也好。”孟承修完全不在乎老管家说的话。
周乔乔在这时也从外面被人推进来，“怎么因为我把你叫过来，你就拿这些佣人撒气。”
孟承修瞥了她一眼，唇角挂起讥讽的笑，“你说呢？”
周乔乔也不生气，让佣人将人推到孟承修面前，然后摔下一叠资料给他。
“这是医院给出宿雾大概死亡率的百分之百，我希望你好好看清楚。”
孟承修一听宿雾两个人，整个人气息阴沉下来，“谁允许你提他的名字。”
周乔乔露出笑容，快奔五的人，眼尾布满皱纹，也许是因为不苟言笑，每次她一笑，就感觉让人慎得慌，“我什么不能提他。”
“孟承修，你对他太在意了。”
周乔乔提醒他，顺便告诫他，“你不要向你父亲一样，最后落得个跳楼的下场。”
“那是他，我不是他。”孟承修目光坚定，眼里是对孟父的不苟同。
而周乔乔见到自己儿子为了一个男人，变成这个鬼样子，心里对宿雾的不满越来越浓烈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份资料是谁给她的，但是她知道这份资料能让孟承修死心。
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没有那么简单。
周乔乔心思活跃起来，然后忽然对他说，“我之前有个朋友的小孩过来，这段时间会住在这里。”
“随你。”孟承修根本不在乎这点小事。
只是心里觉得很烦闷，没想到周乔乔把他从嘉城叫回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啰里八嗦的话。
可周乔乔突然说，“对了他今天就会过来，现在应该到了门口，我去接接他。”
孟承修唇角挂起嗤笑，也不知道她到底再打什么主意。
于是他想要离开孟家，可就在他要离开的那刻，门口走进来的少年，让他瞳孔一缩。
眼前温柔的少年，就像记忆里的少年。
“你好。”
周乔乔从后面坐着轮椅进来，向他们介绍着，“承修，他叫沈傀。”
“沈傀他是承修，我的儿子，你们以后可要好好相处。”
温顺的少年乖巧的点头，然后对着孟承修一笑，“你好，孟先生。”
当沈傀说完这句话，孟承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浑身冷漠扫视他上下，声音讥讽地说，“难为找了这么像的人。”
“承修，你放手他是客人。”
孟承修没有放手，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水果刀一点点划过他的脸颊。
而眼前的少年虽然很害怕，但是还是镇定地看他，而在刀尖划过沈傀的眼里，那浓烈的爱意让孟承修恍惚起来。
就好像看到宿雾。
记忆里永远爱着他的宿雾。
“你住手。”周乔乔让人将他们分开。
而孟承修却受到什么打击，神色异常的离开。
被松开禁锢的沈傀吓得大口喘气，他没想到孟承修这么凶残，刚刚看他的眼神是真的想杀了他。
而周乔乔安慰他，“你没事吧？我儿子就是太激动。”
沈傀脸色苍白，“我没事。”
但是沈傀手紧紧攥紧，还好刚刚他机灵的躲过，但是一想到孟承修，他真的不敢再接近他。
周乔乔像是发现他要躲避，于是看似安慰实则威胁地说，“你瞧瞧你肯定是被吓坏，你先上楼休息，万一你母亲知道你在我这边过的不好，那我就对不起你母亲。”
沈傀僵硬的点头，然后就跟着老管家到二楼，搬进去。
而孟承修离开后，去了一个赛车场，将场地全部包后，自己一个人在赛道上开着赛车疾跑。
然后他就在赛车场上待了将近四个小时，等他内心没有那么激烈的起伏后。
孟承修这才重重的将赛车们关上。
然后他就看到宋鹤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过来找他。
“孟总。”
“你怎么在这？”孟承修危险地说。
宋鹤：“刚巧路过，孟总你心情不好？”
“我没事。”
宋鹤看他一脸要杀人的模样，杵了一下。
而孟承修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你表弟回洛城？”
“是的，他回洛城，这小子还因为我试探他的事情在生我的气，回来也就将我拉黑。”宋鹤一谈起宋召就气的牙痒痒。
哪有表弟拉黑表哥。
孟承修冷哼一声，“我母亲最近安排了一个人住进孟家，我怀疑是冲着我来的。”
“你去调查一下。”
想到那张与宿雾相似的脸，孟承修一阵厌恶，但随即就是内心的空荡荡。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宿雾，自从前段时间宿雾跟他说离婚的那刻。
原本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碎。
他一直以为宿雾会一直跟自己在以前，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可是现在。
他被宿雾扔在原地，等他迫切想要转头去找他时，宿雾已经不见踪影。
那种失控和惶恐感，让他到现在都极度不安。
而宋鹤在这个时候提议，“要不要一起喝个酒。”
孟承修没有拒绝，就跟他去了酒吧，百般无聊的喝了几杯。
期间有几个没看他脸色的男女想要凑上来。
孟承修没拒绝，只是在人凑过来的一秒，“嘭！”的一声。
那是红酒打碎的声音，紧接着，红酒碎裂的口子就抵在凑近的女人身上，然后声音愉悦地说，“你凑近试试。”
这举动吓得原本还蠢蠢欲动，以为这段时间转了性格的孟承修又回来，结果一看这个架势立马吓得分开。
宋鹤无奈的喝了一口红酒说，“你这样子真吓人。”
“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你这个样子。”刚刚用红酒瓶抵住人家喉咙，脸上的愉悦好像下一秒就能刺入皮肉。
这变态的模样，让宋鹤看的都心惊肉跳，只能喝点红酒压压惊。
“你只是没有见过。”孟承修阴冷的水，整个人靠在沙发背上。
所有人就像遇到洪水猛兽一样，不敢过来。
回来宋鹤陪孟承修多喝了几杯，结束后司机过来接孟承修。
“去公寓。”孟承修脑海迷迷糊糊。
但是他依旧记得有人在公寓等他，留着一盏灯给他。
可是当他打开空无一人的房间，原本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那个留灯的人，永远在他身后默默守候的人，早就不在了。
他跌跌撞撞的跑去浴室，而浴室里还是当初狼藉的样子。
孟承修根本不在乎，直接躺在浴缸里，安静的躺着，似乎只有躺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宿雾的存在，感受到宿雾最后的气息。
一想到这里，孟承修突然呼吸急促起来，弯着腰，不可置信地说，“宿雾你怎么会死？你不可能会死。”
就像是心理安慰，孟承修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然后他就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孩，蜷缩全身。
在这秋季，然后在冷冰冷的浴缸里睡下去。
可是睡到一半，他好像梦到宿雾回来了，他来到自己身边，叹息的抚摸他的下颌，语气就像以前那样温柔，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承修，你该回去了。”
“我不。”孟承修此刻死命拽住宿雾，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想让眼前的宿雾留下来。
可偏偏眼前的宿雾就像一面镜子，在他拽住的那刻，镜子破碎。
“不！！”孟承修瞳孔剧烈，就像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孩，跪在地上一遍遍的捡起破碎的镜子，想要将镜子拼回去，这样宿雾就能回来。
可无论镜子怎么拼，镜子永远都是碎的。
也在这时，孟承修突然感觉周围环境一变，眼前赫然是街道
然后他看到了宿雾，内心涌现欣喜，他疯狂的往前追上去，就看到宿雾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直到孟承修跟着他来到一处教室外，孟承修想要伸手抓住宿雾。
可在这时他听到屋内自己的声音。
“不可能，我不喜欢男人。”
霎那间，他认出了自己的声音，脚都站不住，下意识望向宿雾，就看到宿雾脸色苍白，但还是鼓足勇气的进去。
这一幕赫然就是高中时期发生的事情，他就那样看着高中时期的自己慌张的模样。
而宿雾体贴的没多问，跟高中的孟承修一起回家。
而孟承修一直跟着他一直回家，也终于回到家里，他才看到宿雾瘫软的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看到这幕的孟承修想要上前安慰他，想要说他护士故意的。
可是指尖穿透宿雾的皮肤，他才知道自己触碰不到宿雾。
霎那间，他心里蔓延无尽的害怕。
也就在这刻，他看到宿雾收起了自己的温柔，无助的蜷缩起来。
“原来他也不爱我。”
“我好没用。”
少年声音沉闷，破碎的就像镜子。
这让孟承修害怕起来，“不不不。”
可宿雾根本听不到孟承修的声音，只能独自蜷缩在角落直至佣人敲门，“少爷下去吃饭了。”
少年这才收起自己的低落情绪，假装无事发生，走下去跟宿廉和宿白打招呼。
可他们好像看不见宿雾，把他当成透明人。
那种无形的隔阂，像城墙将他们牢牢分开。
就在这样压抑的气氛下，宿雾早就习惯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吃完晚饭就回卧室。
也就在这刻，他才明白宿雾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人关心他，也没有人过问他最近怎么样。
孟承修一想到这里，胸口就疼的厉害。
倏然，画面再度跳转。
孟承修还没有从疼痛回过神，他就看到大雨倾盆而下，打着伞，抱着黑乎乎一团的宿雾就从自己眼前穿过自己的身体。
“医生，医生帮我看看这猫。”
宿雾无助害怕的声音在孟承修耳边响起，他仓惶的往后看去，就看到是一间宠物店。
而宿雾怀里抱着的就是小小黑乎乎看不清长相的小幼猫。
医生从宿雾手里接过小幼猫，带进去做检查。
而宿雾全程紧盯着手术室，直到墙面指针显示半夜二点，手术室打开。
得知小幼猫没事，只不过需要大量精力照顾，甚至还需要很多钱时，宿雾并没有介意。
“捡到了，就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是吧？团团。”
也在这刻，孟承修才知道他抱着的是团团，也是因为自己随口一句，就那样将这野猫抱回来，细心照顾。
一瞬间，孟承修的喉咙被堵住，而紧接着他就看到宿雾抱着团团从宠物店离开。
然后欣喜的打电话给他，“承修，团团被我接回来，你要不要来看看他。”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孟总我们要不要一起洗澡。”
霎那间，宿雾脸色骤然白了下来，没一会电话那头被孟承修接过来，懒洋洋，毫不在意地说，“团团？你还真养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几乎在那瞬间，孟承修突然再也站不住，喉咙里有千斤重，他也在这一刻看到宿雾眼里的光芒暗淡下来。
也终于知道自己多么恶劣，对他多么的不公平。
大雨滂沱落下，他跪在大雨中，看着宿雾一脸失魂落魄，打着伞抱着团团。
“没关系，团团我会养你的。”
“没关系的。”
宿雾重复两遍，最后再也撑不住地说：“但是我好难受。”
而沈从壹努力想要伸出手，可是宿雾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在远方。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不想让你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照片
梦境还在继续。
孟承修感觉自己陷入怪圈, 无法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宿雾经历的一切。
特别是亲眼看到团团丢失的那段日子。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宿雾穿着睡衣跑出来, 满大街找团团, 也看到他看到一只长得跟团团相似的猫，横穿马路，差点被车撞到。
明明意识迷糊，他不停的跟着撞他的车主道歉。
然后一拐一拐的去找团团。
原本温柔的男人, 此刻狼狈的站在大街上, 迷惘的到处搜寻团团。
为了找团团, 还跑去流浪汉待的地方，将团团的照片发给他们看, 让他们看到务必告诉他。
不停的翻找垃圾堆, 那时候过路人都当他是神经病，可宿雾毫不在意。
那迫切焦急的神态，让孟承修想帮他一起找，可是他根本触碰不到任何物品。
只能担忧地看着宿雾, 没过多久, 宋召过来看到宿雾这副模样, 心疼的帮他一起找。
可是找了好久，天桥底下也去看过，就是没有找到。
然后他们就到处发传单, 大夏天炎日酷暑, 就站在太阳底下, 他都看见宿雾被晒红，却还是坚持的站在酷夏中。
到了晚上宿雾还是站在街道上, 执拗的想要找到团团。
后来差点晕厥, 被宋召性送回公寓。
而回到公寓后, 孟承修看到他半夜醒过来，似乎想打谁的电话。
在这一刻，孟承修突然知道他在打谁的电话，因为这一幕宋召之前说过。
果不其然当宿雾打过去，那电话那头的声音赫然就是那天自己在酒吧跟其他人厮混的声音。
也就在这刻，孟承修突然不敢看下去，因为他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整个人痛苦的闭着眼睛。
可他越是不敢看到什么，声音就能听到宿雾断断续续的声音。
“为什么？”
“为什么？”
孟承修不敢听，而那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萦绕在他心头，直到过了一会，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他尝试抬头，瞳孔剧烈震荡，倏然他猛地站起来，往前跑去想要阻止宿雾用刀自杀。
可是无论他跑的再快，在触碰到宿雾的那刻，只能穿透他的身躯，根本无法触碰。
这一幕，让他眼眶红血丝泛起，“不不不不，宿雾你不要。”
可是就在他面前，笑的那么温柔的宿雾，一点点将刀子放在手腕上。
“以前很奇怪自杀疼不疼，但是现在终于可以试试。”
宿雾唇角笑容上扬，可是那眉眼苦涩暗淡无光。
就在刀子即将触碰到雪白肌肤的那刻。
孟承修焦急大喊一声，“不！！”
此刻梦境轰然倒塌。
孟承修也终于醒过来，等他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在医院里。
胡助理见到他醒过来，一脸激动地说：“孟总你终于醒过来，我打你好几通电话没人接，后来在公寓找到孟总你，当时你昏迷不醒吓死我了。”
胡助理一边说，一边喊着护士和医生过来。
孟承修没想到自己会昏迷不醒，但是一想到自己做z的那些梦，他就浑身难受，猛的拔掉输液的针管，想要去公寓，只有在那里他能感受到宿雾的存在。
可偏偏中途胡助理带着医生赶到，成功拦住他，而孟承修根本不配合，一脸凶煞的让他们滚出去。
这让胡助理和医生，集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还好周乔乔从孟家赶过来，让保镖按住孟承修，直接让医生给他检查。
胡助理一脸“这不太好”的样子。
可周乔乔才不顾及，用强硬的手段让孟承修乖乖配合。
“如果你再发疯，我现在就烧了那间公寓。”
孟承修一听，肌肉紧绷起来“你敢。”
但是在周乔乔“你要不试试”的态度下，蛰伏了下来。
后来医生检查完孟承修身体没什么大碍，然后护士小心将针管插入皮肉，调整了药液流动的时间，就和医生去处理其他病人。
等护士走后，周乔乔被女佣推着来到他的面前，“怎么，最近脾气越来越大。”
“我听说你住医院，已经让人给你熬了鸡汤送过来。”
周乔乔说着，就有人推门走进来。
沈傀端着保温盒向孟承修那边走过去。
孟承修一见到他脸色勃然大怒，“滚！”
这让沈傀站在原地尴尬的一动不动，而周乔乔早有预料，招手让沈傀走过来，沈傀纠结了一下，但是碍于周乔乔强硬的态度还是走了过去。
周乔乔露出笑容接过保温盒，将里面的鸡汤拿出来，“怎么就因为沈傀这孩子像宿雾，你就生气？”
“他是他，宿雾是宿雾，孟承修你应该很清楚，你是要让别人看笑话？”周乔乔从容的说。
而孟承修别过脸，一脸阴测测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这是侮辱我还是在侮辱宿雾。”
周乔乔笑了，说的话直戳孟承修心里，“明明侮辱宿雾的人是你，你怎么我身上。”
孟承修眼神凶狠的对上周乔乔，周乔乔看着这副戾气的模样，唇角笑容并未消散，只是再度将盛了鸡汤的汤勺放在他唇边。
“鸡汤很鲜，尝尝。”
孟承修根本不领情，而周乔乔坚持了一下，就让沈傀来，“来，小傀你来喂。”
话音落下，刚刚还安静的孟承修倏然起身一把将保温盒推倒在地上。
沈傀大惊失色地喊，“夫人你没事吧？”
周乔乔看着自己裙摆下被沾染的鸡汤，摇着头说没事。
然而下一秒，孟承修就喊来护士，“将这里的人全部赶走。”
“我一个都不想见到他们。”孟承修哑面容狰狞，厌恶的看着她们。
这让周乔乔皱眉，这宿雾给他的影响力也太大。
竟然连她这个当母亲的都不放在眼里。
另一边的医院里，因为宿恪答应姜棠要来医院看宿白。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找到宿白的病房，推门而入。
就看到一向健健康康的宿白，躺在病床背对着他。
这让宿恪皱着眉，心想这孩子出个车祸，怎么萎靡不振。
他咳了一声，结果宿白没动静，于是他没办法来到宿白病床，面色不善地说：“怎么知道我过来，还不跟我打招呼。”
可宿白还一动不动，他以为宿白在睡觉。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宿白说：“爸，我看到二哥死了。”
“大哥跟我说是梦，可是我好久没有见到二哥。”宿白说到伤心处，声音里发出哭腔。
这让宿恪忍不住皱眉，一个个的，宿雾不就失踪，外面传他自杀。
怎么一个个都心神不宁，变成这副样子。
姜棠也是，为了宿雾忤逆自己，宿廉上次还为这事跟自己吵架，现在连宿白也是。
宿恪越想对宿雾不满也愈来愈浓烈。
“你们一个个为了宿雾，正事都不做了吗？你现在应该在上学，想这些事情有什么用。”
宿白一听这话，立马坐起来，大声怒吼着，“他是二哥，爸你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
一向在自己面前安静的跟个兔子一样的宿白，竟然敢如此吼着他。
这让宿恪铁青着脸，指着他说：“你在说什么？”
可宿白看着宿恪完全没有以往惧怕的模样，“我知道爸你根本不喜欢我们，但是大哥死了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宿恪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哭的跟女孩子一样，丢人现眼。”
然后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也是过来看了宿白，心想这算完成任务，不过离开的时候觉得宿白哭的声音太刺耳。
想到姜棠还要让他找宿雾。
他没办法打了电话给一个私家侦探，“还没有找到宿雾的踪迹吗？”
宿恪听到对面说没有找到，气的将手机关掉。
“都是一群没用的人。”
他干脆先回到医院去看姜棠，姜棠在听到还没有找到宿雾时，脸上的光彩立马黯淡下来。
这让宿恪内心极其不舒服，指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说：“医生说你心情不好，会影响孩子，你想让孩子出事？”
“反正你也不爱这个孩子。”姜棠背对着他。
宿恪被噎住，然后气的想要离开，结果半道上看到宿廉，而宿廉假装没有看到他，也不喊他，这让宿恪气的心肝疼。
一个个的，都是一群白眼狼，不肖儿子。
等宿恪气过头后，又想回去找姜棠，可是姜棠压根理都不理他，这让他气的站起身说：“姜棠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作为一个丈夫我对你已经够好了。”
“你根本不是合格的丈夫。”姜棠被他理直气壮的声音气的跟他理论起来。
“你连孩子都照顾不了，哪有父亲对儿子这么冷淡。”姜棠严厉斥责他。
而宿恪目光中燃烧着怒火，“那又如何，在你心里儿子比我还重要吗？”
“是，他们比你还重要。”这次姜棠非常硬气的说出这句话。
而宿恪被成功气出心脏病，晕倒在地上。
毕竟人老了，精神状态不比以前好，还被一向温顺的妻子指责，晕倒后，立马就被进了手术室。
这一切宿廉知晓后，也只是去医院看了一眼确认人没事后，又回公司工作。
只不过最近他工作不太专心，老是会分神，这次秘书给他汇报工作，久久没有听到宿廉的回复，季秘书小心观察宿廉的神色。
结果就看到宿廉盯着桌面上的相框。
季秘书好奇看过去，就发现是全家福。
宿廉也注意到自己失态，回过神突然问季秘书，“宿雾之前送我的礼物，你全部放哪里去了？”
季秘书面色尴尬，然后说，“宿总你之前不是说这些礼物你都不需要，然后让我找个柜子收起来，我就放在储藏室，结果前段时间发生一场大火，储藏室里的东西全部被烧了。”
“什么？”宿廉惊的站起身，这让季秘书害怕起来，声音弱弱地说，“你忘了，我之前跟宿总你说过，你当时没说什么，我以为你不在乎。”
“滚。”宿廉听到这话，突然情绪失控，吓得季秘书赶紧走出办公室。
而宿廉失态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仅有的全家福。
这张是宿雾刚回到家里，全家拍的照片。是他这几天从家里找出来，特意放在自己的办公室
小小的宿雾站在右侧，整个人怯弱不已，但在面对镜头时还是挤出笑容。
宿廉想到拍照的那天，阳光那么美好，小小的宿雾站在自己面前喊他，“哥哥。”
那瞬间，他眼眶不受控制的湿润起来，最后他再也受不了打电话给侦探，“还没查到吗？”
“没有，宿先生我觉得你要查的对象可能是真的死了。”
“不可能。”宿廉愤怒的挂断电话，全身弯了下去，将手放在脸上，似乎这样才能消减自己的失态。
可无论他再怎么做，胸腔里的空荡荡，让他整个人都难受至极。
——
宋召这几天心情很不错，特别啊当从宋鹤嘴里听到孟承修又住院，乐的合不拢嘴，然后悄悄打电话给宿雾分享这个好消息。
“死渣男，祝他天天进医院。”宋召在电话那头诅咒孟承修。
而宿雾忍不住露出微笑，“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好，就是最近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我最近在追她，可是我有一个强劲的死情敌，对方跟她青梅竹马。”
“但是我相信召召这么优秀，肯定能追到人家。”
“那是当然。”宋召骄傲的露出笑容。
但是他却听到宿雾的背景传来男人的声音，“小雾，球球一个人在家我把他带过来跟团团一起玩。”
“小雾，这几天看起来你过的很不错。”宋召听出来对方的声音，是那个长相一绝的沈先生。
联想到刚刚男人说的话，他发出暧昧的笑声。
宿雾无奈地笑：“你别多想，沈先生他人很好。”
然后转头自己就将团团抱出来，两只猫一见面，球球就开始疯狂舔团团身上的毛。
然后沈从壹说想喝杯水，宿雾就给他倒了一杯水，自己来到阳台继续跟宋召打电话。
“而且我段时间不想谈恋爱。”宿雾向他解释。
可宋召有不同的看法，“你被前任伤透心，就应该找个男人填补自己。况且上次我见那个沈先生很不错，知书达理，人也体贴，不比那个孟承修好一万倍。”
宿雾轻笑，然后就看向坐在沙发的沈从壹，从他找个角度看到男人突起的喉咙，还有正在握着水杯，骨骼凌厉的手。
“可是我感觉……”
宿雾还没说完话，宋召就急匆匆地说，“做人就要好好及时行乐，而且我上次见那个沈先生看你的目光都感觉要拉丝医院。”
“你说的太夸张。”宿雾无奈地笑。
觉得宋召的话是在说笑，可倏然，沈从壹转过头。
那深邃的眼眸，还有若有若无的笑容。
宿雾顿时移开自己的视线，望向公寓外面繁华的风景。
可是脑海里还是忍不住在想沈从壹刚刚的表情，半响才记起自己在打电话。
而电话那头宋召一直追问他，“你怎么不说话？是我网卡？”
宿雾赶紧解释：“没有，是我刚刚有些事情。”
“这样子，我还以为你被我说中不敢说话。”
“没有。”宿雾不好意思抿着唇。
后来两人陆续聊了几句话，就挂断电话。
等宿雾转身，就发现沈从壹不知道何时来到自己身边，怀里还抱着团团。
“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打架。”沈从壹将团团抱给宿雾。
宿雾一听就看到一直在抓阳台窗户的球球，水蓝色的眼珠子一只盯着团团不放。
“怎么突然打架？”宿雾好奇地抱着团团问。
沈从壹也不清楚，“只是听到团团一直在叫，然后两只猫就在用爪子抓对方。”
宿雾疑惑地揉着团团的毛发，然后问，“好奇怪。对了球球发情期到了吗？”
“发情期？”沈从壹不太理解，但是好像之前被科普过。
“就是喜欢蹭人，半夜一直哀嚎，脾气会暴躁，尿急。”宿雾简单地说，然后问了句，“球球是是公的吗？”
沈从壹：“是公的。”然后看了急切在抓玻璃的球球。
他犹豫地说：“好像是真的发情。”
随即就说了最近它发生的事情，宿雾安静的听着，然后宿雾说，“那要不给他绝育。之前团团也是这样子，后来我带他去绝育。”
“好。”
此刻还在疯狂用爪子试图打开窗户的球球完全不知道，它的主人在讨论让它绝育的事情。
直到它被沈从壹抱着去医院时，球球还在不停的叫着。
然后直到被抱紧手术台，四肢被束缚住，球球立马反应过来，一脸凶残地，“喵喵喵！”
人类太可恶了，放开我，主人我再也不骂你了喵喵喵！！
可惜他的主人正在走廊跟宿雾聊天。
“我认识一个私家侦探，他说最近好多人摆脱他去调查你，好像是在怀疑你还活着。”
宿雾微微一愣，然后看向窗外蔚蓝色的天空，“为什么会怀疑我活着。”
“可能是想知道你是活着，而不是死着。”
“可是为什么想让我活着，我还以为除了召召他们都不会在乎我。”
宿雾唇角微微上扬，而沈从壹只感觉到他的笑容没有怨恨、厌恶。有的只是释然的轻松笑容。
“沈先生，你知道其实我自杀的那天在想什么？”
“我以为自杀的那刻，是会回忆自己这一生，会懊悔，是解脱，可是真到了那刻，我才发现我没有任何感觉，就好像睡了一觉。”
“后来就觉得，原来死了一次是这样的感觉。”
宿雾正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漂亮纤细的脖子上扬，露出赢弱感。
倏然，手腕被人紧紧攥住，他诧异回望过去，就是沈从壹那对他说：“会很疼。”
那瞬间，宿雾才知道除了宋召，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关心他。
“我知道，谢谢沈先生。”其实他的身体除了头发变异外，也开始没有了疼痛的知觉。
就好像在墙上次自杀后，他已经被剥夺痛感。
那下次呢？下次又会失去什么？
宿雾内心迷惘，所以他就一直躲在嘉城，让别人以为他死了。
起码其他人也不会知道宿雾变成了一个怪物，而是都以为他死了。
可现在沈从壹告诉他，有人在找他。
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沈从壹告诉他有人想要他活着。
可他想不出谁会想让他活着。
而沈从壹在他身边述说着，“你的父母和你大哥他们，还有孟承修。都在调查你。”
他说到最后，眼神下意识瞥向宿雾。
而宿雾只是低垂着头，唇角依旧淡淡的笑。
“孟承修找我，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他吗？”
“可我已经跟他离婚，一干二净。”宿雾抬眸眼里只是对一个陌生人的谈论。
就好像曾经爱的十年，在这段时间里早就消耗殆尽。
“那你父母亲人？”
“他们？可我现在只是一个人活着，带着团团。”宿雾声音温和，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被藏在口罩内，整个人身上再无之前的阴霾。
“我会陪你。”沈从壹神色认真地说。
“你会永远好好生活在这个世上。”他这话就像是在基督教堂里，经历失望却又抱有期待的信徒，对着神明祈祷。
而这虔诚，认真的态度，让宿雾浅笑，唇齿上扬，像死寂的湖水泛起生机，“嗯，我当然会好好的生活下来。”
沈从壹闻言，那张紧绷的情绪在看到他温顺的眉眼，消失殆尽。
时间才过一会，等到球球一脸的生无可恋被做手术的护士抱出来，沈从壹想要去接，却被球球一爪子呼过去。
宿雾忍不住轻笑：“团团当初也是这样子，一个月都不让我碰。”
“原来是这样。”沈从壹也没有懊恼，只是低声说：“再不到我怀里来，晚点将你带回去。”
那顺间，爱搭不理的球球，悲伤的任由沈从壹抱到他怀里。
可恶的人类。
就在宿雾跟沈从壹回去的那刻，“咔嚓”一声，有人拍下了他们两个人的背影。
一路上球球都不想搭理这两个坏人类，可当它被送到宿雾家里，看着团团激动的想要冲过去，结果一想到自己的蛋。
它瞬间低落下去，这时候团团像是发现它的“惨状”。
可能是抱着同是可怜猫，于是它“喵呜”的的主动帮它舔毛。
宿雾看着两只猫相处的可爱，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就在这时，沈从壹清冷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就像百色瓷盘清清冷冷的青提，被人不轻不重的揉捏一下。
“请问，这位宿先生，可以当我的男朋友吗？”
“我可以带着球球入赘。”瞥了一眼生无可恋的球球。
而可怜的球球刚做了绝育手术，结果转头就被自家主人利用告别。
宿雾被着突然一问给弄的一愣，但是一低头看到球球的“ ”惨状”。
也许是氛围刚好，也许是这段时间沈从壹对他的体贴，这让宿雾没有那么快拒绝。
而且一见到沈从壹一直坚持的目光，如同广阔天地一片火海，灼热的火焰，就像是侵蚀自己的内心。
沈从壹看穿他的犹豫，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轻声地问：“那能给我一次机会，以追求者的身份可以吗？”
这次宿雾犹豫了很久，最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说：“好。”
宿雾不确定自己做的决定对不对，但是当看到他眼眸中的亮光，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没有选择错。
直到次日，某个新晋的追求者，在宿雾开门时，给他带好早餐，给他剪头发，剪指甲。
就一切变得理所当然，而当宿雾主动给对方剪刀后，才后知后觉，追求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任劳任怨，可宿雾总感觉对方在享受这一切。
也别是每餐都被沈从壹包了。
这让宿雾特别不好意思，想要问他有没有需要自己帮忙。
沈从壹思考了一下，见宿雾不好意思的模样，就说自己有些资料需要帮忙整理一下。
知道有事情可以帮他做，宿雾立马就干劲十足的帮他做。
沈从壹其实自己可以一个人做，但他不介意用这个让宿雾对他的好感多一定。
也正是这个机会，宿雾出入他的公寓也渐渐多了起来，两只猫也经常从两家到处跑。
时间也在这刻过的缓慢起来。
而洛城孟家那边却不太安宁。
因为自从孟承修出院回来后，非要住宿雾的公寓里面，甚至晚上睡觉都要躺在浴缸里。
虽然浴缸早已经被人清理干净血渍，可是这都快入冬，一个大活人躺在浴缸里，肯定会着凉。
可是孟承修自从宿雾离开失踪，他就神经叨叨，觉得只有这样宿雾才在自己身边。
可就当孟承修在公寓住了好几天，他隔壁公寓里沈傀搬了进来。
他刚出门去公司，沈傀就站在他门口打招呼，说自己刚搬过来。
孟承修一眼就看穿他是周乔乔故意安排到这里的，眼睛都不瞥他一眼，大步离开。
沈傀也不气馁，每次孟承修一出门就向他打招呼，好几次助理和秘书都撞见，久而久之公司内部就传出孟承修找了替身的消息。
因为沈傀长得太像宿雾，助理和秘书一见，就觉得孟承修跟沈傀肯定有关系，而且孟承修以前那么风流，最近这段时间洁身自好。
现在看来，原来是金屋藏娇。
孟承修还不清楚，外面关于他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
还是他打完电话给私家侦探，确认还没消息后，他依旧不死心，准备让助理多花点钱，再找几家。
就当孟承修正依靠在玻璃窗外，神色晦涩难辨时。
宋鹤登门造访，“孟总。”
孟承修皱眉转过头，就见宋鹤一脸暧昧的看向他，走到他身边说：“我说孟总怎么可能是大情种，原来是金屋藏娇。”
“你在说什么？”
孟承修觉得他在胡言乱语，而宋鹤一脸“我们哥两好”的模样说，“你还想瞒着我们吗？外面可是传遍你找替身的事情。”
“你说谁是替身？”孟承修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的质问他。
这让宋鹤不明所以，“你不是找了一个跟宿雾一模一样的人吗。”
“听说长得可嫩，可像他了。”宋鹤说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孟承修铁青着脸。
他只是感叹地说，“不过你这做的不太地道，宿雾死的时间也没多久，你怎么就玩起替身。”
“谁说我找替身？”孟承修一下子将他的衣领收紧，这也终于让宋鹤明白起来，眼前孟承修压根不知道这件事情。
宋鹤一脸疑惑地说：“可是外面的人传得沸沸扬扬。”
孟承修满脸阴鸷地说：“这种鬼话你也信？”
宋鹤紧张起来，“我这不是来问问你。”
“滚。”孟承修一把撒开他的领子。
宋鹤害怕的赶紧溜了，而孟承修扯了扯自己衣领，然后打电话给周乔乔。
很快那边就接了起来：“怎么想打电话给我？”
“外面的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周乔乔捂着嘴笑：“你这孩子，自己做的事情怎么扯我身上来。”
知道从她这里套不到话，孟承修干脆挂断电话。
然后一脸烦躁将衣领整好就回公寓。
中途他打了一通电话，“我隔壁公寓的人，想办法让他搬走。还有这一栋公寓我全买下来。”
孟承修说完这话，就猛的将手机砸在副驾驶上，阴霾笼罩在脸上。
可就在车子途径一个街口，倏然有其他车不要命的撞过来。
孟承修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穿着黑色西装，西装革履的宿廉，一脸怒火的走过来。
“小雾走了没多久，你还闹绯闻，你是男人吗？”
宿廉生虽然常年在办公司，但是他也会去健身房，所以力气这种东西他还是有的。
但是他的实战经验毕竟比孟承修少，几个来回下来，宿廉完全不是孟承修的对手。
而孟承修见到是他在指责，嗤笑道：“全天下的人都可以指责我，可你宿廉凭什么？”
“就凭我是他大哥。”宿廉满眼通红地看他。
而孟承修听到这句话，冷不住讥讽的笑起来。
“你觉得你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有谁信？”
“当初宿雾嫁给我的时候，你连出席都不出席，而且在宿雾高中时期，因为他被我带去打架，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干，就站在旁边。结果还是被喊家长。”
“我那时候记得清清楚楚，宿雾说他没有动手，可你非但没有过问，直接让宿雾道歉。那时候我真觉得你真恶心。”
孟承修毫不留情指责他以前的过往，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宿雾的家人对他根本不怎么好。
甚至当真的所有人的面，让宿雾道歉。
他亲眼看到宿雾的眼睛红了，然后被逼着道歉。
事后，他虽然偷偷将那个让那个逼着宿雾道歉的学生打了一顿。
可是那一幕深深的让他印在心里。
而宿廉听到这番话，脸上闪现不可置信还有浓浓的歉意。
可这一幕只让孟承修觉得厌恶。
但是宿廉也不是好惹的，他红着眼说：“我是一个糟糕的大哥，那你呢？你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吗？宿雾结婚当晚，你跑去酒吧，让他被人笑话，结婚数年，绯闻无数。”
“你觉得你算是一个好人吗？”宿廉狠狠的质问他。
而孟承修这次没有反驳，只是攥紧拳头说：“是的，我是一个不合格的丈夫。”
“但是你也不是一个好大哥。”
孟承修说完这句话，两人又打了起来，而这件事情也闹的圈子人尽皆知。
宿恪知道这件事情后，手指颤抖地指着姜棠，“看你的好儿子。”
姜棠不以为然，“他是在帮宿雾出气，你有什么资格生气。”
“他跟孟承修闹成这个鬼样子，当街打架，这面子我往哪里放？”
“那你就不考虑你的儿子吗？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谁？”姜棠不服气的站起来。
“亏我还来看你，结果你就没有任何变化。”
“你你你……连你都要气我吗？”宿恪气的捂住胸口，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发了。
姜棠因为宿雾的事情，气质坚毅，完全没有往日柔弱的形象。
“是我气你吗？明明是你自己作。”姜棠说完就捂着大肚子离开，留下气的不行的宿恪躺在病床上。
而宿白听到他们打架斗殴，立马来到宿家看宿廉。
结果就看到原本斯文英俊的大哥脸上左一道淤青，右一道瘀伤。
显然他们打的很激烈，宿白都看到他大哥的手臂好几道被人打伤的痕迹。
“你怎么回宿家？”宿廉看着突然出现的宿白，眉头一皱，将袖子放下来。
“我想来看你。”宿白低着头说。
“我听说你是为了二哥揍的他，我想说，大哥你干的漂亮。”
宿廉没说话，只是一想到宿雾，还有孟承修的那番话。
令他记忆犹新，他确实是不合格的大哥。
宿廉想到这里，突然带着一丝希望问宿白：“你觉得你二哥如果没死，他回来会不会原谅我们？”
这番话，宿白也问过他。
可宿白低着头，然后不假思索的摇头。
宿廉露出失望的神色，宿白却说：“我觉得二哥会原谅我们，但是我们肯定变不回以前的样子。”
“而且我希望二哥不要原谅我们？”
“这样我心里就不会更难受。”宿白的声音闷闷的。
也就在这刻宿廉才发现，一向任性妄为的小弟，长大了。
而自己还跟个小孩子跟人家在街上打架。
宿廉想到就觉得可笑，可是一想到孟承修的那些绯闻，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事。
而孟承修的那些话，就像一根根刺，刺在他心里疼的厉害不已。
对于宿雾的内疚，也越来越浓烈，浓烈的让他几乎好几天晚上就没有睡着。
宿廉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靠吃药才能睡着。
可偏偏睡着又会梦到宿雾死的那天，周而复始，令他痛苦不堪。
他其实知道自己生病了，应该要去看医生。
但是宿廉没有，因为他知道这些是自己的报应。
而如今看着宿白站在自己面前，他居然说了一句，“小白，如果有天我不在公司，你要好好照顾母亲。”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宿白不理解。
宿廉只是牵出一抹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随便说说。”
“不过前几天我已经找了律师，我想如果宿雾还活着，就将自己手里的股份百分之十让给宿雾。”
“这是我欠他的。”
这次宿廉收起来一向的傲慢，眼里的内疚染上眼眸，身为大哥的宿廉也第一次让宿白知道，永远高昂着头，在他面前坚不可摧的大哥，也有脆弱。
而宿白也在一刻，突然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不懂事。
他也要长大了。
“大哥，我手上也有一点股份，我也想给二哥，但我不想求他原谅，我想让二哥开开心心。”
少年人终于开始为自己的不懂事而买单，眉眼间再无青涩懵懂，开始承担起应有的责任。
“虽然我并不清楚二哥还在不在，但是我会学着当个全天下最好的弟弟。”
“我也会当个好弟弟。”
——
另一边，宋召知道这些消息后，就想要跟宿雾分享。
结果就听到沈从壹成为他的追求者，一下子，宋召八卦起来。
宿雾无奈地说：“又没在一起。”
“我就是想听听具体的。”宋召十分八卦。
“没什么好讲的，召召你太八卦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而且你知道吗？孟承修这个渣渣竟然找了替身，跟你高中时期可像。”
宋召一边说，一边气愤的大骂渣男。
宿雾倒是没感觉，反而安慰他，“他就是这个性格，你别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心情差劲起来。”
“我生气不是因为找男人，而是他找替身。这不恶心人吗？”宋召越说越气。
“要不我下次偷偷在他公司的外墙喷油漆，上面大写“渣男孟承修在世，天打五雷轰”。”
宿雾忍不住笑出声，眉眼温润的笑意让周围的寒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你这样小心被人抓进牢里。”
“为了小雾，我觉得三生有幸。”
“呸呸呸，不要说些糊涂话。”宿雾打断他的话。
宋召不好意思地说，“我开玩笑的。不过下个月我生日了，我女神也要来。”
“下个月我去洛城找你。”
宋召一听这话急了，“别别别，你就在嘉城好好生活。别人好不容易都以为你死了，你现在可别回洛城，不然我怕你面对那些糟心事，心烦的很。”
“可是你生日我总要过去见见你。”
“那咱们就在视频见面。”宋召笑容灿烂地说。
而宿雾唇角含笑地打出，“好。”
做好晚饭的沈从壹见他开心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是宋召打过来的电话？”
“是。”
沈从壹将饭菜端上桌，然后就去弄猫粮，给团团和球球吃。
可因为球球被绝育，心里还在生气，就屁股对着沈从壹，一脸气呼呼的模样。
宿雾刚过来，忍不住撸了一下球球，然后球球刚“喵”的尖叫，就被团团一巴掌呼的不敢不说话。
“团团和球球关系真好。”宿雾将团团抱在怀里，而团团也懒散的伸个懒腰。
沈从壹一直看着他们的互动，唇角也流出几分笑意。
最后在用餐的中途，他收到一条消息，面不改色的继续用餐。
只不过在离开的时，“球球这几天还在生气的气，能不能将他养在你身边？”
宿雾自然同意，“好。”
而沈从壹离开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打来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然后他就下楼坐上车离开。
但是在楼上的宿雾却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这让他有些好奇起来。
总觉得沈从壹在瞒着他一些事情。
而沈从壹很快赶到一间会所，里面的人关押着一个穿着休闲服带着眼镜和摄影机矮小的男人。
沈从壹一进来就冷着脸，如腊月冬日，“照片呢？”
“照……照片都在这里。”矮小的男人将自己拍到的照片递给沈从壹。
沈从壹摩挲着照片拍到他们的背影，他的手腕露在空气中，凌厉却又不失漂亮，是那种漂亮凌厉的美，像森林蛰伏栖息的毒蛇，让人一看就不敢多看。
而矮小的男人一直颤抖，可是眼神却心虚的低下头。
其实还有一张照片已经被他传给同伴。
但是他不敢说出来，而沈从壹睨向男人，声音像掺杂雪霜，冷的发寒。
“你确定都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诶看了你们的评论，哈哈哈哈好像卖头发也是不错的生意。
我记得小时候唯一一次卖头发，那时候头发到腰下面，一百块钱。我让收头发的人不要剪那么短，可是她不听非要剪那么短，然后整整一个暑假我都像个假小子，丑的不能见人。
后来再也不敢卖头发。
第34章 默契
沈从壹回来已经是半夜, 月色朦胧，小区街道安静无声, 他一个人走在小区楼下, 唯有几盏路灯让这个夜色显得没那么寒冷。
就在沈从壹准备回自己公寓时，就看到披着大衣，在快入冬的夜里，坐在长椅上的宿雾。
沈从壹脚步一滞, 而宿雾原本低垂着头, 闻到熟悉的雪松味道, 宿雾立马抬起头，笑容温柔地说, “我睡不着, 就想要在外面坐坐。”
“沈先生你也睡不着。”宿雾并没有说他是从外面来的。
而等沈从壹凑近，他闻到了几分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有片刻迟疑，但是他没有过问。
而沈从壹坐在他身侧，看到他的头发被藏在帽子和围巾里, 但是还是有一些头发蠢蠢欲动的跑出来。
在这灯下, 格外明显。
“你是失眠了吗？”沈从壹问。
“不清楚, 只是躺在冰柜里一直睡不着，想回床上睡，可是一躺上去就感觉不对劲。”宿雾眼眸低垂, 戴着口罩的宿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沈从壹看到他如鸦色的睫毛低垂, 就像掠过他心间。
不过一会沈从壹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小雾。”
宿雾疑惑抬头，就看到沈从壹认真地说：“你会好的。”
沈从壹深邃的眼眸里流露执着的坚定。
这一眼, 也让宿雾心里不受控制起来, “沈先生, 我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睡不着，但是我最近在思考别的问题。”
“嗯？”沈从壹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想像个正常人生活。”
“最近突然觉得指甲长也很有趣，可以剪各种形状，反正很长。而且头发这么长说不定也可以卖钱。”
宿雾轻松地说，脸上的笑意也未曾消散。
沈从壹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嗯。”
“天晚了，该回去睡。”沈从壹抿着唇，其实听到刚刚说这如此轻松的话，他内心闪过一丝心疼。
“好，但我们可以走楼梯吗？我想锻炼锻炼。”
“当然可以。”
就在他们走楼梯慢慢上去的时候，沈从壹突然出声说，“我其实今天是去见一个人。”
宿雾疑惑地转过来，就看到下方阶梯的沈从壹的影子被后方阴影侵蚀。
而在下方的沈从壹抬眸间，让宿雾窥探到他好像是在跟自己解释。
“那个人是个记者，他拍到我们俩的背影，想要出高价卖给别人，我怕他打扰你的清净。”
沈从壹说完就抿唇，藏在阴影里的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
宿雾缓缓一笑，“谢谢沈先生。”
没有想到沈从壹会主动跟他解释这一切。
就好像，是被信任的。
这种信任他已经很少能感觉到，就好像信任的人，只会瞒着你，或者说觉得是小事，不想告诉你。
可他会无条件信任你，告诉他做过什么。
“不用谢，这些都是我该做的。”沈从壹说完，就抬脚上楼，站在宿雾的身旁，低头下，深邃盯向宿雾，“我们该回去睡觉。”
两双眼眸，近在咫尺。
有些东西也在慢慢靠近。
“嗯。”
“晚安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两人目光分开，可宿雾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没有移开过，等他回到公寓内，那道从未离开的视线，才彻底消失。
洛城。
孟承修自从跟宿廉闹的当街打架，外面议论纷纷，但他毫不在乎。
可是周乔乔却在这个时候出手，联合几个董事长，看起来是要压制他的股份，想要分割他手里的权利。
孟承修没想到周乔乔竟然乘虚而入，他浑身戾气的冲进她的卧室。
而周乔乔正好在剪花，见他过来也不紧不慢。
“你倒是好算计，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要算计。”孟承修大步走到沙发坐了上去。
周乔乔将剪好的花一朵朵插上去，声音轻柔却带刺，“我这不是算计，我这是在提醒你玩的不要太过分，你知道因为你闹出这种让人看笑话的事情，公司的股份也在跌下去。”
“那又如何，这个公司是我撑起来，如何运营我自己心里也有数。”孟承修满脸不屑。
周乔乔将一朵粉蔷薇插入花瓶，闻言便说：“公司的基底是孟家。”
孟承修露出嘲笑的表情，“怎么你是在帮那个无能的男人？”
“你忘了，他对你多么无情吗？”
周乔乔听到这句话，插花的手一顿，
“那个男人从我出生起就没有看过我一眼，每天带女人回来，而你发现后，每天当着我的面跟他吵架。”
“我记得有一次你们吵的很凶，我就坐在地上，你拿着烟灰缸砸他脑袋上，然后不小心砸到我身边，我锁骨地方出血，一直在哭，可你们毫不在意，吵上瘾。要不是被保姆发现我受伤，立马将我送进医院，恐怕我这里就不是一个小小的伤疤。”
孟承修锁骨处有一个不明显的伤痕，那是周乔乔给他留下的。
周乔乔听到后，假装无事发生，“只不过是一个伤疤。”
孟承修嗤笑，“是伤疤。”
“是一个母亲伤害儿子，还不认错的证据。”
周乔乔猛地脸色一变，然后转头怒斥他，“你这是在怪我？你可是我大出血，拼命生下来。”
“可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生下来，一生下来就是看你们整天吵架。”
周乔乔脸上涨红，眼里满是愤怒，“可你父亲是个好东西吗？”
“他花天酒地，天天跟女人混在一起。跟你就是一个德行。”
孟承修坐在沙发上，神色变了又变，“那又如何。”
周乔乔被他无所谓气到了，说出的话口不择言，“难怪就你这样子，宿雾才会离开。”
一提到宿雾，周围空气瞬间紧绷起来，孟承修下颌收紧，“不准提他。”
“为什么不能提他，孟承修你是我儿子，怎么我记得某个人小时候安慰我说，以后不会变成父亲这样的人，可是你长大还是变成你的父亲。”
这下子孟承修再也坐不住，满身的戾气摔门离开。
而周乔乔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老管家听到动静赶过来，周乔乔收起自己所有情绪，让老管家将她手里的花瓶包括花全部扔掉。
可是老管家看着那一堆粉蔷薇都是夫人的最爱，怎么突然想扔掉。
而孟承修离开就回到公寓，周身的戾气一想到这是宿雾曾经住过的地方，瞬间消散开来。
可是半响，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推开宿雾的房门，就像做这个动作很多次，可每次一推开门，期待的人永远不在眼前出现。
而他记忆里，大学期间之前他们要参加一个学生会的内部聚餐。
他在客厅等太久，结果宿雾说要找衣服，他有点烦。
推开门，是宿雾惊慌的将衣服套起来。
而入眼是那惊鸿一瞥的雪白，还有透着粉色像冬日的海棠花，摇曳生姿触动内心。
“你快出去。”青年羞红了脸颊，着急的将衣服胡乱穿上去。
可他突然想捉弄宿雾，大步走上前，将卫衣给他套在头上，让他看不清。
青年吓得身体摆动幅度，“你你你快放开我，我看不见。”
“看不见怕什么，不是有我。”
“你快放开我。”被卫衣套住的青年羞恼地说。
“不放，我才不放开你。”
“你你你。”
两人挣扎间，躺在床上，他一门心思在逗弄宿雾，“我才不会放开你。”
而如今回忆聚在脑海里，看着冷冰冰的卧室，孟承修根本没有勇气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只记得，曾经他们也有过温馨的生活。
后来，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一想到这里孟承修就痛苦不堪。
他在四处寻找宿雾存在的踪迹，可是哪怕寻到，那些冰冷的物品，也只是在不断提醒他。
宿雾已经离开他身边。
孟承修联想到这里，就想起刚刚周乔乔对他说的那封话。
“像父亲。”
曾几何时，他很讨厌自己的父亲，浪荡，不负责任，是他从小最讨厌的人。
可是他长大却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孟承修不自觉来到卧室的一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崩溃的模样，自己的脸好像也变成了父亲。
那双桃花眼，放荡暧昧的跟任何人发生关系。
可如今这张脸好像跟自己越来越像，就像两张脸融合交迭在一起。
这让孟承修受不了的猛的砸向镜子。
瞬间，玻璃四处乱飞，而他的手掌划出一道道伤口，血迹瞬间滴落在地上。
脸上和脖子都被玻璃不小心划伤。
可他丝毫没感觉。
因为他注意到镜子的框边有一道道“正字”
他将镜框拆下来，就像是想要知道什么，当他拆下的那刻，夹在镜框后面的纸也掉落下来。
好像是随便写的一句话。
“他不爱我的第一天。”
“不爱我的第二天。”
“不爱我的第三天。”
……
“他今天带我去看音乐会，那就减少一个“正”字。”
“不爱我的第九百九十次。”
“等刻满镜框，我再跟他说分开。”
“怎么那么快刻完，要不将字刻小点。”
孟承修手指颤动，他无法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夜晚里，宿雾日日夜夜在镜框子藏下，代表他不爱他的证据，也是他在写完最后一个“正字”。
最后决定放手的记录。
他浑身颤抖，抚摸镜框被刻的字，仿佛通过这点，能感受到宿雾在写下的那刻哀伤。
在他摩挲完最后一刻，孟承修终于忍受不住抱着镜框失声痛苦起来。
“我爱你。”
“我只是不想跟父亲一个样，廉价的说爱。”
“可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
“我是个失败的爱人，我对不起你。”
男人歇斯底里，狼狈的跪在地上，光滑的地板上蔓延着血迹。
脸颊、脖子、手掌，在这瞬间都是这场观众，见证从主人身体里流出血液，就像流出眼泪，象征愤恨自责，最后归于后悔的浓烈血色。
而镜子破碎，镜框里的“正字”，还有外面阴霾即将下雨的天气。
都构成一幅道歉者自责的画。
——
最后当孟承修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发现是第二天，他手机有很多未接电话。
他统统无视掉，只是惝恍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将镜框抱在怀里，然后疯狂的找人将镜子变回以前的样子。
工作人员看到镜子说，“先生要不换新的镜子？”
“不不不！我不允许。”孟承修就像疯子一样，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吓得都不敢乱说话。
总觉得眼前人好像一旦被激怒，要杀了自己。
特别是看他脸上脖子上手上到处是伤痕，要不是认出孟承修的身份。
他才不会招待对方，但是没想到孟承修会这么歇斯底里，就好像被谁抢走心爱之物一样。
然后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说：“可以换上新的镜面。”
孟承修眼眶泛着红血丝，“换。”
工作人员被他这副样子吓到，立马让人过来修复。
而他独自坐在工作室大厅里。
孟承修一直望向落地窗外的雨景，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好了。
他接过镜子看到完好无损的镜子，将剩余的金钱付完，然后抱着镜子小心翼翼挂回原先的位置。
明明换了一样的镜面，一样的位置。
可就感觉，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这点的孟承修还是将镜子拆下来，然后暴躁的将镜子砸碎。
重新找人换一幅镜面。
他不信，肯定会找不到一样的。
而他的助理和秘书收到老板终于回拨的电话，刚要放松下心情。
结果就收到这张莫名其妙的命令。
虽然很不能理解，孟承修怎么在乎这点小事。
可是当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因为无论换了多少镜面，孟承修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一下子让助手和秘书同时发难。
而孟承修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世上没有破镜重圆的镜子。
——
落日余晖下，一道道夕阳落下。
医院里，姜棠好不容易盼来宿廉和宿白来看自己，心情别提多开心。
只是在没有看到宿雾的那刻，心情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原本宿家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因为姜棠肚子里的新生儿，有一丝丝人气。
宿白小心观察母亲的肚子，那么大，他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怀他的。
姜棠见宿白那么好奇的模样，就招手让他听听。
宿白立马小心的趴上去，那肚子里的婴儿刚巧在踢姜棠的肚子。
那一瞬间，宿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妈，他在踢你。”宿白惊喜地说。
姜棠慈爱地说，“嗯嗯。”
宿廉看着自己弟弟不争气的模样，没眼看，然后就问姜棠父亲呢？
姜棠一提起宿恪，唇角笑意消退。
“我不知道，他前几天心脏病发，我去看你，他凶我我就没去看他。”
“原来是这样。”
“你要去看他吗。”
“不了，公司还有事情。”宿廉拒绝。
可姜棠明白他是不想见宿恪，不想见就不见。
她也不想见宿恪，如今两个孩子在自己身边，少了他也没问题。
只是看着埋在自己肚子，感受到新生命的宿白，她就忍不住想到宿雾。
那个孩子，从出生就离开自己，好不容易回来，怯生生的站在人后面，后来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好哥哥好弟弟，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当时姜棠因为对宿雾有亏欠，在得知他有喜欢的人，于是她告诉了宿恪。
可就是因为自己帮忙，这个孩子如今生死不明。
姜棠想到这里，眼眶红起来，但在孩子面前她还是露出母亲般的微笑。
而宿白听够了肚子婴儿的声音，然后他就笑容灿烂地对宿廉说：“大哥，我到时候一定要当合格的哥哥。”
可这一幕，却让宿廉梦回当初，宿雾刚回来没多久，而宿白那么小。
宿雾就说：“我要当个好哥哥。”
一霎那间，宿廉手掌握紧，不敢在想下去。
而宿白笑容绚烂没多久，就黯淡下来，“可我不是一个好弟弟。”
原本还温馨的画面，瞬间又冷了下来。
“虽然我之前跟你说要当个好弟弟，可是二哥没有出现。”
他们不再说话，而姜棠再也忍受不住，压抑嗓子的痛苦说：“小廉你公司还有事情，你先忙。对了小白你不是还要回学校吗？”
就这样，姜棠让两人先离开。
而离开的宿白站在医院沉默好久，张嘴想要说话可又说不出来。
还是宿廉出口：“你回学校。”
听到这话，宿白这才回了学校。
至于宿廉仰头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苦笑一声。
“我也是个不合格的哥哥。”
良久，他这才离开，只不过这次他去了洛城最灵的寺庙。
单独给宿雾求了平安。
从前他不信这些，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信佛，迷信。
直到现在宿廉才明白过来，这是对希望的寄托。
宿廉在佛前跪了很久，直到秘书打来电话说会议要开始，他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只是当他离开，却撞到了失魂落魄的孟承修。
宿廉打量他一下，脖子和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伤，手上还拿着几柱香。
他忍不住挂起讥讽的笑容，但因为上次闹的太大，这次宿廉就没打算对他动手。
但是这段时间宿家却一直在掺合孟家的项目，不合的消息闹的风风雨雨。
孟承修一开始就认出宿廉，见宿廉厌恶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要离开。
他叫住了他：“我想问问宿雾以前的事情。”
“你配吗？”宿廉上下打量他，冷漠嘲讽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让孟承修面色一沉，然后眼睁睁看着宿廉从自己面前离开。
这时，有僧人说，“施主上香在里面。”
孟承修忍着戾气来到佛堂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求平安。
还是胡助理告诉他的。
他本来不在意，可是偏偏当路过这里，他还是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上个香求个平安。
想到这里，他不免紧张起来，然后学着其他人跪在蒲团上，阖眼为宿雾求平安。
但是因为第一次，以为要阖眼好久，这样心诚，可是直到他跪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个僧人忍不住跑过来给他提醒。
孟承修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第一次感觉自己窘迫。
但是真的不能多跪一点吗？
他会诚心的祈福，希望宿雾永远好好的。
等他拜完后，孟承修离开之际，半道上遇到沈傀，这一路上怎么净是遇到熟人。
而沈傀一见到他，神色激动起来，完全不在乎孟承修铁青的脸，熟络地说，“孟先生，你也来烧香。”
“我最近太倒霉刚租了一间公寓，结果房东要买房，现在到处找房子住，一直没找到，所以来这里求佛祖。”
求房子来求佛祖？
孟承修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嘲弄。
可沈傀没有察觉，只是很天真地说：“其实我很早认识孟总和宿先生。”
一听到有关宿雾的事情，孟承修神色就不自觉紧绷起来。
“你认识宿雾？”
“我以前见过宿先生。”
不远处，宋召正在进行跟寺庙的拍摄主题，结果就看到那个渣男又在跟其他男人聊天，然后他往前偷偷瞄了一眼，很好没被发现。
但是见到对方那个相貌，宋召就感觉吃坏了东西，恶心坏了。
随即愤愤不平地拍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给宿雾，顺便打出几个大字。
“渣男去死。”
远在嘉城的宿雾很快就收到这张照片，放大一看，是孟承修和一个少年说话的照片。
“召召不气。”
“啊啊啊啊！！他真的是在找替身，这对你太恶心了。”
宿雾无奈的笑着，“那是他的事情。”
“我知道不能因为这个渣男坏掉我一整天的好心情，而且他现在跟你没关系，我应该不要管，但是不妨碍我大骂一声。”
最后几个字没有打出来，宿雾还以为他忘了打出来，结果好久没有收到宋召的消息。
这按照宋召的行事风格，应该不可能。
于是宿雾安静的等了一下，结果没到半小时，宋召疯狂给他打视频电话。
宿雾好奇的接通，就听到宋召一脸吃瓜的表情。
原来是他悄悄躲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看到他们好像在吵什么。
结果那个少年不小心说错什么话，孟承修直接在街上掐他脖子。
这光天化日下，多吓人，后来就有路人撞见，拦住了他。
而宋召好奇少年具体说了什么，就听到孟承修一脸煞气地说，“你算什么东西，宿雾事情需要你说。”
宋召听后就明白肯定是少年说了宿雾的坏话，孟承修就做出了这种举动。
不过宋召还是心有余悸地说：“我感觉他自从跟你离婚后，越来越疯了。”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对你还有感觉。”
“不可能。”宿雾唇角上扬，“孟承修他从来就对我了没有感觉，而他这样子也估计是占有欲作祟。”
宋召想想也是，但是他最近听那些传闻，还有今天真真实实见到孟承修如此疯狂的状态，还是忍不住怀疑。
但是他怕多说下去，让宿雾联想到以前伤心，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
“你最近跟这位沈先生发展进度怎么样？”
宋召满脸八卦地问。
而宿雾只是思索了一下，然后看向窗外的落日熔金。
“应该还好。”
“什么叫还好？”宋召不满意了。
宿雾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处在一个很平衡微妙的状态。
宋召问不出什么，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后来他挂断电话，从卫生间走出来，入眼就是云雾缭绕中那骨节修长的手，点燃打火机，动作散漫。
让宋召有些恍惚，作为职业本能他想要拍摄下来。
可是当听到那手的主人问，“你在跟谁打电话？沈先生？”
那瞬间，毛骨悚然的害怕席卷他的后背。
宋召挤出笑容，“孟承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烟雾缭绕中，孟承修眉眼是遮不住的阴戾，“你猜我什么时候来的？”
“是在你说沈先生的时候？”
他向宋召一步步走进。
修长的双腿被西装裤包裹住。
宋召只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心里的害怕也升到极点。
“我是在跟我朋友说话。”
“是吗？”他意味不明地说，眼睛里的目光像猎鹰让人感到无比害怕。
“我怎么听到宿雾的声音。”
“没有，你听错了，小雾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还敢跟我提他，我刚刚可是看到你找了一个替身，死渣男。”宋召决定先发制人。
而孟承修也因为他这句话，也不敢贸然上前。
宋召则是开始痛骂起来，演起来的模样，令孟承修一直皱着眉，没有任何表态，最后还是宋鹤“好巧”的赶到。
这才给宋召解围，让他离开。
等他离开，孟承修神色不明地看他，“他让你来的。”
“哪有，我这不碰巧路过，孟总要不我们去喝一杯。”宋鹤看起来跟往常无恙。
但是他也不是恰巧过来的，是宋召这个小兔崽让他过来的。
现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不然这个小兔崽又跑到他爸妈面前催他结婚。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结婚。
最后孟承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是跟着宋鹤去酒吧喝了一杯。
但是身边依旧没有让任何人近身。
直到后半场，孟承修突然手机手袋一条短信。
对方让他转账一百万。
附赠，他想要的东西。
孟承修瞬间脸色沉下来，而宋鹤也敏锐察觉到什么，视线刚要落在手机上，结果人就被孟承修推开。
“我要去嘉城。”
“现在？这大半夜？”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宋召，今天的事情我没有过问很深，但是下次发生这件事情我是真的会动手。”
原本喝的几分醉意的宋鹤，立马被吓得清醒过来。
然后就见孟承修转身离开酒吧，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发信息给宋召。
但是想到对方刚刚看似平静，实则在威胁他的话。
宋鹤最终选择了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而宿雾那边也不知道，孟承修竟然来了嘉城。
他此刻正在洗澡，因为最近过的安逸，他最近爱上了泡澡。
只不过泡着泡着，门口就有动静，他下意识穿着浴袍出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沈从壹在喂团团吃猫粮，球球也在旁边小声的喊着“喵。”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跟沈从壹走的近，球球三二两往他这边跑，害得沈从壹每次都过来找球球。
宿雾有时候来不及开门，索性将钥匙给了一把沈从壹。
而沈从壹自从有了钥匙，每次过来顺带猫粮，几天下来团团就被他收买，一见他来就蹭着他裤脚。
宿雾每次见到就不忍想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团团是个贪吃猫。
而沈从壹听到动静，往宿雾那边看去，然后……
宿雾眼睁睁看着沈从壹耳垂红起来，镇定地说：“你在洗澡。”
他不明所以，“是的。”
殊不知，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莹白色的脚踝踩在地板上，没有穿鞋，黛青色的血管蜿蜒起伏。
顺着视线往上，就是雪白的小腿，再往上。
然后宿雾就看到眼前英俊的沈从壹，突然猛的跑出去。
“沈先生，怎么了？”
宿雾不明所以，然后看了看正在吃的很欢的团团和球球，蹲下来问它们，“刚刚沈先生好奇怪。”
他自言自语的揉着团团和球球。
可很快沈从壹就从外面回来，只不过看到宿雾还穿着浴袍，正在逗弄团团和球球，在想要不要自己再出去一下。
可是宿雾在这刻转过头，一向温柔的人露出一丝局促的笑容，“沈先生你刚刚是不是喂它们猫粮喂多了。”
“团团好像撑到了。”
沈从壹走过来，就看到团团吃撑的躺在地上露出圆滚滚的肚子。
“不好意思。”沈从壹率先道歉。
宿雾轻笑，“没关系。”
可是团团撑的难过，在地上打滚，粉色小爪子一下抓住他浴袍下面一角。
“团团别闹。”宿雾感觉浴袍要被团团扯下来，而周围还有沈从壹看着。
宿雾感觉到窘迫，可随着团团的拉扯他的衣角，眼见浴袍真的要被拉下去。
一直围观的沈从壹出手，将团团抱起来，这才阻止浴袍掉下去的尴尬事情。
“谢谢沈先生。”宿雾将浴袍整理好，也似乎意识到穿着浴袍不太好，然后就冲到自己卧室，换了睡衣。
沈从壹忍不住揉了揉团团的小爪子，唇角微微上扬，深邃迷人的眼里露出几分趣味，“好调皮。”
可团团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的“喵”。
等宿雾换了格子睡衣出来，沈从壹就主动问，“要不要一起带团团出去溜猫。”
宿雾看团团圆溜溜的肚子，“好。”然后他又换了一套休闲衣服。
两个人就这样下楼带着团团和球球去散步。
因为球球还在记仇，于是宿雾就抱着球球，而沈从壹抱着团团下楼。
月如银勾，小区街道一排排亮着灯灯。
因为最近他的相貌越来越出色，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每次出门，宿雾都会带着口罩。
刚巧有小孩在小区玩闹，见到他们抱着猫，就像逗逗团团和球球。
其中一个看宿雾带着口罩，就好奇地问，“大哥哥你是生病了吗？怎么戴口罩？”
另一个小孩说，“大哥哥才没有生病，大哥哥的猫都这么可爱，大哥哥肯定也很可爱。”
然后冲着沈从壹问，“是吧？”
沈从壹瞥一眼宿雾，眼眸含笑，“是的，他太可爱才带口罩的。”
“哇哦。”其余几个小孩露出惊呼声。
而宿雾轻咳一声，口罩底下的脸颊已经露出泛红的红晕。
“沈先生你别乱说话。”宿雾小声提醒他。
而刚刚说他可爱的小孩就一脸“我最聪明”的样子说，“我就知道，猫猫这么可爱，主人肯定也很可爱。”
“是的。”沈从壹非常认同的附和。
然后低声轻笑，“可爱的主人。”
其他小孩听到，又齐刷刷，“哇哦。”
宿雾脸更红，他不知道沈从壹这大晚上，怎么行事风格，跟平日沉稳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后来他将团团和球球放下来，几个小孩也很都懂礼貌，只是好奇地蹲在团团它们身边，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动。
只是一脸激动好奇的围着它们。
等到时间差不多，他们就各自回去，只不过某人在回自己公寓的时候。
将球球送到他这里过夜。
“球球最近还在生我的气。”
宿雾表示理解，也就让球球在这里过夜。
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沈从壹站在门口，向他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
两人站在门口道别，但是沈从壹没有离开，只是看了宿雾好几眼，才将自己的视线移开，回到自己的公寓。
见人终于离开，宿雾原本紧张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
然后路过镜子，却发现自己脸红的格外明显。
而等到第二天他醒过来，刚从冰柜爬出来，摇了摇自己迷糊的脑袋，意识渐渐恢复清醒。
他这段时间，越来越喜欢在冰柜睡觉。
而当他走出卧室，就发现沈从壹这次竟然一大早来他家里给他做早餐。
他看着白色餐盘上摆好的荷包蛋，还有豆浆油条。
而厨房里沈从壹刚忙活完，就解下自己的围裙说，“早上好。”
“早上好。”宿雾顺势坐在椅子上，而沈从壹先是去帮他喂团团和球球，再坐在自己的面前。
“你试试。”
宿雾尝了一口荷包蛋，“味道不错。”然后喝了一下旁边的豆浆。
沈从壹看他动作愉悦，显然不是故意夸他，而是真心。
这让沈从壹唇角的笑意一直的挂在唇边。
而宿雾也发现最近沈从壹越来越爱笑，他不由地好奇问：“沈先生最近有喜事吗？”
“感觉最近很开心。”
沈从壹闻言，唇角勾起弧度，“嗯，最近可能心情好一点。”
“以前我父母还在，我父亲总是很早起来给母亲做早餐，后来父亲走了，再也没有人给她做早餐，我就学会了做饭。”
“那时候母亲抑郁症，一个人在国内，没有人帮她，然后我才十岁，不够高，就搬了凳子，踩着凳子做饭。”
谈及过往，沈从壹早就从那段痛苦回忆里走出来，所以谈到以前的时候，他只有释然，好像是在谈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宿雾没想到他这么会做饭，原来十岁就已经在做饭。
而且一想到小小的沈从壹，那么早就当家，踩着凳子就是为了给母亲做早餐。
宿雾就有些怜惜起来，“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处。”
“没关系，这件事情早就过去。”
“而且母亲离去后，你是我第一个做早餐的人，我很开心。”沈从壹深邃的眉眼望向他。
纯粹的目光，让宿雾有些招架不住，不自觉低下头，“沈先生开心就好。”
而团团和球球吃饱后，两只猫，一黑一白，就跑到阳台晒太阳。
等宿雾吃完后，沈从壹开始给他剪头发，随着两人相处越来越默契，沈从壹的技术越来越好，而宿雾有时候只需要阖眼，一睁开眼就有人帮处理好一切。
终于处理好，沈从壹问他，“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散步。”
宿雾望向外面等晴天万里，在屋内的他，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温柔的气息。
“好。”
宿雾将门窗检查好后，就留下团团和球球在家。
而他们两个人就漫无目的的在外街道上行走，没有任何方向，就是存粹的哦想那个行走。
偶尔两人会聊几句，宿雾会问他工作忙不忙。
沈从壹说不忙。
然后就聊起了兴趣，宿雾也通过这点发现，沈从壹很了解自己。
对自己的喜好什么都知晓，甚至连自己讨厌吃洋葱他都知道。
要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人知道。
是上次调查的自己才知道的吗？
突然有点心情微妙，但是沈从壹只是说自己乱猜的。
就这样，散步变成了聊天，原本是想围观周遭的风景。
到最后，变成了互相侃侃而谈，两人的关系也在进一步升温，等到路过一处花店。
沈从壹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宿雾还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就看到他很快从花店捧着郁金香走出来。
花店门口的风铃声作响，手捧着郁金香的沈从壹走到他的面前，送给他一捧郁金香。
“我能每天送你郁金香吗？”
宿雾接过郁金香，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唇角微微上扬，“当然。”
沈从壹眉眼笑意加深，“那能请你一起在外面吃饭吗？”
“可以。”
就这样，宿雾跟沈从壹在外面吃了一顿饭，只不过中途在特定的包厢里，有一架钢琴。
宿雾忍不住多看几眼，沈从壹注意到就问他，“小雾你会弹吗？”
宿雾露出怀念的神色，“以前大学有音乐社团，我在里面学过钢琴。”
“是吗？要不一起弹。”沈从壹提议。
“可以弹吗？”
沈从壹询问了服务员，得到肯定后，宿雾露出笑容。
但是弹到一半的时候，沈从壹从旁边将椅子搬到他身边。
当修长的指尖落入琴键上，宿雾微微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恰在这时包厢窗户是打开的，外面是满目苍翠，一缕暖风吹进来，连带着他们额前的碎发。
很快一首《秋日私语》从包间响起来。
明明是第一次合奏，但是宿雾惊叹于沈从壹与他的默契。
而沈从壹何尝不是，他微微侧过头，就看到宿雾雪白漂亮的脸，还有那张让他难以自拔的温柔眼眸。
目光在这刻交汇，就像两个陌生的灵魂伸出触角，攀附在时间齿轮，一转动，灵魂在悸动攀升。
而最后的钢琴音乐也落到尾声，当两人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后。
两人相视一眼，露出默契十足的笑容。
“沈先生很厉害。”
“我只是课余，宿先生这么久没弹，还能弹的这么好，才是真的厉害。”
两人相互夸赞对方，眼见时间不早。家里还有猫，宿雾就提议先回去，刚巧沈从壹还有事情，两人就此分别，
于是团团就看到自家主人出去空着手，回来却手捧着郁金香。
原本晒太阳的团团感觉到主人心情很不错，一想到是跟那个居心不良的人类一起吃去。
团团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看了看躺在自己旁边的蠢猫。
突然一爪子拍它。
球球一脸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公寓
就在宿雾一直以为, 生活就这样慢慢下去。
直到这天他正准备晚餐，想要邀请沈从壹过来用餐。
可是沈从壹恰巧有事, 于是宿雾就一个人用餐, 然后陪着团团球球坐在地毯上，看着投影仪里播放的电影。
直到门口传来铃声，宿雾以为是沈从壹，心里虽然很奇怪对方不是有钥匙吗？
但还是过去准备开门, 可就在开门的那刻, 直觉冒出一股危险的感觉。
宿雾就从猫眼探去, 然后他就看到多日未见的孟承修神色不明地站在自己门口。
他吓得连连后退，孟承修怎么找到这里。
但是不一会, 他就听到有人对孟承修说：“孟先生, 你找的人不在这间公寓。”
然后宿雾就看着穿着物业服装的人，将他带到隔壁的公寓。
宿雾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沈从壹的公寓。
孟承修过来找沈从壹？
他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于是他发了信息给沈从壹, 让他暂时不要回来。
沈从壹知道是孟承修过来, 第一时间是询问他还好吗？
——我还好, 感觉他找你，是为了我的事情。
——我等下过去。
——你过来干什么？
——我一直不出现，他就会怀疑什么, 而且你不用担心。
宿雾没想到沈从壹突然回来, 也不回他信息。
内心升出不好的预感, 宿雾小心从猫眼看去，见孟承修一直站在门口。
可突然孟承修心里似乎察觉到什么, 抬头望向隔壁关门的公寓大门。
他突然问身边的物业, “这旁边租户是谁？”
宿雾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哦, 是一位姓赵的先生租的。”
还好，宿雾松了口气，继续看向猫眼，然后后退几步就抱起团团，神色凝重起来。
一直发信息让沈从壹先不要回来。
可是无论他发多少条，对面就是不回。
宿雾的心紧张起来，然后他眼神望向大门，透过大门似乎能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孟承修。
不过看这情形沈从壹应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但是他为什么要找沈从壹？
难道是察觉到什么？
宿雾想到这里，将团团抱的更紧，时间也在一分一秒过去。
后来他沉思了一下，就将球球和团团放进自己的卧室，然后自己走向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孟承修还在门口。
看起来如果沈从壹不回来，他就不可能走的样子。
而孟承修察觉到熟悉的视线，环顾四周，除了这个满脸殷勤的物业。
也没有别人。
可是那视线太过熟悉？就好像是认识的人看他。
孟承修眉眼一挑，然后脚步缓缓走向隔壁刚刚询问的公寓。
宿雾见他走近的动作，立马后退几步。
两人隔着一门，各怀心思。
就在孟承修走近时，沈从壹恰在电梯口走出来，步伐稳健，见到孟承修态度从容，就像是在见一个陌生人。
然后直径来到自己的公寓，目不斜视，很明显是把孟承修不放在眼里。
但是孟承修也不是好惹的，一把上前想要抓住他的衣领，但很可惜沈从壹早有预料，稳稳当当的后退几步，让他扑了个空。
“这位孟先生，你是要打架吗”
沈从壹冷冷地说，从容淡定。
而这让孟承修眼里燃起怒火，“你把宿雾带到哪里去了？”
沈从壹漫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能带他去哪里。”
“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可真狼狈。”
他露出嘲弄的表情，然后话锋一转，“但是再怎么狼狈，也没有宿雾自杀那天狼狈。”
一提起宿雾，孟承修瞬间就像被被人激怒的狮子，他迫切的想要弄死眼前的男人。
可当他刚动手，物业见情况不对劲，赶紧拦下孟承修。
可孟承修一个杀人的目光瞥过去，物业顿时不敢拦他。
而站在走廊的沈从壹还在不停火上浇油。
“所以你找我就是因为找不到宿雾，那你可真是可笑。”沈从壹一副看穿他的模样。
将话语权拿到自己手上。
孟承修双手握拳，“我可是找你好久，那天就是你带走宿雾的尸体，后来你就消失不见。”
沈从壹眼眸划过一丝了然，显然他还并不清楚宿雾没有死，只是想要见到宿雾，而且见他这副样子，应该是还不相信宿雾真的死了。
于是沈从壹睨了他一眼，像游离森林的蛇，危险可怕，“我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宿雾自杀后，我将他的尸体火化。”
孟承修满眼不可置信，随即便是愤怒的揪着他的领子，“你怎么能火化他！”
沈从壹让他揪着衣领，看起来自己是弱势一方，可是那眉眼若有若无的轻蔑，让他更像是主导者。
“为什么不能火化他，他死的时候不想见到你们任何人，死的时候也不想让你们去祭拜他，于是我就将他的尸体火化，有问题吗？”
孟承修不可置信的后退，疯狂摇头，“这不可能。”
“不可能！”
他像个疯子大呼小叫，再无往日散漫的模样。
而沈从壹只是冷眼看着一幕，“为什么不可能，宿雾自杀的那天，你觉得他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宿雾爱了你十年，而你用十年折磨让他自杀。”
“孟承修，你很恶心。”
沈从壹只要想到，宿雾那么坚持的爱的人，竟然是这种人。
风流，自私自利，满脑子只有自己。
这种人怎么能配这么纯粹的爱。
沈从壹睨望他痛苦的样子，然后让物业将他带走。
可孟承修死活不肯走，完全陷入一种疯癫的模样。
“我爱他，我爱他。是我对不起他，只要他还活着，我一定会改正。”
“我会好好爱他。”
孟承修疯癫又认真的模样，让人心生惶恐。
而沈从壹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还在我公寓门口闹事，等下警察会将你带走。”
他说完直接将走进公寓里面，将孟承修的疯癫给隔离在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沈从壹走出门后，就看到公寓走廊空无一人。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确认没有人后，沈从壹敲响了宿雾的房门。
宿雾一直守在门口，当透过猫眼看到沈从壹没事后，他就立马将门打开，拉着他进来。
也许是察觉宿雾在担心他，沈从壹唇角微微上扬，假装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并不想让他很担心。
然后等他往里走，就看到饭桌上做好的饭菜。
“你做的吗？那我可以尝尝吗？”沈从壹说完就坐在饭桌上，用着宿雾给他一早准备好的筷子吃了起来。
“别，菜是冷的。”宿雾刚想让他别吃。
但是沈从壹已经吃了下去，然后淡定地说，“还好，菜很不错。”
然后又吃了起来，宿雾不想让他吃冷的，于是急的将他的筷子收起来。
沈从壹没见过宿雾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然后就看见他将饭菜重新端回厨房，显然是要热一下。
沈从壹见状也不吃，就站起身跟他一起将饭菜端进厨房。
“你是在等我一起回来吃吗？”
“嗯，但是并不确定你什么来吃，我就一直没热。”宿雾说着就将饭挖出来，放进烤箱里热起来。
然后就准备开火将菜热起来，结果沈从壹握住他的手腕，肌肤触碰，宿雾慌的将手收回。
“我来。”
然后沈从壹熟练的操作着锅，没一会菜就全部热好。
然后就端起热好的饭菜上桌，就在宿雾准备开动的时候。
沈从壹突然问他，“刚刚走廊对话你听到了吗？”
宿雾神色微微一滞，然后就注意到沈从壹低垂眼帘。
他不明所以，只是说了句，“我听到了。”
“说起来，没想到沈先生还有别的面孔，很凶的样子。”
“那你害怕吗。”沈从壹紧张地问。
宿雾轻笑，“我从来都不怕沈先生。”
“那孟承修他说的那些话，你是怎么想的。”
宿雾听到这句话，也瞬间明白沈从壹在想什么，见他看起来很平淡，但是那余光和手不自觉的收紧，这让宿雾忍不住唇角弯弯。
“我要是说我会在意……”
宿雾还没说完，沈从壹玖着急的打断他，“不行。”
但他又为自己开解，“他这个人太坏了，配不上你。”
宿雾温笑：“骗你的。”
“这个世上如果所有伤痛都能被原谅，那就不叫伤痛。”
宿雾感叹地说，眉眼间对孟承修态度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让沈从壹心情愉悦起来，原本一直担心宿雾还在乎孟承修，特别是在走廊上孟承修那些认错的话。
他怕宿雾会原谅对方，会重新跟孟承修在一起。
但是宿雾比他想象的要果断很多。
也比他想象的更加坚毅。
沈从壹记得见到宿雾的第一眼，就像是温室里被豢养的兔子，直到接触后，他才知道宿雾是在荆棘丛里的兔子，周围的荆棘刺的兔子浑身是血。
但是兔子依旧傲然生长，顶风冒雪，笑容温柔。
“但是我觉得孟承修这个人性格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沈先生，要不我搬出去。”沈宿雾担忧的坐在他对面说。
“不用，你相信我，一切都很快能解决掉。”
“我不会让你有事。”
天花板灯下，沈从壹声音清冷，眼里坚定。
而宿雾透过他的模样，却看到曾经的自己。
炙热，认真。
去努力拥抱周围人，可是却扑的满身伤痕。
而现在有人像曾经的自己一样，毫无保留的像自己一步步走进。
宿雾觉得很奇异，但是他还是压抑心里的奇怪，对他说，“好。”
等到晚上的时候，沈从壹在他家里办公，而宿雾去洗了澡，正要去冰柜躺着。
然后才发现沈从壹没有离开，他好奇地问，“沈先生你还没有离开？”
“我等下就回去。”
然后他跟着宿雾来到有冰柜的房间，看着那硕大的冰柜，他眉间微不可见的皱起来。
“你会不会很难受？每天躺在这冷冰冰的冰柜。”沈从壹将手探进去，只觉得一股冷冰冰渗入他的骨髓。
而宿雾摇头，“我觉得还很好，刚开始不太习惯，但是时间久了，就发现已经习惯。”
沈从壹安静地听他说，直到看到宿雾躺在冰柜里，那一瞬间沈从壹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询问国外的导师和关于身体研究的教授，但都没有问出什么。”
宿雾突然想到前几天在阳台看到他还在工作，是为了这件事吗？
“虽然现在还没有苗头，但是我一定会将你治好。”
“谢谢沈先生。”宿雾朝他露出笑容。
宿雾听到后，不由想要移开自己的视线，可是沈从壹却突然也躺进冰柜。
“沈先生，你怎么也躺进来？”宿雾慌张的想将他拉出去。
可沈从壹说，“我想体会一下，你的生活。”
两人躺在冰柜里，宿雾都看到他的脸色被冻的苍白，唇色乌青，但神色依旧那么坚定。
宿雾忽然伸手，在沈从壹惊讶的目光下，抱住了沈从壹，“我的生活很苦。”
“不值得。”
幸好变成怪物体质，但是他的体温还是正常人的体温，当两人靠近拥抱。
属于宿雾的温热慢慢驱散他的寒气，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却驱走了沈从壹心里大部分寒气。
“只要是你，我觉得很值得。”沈从壹将手落在他的腰间。
原本宿雾想要将他的手拿开，但是听到这话，动作也就停下来，任由他抱着。
周围也安静下来。
直到宿雾就害怕他会感冒，就急匆匆的让他赶紧起来，送他回去。
“沈先生，晚安。”
“晚安。”
两人像往常一样分开，但是不同以往，宿雾这次回过头，直视他从未移开的视线，两道目光交汇。
宿雾笑容温和，“沈先生，早点休息。”
“好。”沈从壹感觉到一种某种隐秘发酵的，在他们之间悄无声息发生，唇角勾起笑容。
然后，期待明天的见面。
但是谁也没想到孟承修因为宿雾的离开，导致行事完全不讲道理。
一大早，宿雾起床就发现沈从壹没有过来。
他从冰柜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就看到沈从壹的一句话，“别出来。”
一瞬间，浓烈的不安在宿雾心里蔓延。
他焦急的跑到门口，想咬透过猫眼看一下，是不是沈从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猫眼外面的世界很安静，安静到让宿雾有种诡异的感觉。
他眼睛眨也都不眨一下，就那样看着走廊，注视着沈从壹门口周围的动静。
不一会，孟承修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孟承修一副癫狂状态，当宿雾吓得后退，然后他赶紧往前看去，就看到沈从壹走了出来。
很快两人起了争执，而且这次孟承修很明显带了保镖，有准备过来。
宿雾脸色一白，然后就找到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然后趴在门后，想要听他们说什么。
而公寓门口，沈从壹一早知道孟承修还没有离开嘉城，肯定会在过来，但是没想到一大早就来。
于是他发信息通知宿雾不要出门，自己则是站在门口看他带了几个保镖。
“怎么不死心，还带着保镖。”
“我只是想知道宿雾的下落，顺便为了自己的安全多带几个人没问题吧？”
孟承修今天的理智比昨天好，并没有那么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而沈从壹从容淡定，“当然没问题，只不过宿雾的尸体被我烧成骨灰撒到大海，你要去找宿雾，可以去大海找，我这里可没有你想找的人。”
“而且我还有事情，孟先生请不要挡我的路。”
沈从壹整理自己的衣襟，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而孟承修不肯放他走，他有种直觉，宿雾肯定还在，而且跟他肯定还有关系。
于是他眼神示意周围的保镖拦住他，从一个黑衣保镖里拿出一根棍子。
他唇上挂上恶劣的嘲弄，“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而且上次你打断我的腿，我都还没找你算账。”
沈从壹看着他掂量手中的木棍，面色不改，只是撩起了袖子，青筋隐隐约约露出来。
而屋内见到这幕的宿雾，急的想要冲出去。
可是沈从壹一个“不经意”间，瞥过隔壁的公寓，目光刚好对上。
宿雾瞬间明白，沈从壹这是让他不要出来。
可是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沈从壹受伤。
不要慌，不要慌。
宿雾在自己心里想着，然后突然看到自己落到地上的头发，还有那尖尖的指甲。
这样的他，孟承修应该认不出来自己。
宿雾一想到这里，就往自己的衣柜去找衣服换上去。
而公寓门外，孟承修见到他这个动作，嗤笑一声，完全看不出来昨天狼狈的模样。
沈从壹面色不改，而随着气氛一点点紧张起来，周围的保镖也向他逼近。
“沈先生你可要小心点，我可是特意问过今天的“监控坏了”。”
显然，孟承修有备而来，而沈从壹眼眸暗涌流动。
就在保镖冲上去的时候，沈从壹从容的躲闪，看起来面前这些保镖，他绰绰有余。
但是，当提着棍子的孟承修进入战场，局势一下子变了。
“我记得上次你就用木棍敲我的膝盖，那这次我还给你。”
孟承修眼里戾气很重，然后重重一挥。
恰在此时，隔壁的公寓门打开，孟承修分神的望过去，然后就被沈从壹找准机会踢断手里的木棍。
等到孟承修回过神，就看到沈从壹看着自己的木棍，眼神盯着自己的膝盖。
“现在你想怎么还。”
而突然打门的人，穿着怪异的长袍，长长的黑发暴露在外，甚至手指还有怪异的长长指甲，怀里抱着一个黑猫，看起来就像是要去参加cosplay。
对方看到这副场景，吓得声音颤抖，像是被人掐住喉咙怪异尖锐的声音，难听的很。
“你你你们…你们是谁。”
“闭嘴。”孟承修被这个怪异的声音给刺激的脑袋痛，而穿着古怪的人吓得不说话。
可古怪穿着黑袍的怪人声音颤抖地说，“我已经报警，还有七分钟就到了。”
孟承修没想到这个怪人竟然报警，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怕警察？”然后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沈从壹，“今天不交出宿雾的信息，你别想好好的走出这栋公寓。”
沈从壹皱眉，“你一个公司老总，竟然白天威胁人？”
孟承修嗤笑，缓缓向他走进，“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能？”
然后他掂量手里的木棍，声音危险地说，“你的隔壁邻居说警察还有七分钟到，你猜这七分钟你会经历什么？”
沈从壹面不改色，“还有六分钟十五。”
“呵。”孟承修以为他在逞能，刚握紧棍子就要对他动手。
可一直不说话的“怪人”也许是被吓到大喊一声，孟承修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过去，“滚开。”
孟承修充满戾气，瞥向这个全身被黑袍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可就这一眼，他鼻尖闻到清冽甘甜的气味，那种古怪的熟悉感，让孟承修忍不住多看几眼。
也注意到对方长长的指甲，还有那过分怪异的长发。
错觉吗？
可是心里为什么感觉一疼，有什么被自己遗忘。
孟承修忍受心里怪异的情绪，
转头恶狠狠地盯着沈从壹，“我告诉你，上次的帐还是宿雾的帐，我们一笔笔来算。”
就在孟承修还没有说完，沈从壹猝不及防的动手，被带来的保镖想要上前一起帮忙，但是一直那个一直瑟瑟发抖抱着黑猫的“坏人”好像被吓到。
身上的黑猫也受到惊吓，闯进这群保镖身上，然后跳来跳去，脚上爪子锋利，时不时还抓伤了几个人的脸，搞的他们一下子乱了阵脚。
有几个看不惯黑猫，就想要去抓它。
就在这边闹剧发生时，沈从壹那边也开始动手。
别看沈从壹和孟承修的体型差不多，但是这些年孟承修可比上一直锻炼的沈从壹。
轻而易举就被沈从壹踩住胳膊。
但这不是最可气的，就在孟承修想要反抗站起来，沈从壹在他耳边说了句。
轻轻的。
像是示威，又像是故意炫耀。
“他是我的。”低哑，清冷，就像被冬日划开口子，露出一丝冷意。
一瞬间，孟承修怒气值飙升，不顾胳膊的疼痛，大喊一声，“你给我去死。”
沈从壹根本不慌，就在孟承修就要狠狠踹到他的膝盖时。
一声，“警察，不许动。”让孟承修脸色沉下来。
沈从壹毫不惊讶，只见他从口袋掏出一个录音笔。
“警察先生，我举报他们对我行凶，这是证据，我需要律师，也需要你们的保护。”
几句话下来，再加上证物还有现场情况，孟承修和沈从壹被带进警察局，当然宿雾虽然装成怪人，但是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但还是被一起带过去。
但是他只是作为现场证人，警察也没为难他，不一会他就被放出来，但是宿雾没有回去，而是在警察门口等着沈从壹。
沈从壹很快出来，见到宿雾的那刻，脚步加快，然后低声问，“你怎么出来？”
“我担心你，你现在怎么样？”宿雾打量他全身，明明知道他在警局不会出事，但是宿雾还是下意识查看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不过我已经请了律师，他别想好过。”沈从壹见宿雾这么关心他，心情大好。
“对了，当时你不应该出来。”沈从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我就是担心你，而且我打扮的可神秘，穿着黑袍，再说万一被他看到我的样子，他也认不出来。”
毕竟，他最近变化太大。
“而且刚刚还多亏了球球，我本来想一个人出来，可球球非要跟着我，抓着我的裤脚，我没办法就抱着它出来，没想到他还帮了我们一把。”
宿雾说到这里，唇角含笑，“等下我们回去给球球多带点猫粮。”
“好。”
只不过当他们走到一半，坐上回公寓的车上时，宿雾透过窗外风景，突然说。
“沈先生，我想明天去见见孟承修。”
“什么？”沈从壹面色沉下来。
宿雾见他不赞同的态度，轻声向他解释。
“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也不可能一直躲着。”
“而且刚刚很害怕，沈先生会出事情。”
“可是我不会出事情。”沈从壹抿着嘴，刚刚在孟承修面前游刃有余的男人，在宿雾面前永远保持不冷静。
宿雾说这话，摸了摸还有一点疤痕的手腕，也许是因为这个伤疤是自己弄伤的，所以这里一直没有愈合。
“我想见见他，彻底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我不想让沈先生，让在乎我的人受伤。”
眼前的宿雾有种经历无数荆棘，头破血流，但依旧保持自己坚毅的温柔。
他明白沈从壹的担心，朝他露出安慰的笑容，“而且，沈先生你放心，我不会跟他走的。”
“不信我们可以拉勾勾。”
见沈从壹不信，他就拉住他的手，找到小拇指，“拉勾勾，一百年不许变。”
沈从壹没想到宿雾为了让他安心，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但是他还是在宿雾的笑容下，伸出自己的手，当指尖碰撞在一起。
沈从壹的心也有瞬间的安宁下来，就像在海浪里居无定所的的船帆，找到了靠岸的地方。
“别骗我。”
“我从来都不会骗沈先生。一辈子都不会骗你。”
“而且骗人会让人伤心的，我不会让在乎我的人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小孩
其实宿雾想通了一切。
他跑到嘉城来是因为想要躲避, 躲避梦里的真相，躲避所有人。
可是他不能躲一时, 而且他很了解孟承修, 他不会善罢甘休，认定的东西非要找回来。
记得高中时期，宿雾新买的一支钢笔掉了，因为是孟承修送的, 这是他第一次送他的礼物。
他当时急得不行, 而孟承修知道后, 陪他一起找。
两人从白天找到黑天，从学校的各个角落找起, 可是学校那么大, 宿雾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孟承修坚决的要继续找下去。
“我送你的东西，除非你不要，不然不能随便扔掉。”孟承修倨傲地说。
也因为他这句话, 他们找到后半夜, 孟承修不惜去翻垃圾桶。
最后当孟承修从垃圾桶翻出来后, 态度依旧那么倨傲，“我的东西，你要收好。”
那时承修浑身脏兮兮, 但是在宿雾眼里好像发光一样。
也通过那次他才知道孟承修在某方面的执拗。
所以当他昨天通过猫眼看到孟承修这行为, 就想到高中时期发生的事。
于是, 他决定跟孟承修彻底说清楚，可沈从壹却很担心。
他怕孟承修根本不会让他走, 但是想到宿雾的坚持, 他选择退而求次, 对宿雾说，“让我陪你去，我会保护你。”
宿雾温笑：“沈先生，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
可沈从壹很倔强，心里想到那天宿雾自杀的那天。
那是他真真切切感觉到失去的痛苦，他并不想再一次拥有这种感觉。
宿雾给他的感觉就像寒冬的暖风，令他追逐整个冬季。
而如今眼睁睁见暖风又要离去，沈从壹想要变成风筝随他而去，而不是攥紧他。
因为攥得太紧，线会断。
宿雾没想到沈从壹如此倔强，在沈从壹那双深沉的黑眸下，他还是答应了对方。
只不过，在真的做出这个决定后，宿雾晚上却睡不着，躺在冰柜里，望着天花板。
他的脑海里闪现与孟承修的点点滴滴，从高中时期，到现在。
而到现在两人闹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再想到那梦境里的对话，无一不是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人为设定好的，他爱上孟承修，也是被设定好的。
可如今他不再爱孟承修，那么这本书的设定又会怎么样呢？
就在宿雾乱想着，他已经被拖入梦境。
梦里四周黑漆漆，他看不清任何事物，直到眼前出现亮色，他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婚宴上，络绎不绝的客人，鲜花气球，还有光鲜亮丽的来宾。
可是所有人都好像看不见他，宿雾尝试走了几圈，就看到眼前一堆花丛挡住了自己的去处，他小心的拨开花丛，可是自己就像一个透明人，根本触碰不了眼前的花丛。
也就在这刻，宿雾听到身后传来的对话。
【没想到孟总前妻死了不到一年，孟总就娶妻子。】
【听说这个才是孟总的真爱，至于前妻也不过是商业联姻。】
【不过妻子死了一年，又再娶？果然孟总真风流。】
【像孟总这么风流的人，哪里有真心，我怀疑这个娶回来肯定不到一年就分手。】
讨论的人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而宿雾也这才明白，原来这是孟承修的婚礼。
所以，他又娶了别人吗？
宿雾只是迷惘了一下，很快就露出笑容，然后跟随着那些议论纷纷的来宾，走进了婚礼举办的草坪上。
宿雾站在一个来宾席的空位置旁边，静静的观看这一幕。
而婚礼也快要开始，宽阔的草坪婚礼上，布满了浪漫的鲜花，还有各种彩带装潢和气球。
浪漫，漂亮。
显然这是用心布置的婚礼现场。
说起来，宿雾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参加孟承修的婚礼。
可偏偏如此荒诞的一幕，他此刻正在经历，但是宿雾内心很平静，在自杀的那刻，他就已经将孟承修的爱，全部葬在那天。
如今，他内心非常平静，甚至站在观众席上，就像一个普通的来宾。
而他也见到了孟承修，他穿着洁白的新郎服，胸口戴着红宝石玫瑰胸针，脸依旧那样俊朗，哪怕在婚礼上，他也依旧散漫。
就像第一次结婚时，孟承修也是这样。
宿雾想着，就看到另一个陌生男人牵着孟承修，对方是个长相清俊的青年，年纪不大，很漂亮，是孟承修喜欢的类型。
他这样想着，随着司仪的声音，婚礼也正式开始，这在这一刻，宿雾就感觉自己就像是来宾，跟随他们他们一起鼓掌祝福。
可就在司仪问到，“新郎官你们是真的真心相爱吗？”
青年笑的很漂亮，是属于幸福的笑容，“当然。”
可出乎意料的是，孟承修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凝望前方，散漫慵懒的态度让司仪卡壳，但下一秒司仪笑着打圆场说，“孟总可能太害羞。”
可任谁都看出来，孟承修的脸色哪有害羞的模样。
而司仪非常尽责的将结婚流程宣誓都说了一遍，当问到两人愿意成为夫夫关系时。
孟承修说了句，“我不愿意。”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司仪都尴尬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青年的笑也僵硬在脸上。
而宿雾却发现，孟承修的视线好像是落在自己身上。
是他看到自己吗？
宿雾奇怪的想，而整场婚礼因为孟承修的不配合，导致混乱不堪，所有人也在私底下讨论这件事情。
耳边的吵杂声让宿雾想要去外面安静一会。
于是他从宾客席离开，刚想要走到外面，可突然周围情景转换，变成漆黑一片，紧接着，宿雾就感觉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紧不慢，宿雾缓缓转过身。
就看到穿着新郎装的孟承修站在自己身后，没有慵懒随意的态度，只有满身的戾气还有那眼眶里的红血丝。
“你果然没死。”
“你没死。”
宿雾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他如此失态的模样，他叹了口气。
可因为他叹息，一下子激怒到孟承修，他一个大步走来，紧紧攥紧他的衣领。
“你果然是在骗我，看到我结婚，你就忍不住出现。”孟承修咬牙切齿地说。
“不，我只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宿雾解释。
可孟承修不相信，他死死盯着宿雾，“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孟先生。”
“你明明那么爱我。”孟承修眼眶布满红血丝，像是寻找一丝希望。
但是宿雾根本不给他任何希望，让他的幻想变成破碎的裂痕，密密麻麻。
“我已经不爱你了，孟先生。说实话我看到你结婚时，我在给你鼓掌，为你结婚感到开心。你说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吗？”
宿雾将他的手松开，然后看着眼前呆滞不敢相信的孟承修，他唇角浅笑，周围变成黎明大道，无数梧桐树在大道两侧徘徊，像一排排守卫。
而宿雾声音轻柔，像冬日暖风，像黑暗里的破晓，像破败的窑洞里唯一的灯火，带着永不磨灭地笑容说：“孟先生，我不爱你。”
“曾经我爱过你，少年时期，一见钟情，可再美好的爱，也经受不住时间的考验，也经受不住爱人一遍遍将你推开。”
宿雾伸手，指着自己的心脏说，“这里，痛了很多年，千疮百孔。”
“你知道吗？我以为我不爱你后，会恨你，但是当这一切都发生后，我并不恨你，因为孟先生是陌生人，”
“所以我才可以为陌生人鼓掌，祝他幸福。”
“我希望，孟先生，以后也要祝我幸福。”
一字一句，让孟承修脸色苍白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爱我的吗？”
而宿雾平静地说，“我的爱人，在少年时期会为了一个钢笔，翻找垃圾桶；会因为我发高烧，想要复习功课，会守在我的床边，别扭的给我朗读复习资料；我的爱人，会在考上大学后，在漆黑的帐篷里偷偷亲吻我
宿雾说这话，是笑着，可眼尾却不自觉的流出泪水。
“我的爱人是个小心眼，别扭，幼稚的小孩。”
“可他变成了曾经。”
“变成了我不喜欢的人。”
孟承修从来都不清楚自己做过这些小事，但是偏偏就是这些小事，宿雾却永远记得。
而自己的脸上早已经湿润一片，他迷惘的伸出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在落泪。
为什么会落泪？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你是个幼稚的小孩，你变坏了，你仗着他的爱，你在欺负你的爱人，你让他哭，你让他痛苦，你让他再也不会一直陪着你。
你是个罪人，一个不合格，一个应该被送进监狱的罪犯。
而进监狱的罪名，是自私自利。
那一瞬间，孟承修再也承受不了的跪下来，而宿雾看着痛苦不堪的孟承修，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的痛苦，后悔。
一点都没有触动宿雾的心。
直到孟承修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问他，“你愿意原谅我吗？”
宿雾摇摇头，然后半蹲在他面前，那副样子还是孟承修熟悉的温柔模样，可是在这刻他不敢再看宿雾。
因为他知道，宿雾的笑，他再也不敢看。
“虽然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是我想告诉你，人不会停留在这里，我也不会。”
“以后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好好爱他。”
像是在跟不听话的小孩说话，宿雾的声音很轻柔，轻的让孟承修心里被无数针给刺的生疼。
而梦境渐渐消失，周围场景褪去，宿雾也好像明白自己要离开，向他说了一句。
“再见。”
霎那间，梦境倒塌，宿雾也清醒了过来。
但下一秒，他猝不及防的的吐血。
原本雪白的冰柜，瞬间被血溅染，包括他的睡衣。
宿雾迷惘的看向自己胸前的血，然后指尖在唇角一抹，那殷红的血迹，让他瞬间不知所措。
“为什么？”
宿雾神色迷惘，像个婴儿一样无助。
他无助里的捂着一直在吐血的唇，希望能少流一点血。
这样，明天沈先生就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也就不会难过。
另一边，酒店里。
孟承修突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直到很久他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刚刚做了一场梦。
刚从警局被人捞出来，没想到做了一场噩梦。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喝杯水时，他就发现自己眼尾下的泪水。
他怔住，紧接着他打开灯光，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很快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模糊掉。
而他的心绪却不自觉的想到梦境，那么真实，真实的让他怀疑自己真的会娶另一个人吗？
还有宿雾的那番话。
孟承修就想起那天他们去跟同学一起爬山露营，因为自己忘记带帐篷，就强硬的钻进宿雾的帐篷里。
宿雾没有拒绝，就这样到了晚上露营的时候，他们两就睡一个帐篷里。
可是孟承修突然睡不着，闻着身边的清冽的味道，他猛地坐起来问他，“你是不是喷香水。”
宿雾都快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后无奈地说，“没有。”
可孟承修死活不相信，他觉得就是这个味道让自己睡不着，于是他扒拉他的衣服，想要仔细地闻。
而宿雾给他这个举动弄的脸红耳赤，自己以为他是心虚，闻的更起劲。
宿雾推搡着他，“你别闻。”
狭小的帐篷里，宿雾再怎么推对方，都因为地方的局限，只能让孟承修一直闻着他。
而孟承修却喜欢宿雾推搡他，觉得很有趣，就故意逗弄他，“我就闻。”
“你一个大男人喷香水。”
“我如果真喷香水怎么了？”
这话让孟承修不假思索地说，“那我也喷。”
宿雾被他逗的想起来，宿雾很少这么放肆的笑着，他永远都是温和的浅笑。
而孟承修这是第一次发现宿雾笑起来的声音很好听，两人在帐篷里打闹了很久，最后宿雾忍不住睡意昏昏沉沉的睡下去。
可孟承修睡不着，最后透过月光洒落帐篷里微弱的光。
他第一次发现宿雾好白，好乖，就躺在他身侧。
于是，孟承修就轻轻地吻了下去，吻完后又觉得自己怎么会吻宿雾，于是他赶紧躺下想让自己睡着。
他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宿雾全程知道自己的小动作。
孟承修靠在沙发上，眼尾角有月影白点缀其间，可他毫无知觉。
直到察觉眼尾异样，一摸泪珠化作水渍落入地板。
他这才回过神，想到宿雾说的那句话，“自杀”
只要想到这里，他的胸腔就会被无数荆棘刺入。
就像浩浩荡荡的潮水，将他整个人拍入海底，动弹不得。
记忆里想到他跟宿雾第二次的吻。
相比较第二次青涩的吻，第二次他是怀抱着羞辱的意味。
那是他们结婚的第二天，婚房布置的很温馨，到处可见的“喜”，还有象征喜庆的红色。
可孟承修他一夜未归，回来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宿雾。
与这一室喜庆，形成鲜明对比。
像红色染上影白色，露出不该有的孤寂落寞。
那时候宿雾是什么样的，孟承修遵循着记忆，看到穿着新郎装，一夜未欢下来，唇角苍白的宿雾。
在察觉他的到来，挤出一抹温笑。
但这份笑容，在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戛然而止。
“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不需要你管着。”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将自己的外套随意扔在床上。
也在这时，孟承修注意他眼底的乌青，“怎么你不会一晚上不睡。”
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宿雾，在这次听到他这番话，收起了唇角的笑容。
“你昨晚去哪里？”
“你不会去查吗？”孟承修毫无顾忌地说。
宿雾：“我想听你说。”
孟承修没想到这次的宿雾这么倔强，他不耐烦地说：“酒吧，说起来里面的男女都比你好看，懂风趣。”
他还没有说完，宿雾就猛的打了他一巴掌，浑身颤栗，看起来是真的被气到，眼眶都湿润，但偏偏脸色非常镇定地说：“滚。”
“滚什么滚，姓宿的这桩婚姻是你求的，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谈，还有你不会是嫉妒他们懂风趣讨好男人吧？要不我教教你。”
孟承修那时候也是火气上头，不管不顾的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吻了下去。
可是当他们唇瓣触碰，宿雾极不情愿，而孟承修却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脸颊流动，他这才注意到，宿雾在哭。
也因为他在哭，孟承修心烦起来，一下子就失去了触碰他的欲望。
然后甩开宿雾说，“没趣。”而后他就从新房离开。
一想到曾经的记忆，孟承修抽着烟的手不断发颤，哪怕烟头掉落在他手心，留下灼伤，他都毫无反应。
也是在这刻，孟承修将烟扔在地上，整个人将脑袋用手埋起来。
他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当时做的多么恶劣。
他们明明有着最好的过往，可为什么自己会一而再三的伤害他。
一想到记忆里的宿雾，笑容越来越少，看向他的目光已经没有纯粹想爱意，有时会露出悲伤的笑。
那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宿雾会露出这种表情。
现在一想，他就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而自己注意到却没有在意过。
孟承修坐在沙发上，内心后悔不已。
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让他可以吃。
而他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坐到天明，直到保镖来敲门。
他们发现里面没有应答，以为孟承修出事情，赶紧通知酒店安保打开门，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房间内窗帘紧关。
而他们担心的孟承修坐在沙发上，神情憔悴，完全看不出前几天镇定自若的样子。
几个保镖相识一眼，后来一个胆子大的高个子保镖问，“孟总，今天还要去公寓吗？”
“去。”原本憔悴不安的孟承修抬起头，眼里是坚定的目光。
他要去找到宿雾，不管是人还是死的，他一定要找到宿雾。
然后，向他道歉。
——
洛城。
宿廉本来在公司日复一日的处理公务，可是突然医院打来电话，说是他母亲小产。
于是他当即赶过去，还没有问清医生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宿恪坐在长椅上，整个人低垂着脑袋，落魄的很。
宿廉并没有上去打招呼，就在此时，护士突然走出来让他们家属签名字。
说是大人现在很危险，需要签名，还有保大保小。
宿廉刚想说保大，身边的宿恪暴躁地说：“这肯定是保大人。”
等到护士拿走签署同意书后，宿廉才走向宿恪面前问，“父亲，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还不是你母亲想要想要见宿雾，我说找不到，也许死在外面，你母亲就生气的跟我吵起来，然后就晕倒进手术台。”
宿廉皱眉：“母亲还怀着孩子，你就不要故意气她吗？”
“我气她？宿廉你可真是我好儿子，跟宿雾一样，白眼狼。”
宿廉并没有理会他的言语，而宿白很快也赶了过来。
他们几个人都在门口等，终于等到母亲没事，醒了过来，宿廉刚想要松口气，很快护士走出来，却叫住他说他母亲在叫他，而且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宿廉疑惑的走进去，就看到母亲流着泪看他，然后紧紧握住宿廉的手。
“我看到小雾没有死，但是他在吐血，小廉求求你将他回来，小雾好可怜，躺在一个很压抑的地方，一直在吐血。”
姜棠想到自己晕倒后梦到的画面，疼的让他难受至极。
而这时候宿恪非要闯进来，一进来，就听到她说这番话，以为她魔怔了，沉声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我没有说乱七八糟的话。”姜棠的泪水滴落病床。
“父亲，母亲身体不好。”宿廉呵斥宿恪，这让宿恪脸色不好。
而姜棠一直死握着宿廉的手不放，哀求的声音让人闻者落泪，“小廉，你一定要找到小雾。”
然后她转头看向宿恪，眼眶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宿恪，我们离婚。”
“什么？”宿恪错愕的睁大眼睛。
“我想了很久，你既然对孩子不好，我们有这么多分歧，还是早点分开。”
宿恪捏紧拳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棠坚定地说。
“我一见到你，就想到宿雾委屈自杀的那天。”姜棠绷不住情绪，宿廉赶紧安慰母亲，在他的再三保证下，姜棠这次不哭了。
至于离婚，有没有这个父亲，他们早就无所谓。
只不过当听到姜棠说，小雾吐血的那刻，宿廉的心被抽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压抑的痛苦情绪再度上涨。
而站在门外的宿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结局也以宿恪摔门而结束。
在宿廉回公司前，他让宿白过来照顾母亲，等他离开的最后一刻，瞥向病房内，姜棠魂不守舍的模样，还有宿白努力陪她说话的样子。
这让他想起之前有次母亲住院，当时他很忙匆匆忙忙赶过来。
当时他就站在门口，宿雾站在现在宿白站的位置，守着母亲一夜，陪她说了一天的话。
狼狈憔悴，可当宿廉走进去时，宿雾明明那么累，却还是朝他挤出笑容。
可如今。
宿廉仰头，将控制不住的情绪收回去，然后回到公司后，开始这段时间机械般重复的上班。
可就在宿雾被阴霾笼罩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收到唯一一条好消息，只不过对方的条件是五十万。
他毫不犹豫的将钱打过去。
当照片终于发过来后，宿廉终于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眼眸死死盯着照片里宿雾的背影，不停摩挲着照片。
“终于，有你的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预防针，因为工作忙，很少看评论，而且一上线我就在修文，修完文差不多很晚了我就睡觉，可能看评论会来不及。
为了怕小可爱担心，因为这章宿雾吐血我是为了后续发展，我后面是不虐的我虐也是虐那些渣渣qwq。
第37章 检查
外头的晴日正好, 因为已经快入秋，早上结了厚厚一层霜, 一缕缕阳光给这个快入冬的季节带来丝丝温暖。
沈从壹起的很早, 在家里运动过后，他就去厨房，给宿雾早餐，担心在外面买对宿雾的身体很不好。
但其实很大部分原因, 是他想让宿雾品尝自己的手艺。
沈从壹想到这里, 唇角就上扬起来, 然后做了一个荷包蛋，学着网上的办法, 用小番茄和番茄酱, 很快荷包蛋变成了一张笑脸。
然后他将热好的牛奶和玉米取出来，等确定时间差不多后，沈从壹就端着早餐送到隔壁。
只不过，今天的公寓过分的冷清。
沈从壹察觉到安静过头, 这时宿雾从房间走出来, 披着浴袍, 头发湿漉漉，长长的，差点就要拖曳在地上, 肌肤像银月白皙, 眉间还有水滴, 落入其中，很快混入浴袍内。
而那张脸漂亮的过分, 然后在见到沈从壹那刻露出笑容。
“沈先生。”
沈从壹注视他唇角的苍白, “你怎么一大早就去洗澡。”
宿雾不好意思地说, “早上起的早，在屋子里运动了一会，出了汗就洗澡。”
他说完就若有若无地将浴室门关上，沈从壹看了一眼，就将视线移开。
“这是沈先生你做的吗？很可爱。”宿雾来到餐桌前，看到他做好的早餐，面上露出笑容。
沈从壹让他先坐着，然后从下方柜子取出吹风机，就给他吹起来，“你可小心别着凉。”
宿雾轻笑，“我知道。”
可是因为他的头发很长，吹起来是个大工程，于是宿雾提议要不要边剪边吹。
沈从壹也明白，从柜子里拿出剪刀，宿雾就那么舒服的坐在沙发上，怀里团团在蹭他，而脚边是球球匍匐在地上。
风吹动阳台的白色窗帘，金色流苏穗子随着风在摆动，而乌黑的长发也随着风在飘动，像是在风中跳舞，然后被一柄银色的剪刀，轻轻的剪短。
时间在这刻停滞不前，一片祥和。
就当沈从壹帮他处理好后，早餐已经凉掉了，沈从壹索性帮他重新做一份，而宿雾不好意思地看向他。
“没关系。”沈从壹唇角一勾，而宿雾就来到他身边帮忙打下手。
点击加热牛奶，顺便将玉米加热。
等他做完这些琐碎的小事，沈从壹很快将荷包蛋煎好，如果摆盘上桌。
本来想点缀一下，但是怕宿雾现在很饿，就让他先吃。
宿雾看着煎的这么完美的鸡蛋，两眼闪烁光芒，一口咬下去，满满的鸡蛋味。
“沈先生煎鸡蛋的厨艺越来越好。”宿雾感叹地说。
而沈从壹在喂团团和球球，听到后转头说，“谢谢夸奖。”
一个人在喂猫，一个人在吃早餐。
时间过的很快，宿雾很快吃完早餐，准备清洗掉碗筷，结果沈从壹撩起袖子，自己来洗。
“沈先生，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从早上到现在的巨细无遗，宿雾想让他停下来，可是沈从壹不同意，还说，“我喜欢。”
如此倔强的一面，让宿雾都不好意思，但也无法阻止。
很快等到沈从壹将一切处理好后，他就问沙发上的宿雾，“你是打算今天去见孟承修吗？”
一提起孟承修，宿雾差点忘了，因为昨天吐血太多，他后半夜根本没睡着。
知道沈从壹很早就会过来，他就清洗冰柜的痕迹，然后还去浴室洗了一个澡，想要将这件事情瞒下来。
可是沈从壹看出宿雾的犹豫，他就干脆坐在宿雾的对面，男人菱角分明的下颌，俊朗的像电影明星。
“你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我现在就发信息跟孟承修联系，”宿雾掏出手机，就要联系孟承修。
可是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从他面前掠过，很快他的手机被沈从壹夺过。
“怎么了？”宿雾疑惑地看向他。
而沈从壹认真地看他，“你有心事？”
宿雾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啊？”
但是沈从壹突然问他，“为什么你的房间喷空气清新剂，还是柠檬味的。”
宿雾哑然，他什么时候去自己房间，但是宿雾很快自己找好理由，“团团在卧室尿了，我打扫完就喷了空气清新剂。”
“可你早上从不洗澡？”沈从壹态度严肃起来。
“偶尔一次不行吗？”宿雾假装淡定地回答。
“那你身上的血是什么味道？”
“我……”宿雾瞬间说不出话。
而沈从壹身体紧绷起来，身体往前倾，“你是不是有什么在骗我？”
“不要对我说谎。”乌黑亮丽的眼眸继承了他父亲的基因，在这刻沈从壹就像是一群游离黑暗的蛇，爬在树梢，虎视眈眈地盯着各种行人，让人有种阴森的感觉。
宿雾也在这刻不知道如何说话。
瞬间周围安静下来，气氛也紧绷起来。
就在这刻，团团突然跟球球在打架，两只猫尖叫地“喵！”传遍屋内。
宿雾立马担心地过去将两只猫分开，而团团一向乖巧，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会跟球球打架。
等宿雾好不容易分开两只猫后，团团可怜兮兮地躺下他怀里。
而球球在则是匍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喵。”
沈从壹走上前，揉了揉球球的后背。
“团团你怎么会打架？”宿雾一边抱着团团一边教训他。
等好不容易将两只猫安顿下来，宿雾看着只剩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一瞬间，又想起沈从壹刚刚询问自己的问题。
他想假装没那回事，“沈先生，我想出去买菜。”
“我陪你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小雾，你这是对我逃避吗？”
宿雾躲避的方式太简单，一眼就被人看穿，听到他的话，只能低着头。
可是修长的手，温暖的将他的头扶起来，声音坚定地说，“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会陪你。”
宿雾就那样怔怔地望着沈从壹乌黑的眼眸，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一直到……
沈从壹一把搂住他。
“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怀抱，小雾。”
被抱住的那刻温暖，隔着衣服吸入他身躯，原本一直害怕的心情，担忧，惶恐，都在这刻的怀抱里，烟消云散。
宿雾被他抱在怀里，眼睛看向门口，明明是很熟悉的大门，但是在这刻，他有种浑身力气都好像被沈从壹点燃了。
“沈先生，我的身体出现了别的状况。”
沈从壹将他拉开，然后关切担心地打量他全身，却被宿雾一双温暖的手覆盖他的手，两个人视线相对。
他牵出一如既往的笑容，然后下一刻，唇角的血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再也承受不了的落下泪水。
在这刻，沈从壹大脑一片一空。
若干年后，沈从壹每次都无法想象这个画面。
漂亮的男人，唇角挂着灼人，令人害怕的血色，然后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沈先生，我吓到你了。”
而那血迹顺着他的衣领，慢慢的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就蔓延下来。
“痛吗？”沈从壹一向坚毅的表情，再也忍受不住，颤抖着手抚摸他的脸颊。
宿雾摇摇头，笑容温柔，可是随着他越说，那血流的越快。
“不痛，但是很抱歉，让沈先生在为我担心。”
“我真的不想沈先生为我伤心。”
“沈先生，会做饭菜、会夸我、会开导我、会帮我照顾团团，这么超级优秀的沈先生。我害怕见到你伤心的模样。”
沈从壹无法相信，眼前一直在流血的宿雾，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在安慰他。
甚至还能一直笑着。
“因为沈先生，比我更痛。”
那一瞬，沈从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感觉涌上他的喉咙，让他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你放心医院是我朋友私人开的。不会泄露你任何隐私。”
沈从壹声音沉稳，可宿雾却听出来他的颤抖。
“我会没事的，沈先生请不要担心我。”
宿雾安慰他，可是沈从壹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连忙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就给宿雾套上厚厚的外套，给他戴好口罩，帽子，就那样将牵着他的手，死死不肯放开。
“小雾，听我的。”
宿雾受不了沈从壹用那种破碎担心地眼神看他，最后他还是犹豫的点头。
很快，他们就来到医院，因为提前打好招呼，帮宿雾检查的是一个温柔慈爱的中年女性，她简单询问了几下，然后就带宿雾去做检查。
直到来到检查的地方，这位顾医生不好意思咳了一下，“里面需要一个人进去。”
然后，眼神落在沈从壹一直死死拽着宿雾不放的手。
宿雾这才意识到什么，跟安抚小孩一样安慰沈从壹，拍拍他的头说，“我没有事情的，乖。”
沈从壹一言不发，直到宿雾拍着他的头，他这才缓缓的松开他的手。
而宿雾对他说：“记得等我。”向他招手，然后就跟着医生走进去。
沈从壹就那样静静地守着宿雾，站在走廊。
不一会他的手机就传来消息。
——沈先生，孟承修带着人来公寓没发现你人，现在在门口等着，在调查隔壁公寓的人到底是谁在居住。包括其他居住住户。
终究还是被查到。
沈从壹早就知道，但是他有一千种办法让宿雾不被人找到，可是他想尊重宿雾的意愿。
所以并没有将他藏起来，而现在孟承修已经快要查到了。
如果是之前，沈从壹肯定担心宿雾会不会跟他走，可是。
他想到刚刚宿雾对沈从壹的态度，还有昨天他的那番话。
沈从壹明白，宿雾并不会跟沈从壹重新在一起。
可他平静的心总是不安分。
直到宿雾检查报告出来，他的心还在悬着，他们等了一会。
沈从壹唇角抿直，宿雾拍拍他肩膀，“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急，沈先生就不要急。”
“而且我已经做完检查。”宿雾温和的安慰他。
可沈从壹还是面色紧张，直到检查结果出来，顾医生叫人他们进去。
“没什么的身体大碍，只是有点贫血，多多需要照顾就好。”
顾医生打开化验单，在电脑输入患者的化验报告。
而沈从壹没想到会检查出这样的结果，“可是他今天当着我的面吐血，这是怎么回事？”
沈从壹想要问个好歹，顾医生面色露出为难的神情，“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们也很惊讶，但是仪器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最终，宿雾向顾医生道谢，然后拉着沈从壹说：“我们回家。”
沈从壹虽然面色凝重，但是他还是点头，“好。”知道目前没有办法，沈从壹虽然心情深沉，但他还是遵循宿雾的想法。
直到他们两个人上车，宿雾感受到他心情低落的样子，就伸手将他的头托起来。
两个人的脸，凑的很近。
“沈先生，我没事的。”
“那我们聊聊，这个具体是怎么回事好吗？是哪天发生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沈从壹严肃起来。
因为他想要从根源医治问题，而宿雾被他问住了，简单思索一下就说，“上次我发高烧住医院一个月后，回来就有了异样的变化。”
“高烧之前发生了什么？”
“我……”宿雾突然记不住了，只记得隐隐约约自己好像是因为某件事情，想要去放松心情，独自一人去外面旅游。
后来，不小心迷路，进去了一个小山村，被好心人收留。
其他的宿雾都并不清楚。
沈从壹听完后，再次询问，“还有其他记忆吗？”
宿雾摇摇头，露出遗憾的表情，“我记不太清。”
沈从壹揉了揉他的头说：“没关系，我去让人查查你之前旅游的行踪。”
“谢谢沈先生。”宿雾朝他一笑，可沈从壹却想到今天撞见他吐血的一幕，丝丝凉意渗入他的四肢。
好不容易将千疮百孔的兔子叼回自己的窝，结果却看到小兔子奄奄一息，还在安慰自己。
那瞬间，沈从壹的内心只觉得一股暴躁，为什么，为什么？
但下一个瞬间，宿雾突然问他，“沈先生你怎么了？”
沈从壹抬眸看到他关心的目光，原本的暴躁瞬间消失，“没事，只是你不是要去跟孟承修说清楚，现在你身体不好，万一吐血就不好，要不过几天再说。”
“嗯。”宿雾虽然犹豫一下，但是早说晚说都一样吧？
而沈从壹听到他同意后，唇角露出弧度，“现在我们先不回去，我送你去别的住所住。毕竟我们现在的公寓不太安全。”
宿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但是沈先生不会害他，他也就没有多想。
然后沈从壹就开车，将宿雾送到城外的别墅里。
“我先回公寓取些东西，等下我过来找你。”
“好。”宿雾站在别墅的大厅里，认真的听着沈从壹的吩咐。
只不过在沈从壹离开的那刻，宿雾突然对他说：“沈先生，注意安全。”
沈从壹唇角微微上扬，“好。”
但是等他出了别墅，脸色的温和骤然一变，然后他就打了几通电话给一个陌生电话号码。
……
另一边，公寓门外，孟承修铁青着脸，“怎么调查一个人，调查了一老半天都调查不出来。”
被临时叫过来的赵生民惊慌的低下头，他只是这栋公寓的负责人，谁知道被人喊过来，威逼利诱，而且对方背景还那么深，搞的他原本在做按摩，现在却在这里担惊受怕。
“孟先生你别急，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还在调查资料。”
“那监控呢？他每次出门，公寓外都没有监控吗？”
这下子赵生民用手帕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这位先生很少出门，出门也包裹地严严实实，监控根本没拍到任何照片。”
严严实实。
孟承修想到那天穿的黑袍，一身清冽的味道，让他熟悉的很，后来还是重新来到这里，他才猛然想起。
宿雾他身上就是这个味道，一瞬间，孟承修就感觉自己承受不住这猜想的后果，连连后退好几步，然后猛的让人将公寓的负责人带过来。
因为他隐隐约约有些猜测，而这些猜测让他非常难以接受。
为什么宿雾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居然没有认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
他心里蔓延巨大的后悔，但随之他就在想，没关系，到时候跟宿雾道歉，他一定会原谅自己。
一想骄傲自负的孟承修完全不会想到，万一宿雾根本不想原谅他，怎么办？
但其实他心里有过丝猜想，但他自欺欺人，总觉得宿雾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孟先生，我觉得调查还需要一点时间，要不我带你下楼喝杯茶。”
赵生民觉得堵在人家门口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如在楼下喝杯茶，慢慢等。
可孟承修一脸阴沉地说，“就在这里等。”
他就不信沈从壹不回来。
而且根据监控显示，沈从壹是和隔壁的人一起出门的。
虽然孟承修很怀疑那是宿雾，但是他没证据，于是只能在这里等着，然后一边让人调查。
但是他想到一件事情，突然问身边跟着他过来的乔助理。
乔助理算是他用过最久的助理，所以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你说我想要向一个人道歉，我该怎么做。”
孟承修突然意识到，宿雾如果真的是昨天穿黑袍的人，那他该怎么道歉，宿雾会不会不原谅自己。
乔助理秉持着小心谨慎的态度说：“这要看道歉的程度。不过孟总你可以送礼。”
“送礼？”
“就是对方喜欢的东西。”乔助理提供主意。
“前段时间胡助理跟她老公吵架，然后她老公就堵在楼下，给胡助理送珠宝项链，当时很多人看到，公司里的人都羡慕不已，而胡助理也原谅了对方。”
孟承修听后在意起来，宿雾喜欢什么？
好像这么多年，他就不清楚宿雾喜欢什么。
旁边的乔助理好奇地问，“孟总之前没有送过东西吗？”
随着这句话，孟承修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送宿雾的礼物是一块蛋糕。
少年停在路边望向橱窗里的蛋糕，眼神久久没有移开。
当时孟承修觉得奇怪，问自己身边的人，他们说，宿雾肯定是想吃蛋糕。
孟承修那时候觉得一个大男人喜欢吃蛋糕，好娘。
但是他却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然后下课后将宿雾堵在门口，强行塞给他。
“我知道你想吃，给你。”
宿雾很惊讶看向他，孟承修以为他是感动，信心十足地说，“快吃。”
可他并不清楚宿雾蛋糕过敏，在他的催促下，宿雾还是吃了那块蛋糕，就当孟承修问他好不好吃的时候。
宿雾就吐了出来，然后全身起了红疹，吓坏了他，于是他赶紧将宿雾送进医院。
后来被医生骂了一顿才知道他是过敏。
“你不能吃甜点，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吃，因为没有人送蛋糕给我。”少年躺在病床上，双眸含着细碎的光芒，像夏日炎炎，灼伤他的眼，让孟承修心里沉闷起来。
后来孟承修不敢再给他送蛋糕，也不敢随随便便送东西给他，怕他过敏。
宿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孟承修却觉得，那天宿雾吃蛋糕的时候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知道自己过敏，还那么开心的吃下去。
那时候自己也没有多想，现在想来他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因为没有人给他送过蛋糕，还是因为自己送他的缘故。
乔助理感觉周围气氛不对劲，见孟承修的脸色不太好，于是连忙换个话题说，“宿少爷，他之前不是养了猫吗？”
经过乔助理一提，他从刚刚沉重的情绪里挣脱，就想到团团。
宿雾他好像喜欢猫。
虽然团团被沈从壹带走，但是他可以买一个送给宿雾。
孟承修越想越可行，就打电话给在洛城的助理，让他们现在就买一只布偶猫送过来。
很快，一只雪白幼小的白猫被关在笼子里，送到孟承修这里。
孟承修看着这个小生物，想到宿雾肯定很喜欢这个，原本因为等待而有些不满的心情，很快就消失殆尽。
他突然期待，宿雾看到这猫的表情，应该会很高兴。
那这样，他是不是会原谅自己，就在孟承修满心欢喜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没等到宿雾。
反而等到来势汹汹的沈从壹。
沈从壹也不说话，直接上来对他微笑，动作利落地解开袖子口，露出结实的手臂，“正好，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竟然自己主动送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头发
沈从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因为一想到在他没有认识宿雾的几年，他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而伤害他的人, 还若无其事地活着，更让他生气。
而当事人还敢有脸堵在他门口，想要问宿雾的下场。
他配吗？
所有人也没想到这位沈先生，动起手来, 凌厉狠辣, 完全不留一点余地。
孟承修莫名其妙被他打了一拳, 那力道直接让他脸颊肿起来。
他阴狠着盯着沈从壹，然后视线落在一旁傻站着不动的保镖, “怎么都不动手。”
其余听到命令的保镖立马回过神, 刚要动手。
结果乔助理面色不好地走到孟承修的面前，“孟总，罗城那边出事了，有人举报我们最近的项目地皮偷税, 而且违规建筑。”
孟承修阴狠地看向乔助理, 而乔助理则是低着, 声音发颤地说，“而且据说孟先生在世时，还有一个私生子, 现在正在公司闹着, 说是遗产分配的问题。”
“那个老不死死了这么多年, 现在给我跳出一个私生子？”孟承修气笑了，显然这是有人在搞他。
而设计一切的人, 孟承修无比怀疑是眼前的沈从壹。
特别是上次害他差点坐牢, 要不是他有背景, 估计现在还在监狱。
但是因为上次他出事，不知道是谁闹到孟氏集团等高层那边去，导致他的名声越来越不好。
沈从壹唇角微扬，露出讽刺的表情：“这还只是刚开始，孟承修别忘了我一开始说过的话。”
孟承修阴狠的目光对上他，刚想要上前揪住他的衣领。
沈从壹满不在乎地说，“忘记告诉你了，我有监控，刚刚打开，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孟家的名誉会不会被人说成是孟承修不顾律法，打人？”
孟承修嗤笑一声，“你倒是聪明。”
沈从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谢谢夸奖。”
孟承修的脸色立马阴霾密布，还是乔助理过来拉开孟承修，“孟总，我们发现这里的监控坏了。”
他立马知道是谁干的，恶狠狠地瞪着沈从壹说：“呵，你以为你多么聪明，不就是领口装的监视器，你以为你一个老师能跟我斗。”
然后他直接拽掉他领口格外明显的胸针，“你当我看不出来，监视器在这里？”
孟承修刚拽走，然后将这个小小的监视器扔在地上踩捏，然后一边对沈从壹说：“你觉得你一个人是我的对手？”
他指了指身后的保镖，居高临下地说：“他们可是我带过来专门找你的。”
孟承修记恨着上次的事情，所以这次有备而来，但是当他刚让保镖上前给他一个教训。
就当保镖要对沈从壹动手，而沈从壹根本不反抗，这让孟承修以为他是放弃了。
没想到乔助理突然大喊一声住手，然后让他们赶紧离开，保镖们还不明所以，包括孟承修脸色难看地问他，“乔助理，你想干什么？”
但是乔助理突然在手机上点几下，然后一个直播平台就出现在孟承修面前。
而直播画面赫然就是他们现在的场景。
孟承修脸色阴沉的滴出水，回想刚刚沈从壹的一举一动，他当即就明白沈从壹是故意的。
而沈从壹也没有藏着从大衣口袋拿出手机，直晃晃的给他看。
一开始孟承修就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即使注意到也完全没有想到他是在开直播。
而直播弹幕上好多人刷着评论。
——原来有钱人都是带着保镖出门的吗？
——这是不是有点不把法律放在眼里？
——各位我去网上查了，他叫孟承修是孟氏集团的总裁。
——他的总裁不会靠威胁人上位的吧？狗头
——原来当总裁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
眼见着直播弹幕越来越难听，乔助理立马将手机关上。
可这依旧挡不住孟承修一脸杀意的表情，看向沈从壹。
“孟总你忍住，他还在开直播。”乔助理在旁边劝着。
刚好手机被人一通通打过来，不用想肯定是公司内部公关打过来的电话。
孟承修也不是莽夫，所以他想到如果自己贸然动手带来的利害关系。
最终他只能阴森地盯着他，然后在乔助理的劝诫下，拉着孟承修离开。
但这只是刚开始。
因为孟承修被乔助理劝回洛城，脚刚踏进公司大门，就得知好多董事长对他集体不满，背着他私底下开了一个小会议。
是转门对他这段时期的出格行为做出讨论。
而那个私生子，最近蹦跶的很厉害，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厉害的律师，非要打官司。
美名其曰，“私生子也有继承权。”
这一桩桩糟心的事情，直觉全部压在孟承修身上。
但这还不是重点，就当孟承修在公司忙地不可开交，周乔乔听说私生子的事情，直觉让人将她送到公司，然后来到他办公室说，“你父亲竟然还搞出一个私生子。”
她面色狰狞，若是有人看到，肯定会被吓一跳。
孟承修冷着脸说：“他搞出这个不稀奇。”
“可是他明明跟我说，再怎么玩都不会闹出私生子。”
周乔乔满脸怨恨地说，而孟承修直接扔掉手里的钢笔，抬头对她说：“你可别自欺欺人，男人说的话要是真的，那他还说过只爱你一个人。”
恰在此时，私生子也擅闯了进来，私生子叫孟承宇，长得清瘦斯文，但是那眼睛里的精光，让人一看就是野心勃勃的人。
“哟，大哥我进公司你怎么还让人看着我不进来。”
他的身后是急匆匆赶来的安保队长。
“孟总，这位先生非要闯进来，我们拦也拦不住。”安保队长弯着腰，一脸歉意地说。
而孟承宇假模假样地说：“都怪我担心大哥，这才迫不及待进来，对了这是大哥的母亲对吧？你好，我叫孟承宇。”
周乔乔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而他丝毫不在意，反正他过来就是存心恶心他们的。
然后他又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话，“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找好律师，毕竟过几天就要开庭。”
“真期待开庭的那天，毕竟一想到自己就要收到一半的遗产，我心里还是很开心。”
“时间不早了，大哥我先走了。”
一口一个大哥，热络的很。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但是他们都知道，孟承宇是故意来恶心他们的。
果不其然，等孟承宇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办公室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等他走到公司楼下，孟承宇打了一通电话，“喂，沈先生你好，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给他安排私生子？”
“他不是风流成性吗？莫名其妙多出一个私生子也不奇怪。”沈从壹声音冷清地说，目光毫无任何波澜起伏。
孟承宇立马应下，“好的，沈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电话挂断，沈从壹转身就看到站在别墅门口等他回来的宿雾。
“外面冷，不要站在门口。”沈从壹将他带进去。
可宿雾见到他回来，露出笑容也没说什么，等到他们进去后，沈从壹给他倒了一杯的茶。
然后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什么时候跟他说清楚？不过听说孟承修回洛城，最近他公司出了一点事情。”
宿雾捧着白瓷杯，听闻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想了想就说，“那就晚一点。”
然后他就微微仰头，喝了几口水。
沈从壹闻言唇角露出一丝弧度，“这段时间要不你就住在这里，我工作就在书房，不会出来打扰你。”
可宿雾觉得怪怪的，这是要住一起的意思吗。
但是沈从壹说：“这样我也好方便照顾你。”
也许是沈从壹的目光太真挚，这让宿雾无法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只不过沈从壹突然问他，“最近姓孟的公司有麻烦，估计短时间不会找你，但是你的家里人好像都在找你，你要见他们吗？”
宿雾微微一怔，但是很快就露出笑容。
“以前很想让他们关心我，然后尽心尽力扮演好每个角色，可是好累。所以我现在不想这么累。”
宿雾就像从云中挣脱出来的白鸽，有了自己清晰明确的目标，不再迷惘原地打转。
而沈从壹尊重他任何选择。
“你只要活地快乐就好。”沈从壹对他说。
宿雾轻笑，“是的，人活着开心就好。”
“等过几天，等我身体没有其他变化，沈先生我想去看看母亲。”
兔子身上的伤口太多，它没有任何怨念，依旧温柔，平静，从未变过。
让沈从壹想到一名著名作家海伦凯勒写的句子。
——命运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霎那间，沈从壹对宿雾更加心疼起来。
宿雾看出来他的表情，不免好奇地问，“沈先生你在想什么？”
“我在心疼你。”沈从壹毫不遮掩他的心思。
宿雾轻笑：“谢谢沈先生。”
就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团团和球球已经被沈从壹找的人送过来。
团团一见到宿雾，就主动要求蹭蹭抱抱，宿雾被萌的出血，就将团团抱起来。
而球球还是一脸傲娇，死活不看自己的铲屎官，就喜欢缠着团团。
团团不理它，它就“喵”地叫个不停。
宿雾觉得很好笑，然后就将团团放下来，一放下来球球跟起劲了，跑去粘着团团，不停舔着它的毛，而团团伸出爪子，阻止它，可球球更来劲。
“要是知道球球已经被绝育，不然我好怀疑它又到发情期。”宿雾笑着说。
沈从壹看着自己的蠢猫舔狗行径，不忍直视。
最后时间不早了，沈从壹就让人准备好菜，自己做饭，期间宿雾不好意思，就跑进厨房帮他打下手。
就在沈从壹握住锅柄时，突然说，“我没有穿围裙。”
宿雾：“围裙在哪里？”
“好像在你的位置右下柜子里。”宿雾根据提示，很快找到一个黑白围裙，想着沈从壹不方便，于是自己就给他系上去。
沈从壹没想到宿雾会帮他系围裙，整个人僵住，鼻尖丝毫还能闻到宿雾身上清冽的味道。
他微微转过头，就看到宿雾温顺的头发，还有那莹白色的肌肤，和像车厘子色的唇。
不知何时，沈从壹动作一滞。
宿雾感觉他一动不动，以为他是紧张，但是等他系好后，就发现沈从壹还是一动不动，结果就看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原本他还迷惘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精致过分的脸泛粉黛色，立马移开自己的视线，后退几步。
“那，那个，我还是先出去看看团团和球球。”就像是落荒而逃。
沈从壹也反应过来，但是想到宿雾刚刚的反应，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神采奕奕，炒菜也越来越干劲十足。
回到客厅的宿雾不明白自己为什害羞，从厨房出来不是验证自己心虚吗？
可是现在自己进去，是不是欲盖弥彰？
宿雾再三思考，就决定当个鸵鸟。
不过就当他有这个想法时，没有注意到自己剪到肩膀的头发，开始蠢蠢欲动起来，然后悄悄满满地生长。
但是这点宿雾并没有发觉，只是当晚他在沐浴洗澡，结果看到头发猛的长长，整个人吓得叫出来。
而门外，听到动静的沈从壹以为他出了事情，立马撞门闯进来，走到浴室里面。
然后就看到宿雾，躺在浴缸里。
顿时，他的眼睛一下子都不知道落在哪里。
宿雾身体单薄瘦削，皮肉白的很，因为刚刚沐浴，所以皮肤上还有一层层红晕，粉里透白，若是轻轻一捏，粉的更彻底。
“沈先生，我的头发？”宿雾倒是没注意沈从壹的神色，只是指了指自己的一头黑发，已经钻出浴缸。
经过宿雾这句话，沈从壹这才将视线转移到宿雾的头发。
就当沈从壹撩起一缕头发，“你的头发不是到十二点就长吗？”
怎么会突然长起来？就在沈从壹思索的那刻。
他没有注意到宿雾脸上僵住。
而随着沈从壹摩挲着头发，不自觉思考，宿雾脸越来越红，从脸上蔓延脖颈。
最后他忍无可忍地说：“够了。”
沈从壹疑惑地看过去，就注意到宿雾脸色红彤彤，就担心的走过去，但是手上那缕头发还在他指尖。
“怎么了？小雾？”
他不自觉的揉捏，只让宿雾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等到沈从壹走进，再也受不了的宿雾，突然头发暴起，然后将他甩出去。
“沈先生，你太变态了。”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就被关上。
留下沈从壹在门口一脸不解，不多时，宿雾就从里面走出来，头发都差点拖地。
“怎么了小雾？”显然沈从壹还没有从刚刚发生的事情里反应过来。
而宿雾只是低垂着头，说“没事。”
但是沈从壹不这么认为，“刚刚我好像看到你头发飞起来，我还以为是被风吹的，但是你的头发好像把我扔出来？”
他一说完，原本安安静静的头发，瞬间蠢蠢欲动起来。
面对着怪异的一切，宿雾斟酌用词，“头发好像有了意识。”
“意识？”这下子，沈从壹眉头紧皱，他担心宿雾的身体，想要上前观察一下，可是那些头发立马漂浮在空气中，阻挡他的前进。
“这是？”沈从壹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而宿雾犹豫地说：“它们不喜欢你。”
沈从壹还是第一次听说头发会有不喜欢的人。
而宿雾声音轻轻地解释，瞬间小心看了他一眼，“谁叫沈先生刚刚你摸了它们，它们觉得你很变态。”
“可是我摸头发不很正常吗？”沈从壹说完，就发现宿雾耳垂越来越红，甚至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它们好像有了自我意识，它们认为你……”
宿雾突然说不下去话，沈从壹疑惑地问，“它们说什么？”
“它们说你是变态，刚刚进浴室，你一直在看我。”宿雾说完，脸色尴尬地将脑袋偏过去。
这下子，沈从壹也尴尬起来，他忍不住轻咳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你的头发怎么会有意识？不会到时候你的指甲也有意识吧？”
宿雾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沈从壹深邃的眉眼盯着宿雾，“现在怎么办？”
宿雾无奈的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沈从壹听到后，就让网上调查的人赶紧出结果。
结果对方表示很难，沈从壹也不多说，直接转了一百万。
看到这金额，调查的私家侦探纠结再三，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向他保证地说：“你放心，我立马追加人手，一个月内找到线索。”
沈从壹没回他，直接关掉手机，转头就看到宿雾已经换好睡衣坐在沙发上，那头黑发像毯子似的覆盖在他身上。
怪异。
但却因为他越发鬼魅的长相，漂亮能几乎吞噬一切的美貌，令这一幕看起来诡异的和谐。
“小雾，你越来越漂亮。”沈从壹提出自己的观点。
而宿雾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好像没怎么感觉。”
团团这时从卧室跑出来，看到自己的主人就要扑上去，然后美滋滋的躺在宿雾怀里窝着。
沈从壹看着丝毫没反应的头发，心思微微一动，刚要起身靠近，那些头发就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让他接近。
“小雾它们不让我靠近，我拿火烧试试。”刚刚还张狂的头发，瞬间安静下来。
沈从壹若有所思说：“原来怕火。”
而那些头发没有想到沈从壹这么变态，还拿火烧，于是它们只能委屈地蛰伏下来。
宿雾无奈地说：“沈先生真会吓人。”
“我只吓它们。”沈从壹已经来到宿雾的身边，然后轻轻撩起一缕头发。因为刚刚沈从壹的那番话，头发们都不敢动弹。
但是这次沈从壹只是撩起来，放在手心，只是看了几下就放回去。
“看起来跟其他头发没区别。”但是沈从壹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神色紧绷。
宿雾瞥向沈从壹的手，他的手很修长，随着动作起伏，青筋很快隐隐约约露出来，而在手心处，一缕黑发躺在那里。
看起来非常平常，但是宿雾知道自己的头发不太正常，而且自己貌似似乎能感受到头发的意识。
就好像两个不同的思维，被连接起来。
而且宿雾也隐隐约约感受到头发变异的原因，好像是在保护他。
宿雾将这个想法告知沈从壹，而沈从壹认真思索起来，然后就去书房准备查找资料。
他见到后，也就没有打扰对方，本来想要去睡觉，没想到沈从壹在这别墅里也给他安排了冰柜。
宿雾感叹他的贴心，然后就躺下去睡觉。
可是他不知道，随着他躺下去，身体也有了其他异样的变化，身体就像被镀上一层层磷光。
尤其是在这昏暗的房间，格外显眼。
而宿雾毫无知情，等到次日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自动缩小到肩膀处，虽然指甲没有变化还是那么长。
但还是让宿雾高兴地告知沈从壹，而沈从壹闻言也将他这一切给记录下来。
眼见事情好像朝好的方向发展，宿雾的心情也越来越不错。
在飞机上，宿廉坐着飞机，手里紧紧攥住那张照片，心心念念着宿雾。
这次如果找到宿雾，他一定会向他道歉。
宿廉暗自发誓，可是当他踏进嘉城，才发现嘉城很大，他要去找一个人无意大海捞针，但还好，这次他带着极大的耐心来到嘉城。
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就当他在找宿雾的行踪，就那样碰到了他。
宿雾刚好今天出门，因为长相太过出挑，每次沈从壹都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都会陪着他一起出门。
这次也不例外。
这次宿雾途径一个蛋糕店，望着橱窗里琳瑯满目的蛋糕，他停下了脚步，沈从壹问他：“你想吃蛋糕？”
“我对蛋糕，确切地说，我对甜点过敏。”
“但是我吃过一次，很甜。”想到唯一吃过一次的蛋糕，宿雾露出一丝感叹和莫名的伤感。
而沈从壹窥见他这幕，就有种嫉妒，嫉妒宿雾身边有无数人陪着他经历青春年少。
两人就这样在外面散步，气氛温馨的很，从蛋糕店走到一处公园。
公圆里似乎养了一群白鸽，有人用小麦来喂养，宿雾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很沈从壹见他喜欢的模样，就去旁边买给白鸽饲养的食物。
可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等他转身，宿雾就不见了，他的脸色顿时看起来，手紧紧攥紧装饲料的袋子。
而事实上，正当宿雾看的出神时，他被宿廉找到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养过一只白鸽。”
好久没有听到那低沉的声音。
宿雾转过头，就发现多久未见的宿廉来到自己的身边，而那眼眶早已经泛着湿润泪光。
“我看背影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好久未见。”宿雾向他打招呼。
“我们可以谈谈吗？”宿廉的期盼，这是宿雾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宿雾微微一怔，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就来到附近的一处道路上。
“你最近没事吧？”宿廉声音嘶哑地问。
他幻想过无数次，见到宿雾的场景，但是直到见到这一刻，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憋出这句话。
“我没事。”宿雾露出笑容。
“没事就好，外面都在传你自杀。”宿廉露出苦涩的笑容。
而宿雾不自觉摸了摸因为自杀留下的疤痕。
“现在看到你没事就好，你要不要跟我回去，妈很想见你。”
宿雾第一次见到宿廉如此卑微的跟他说话，跟之前的冷漠，态度完全相反。
“我暂时不想回去。”宿雾拒绝他的请求。
这让宿廉神色黯淡下去，“你是不是在恨我们？”
宿雾转头看到低垂头的宿廉，看起来有些狼狈，但随即宿雾觉得自己多想。
“恨？我从来就没有恨过。”
“为什么不恨我们？”恍惚间，宿廉想起梦里的一切，这让他难掩悲伤。
宿雾被他这个状态弄的有点懵，但他还是耐心地说：“因为恨的话，会影响我的心情。”
宿廉痛苦地笑出来：“就因为这个缘故。”
就因为这么简单的原因？
可这原因竟让他觉得离谱，也感到悲哀。
“是因为不想在乎，所以连恨都不留给我们吗？”宿廉嘴唇嚅动。
宿雾没有直说，只是看着从公园飞出来的白鸽，轻声地说：“我小时候养了一只白鸽，是你送给我的。因为你不会养，就扔给我。”
“我那时候很开心，觉得自己收到了大哥的礼物，我就很认真的去饲养白鸽，给它取名字叫“小小”，这一养就半年。”
“后来，我从学校回来，就发现“小小”不见，我找了好久从保姆那边知道是给你放走了。”
宿雾说完这些话，望向他的那刻，眼眸天生含笑，可在宿廉这刻看来，又那么悲伤，“可是为什么将“小小”送给我，让我有了感情，又将这一切摧毁。”
“就因为“小小”不听话，一直在叫吵到你，你就将“小小”放生，放生就算了，为什么你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宿雾声音很轻，轻的像是鸿毛却又重如泰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宿廉张嘴想要解释，可他却说不出任何解释的话。
因为他知道，当时是自己嫌弃白鸽太吵，不顾保姆的提醒说是“二少爷的。”就将白鸽放走。
在他心里，放走了白鸽，反正宿雾不会生自己的气。
而事实上，确实。
宿雾抱着鸟笼子失魂落魄好久，直到好几天他才恢复正常。
而作为罪魁祸首，宿廉根本没有任何愧疚。
可是现在想来，自己多么过分。
而宿雾声音温和地说：“其实那时候我真的好伤心，我当时不知道是你放走了“小小”心里在想，怎么办？大哥送我的礼物不见了，我当时害怕，因为这是大哥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可是后来知道大哥放走了礼物，我就更难过。”
“你之前还问我，就是一只“白鸽”有什么难过，我也不知道，就是好难过。”
“但是现在已经忘记难过的滋味。”宿雾轻笑。
而宿廉双手紧紧握住，最后他艰难地说了句，“对不起。”
就像是迟来的道歉，夹杂无尽的悔意。
宿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我不恨你们，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你会来看我们吗？”宿廉焦急的拉住宿雾，可宿雾动作很轻的将他的手拉开，就像是拉开他们最后的羁绊。
“宿雾，他很早就死了。”
一句话，让宿廉脸色苍白起来。
而宿雾笑容温柔的说：“妈妈是不是还有一二个月就要生了。”
“以后你要当个好大哥，再见。”
宿雾向他挥手道别，可就当他挥手道别的那刻，宿廉眼眶雾气弥漫。
因为他看到宿雾手腕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伤疤。
那瞬间，心情被海浪拍打。
很疼。
但是他明白，这些疼远不及宿雾自杀时的疼。
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连一丝挽回的机会都不敢，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
最后宿廉悄悄跟在宿雾的身后，宿雾并不清楚。
但是沈从壹注意到了。
本来沈从壹担心宿雾去哪里时，结果宿雾不知道从哪里过来，招手向他小跑过来。
“我刚刚见了一个人。”
“是你大哥吗？”
宿雾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而沈从壹余光瞥向偷偷跟过来的宿廉。太明显了。
但是宿雾并没有注意到，沈从壹并不清楚宿廉这是在打什么主意，也就没有提醒宿雾，只是神色警惕起来。
后来他们路过一间买围巾的店，宿雾看中一条咖啡色的围巾，在自己的脖子比对一下，然后又拉着沈从壹过来给他比对一下。
沈从壹这才明白，宿雾这是想给他买。
“你想给我买围巾？”
“因为一直想要报答沈先生。”宿雾温笑地说。
然后一边温柔的给他将围巾围起来。
但是因为沈从壹很高，所以宿雾垫着脚给他系上去。
沈从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系围巾，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人珍视，让他十分留恋。
而旁边的服务员还在夸奖很适合他。
只不过沈从壹长相出挑，无论戴什么都好看。
可导购员嘴非常甜地说，“但是这是由情侣挑的，性质可就不一样。”
那瞬间，宿雾不自然起来，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又觉得自己很丢脸。
然后就悄悄瞥向沈从壹的目光，而对方含笑的目光一下子就撞进他的眼里，幸好他戴了口罩，不然就被人看出来。
而沈从壹很满意导购员的回答，立马就付了钱。
等到他们出去后，沈从壹这才发现宿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沈先生怎么了？”宿雾注意到他的目光好像在巡视什么。
而沈从壹摇摇头说：“没事，还要逛什么？”
“我想给团团和球球买点猫粮。”
“好。”
等到两个人从外面逛回来，天色还早。
自从他们住在一起，沈从壹就主动包揽做菜这项活动。
本来宿雾想要包揽洗碗，但是沈从壹死活不让他洗，说配个洗碗机就好。
而宿雾说他负责管理卫生，可沈从壹一本正经地说：“这别墅这么大，你搞肯定很累，家里有专门的清洁阿姨上门。”
就这样，宿雾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干，然后想起自己的工作，于是就联系了工作室。
因为这段时间他跟工作室联系过一下，说是要旅游，所以这段时间他就没有接工作。
现在这么空，于是宿雾就主动问工作室最近有没有什么工作活动。
那边知道后，先是寒暄几句，就立马发了好几个商稿要求文件发给宿雾。
这让宿雾好惊讶，“怎么这么多。”
工作室那边跟他对接的小娜不好意思地说：“因为宿老师你的画风很有特点，之前好几家公司找我们工作室都是点名宿老师，但是我们都说你最近在忙没时间，他们说可以等你忙完再接。”
宿雾这才明白过来，但是看着这么多商稿，他有点头大，也不知道这么久没画，自己要什么时候画完。
但是他还是接了下来。
于是，宿雾连夜就开始赶稿，一时上头，画到半夜，直到背后传来沈从壹的声音，“你怎么还不睡。”
他这才从惊醒过来，“我……”
可沈从壹看到他的电脑显示屏的画，明白他是在工作，当即就说：“现在多晚，你还在工作，快去睡觉。”
然后沈从壹就将宿雾拉到冰柜，非常严肃的让他赶紧睡。
宿雾本来无奈的想让他护腰看着自己，可是沈从壹就那样直勾勾看他，久而久之，宿雾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但是好像在迷糊间，他听到冰柜被谁打开手机声音，紧接着，他就感受到又什么湿润的触觉落在他眉间。
“晚安。”
郑重小心的晚安吻落下宿雾眉间。
宿雾本来想装睡，但奈何他装的样子被颤动的睫毛给暴露出来。
而沈从壹发现后，唇角上扬，“你睡着吗？”
宿雾不说话。
“没睡着我再亲亲？”沈从壹一本正经地说。
就当他俯身凑近时，宿雾脸红的睁开眼，“变态。”又羞又恼，漂亮生动的像一副名画。
然后他的头发疯狂飘起来，宿雾立马将他沈从壹推开，将冰柜大门合上。
沈从壹也不想再逗他，心情愉悦的刚想走，就听到刚刚羞恼的宿雾，小声地说：“头发被夹住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宿雾则是不敢看他，沈从壹也没在说话，只是转身动作轻轻地帮宿雾将冰柜拉起来，将外面的头发收进去。
这次他没有亲吻宿雾的眉间，而是认真地说了句。
“晚安。”
宿雾：“……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舆论
宿廉其实只是想看看宿雾过的好不好, 但是当他发现宿雾跟一个男人走的很近，他们举止亲密。
男人的一举一动, 那种细心的呵护和毫不遮掩的爱意, 让宿廉明白。
有个人在爱着宿雾。
而宿雾对他的态度看起来也很亲切。
当看到宿雾在给他买围巾的那刻，宿廉回想到自己后来都没有被宿雾送过围巾。
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蔓延心头。
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于是看了一会，最后他还是慌张地离开。
等回到洛城的前一天, 他故意找上了沈从壹。
那天风很大, 沈从壹刚从医院回来, 最近他一直在想宿雾的事情。
直到前方有人挡住他的去路，沈从壹微微皱眉, 就看到憔悴的宿廉站在风中, 唇角牵出一个弧度，“我们可以谈谈吗？”
沈从壹眼眸冷起来，冷淡地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他说完就要离开，可这次宿廉是真的铁了心要跟沈从壹聊, 直接伸出手拦住沈从壹。
“我想跟你聊聊宿雾的事情。”宿廉态度很诚恳。
可在沈从壹眼里, 就是惺惺作态。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他的事情。”沈从壹毫不客气地说。
成功让宿廉的脸色苍白起来。
“我知道我没权利说, 但是我想以一个大哥的身份跟你聊，我想问你对他是不是真心的。”
沈从壹：“之前不当大哥，现在眼巴巴当大哥, 倒讽刺的很。”
宿廉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气, 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一百万，作为这段时间你照顾宿雾的报酬。”
沈从壹根本不接, 只是睨了他一眼说：“我照顾他是自愿。”
“那能不能将这笔钱帮我给宿雾, 钱不够我可以再打过去。”宿廉焦急地说, 他在商场经历多少次风云变幻，但是面对沈从壹他还是放下高傲的态度，卑微的就像是在祈求原谅的人。
可沈从壹丝毫不吃这套，因为他只要看到宿廉，就想到自己在资料上看到那些消息。
沈从壹一想到这里，也就不收敛自己的好脾气，直接了当地说：“这钱我不会收，宿雾他也不会收。”
“据我了解，小雾他从小被人拐走，好不容易回家，他的亲生哥哥非但没有好好关心他，而是觉得他打破了家里的关系，所以一而再三的踩踏他的真心，在小雾经历痛苦的婚姻后，他想离婚，可是你却不让他离婚。就因为利益。”
沈从壹说到最后，眉眼戾气满满，说的话也越来越刺耳。
“其实你是见过孟承修的桃色新闻，或许你也在某个宴会场所，见过孟承修跟其他人在一起暧昧。但是你无动于衷，哪怕对方对比弟弟的丈夫，你也不会去警告孟承修，你也不会去关心宿雾。”
一字一句，让宿廉的脸色再无任何血色。
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没错。
宿廉其实在好多宴会场所见过孟承修怀里有着不同的人，男的，女的。
但是他只是隔着老远瞥了一眼，其他人见到后还提醒了一句，“宿总，这孟总不是你弟弟的丈夫吗？这也太招摇。”
其他人本想是提醒他，而宿廉毫不在意地说：“男人都这样。”
商场上，哪个人不都是左拥右抱，宿廉见多了这种，自然不奇怪。
至于他是宿雾的丈夫，那又如何。
在宿廉看来，孟承修跟宿家不止是这层关系，还有数不清的利益关系。
所以他选择无视，也正是这样的无视，已经彻底割断了作为兄长的义务。
宿廉想到这里，已经都快要站不稳，嘴唇泛白，因为他知道，沈从壹说的没错。
他自始至终就是这样的人。
而沈从壹说完这番话，直径大步离去。
这次，宿廉没有勇气再去拦他。
等到他回到洛城后，宿白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一脸喜悦地问，“大哥，你是去找二哥吗？”
宿廉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大厦，一阵沉寂过后，他才说：“也许，他不会回来了。”
“大哥，你在说什么？”宿白不肯相信。
可是宿廉并不理会情绪失控的宿白，因为他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去嘉城的点点滴滴。
还有沈从壹的那番话。
于是，他突然叫自己秘书进来，“最近孟家是不是出了很多麻烦。”
“是的，他们最近有部很大的项目卡在海关那边。”
王秘书述说这几天孟家发生的事情，然后又突然沉默了一下，纠结再三说：“不过听说孟家的孟总有私生子，最近闹的风风雨雨。”
她不清楚宿廉要不要听这种八卦，但是她还是说了出来。
而宿廉一听身体紧绷起来，面色不善地说：“他竟然有私生子。”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王秘书被他吓到了，宿白也被吓到了，不过不是宿廉，而是“私生子”。
“这个混蛋，竟然还背着我二哥有私生子。”
宿白气的就走出办公室，要去找孟承修理论。
宿廉怕他弄出什么事，就让人将宿白拦下来，可宿白死活要去找孟承修争论。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孟承修算账。”宿白叫嚣着，张牙舞爪。
宿廉沉声说：“就你这个样子，你能帮你二哥出什么气。”
“可是就让那个混蛋，这么欺负二哥吗？”宿廉不服气。
而宿廉自然也不服气，一想到自己明明知道沈从壹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当初不让宿雾离婚，现在好了，宿雾出事没多久，就搞出一个私生子。
宿廉脸色越阴沉地就像墨水一样。
“他能这么做，那我们宿家对他也不客气。”
于是，在原本孟承修就因为最近发生糟糕事情心烦意乱，就收到宿家开始打压他们公司集团的消息，甚至还在海关那边一起施压。
孟承修气的将所有文件扔在地上，整个人暴虐的站起身，恨不得将办公室里的东西全部摔碎。
就在他控制不了，真的要摔东西的时候，他就收到一通电话。
“孟先生，你要找的人，我们已经帮你找到了。”
孟承修得到这条消息，神色才稍微有些好转。
这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传出他有私生子。
当时他就嗤之以鼻，他跟女人上床，基本都会让她们吃避孕药，怎么会有女人会生下他的孩子。
所以当时他没有在意，可是随着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孟承修就让人查，结果自己刚出公司大楼，那个传闻中给他生孩子的女人直接跑到他的面前说，“你不能不要你的孩子。”
“他才七岁。”
一直暗地里观察这边情况的记者也瞬间扑了上来。
一时间。
某企业家渣男花心，男女都搞，不负责任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
甚至一度上了热搜，本来孟承修还让公司公关澄清一下，但是谁曾想，对方直接拿出亲子鉴定报告，一下子让他们澄清显得苍白，网友甚至更加觉得孟承修就是死不承认，更加不是男人。
一时之间，孟承修在网络上被人人喊打，公司的股份也直线下滑。
因为这件事情，公司高层内部都连开好几场会议，每次孟承修一出来，脸色就阴沉下来。
而这次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女人的住所，孟承修准备亲自见见对方。
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很快司机就将他送到市中心的一处偏僻胡同口，因为胡同口很小，车开不进去。
孟承修就干脆走进去，身后跟着几名助理。
等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孟承修就皱着眉，因为这条巷子太拥挤，过路上没几个人，偶尔时候几个老头老太太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他们。
直到他们走出这条巷子，就看到好几层外层斑驳的小楼，经过助理的指引，孟承修走到右边的一栋小楼，因为楼层很高很旧，是楼梯房，而对方住在五楼。
所以孟承修只能步行走楼梯，也不知道楼梯是不是没什么人打理，一股脏兮兮的臭味，让孟承修都怀疑自己的衣服都沾上了臭味。
好不容易找到那个女人的家里，助理上前敲门，很快门打开，一个身形憔悴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当她看到人群中的孟承修，慌的想要将门关上，但是奈何助理直接挡住门口，“孟总进。”
孟承修倨傲的走进去，看到四十平方的小屋堆积很多物品，令这个本来就不大的屋子，看起来更加狭小。
“孟先生，你们怎么过来了？”女人露出局促的笑容。
原本长相漂亮的女人，在这些年的岁月蹉跎下，早就没有往日那般漂亮。
随行的乔助理拿出之前调查好的资料递给女人，“我们调查过，欧阳女士你在七年前跟过我们孟总，而你当时是某个公司的文员，跟我们孟总分开后，就换了一座城市生活，可现在你突然冒出一个孩子跑到洛城，带着孩子住在这里，我想问下欧阳女士，你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
“如果是抱着要钱的姿态，大可几年前就可以出来，没必要现在冒出来，而且你如果你只是要钱可以联系我们孟总，该付的钱我们会给。当然我们肯定要确认，你的孩子是不是我们孟总的。”
乔助理说的话很完美，而欧阳莉却不肯说话，只是低着头。
乔助理见她不说话，就转头看向孟承修，而孟承修只是冷笑说：“想嫁进我们孟家的女人那么多，你这种带着儿子要钱的我也见过，开个价。”
谁知道女人被激怒，愤怒地说：“我没有带儿子要钱。”
孟承修嗤笑：“不是要钱，那还能干什么？”
这下子欧阳莉不说了，而孟承修随意打量这个房间布局，姿态散漫地说：“你这种女人我也见过，你最好放老实点，别给我没事找事，不然……”
孟承修俯下身，对她恶劣一笑，“谁知道你那个小孩，改天会不会出事。”
欧阳莉被他这话给惊到差点都坐不住。
而孟承修朝乔助理使了一个眼神，乔助理心领神会的上前说：“欧阳女士，我觉得你也不想事情闹的太僵硬对不对。”
乔助理给她一张支票，“只要你想要，还是我们你想要的数额，这里你就可以填你想要的。”
“而且我们过来，看到欧阳小姐你家庭情况也不算很好，应该急需要这笔钱。”
乔助理笑容从容，看起来就像是老好人。
而欧阳莉看着那张支票，纠结不已，但是内心感觉到一股巨大力量，催促她拿着。
最后欲望战胜坚定，当乔助理看到女人的手接过支票的时候，乔助理露出笑容。
但是下一秒，女人突然爆发站起来，将那张支票撕碎，一脸凶悍的看向他们，“你们别想收买我，我只是让我的孩子认祖归宗，既然你不认孩子，那就滚。”
欧阳莉此刻就像是被激怒的母亲，直接将他们轰出去。
而乔助理一脸惊讶，还在疑惑怎么突然就被赶出来，
“孟总你看……”乔助理说话迟疑起来。
孟承修：“窃听器拆了。”
乔助理这才将自己领口携带的窃听器拆掉，原本是打算如果欧阳莉同意这个要求，他们就将这段音频发在网上。
但是显然欧阳莉不上钩。
而孟承修也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这么不上套。
他其实对于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根本没有印象，所以见到欧阳莉时，他根本都没有任何记忆。
原以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受利益驱使的女人，但是现在看来，不简单。
孟承修抬起下颌，冷着脸说：“找人盯着她。”
“好。”
就当他们离开这栋小楼，乔助理小心地问：“那孟总，接下来怎么办？”
“还没查到是谁让她来的吗？”
“好像……”乔助理迟疑一下，但是在孟承修的眼神下，他加快了语速。
“孟承宇。”
那个私生子？
孟承修脸上露出戾气，但是他却觉得这个私生子没有这么大本事。
不过这段时间，烦心事一堆的朝他扔过来，倏然，他想到一个令他厌恶的家伙。
“这只是刚开始。”沈从壹的声音让他猛的脸色一变。
孟承修双手紧攥，好的很，他可不是好惹的。
可是令孟承修没有想到的是，过了几天网上突然流出他前几天去欧阳莉家里的视频。
视频里的他，目中无人，高高在上。
一下子激发网友的正义感，立马在微博声讨孟承修，甚至还扒出他过往经历。
这一扒，倒是把他跟之前各种女明星在一起的新闻都给扒出来。
总之，孟承修在网上的名声一下子跌入谷底。
而躺在女人怀里的孟承宇看到这些消息，心情大好的喝了好几杯，然后似乎想到什么，推开女人，来到阳台打了一通电话。
“沈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
“欧阳莉这个女人也不是吃素的，你放心，我会做好这一切。”
沈从壹正站在阳台，听后就“嗯。”了一声，然后他挂断电话，转头就看到宿雾正在撸猫。
而被他撸的猫正是一向高傲不行的球球。
此刻球球露出自己的小肚子，任由宿雾撸它。
而宿雾唇角含笑，似乎注意到沈从壹的目光，眼神偏过去，他就招手，“沈先生。”
沈从壹将手机收起来，来到他的身边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去外面走走，顺便看电影。”
“电影？”宿雾想起来自己好久都没有去看电影，于是就说，“好的。”
然后两人快速收拾一顿，宿雾叮嘱两只猫在家里不要打架。
他们两个人就出门，只不过出门的时候，沈从壹感觉天气快入冬，见宿雾还穿着单薄的球衣，就让他换厚一点。
宿雾本来不想换，沈从壹也没说话，非常熟悉的走到他房间给他找了一件外套，然后宿雾就这样被带出去了。
“我真的不冷，沈先生。”准确的说，因为他的身体异样，他已经感受不到冷热的区别。
可沈从壹还是很担心，没办法，宿雾只能披着厚厚的大衣出门。
然后逛着逛着，宿雾就路过一个大型商场，想着欠沈从壹这么多人情，要不给他挑件衣服。
这个想法一出来，宿雾就进了商场。
而沈从壹就跟在他身后，只不过当沈从壹一个不注意宿雾就走的离他很远，沈从壹想要走过去。
结果不小心撞到一个年轻女人，霎时间女人拎的袋子掉在地上，所幸东西没有掉。
“不好意思。”沈从壹露出歉意。
而原本女人刚想露出怒火，结果看到对方长相如此出挑，眉眼深邃。
让她眼前一亮，随即羞红了脸，“没关系，我可以问下先生你的名字吗？”
这还是她第一次大胆向人要名字，之前都是男人赶着跟她搭讪，可是谁料沈从壹冷冷地说：“我没名字。”
女人脸上一僵，那张娇俏漂亮的脸上露出怒火，“你以为你是谁？”
结果沈从壹根本不理会她，径直走向前方。
女人看到沈从壹走到戴着口罩的男人身边，眉眼冷意收起，微微俯身，那动作温和的态度，跟面对自己的时候，大相径庭。
“难怪不理我，原来是喜欢男人。”
另一边宿雾感受到这么从壹过来，就指着手里的灰色羊毛大衣问他，“这件衣服怎么样？”
“你想买给我？”
“是啊！“宿雾轻笑，眉眼温柔。
“你买的，我都喜欢。”沈从壹唇角微扬，也不知道是满意这大衣，还是因为宿雾给他买的缘故。
等到两人简单甜哟一圈，电影院开始了，因为宿雾对甜的过敏，所以他们就没有买那些看电影必备的爆米花什么的。
就拎着袋子走进去。
但是宿雾刚坐下没多久，会突然猛的发现这个电影院不对劲。
怎么位置都是两个两个靠在一起，就好情侣专座一样。
因为票是沈从壹买的，宿雾想问他怎么回事。
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就看到男人微微凸起的锁骨，随着呼吸轻缓滚动，在这昏暗的电影院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怎么了？”察觉宿雾一直在看自己，沈从壹低下头，就看到宿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自己。
不知为何，看起来呆呆的。
沈从壹内心划过这样的猜想，而宿雾就已经回过神，将头转到大屏幕。
“没事。”
“是吗？不过你今天怎么想送我大衣，前几天还送我围巾。”
“因为感觉欠沈先生很多人情，就想还人情。”宿雾解释。
而沈从壹原本刚刚的好心情，突然沉闷起来。
“就是因为想还人情？”沈从壹不死心地说。
宿雾点头，然后转头对他一笑，“不过沈先生穿这大衣，应该很帅气。”
这句话，倒让他没有那么郁闷。
这次沈从壹挑的电影是爱情电影，这是他从网上查询到说追一个人，电影是必需品，而且最好是恐怖片，或者爱情片。
恐怖片被他划掉，因为他怕宿雾看的害怕，就选择了爱情片。
但很显然枯燥乏味的爱情，令他感觉不到任何兴趣。
但相反，身旁一直专注电影的宿雾，让他格外在意。
宿雾因为长相缘故，所以出门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在昏黄的电影院中，沈从壹在心里描绘着他的样子。
在这个瞬间，他突然觉得爱情电影似乎很不错，起码宿雾一直在自己身边。
就在沈从壹忍不住唇角勾起，就在那刻，宿雾转头看到他笑容升起。
他心想，原来沈先生很喜欢看爱情电影。
就在电影放完后，电影院灯光打开，沈从壹让他走路小心点。
宿雾轻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从壹：“我觉得你是小孩子。”
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其中一个女的指着他们说，“你看他们多甜蜜，你给我学着点。”
宿雾听到后，脸上尴尬起来，想要快步离开。
而身后男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说：“那你是我的小学生。”
“齐南，你骂谁是小学生。”
后面情侣在打闹，前方的宿雾只觉的窘迫，他悄悄瞥向沈从壹。
见他笑容依旧，宿雾就在想，他应该不会在乎这些话吧？
这样想着，宿雾紧张的情绪很快压下来。
两人刚走出电影院，沈从壹问他，“这段时间，你要吐血吗？”
“没有。”
“我已经让人找你那段时间的行踪。”
“谢谢沈先生。”
“对了，你喜欢爱情电影？”沈从壹试探地问。
“不算很喜欢，就是来了总要进来好好看下去。”宿雾轻声解释。
“沈先生是不是爱这种电影。”宿雾突然问他。
沈从壹反应不及时，说的话没有经过大脑，“是的。”
话音一出，沈从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
可宿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笑着说：“喜欢看这种电影，沈先生内心应该很细腻。”
“嗯。”沈从壹硬着头皮说。
不知不觉中两人来到一处海边，此刻风吹动宿雾的发丝，可宿雾眼里只有满目的蔚蓝色。
“这里风景好好看。”
“是的，我以前经常来这里，那边之前有个翘翘板，还有一个石墩，但是都没了。”沈从壹指着海岸空掉的地方。
“沈先生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吗？”宿雾对他的童年有丝好奇。
沈从壹声音依旧清冷，“我从小在俄罗斯长大，后来父母死了，我被接回嘉城，可是我跟爷爷奶奶根本不熟悉。”
“而且他们也并不喜欢我，因为我母亲是俄罗斯，他们认为是我母亲带坏了父亲，让父亲跟他她在国外结婚，最后才让我父亲死在国外。”
“我那时候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被接到嘉城，我知道他们不喜欢我，我每次放学就会来这里的海岸散步，直到天黑我才回去。”
他的声音落寞，又异常平静。
宿雾停住自己的脚步，认真地对着沈从壹说：“对不起，提到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那段独自来到另一座国家，在陌生的城市里语言不通，独自一个人背着书包，漫步在海边的日子。
沈从壹早就忘记自己怎么走下去的。
只记得海边的风很大，天很蓝，很陌生。
“我母亲死的时候，也是在海边。”
似乎是触景伤情，沈从壹的眉眼有了一丝惆怅，“而我的父亲长眠地下。”
那么恩爱的人，还是永远的分离。
“那时候父亲死的时候很痛苦，但是在得知死后不能跟父亲埋在一起，母亲心更难受。”
与爱人死后都不能相守在一起的事实，让母亲患上了抑郁，没多久她也离世。
“但是我相信，终有一天海风会带着你母亲的思念，吹到你父亲的坟前。”
“他们会在风中接吻。”
宿雾声音温柔又坚定。
“而且，那时候沈先生那么小，亲人的离世，是对你打击最大的。”
“沈先生，你心里应该会很痛。”
“但是没关系，抱抱就不痛了。”
宿雾踮起脚尖，动作轻柔的抱住他。
这让沈从壹第一次有不知所措。
这是他第一次被宿雾安慰，也是第一次他从宿雾身上汲取到最为温暖的一刻。
没有过多煽情，就简单的一抱，将他的伤口吹散在风中。
“谢谢你。”
宿雾温柔浅笑，“不用谢我，因为沈先生抱起来很舒服。”
沈从壹听到后，内心最后一点沉闷到情绪被驱散开来。
“你抱起来不舒服。”
宿雾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闪现迷惘，“？”
沈从壹笑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说：“还不是因为你太瘦。”
“我不瘦，我天天跟沈先生一起吃饭，我怎么会瘦。”
宿雾心里觉得自己不瘦，等到回去后，在镜子面前还掀起来看。
是不是因为他没有腹肌，肉软乎乎的。
于是宿雾决定，他下次要办个健身卡。
全然不知沈从壹围观了全程，甚至还听到他喃喃自语。
沈从壹没想到宿雾还有这一面，幼稚的可爱。
宿家，最近气压的阴沉沉。
自从姜棠说要跟宿恪离婚，宿恪本来就不当回事。
菟丝子离开他，不可能活下去。
但是现实就是狠狠打他脸，通过宿廉那边渠道里找来律师跟他谈离婚。
宿恪当场气的暴走，甚至跑到宿廉的办公室，怒斥他：“全天下就你一个想让你爸妈离婚的白眼狼。”
“我可不比不上父亲你，儿子失踪生死不明，根本都不伤心。”
宿恪指着他说：“宿雾，宿雾，一个个的怎么现在都开始在乎他起来。”
宿廉脸色沉下来，眼里微不可见的悲伤，“那是因为我们后悔。”
“还后悔，我告诉你们，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宿恪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们还能说出这番话。
可宿廉问他，“你会后悔吗？”
宿恪不在乎地说：“我这个从来都不会后悔。”
宿廉笑了一下，恢复自己往日的神情，“是吗？”然后便不再说话。
但是令宿恪没想到姜棠是铁了心跟他离婚，就连他去见她，姜棠都找借口说自己情绪起伏很大，见不了人。
宿恪气的走来走去，但是他对姜棠无可奈何。
最后只能甩出一句，“姜棠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
在病房里的姜棠摸着肚子，在想，从她做出这个决定后，她就从来不会后悔。
而孟家最近因为网上的舆论，全家上下，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气压的很低，周乔乔这段时间也没有任何作妖。
只是有时站在阳台，在剪花时，动作用力的狠，嘴里还在说，“死了还找麻烦，还搞私生子。”
其余佣人见到这幕都不敢上前，包括老管家。
至于孟承修，这段时间天天住在公司，忙的不可开交。
这算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棘手的处理公司问题。
但是最令他头疼的是海关一直卡着最后一道程序，据说这里面宿家也掺合进去。
如果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风格，他绝对会对宿家下手，但是一想到宿家，他就想到宿雾。
一瞬间，心狠手辣的孟承修有了顾忌，做起事情来也束手束脚。
可宿廉才不会心软，也许是被宿雾给刺激到，导致他下手没有之前那么沉稳，现在直接快准狠。
而这次，在一次长达三小时竞标现场里，宿家和孟家派出来的人里面，孟承修和宿廉都来了。
因为这次竞标对孟家的意义很大，只要竞标成功，这段时间的问题就会解决一大半。
但是当孟承修看到竞标现场宿廉也在，他就明白今天肯定不顺利。
果然在长达沉闷压抑的三小时竞标现场里，最后被一敲定下。
孟承修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冷的吓人，随行的助理和秘书都打起不敢喘。
宿廉则是面色沉稳的走出来，还对孟承修假模假样地说：“看来这次孟总你的运气很不好。”
“宿总这次竞标真的是有备而来。”
双方剑拔弩张，随行的人都一个个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孟承修冷笑一声：“走着瞧。”
宿廉见他离去的背影，说实话看到他在没抢到这次竞标时，脸上那一瞬的脸黑。
让他心里多了几分快意。
他捂着胸口，在想，宿雾我会帮你报仇。
然后他大步离开，走的方向跟孟承修的方向截然不同。
很快这次竞标结束，孟氏集团公司没多久内部出现乱动，一时之间公司员工人人自危。
最后孟承修顶着几位董事长的压力，还有孟承宇时不时被刺他的情况下。
他果断卸任孟氏总裁的身份，从容淡定地离开。
当他走出孟氏集团后，孟承修抬头看向阴霾密布的天空。
“没了。”
辛辛苦苦一步步将孟氏拉起来，到最后还是被逼到现在这个地步。
孟承修一想到那些董事长利欲熏心的嘴脸，满脸厌恶。
而如今，他身无分文，实在是太可笑。
太可笑了。
他愤怒的想要说什么，可是他却无处发泄。
而网上那些舆论还在发酵。
他已经不想管了，最后他自己开车回到孟家，周乔乔并不知晓他离开孟氏的事情，她嘴里还在嘟囔，“你一定不要让那个孟承宇分割你的财产。”
孟承修并没有理会她，只是让管家将他所有东西收拾出来，他要搬到宿雾的公寓去住。
周乔乔见他离开，也没说什么，只是她心里有种慌张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在发生。
等到管家给他收拾好一切，孟承修就来到公寓。
一想到这里有宿雾生活的气息，他竟然觉得有种病态的满足。
他如同巡视的帝王，打量周围的一切，在幻想里，宿雾似乎就在他身边，永远不曾离开。
而他的脚步也在随意走动，在这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漂浮起来，灵魂跟□□隔开，以局外人不能触碰到现实。
这种虚虚实实的幻想，让孟承修不自觉来到浴缸，然后想象宿雾曾经躺在这里。
他走进了浴缸，感受到宿雾的气息，也在那刻现实与虚幻交迭。
眼前突然浮现宿雾自杀的那刻。
孟承修就像是被惊到一样，想要伸手去拦住宿雾，可是哪怕他再怎么尽力。
血液从雪白的手腕流出，而宿雾一副解脱的模样，让他心疼的想要大叫起来。
别这样。
求你别这样。
也在这个瞬间，孟承修听到有人在嘲笑。
【这个人终于死了。】
【死的好，死的好。】
有人在哈哈大笑，有人在鼓掌。
孟承修大喊，“住口，住口。”
可是没有人听他的话，孟承修崩溃的站起来，一身煞气，可是他眼前根本没有任何人，孟承修根本找不到这段声音的来源。
只能崩溃的坐在浴缸里，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呆滞，最后他苦笑地说。
“宿雾，你看现在我身无分文，我对不起你，这是我的报应，你开不开心。”
可突然孟承修眼眶红起来，“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感觉，因为你不在乎我了，你不在乎我，你连见我都不想见我，躲着我，是生是死都不告诉我。”
“可你，明明说过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骗子，骗子。”孟承修终于没有掩饰自己任何的表情，只是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像个找不到家里的孩子，迷惘，痛苦，靠着宣泄情绪，最后又归于平静。
“我想见你。”
孟承修痛苦地说，“求你让我见见你好吗？”
“你要打我骂我，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真的好想见你一面。”
“我想想你道歉。”
“还有，对不起我爱你。”
雪白的浴室内，有人在自我折磨，不停道歉诉说迟来的告白。
——
夜深人静。
宿雾似乎感受到什么，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缓了好久，他才想起自己在做什么梦。
他梦到孟承修像个疯子一样，跪在浴缸里，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道歉，还有告白。
如此荒诞的一幕。
让宿雾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就在他躺在冰柜思考，有人推开了他的冰柜，那张深邃的脸上露出喜悦。
“小雾，我找到那个小山村。”
“到时候，我一定能救好你。”沈从壹此刻没有往日的沉稳，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难掩自己的兴奋。
在这一刻，宿雾才分清楚现实。
果然，刚刚那就是一场梦。
沈从壹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宿雾。
那个地方很偏僻，叫长寿村。
世代靠山，里面只有几户人家，都是老人，年轻人都在外面打工。
不过因为外面繁华，基本很多人都不想回这么偏僻的小山村，基本上都不会回来，所以这就导致长寿村的人口越来越少。
宿雾安静的听着，而他脑海里也浮现起有人对他说过长寿村。
“我已经先让人过去看看，到时候我在过去。”
沈从壹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原本是想自己过去，但是宿雾去拉住他的手说：“我也想过去。”
“我觉得有什么在等我。”
宿雾露出浅笑，可霎那间宿雾又当着他的面吐血，头发也在这刻疯狂长出来，原本尖锐的指甲此刻已经泛黑，那张脸越来越漂亮，就像发光一样。
“小雾你！！”沈从壹担心的抱着他。
宿雾摇着头说自己没事，只是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黯淡，“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想去长寿村，沈先生你带我去好不好。”
“好好好。”沈从壹的声音已经染上紧张的情绪。
而宿雾吐的血越来越多，已经沾染到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衣物上。
“沈先生，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宿雾一边吐血，一边安慰他。
而沈从壹抱着他的手在颤抖。
“小雾，你别睡。”
“我没睡，我还想跟沈先生继续跳舞，还想跟沈先生弹钢琴，我也想送沈先生花。”
“我其实还想跟沈先生，看爱情电影。”宿雾轻笑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不虐的。
第40章 长寿村
如果说你喜欢的人躺在你怀里, 一直在流血是什么感受？
以前沈从壹从未想过，但是当真的亲眼发生在自己身上。
那种无力感, 和害怕, 让他第一次明白母亲的痛苦，那种眼睁睁看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枯萎掉，那是生命无法承受的伤痛。
宿雾一直在吐血, 直到后半夜, 他才没有那么吓人, 看起来刚刚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
可是沈从壹明白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他抱着宿雾，笨拙地学着母亲曾经给他唱歌谣, 想要让宿雾不要睡下去。
而宿雾就躺在他怀里, 听着男人哼唱着陌生的歌谣，歌谣像是俄罗斯的语言，小调清快，可是宿雾从听不懂的歌谣里听到情意。
就像是作曲的人, 倾注了心血。
而哼唱的人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沈先生这首歌叫什么？”
“Вечера。”陌生的发音在沈从壹嘴里说出来, 有种异国情调的神秘感。
“很好听。”宿雾发出由衷的评价。
“我父亲死的那晚, 母亲就一直在唱这首歌，母亲告诉我父亲只是睡着了，让我回去睡觉, 可我没去, 就蹲在门口, 第二天才知道母亲守着父亲的尸体过了一晚上。”
“也是那时候知道，原来人死前, 会先睡着。”
沈从壹的声音很平淡, 却让宿雾瞬间睁大眼睛, 也在这刻他才明白为什么沈从壹不肯让自己睡着。
那一瞬间，密密麻麻的心疼遍布宿雾的心里。
眼前的男人口吻好像在说很平常的一件小事，但是只有他看到沈从壹那浓烈深邃的眉眼，有一瞬的沉闷，就像是回忆里一旦触碰，哪怕掩饰再好，但是总会掩不住脆弱。
“沈先生，我不会睡着的。”宿雾探出手，沾满血迹的手落在他的脸颊。
宿雾朝他露出温柔坚定的笑容，“我可是要送花给沈先生，我肯定不会睡着。”
也在那刻，外面的玻璃露出日光，原来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起来，然后外面开始下鹅毛小雪。
冬天到了。
“沈先生，下雪了。”宿雾露出惊喜地表情。
而沈从壹顺着宿雾的视线，望向外面，雪下的越来越大，顷刻间外面已经覆盖一层层雪花。
宿雾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雪，洛城的雪很少下，但唯独嘉城的雪，下的这么大，这么美。
美的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沈先生，明年我们还要一起看雪。”
“好。”沈从壹的视线落在怀里的宿雾。
不知不觉间，宿雾浑身被血沾染，一头长长的黑发也被血迹沾染，粘稠一片。
但唯独这张脸，他的笑容灿烂，冬日雪景都难抵。
“沈先生，要不这几天我们就去长寿村，我想要跟沈先生好好过完今年，不然我怕下次再吐血就要吓到你了。”宿雾向他诉说着未来。
“到时候让团团球球穿着新衣，我们也换上大红色新年衣服，一起坐在电视机面前，看着春晚，吃着我们自己包的饺子。”
宿雾的笑容很甜，甜的让沈从壹声音轻了下来，好怕这是一场梦。
“好。”
很难想象，有人说会陪他过年。
从父母离世那年，他被接到嘉城，异国他乡，陌生的言语，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的长相，令他喜欢孤零零一个人，后来成年爷爷奶奶离世，他独自一个人在国外求学。
后来，被人邀请回国担任教授一职。
起初沈从壹并不想回国，在他眼里，国外和国内都差不多，但是唯独给他的记忆完全不一样。
但是在某个清晨，他梦到了母亲，母亲想让他去见见父亲。
于是他推辞国外工作，回到国内。
而现在，他无比庆幸母亲的梦，因为他见到了自己一生所爱的人。
也正是无比庆幸，但是沈从壹又在每个夜晚无比嫉妒。
嫉妒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到宿雾，这样他就能好好保护宿雾。
而这一切，他都不敢告诉宿雾，但是令他没有想到，宿雾会在自己面前描绘那么美好的画面。
就像枯寂的荒野，被熊熊火焰燃烧，令他的心不再孤寂。
就当宿雾做出这番决定后，沈从壹就开始收拾东西。
收拾出发需要的行李，而宿雾在跟宋召打电话，“我要去旅游，召召，我家里有两只猫，寄养一下在你家里。”
“它们很乖的。”
电话那头宋召欣然答应，然后就告诉他最近发生的大新闻。
“我告诉你孟承修他离开了孟家，然后现在孟氏内部在不停争斗，据说那个私生子想要将孟氏全部私吞。”
宋召将自己从宋鹤那边听到的消息，告诉宿雾。
宿雾倒是没想到孟承修会离开孟家。
而宋召还在电话那头津津有味地说：“而且最近孟承修失踪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哪里。”
“他妈妈好几次闯进公司，想要找孟承修的下落，结果得知他辞职了，然后就晕倒在公司，现在还在医院治疗。”
“要我说，就是活该，我记得孟承修的妈妈对你可不好了，你当时刚毕业，她就去堵你公司门口，说让你放过他儿子，害得你在公司名誉受损，只能辞职，后来换了一份工作，结果孟承修让你在家里待着，不让你工作，靠，越说越气。”
宋召说着自己就生气，咬着苹果说：“希望那个死渣男，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前，最好永远失踪。”
“召召别激动，对了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我最近升职，到时候我请你吃饭………”
“好。”
宿雾挂断电话后，就蹲下身子跟团团和球球说：“今天我会将你们送到召召家，记得在召召家乖一点，不要打架。”
他叮嘱完后，就想要去跟沈从壹一起收拾，但是沈从壹不肯让他收拾，非要让他去休息。
宿雾不肯，撩起袖子就要跟他一起收拾，然后沈从壹朝团团使眼色，还有球球。
沈从壹别的不说，只要他收起所有情绪，那种居高临下的睨着它们的表情，就渗的慌。
两只猫集体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一黑一白揪着他的裤腿不放。
“沈先生你这段时间投喂团团，它都快忘了我是它的主人。”宿雾露出无奈的笑。
而团团一直卖萌撒娇，“喵！”让宿雾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在沈从壹刻意的安排下，来到大厅跟团团和球球玩起来。
等到收拾差不多，他们决定去外面吃饭。
毕竟，今天是入冬的第一天，然后两个人两个人就扔下可怜的团团和球球，让他们在家里吃猫粮。
起初，宿雾本来想带团团它们一起出去，可是沈从壹淡淡地说，“外面不安全。”
宿雾想到团团被拐卖的经历去，心疼地揉了揉它们两个猫的额头。
而团团露出早就看透的眼神，呵，愚蠢的人类，不就是怕它们打扰他们约会吗？
该死的人类，然后在它们离开后，团团看了舔狗般的球球又来缠着自己。
然后自己一巴掌呼过去。
滚开，蠢猫。
宿雾并不清楚自己一直认为很乖的团团，一直在欺负球球。
此刻他们正在去往餐厅的路上，沈从壹心情很好，从出门起，眉眼的愉悦就没有消散过。
而宿雾一直在看外面的雪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令他看了好久，直到大马路上车突然不动好几分钟，他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宿雾看向前方突然停住的车辆。
沈从壹：“雪下的太大，路被堵住了。”
“那怎么办？”看着雪下的越来越大，而道路上的积雪厚重加深。
“我们去的餐厅离这里不远，要不我们走过去。”沈从壹提议地说。
“好。”
就这样，两人从车上下来，沈从壹从车上拿了一把黑色的伞，撑开。
他们两个人就站在伞下面，空气中还在下雪。
今天宿雾穿了一件厚厚的灰色大衣，沈从壹穿了黑色的的大衣，虽然宿雾戴着口罩，但是他们两个人的独特的气质，还是沈从壹高挑俊美的长相，无一不让路上行人多看了好几眼。
“沈先生，嘉城的雪好大，后面还会下这么大的雪吗？”
“还好，不过我们去长寿村的话，那边的雪没有嘉城这边大。”
两人在街道上，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散漫随意地聊天。
可是沈从壹看他的目光，并不清白。
倏然，隔着街道人群中，宿雾注意到对面一个熟悉的人。
憔悴狼狈，只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没有往日英气勃发的孟承修。
这还是宿雾第一次见到孟承修这副样子，也正因为如此，令他呆滞了好几秒。
等他回过神，就发现沈从壹紧紧握着自己的手，他疑惑转过头，就看到沈从壹紧绷的下颌线。
显然沈从壹也注意到孟承修。
“沈先生，我想打个电话。”
“你要打给他吗？”猛然间，沈从壹握紧他的手的力度加重好几分。
而他这副生怕自己跟别人跑的模样，让宿雾耐心跟他解释。
“我只是想要跟他说清楚。”
沈从壹不情愿的松开手，骨节分明的手腕处青筋凸起。
宿雾从大衣口袋找到手机，然后拨通了很久没有拨通的电话。
刚好眼前有辆大巴车挡住宿雾的视线，也挡住孟承修的视线。
原本孟承修面色阴沉的在想谁给他打电话，当看到是陌生号码，他原本想要挂断，可是鬼使神差下，他觉得电话那头的人对他很重要。
于是，他按了接听。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孟先生。”
那瞬间孟承修听不见汽笛声，也不见路人吵杂声，只有那句，“孟先生。”
孟承修攥紧手机，不敢置信地说，“宿雾是你吗？”
“是我。”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孟承修又哭又笑。
“你最近怎么样？”孟承修深怕这通电话是他臆想。
“我很好。我打电话给你也是因为想要告诉孟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你不用来找我，你找我，我们也不可能会复婚。”
“为什么？为什么？”孟承修听着他绝情的话，高大的男人差点都站不住。
如果说是其他人说他跟宿雾不会在一起，孟承修都不在意，但如果是宿雾说出这番话，直接让他溃不成军。
“对不起，对不起。”
可孟承修先是向他道歉，那卑微祈求的姿态让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失恋。
“我知道我错了，宿雾我爱你。”
孟承修将一直隐瞒在心里的话，告诉宿雾。
然后就是迫不及待地说，“我们可以像以前重新开始，，我会记住你的生日，我会努力做好一个丈夫的责任，我不会再跟其他人有关系，我会陪你一起照顾团团，我也会穿上你买的围裙，给你做菜。我求你，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孟承修，我没有恨过你。”
孟承修崩溃了，眼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掉下来，“你为什么连恨我都不恨？”
“因为孟先生不值得我恨，我有美好的未来，我都心不应该放在这件事情上面。”宿雾此刻就像一个老师，在温柔的训诫学生。
而他所谓的“学生”在对面哭的泣不成声。
所有人都以为孟承修失恋，有个人看不下去给他递过一张纸巾，但是被孟承修怒吼吓得收回去，然后嘴里嘟囔，“这么凶，难怪失恋。”
其余人看到这幕，也不再对他抱着同情心。
此刻红灯亮起，公交车往前开，宿雾注意到他狼狈的模样，但是他心里很平静。
“你知道吗？孟先生，我自杀后，其实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是一本书里的人物，而我爱你也是因为被设置成爱你。”
“本来我不难过的，但是那刻我好难过。原来我对你的爱是被设置的，我本来应该不会爱你的。”
“不不不！！！”孟承修大喊出声，“不你是爱我的，你不是被设置爱我的。”
也在孟承修大声喊出来的那刻，就像冥冥之中有感应，他看到对面带着口罩的人。
就那个瞬间他就知道，那是宿雾，是他爱的人。
可他们就隔着一条街道，孟承修想要冲上去，但是想起那头地区也注意到他的神色，非常平静地说，“孟先生，别过来。”
“你说你爱我，孟先生那就请放过我。”
“不不不，宿雾，我只是想见你。”孟承修的眼眶泛着红血丝，整个人颤颤巍巍就像枯萎的荆棘。
“可我不想见你孟先生，我们就这样止步于此。”宿雾大声音依旧温柔，温柔的让孟承修的五脏六腑被人用冷水浇灌。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宿雾。”他的声音已经嘶哑起来。
而宿雾只是抬起头，声线温和地说：“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怕我身边的人不开心。”
宿雾说这句话，抬眸看了身侧的沈从壹。
沈从壹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缓和下来，就像是示威给对面的人，他态度亲昵地说，“小雾。”
对面的孟承修脸色苍白起来，完全不能接受，这比宿雾不能原谅他，更加扎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内心发出无声的尖叫，可是现实里，他就像个失败者，只能眼睁睁看着宿雾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就连宿雾什么时候挂断他的电话，他都不知道。
他放弃了所有，在公寓里待了好几天，他的内心迫切的想要见见宿雾，而且冥冥之中他感觉宿雾燥嘉城。
抱着唯一的期望，孟承修赶到嘉城。
但是当他真的见到宿雾，那一刻，它心如刀绞，眼睁睁见着他跟其他男人走在一起。
亲耳听到那句，“止步于此。”
还有，“原来我的爱是被设置的。”
一句一句，刺的他千疮百孔。
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因为他知道自己做错，做错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求原谅。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蹲下来，而此刻雪停了，顷刻间却又下起大雨。
与此同时，宿雾感受到雨滴声，他回过头，就看到在人群中崩溃的孟承修。
这是他见到如此狼狈的孟承修。
也是让他知道，原来一句句道歉和迟来的深情，就能让人以为一切可以恢复从前。
“怎么了？”沈从壹抿着唇，显然他是在担心宿雾心软。
宿雾只是摇摇头说，“下雨了。”
然后就跟沈从壹离开，走进了雨中，直至消失在孟承修的眼里。
而孟承修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酒店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疼。
他就像个小孩，在这零下几度的冬天里，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寒意，躺在地板上，暖气也没有开。
孟承修疼的已经站不起来，可就在他疼的迷迷糊糊间，他就梦到自己在做梦。
他梦到灯光四射的酒吧会所里，有人问他，“孟总，听说你的前妻死了。”
而自己居然冷漠无情地说，“关我什么事情？”
那瞬间，孟承修想要冲上去打死这个“自己”。
可梦境里自己就是个局外人，在观看一帧帧老旧电影。
他就看到这个像他又像他的“自己”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然后推开撞上来的美女，独自回去。
也许是喝醉了，孟承修竟然跑到宿雾的公寓里，然后大声叫嚣，“宿雾出来。”
他大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出来。
也在这时，冷风吹来，吹走几分醉意，孟承修像是回过神说，“我忘了，你走了。”
然后孟承修转身就走，消失在黑夜中。
在宿雾离开的第一个月，孟承修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跟男男女女在一起。
可第二个月，他开始住在公司，宋鹤问他，他说，“没意思。”
第三个月，他突然想去看看宿雾，可是墓地负责人不让他进去，孟承修就揍了一拳负责人，闯进去，在宿雾坟墓前站了很久。
第四个月，他开始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那些人都是贪图自己的钱。
第四个月，他爱上了酒，那种迷醉幻想中与现实偏离的错感，让他飘飘欲仙。
第五个月，周乔乔闯进他的公司，让他去看心理医生，他将周乔乔赶出去。
………
第十二个月，也就是宿雾离开的一年。
孟承修再也瞒不下去，自己早就爱上宿雾。
但是他死不承认，以至于人死后，他才感觉到疼痛的滋味，靠着酒精麻痹自己，进医院数次。
最后在周乔乔强制性烧掉关于宿雾一切的时候，孟承修暴怒起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母亲发活，掐着她的脖子说：“谁允许你动他的东西。”
周乔乔满脸惊骇，“你疯了不成，我是你母亲。”
“母亲？你觉得我希望你当我的母亲吗。”
“我告诉你，你将宿雾的东西全部烧掉，那你也没必要在孟家待着，我送你提前进养老院。”
然后孟承修就将不可置信的周乔乔，送进养老院。
孟承修将人送进养老院后，他的内心很空虚，那是他唯一能留住的东西，却被烧掉。
于是，孟承修更迷恋酒精，而公司他也不再管，直到宋鹤看不下去，踹开门让他振作起来。
可是孟承修早就振作不起来，在得知是自己害死宿雾后，他就将自己看成一个罪犯，一个不被原谅的罪犯。
而罪犯的结局，自然是要接受惩罚。
于是，在某天孟承修在精神病院里，挑了一个大雨，来到天台，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了宿雾，于是，他露出天真的笑容。
“你终于来找我，宿雾。”
“嘭！”
那是电影结束的声音，也是代表罪孽深重的人一生。
孟承修看完所有回忆，内心沉重压的他喘不过气。
几乎在这刻，他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
是梦里求而不得，寻求死亡的孟承修，还是如今狼狈不堪的混蛋。
同时，在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响起。
“活该，两辈子都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
“不不不，这次宿雾没死。”
“可他身边有其他人。”
“那就夺过来，上辈子他是为你死的，这辈子你甘心吗？”
如同恶魔低语，原本狼狈憔悴的孟承修突然睁开眼。
他的眼里不再痛苦纠结，而是骨子里带来的偏执，执拗。
“我绝对不会放开宿雾，他是我的。”那张脸狰狞起来。
—
宿雾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加重了他的执念。
他跟沈从壹慢悠悠地走，很快来到餐厅用餐。
因为餐厅包厢正面有座落地窗，所以宿雾一边看着风景一边用餐，心里在想在这里看雪似乎也很不错。
“小雾。”沈从壹突然出声。
“怎么了？”宿雾回头，就看到沈从壹抿着唇，态度有些紧张。
“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就是怕自己不开心。
但是宿雾误会他问的是自己的决心，于是宿雾点头，“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对孟承修说的话，很真。
但是显然沈从壹误会，神色很快愉悦起来，在用餐的时，一直在给宿雾夹菜，这让宿雾忍不住无奈的笑，“够了沈先生这太多。”
“不多。”沈从壹又给他加了菜，那双深邃的眸子望向他，“不够吃的话，我可以让服务员再加。”
也不知道沈从壹在想什么，宿雾已经拒绝，但是沈从壹还是点了一堆，最后宿雾心疼这么多菜浪费可耻，于是他打包带回去。
等他们回去后，团团和球球趴在猫窝睡觉，宿雾见他们睡的正香，也没有打扰他们。
小心翼翼的走着，后面连洗澡动作都很轻。
直到晚上入睡，宿雾睡不着，干脆从冰柜爬起来，来到阳台看着雪一直落下来。
而雪花也落在他的肩膀上，头上，宿雾忍不住用手去接雪花。
宿雾玩的很开心，但是没想到有人打开窗户全程在看他在玩这么幼稚的行为。
那一瞬间，宿雾脸上涨红起来，然后也不知道脑子怎么想的，直接将手里的雪花朝沈从壹身上扔过去。
然后宿雾就感觉自己在做坏事，心里慌张地想要逃回房间。
但是没想到沈从壹来的很快，修长的指尖，指着他下颌湿掉的地方说，“你弄的。”
宿雾心虚的脸红起来，“谁叫你看我。”
然后趁他不注意，又扔了一团雪给他，刚想要逃跑就被沈从壹拎起后劲。
异样的触感在他脸颊很快湿起来。
宿雾瞪大那双好看的眼眸，“你用雪花抹我脸。”
然后宿雾抓起身旁的雪花，也抹他脸。
沈从壹唇角含笑，气定神闲的往后一躲。
宿雾气坏了，“你别往后躲。”
窗户边上，团团唉声叹气。
人类真幼稚。
然后看了看在自己身边睡的正香的蠢猫，而球球察觉团团的视线，熟练的蹭过去，然后就看到团团高傲的仰起脑袋并不想搭理自己。
球球本来还很疑惑，结果看到自己的主人在外面玩雪。
于是球球就在想，团团也想去吗？
然后它立马就蹭着想拉它出去，团团不想去，可是球球一直粘着它。
而团团傲娇的很，才不理会这只蠢猫。
雪下的也越来越大。
第二天，在去往长寿村的飞机上，沈从壹看着身侧困的宿雾。
就让他将头放在自己肩膀上。
然后他忍不住在想，因为昨天宿雾玩雪，结果玩到后半夜，导致一上飞机就困的不行。
沈从壹想到这里，唇角微微勾起。
刚好空姐路过，沈从壹向她打了一个招呼，空姐刚好看到沈从壹这副表情，脸上顿时羞涩起来。
而沈从壹只是向她要了一个毯子，这就让空姐有些失望。
沈从壹并不清楚空姐在想什么，在接过毯子的那刻，他就给宿雾披上去。
然后自己，阖眼休息。
宿雾睡到一半就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一直将脑袋靠在沈从壹肩膀上，他不好意思的移开自己的脑袋。
沈从壹听到动静后，警惕的睁开眼，但是在见到宿雾后，整个人神经放松下来。
“怎么了？”
“我没事，你睡你的。”然后他就将自己的毯子给他披上去。
沈从壹因为昨晚缘故，在感受到宿雾在自己身边，他就放松的睡下去。
而宿雾的内心不知道为何，觉得很不安。
直到飞机飞到一半，宿雾本来想要休息一下闭眼，结果就有个带着墨镜的男人向他打招呼，然后打听沈从壹。
毕竟沈从壹这个长相和身材非常卓越，已经有好几个人偷偷瞄向他们这个方向。
墨镜男他性格大胆，直接过来跟宿雾搭讪，顺便问一下沈从壹的联系方式。
宿雾没想到沈从壹这么受欢迎。
……
沈从壹迷迷糊糊间，好像感觉自己身边没人，他立马警惕的睁开眼睛。
就看到刚好回座位的宿雾。
“你去哪里？”沈从壹紧张地问他。
宿雾对他露出安抚的笑容，“我刚刚新认识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沈从壹警惕起来他说的“朋友。”
虽然宿雾出门穿戴严严实实，别人都看不到宿雾的相貌。
但是沈从壹还是有种担心。
而当宿雾说的那个“朋友”走过来，自称“李羽”，还带着墨镜，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沈从壹就从心里给人家下了判定，绝对不让他接近宿雾。
可怜的李羽本来还想认识一下沈从壹，可是被他严防死守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要到。
好不容易下车，他得知他们去的目的地跟自己差不多同一个路线，于是他觉得机会来了，然后就提议一起。
“不用，我们不太习惯跟人一起作伴。”沈从壹直接拒绝李羽，完全不给他机会，甚至用一种警告他的眼神，让李羽或许大概，猜到一点。
难不成，沈从壹误会了？
可他还没问明白，沈从壹就将宿雾带走，语气“漫不经心”地说，“贼眉鼠眼，一看不是好人。”
宿雾愣了愣，“他看起来不是这种人。”
“你认识的人没我多。”沈从壹一本正经地说。
忽悠的宿雾一套又一套。
“原来如此。”
后来他们下了飞机，有专门的人过来带他们乘坐轿车。
沈从壹向宿雾介绍，“这位姓金，是我们这次发向导。”
因为长寿村地处偏僻，所以沈从壹找了一个向导带领他们。
这位姓金的向导气质憨厚，中年的年纪，气质随和，一见到沈从壹就立马上前握手，“沈先生。”
沈从壹向他颔首，并没有伸手。
金六也并没有在意，只是憨厚一笑：“沈先生你们来这是寻人吗？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要说这里大大小小的村子我都认知。就是这个长寿村……”
他欲言又止，察觉沈从壹的目光，他这才说：“这长寿村靠山，普通轿车上不去，只能步行，而且那村里荒废好久，那些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很久没有回来。”
“更别提像沈先生你们要进来？”
“我们只是来找人。”沈从壹冷清的目光扫了他一眼，也让金六顿时闭嘴。
而宿雾全程听着他们的交涉，并没有多问。
只是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慌，随着天气渐渐黑了起来，金六提议要不先找个宾馆住一下。
夜黑风光，通往长寿村的那条路又没有路灯，经常有流浪狗半夜跑出来，危险的很。
沈从壹听后望向宿雾，宿雾点头，“那就先住一晚，不急。”
金六听到后，就给他们找到一间附近的宾馆。
等他们抵达宾馆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是位于一个小镇的旅馆，里面很简陋，一进去就看到前台有位小姑娘在趴在桌子上睡觉，四周的墙面都是斑驳陈旧的墙皮。
沈从壹皱着眉头，感觉这里环境有点糟糕，而且地上还是水泥地，瓷砖都没铺。
金六不好意思地告诉他们，“这家宾馆开了十几年，虽然装潢不太好，但是环境挺安静的。”
然后他咳嗽一声，敲了敲小姑娘面前的的桌子，把人弄醒后，就让小姑娘开房。
“三间吗？”小姑娘迷迷糊糊地撑着眼皮子开始做登记。
没想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大半夜还有人来住，而且看到沈从壹他们的样子，一看就是外地人。
“两间房。”
沈从壹出乎意料的说出这句话，然后看向金六，“你一个人一间。”
然后看向宿雾，轻声说：“我们两个人一人，我怕你不安全。”
宿雾倒是没觉得这间宾馆危险的样子，但是沈从壹这么一说，出于信任，宿雾还是同意。
而金六倒是没感觉，小姑娘倒是露出见怪不怪的样子。
很快住店手续办完，宿雾跟着沈从壹后面走进房间。
房间是在二楼，没有电梯，他们只能走着狭小的楼梯来到二楼，很快找到自己的房间。
但是一进去，宿雾没想到前台开的是大床房，而且房间很小大概二十平方的模样，但这也就算了，可是为什么浴室门是透明的，床头柜还有售卖某种东西的自助贩卖机。
那一瞬间，宿雾尴尬的都不知道看哪里。
而沈从壹面不改色地说，“我开了豪华套房，没想到这么小，小雾你要不要去洗澡？”
宿雾赶紧摇头，沈从壹也注意到那浴室门透明的，然后脸上也不自觉尴尬起来，“要不我先去洗。”
宿雾点头说“好。”，然后眼神不敢看沈从壹那个方向。
等到沈从壹走进去后，他全身才放松起来，然后一下子躺在床上，眼神又瞄到那个自助贩卖机。
宿雾脸上红了一片，他没想到住个宾馆会这么尴尬。
就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浴室内很快传来水声，这让宿雾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眼神不敢看向那边，就怕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而且在这过程中，宿雾觉得时间过的很慢，慢的让他心绪不宁起来。
空气里也似乎蔓延其他异样，不好容易听到水停的声音，宿雾刚想要松一口气，就看到沈从壹穿着浴袍走出来。
肌肉结实，隐隐约约的水滴从锁骨滑落下去，直至腹肌下方。
宿雾立马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我要洗澡。”
沈从壹用毛巾搽拭头发的水，睨向宿雾就注意到他的脸颊很红。
“怎么了？”沈从壹上前，空间本就不大，他一走进，宿雾的脸更红。
“没事。”宿雾低着头说。
沈从壹：“那你去洗澡。”
“好。”宿雾动作很快就跑向浴室，可是等他一进浴室就骑虎难下。
因为浴室门是透明的，但是他不可能不洗澡，宿雾在内心纠结很久。
门外的沈从壹也传来担心的声音，“怎么了？”
“没事？”慌张的宿雾下意识将水拉开，瞬间水流涌出来，
宿雾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刚开始是咖啡色外套，然后是白色上衣，紧接着雪白瘦弱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
纤细的手，褪去裤子。
笔直，莹白的长腿，就隔着玻璃门，就像一池春水，搅乱心神。
但很快，雾气弥漫，里面的情景被藏匿其中。
但是随着水声，还有那沐浴的动静，和隐隐约约露出的人影，一切看起来那么令人想要窥探其中。
很快，宿雾就洗完澡，他将浴袍穿好，走出来就发现沈从壹不在房间。
他觉得很奇怪，但是没一会沈从壹就从外面回来。
宿雾吹干头发问他，“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吹风。”沈从壹并没有瞒他。
见他在吹头发，就上前拿走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宿雾觉得很奇怪，睫毛微微颤动，“这么晚吹冷风？”
“嗯。”沈从腿的声音含糊不清，让宿雾感受到一丝暗哑的意味，有种似有似无的诱人。
宿雾甩开自己这怪异的想法，认为自己多想。
可到了后半夜，可能这是第一次跟沈从壹睡不着，而且外面窗帘没有拉起来，月色偷偷溜进来。
宿雾睁开眼睛，闲着无聊盯着沈从壹那张深邃的脸，沉睡的沈从壹就像收起所有的防备，再配上那张深邃迷人的混血的脸，就像中世纪因为相貌被人怀疑成吸血鬼，然后沉睡在棺木。
看起来非常危险，迷人。
但一旦触及他那张毫无情绪的眼眸，却又像是被深深吸引，直至死亡。
宿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这里，但是他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很长，浓密卷翘，之前倒是没有注意到过。
他心血来潮，就想要数下多少根。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沈从壹就睁开那双玄色的眼睛，“还不睡？”
“睡不着，沈先生你也还没有睡吗？？”
“嗯。”沈从壹点头，就那样深深的看他。
独属于宿雾身上清冽的气息融入两人之间，还有沈从壹身上黑加仑和雪松混合味道，混杂其中，令这个夜晚多了说不上来的氛围。
“是不是你刚刚出去吹冷风，所以睡不着。”宿雾大胆猜测，然后又露出笑容，“不过我现在在数沈先生的睫毛，好长好多。”
沈从壹眼帘垂下，本该冷清的声音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含义。
“还好。”
“可我没你多。”宿雾感叹地说。
但是每一回宿雾就陷入了沉睡，沈从壹睡不着，也许是因为宿雾在自己身边。
好不容易睡着，沈从壹就感觉到有人压在自己身上。
他倏然睁开眼，就看到宿雾将头埋在自己的脖子上，温顺、柔和。
还听到那句，在睡梦中无意地嘟囔：“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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