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自九月开学以来,星条小学的校园内就恢复了以往的热热闹闹。高年级的女孩子们正值朦朦胧胧的年纪,悄悄把校服裙卷几个边,购置精致的发卡,花朵一般含苞待放。她们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五年三组的风云人物身上。
遗憾没被分到五年三组的女孩们在每个课间都会装作接水或上厕所路过教室门口,如果在这段过程中有什么人能叫住她们就更好了:这样就能借着停下聊天的功夫,悄悄探头往教室里面看。如果在意的人正巧坐在座位上,就像是内心放了一场烟火般雀跃。如果那人不在,只能遗憾退场。
五年三组的同学们在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后很快接受了自己的班级门口经常路过其他班同学的设定,熟练者还会在聊天的间隙好奇发问:“你看的是谁?”
这句话代表这块风水宝地并不只有一个声名远扬的人物。
作为这句话的人物其一正靠在椅子上和同伴说笑。他坐在后排中间,眉眼上扬的时候带着风发意气,阳光跃上他的黑发,将笑容衬托到闪闪发光——路过的女孩收回目光,颇为遗憾道:
“虽然木之本君很帅……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和她搭话的人心领神会:“那你想找的就是另外一个?他去隔壁班找及川了。”
他话中的主角走进五年二组的教室门时,吵吵闹闹的喧嚣一下子被按了静止键一般安静,众人不由怀疑起自己走错了班级。
在这样的环境下,便显得没停下闲聊的抱怨更加清晰。
“小岩,今早出门我忘记带便当了,中午没有饭吃我会饿死的!所以……”
“不要,那你就被饿死吧。”
“小岩你怎么见死不救呀!”
和半边脸埋在臂弯里哼哼唧唧的及川彻不同,岩泉一早就察觉到四周的突然安静。他转过头,看到隔壁班的好友扫视教室一圈,最后眼神落在这边的方向。
黑发灰眼的九重挑了挑眉,权当和他打了招呼,随后不声不响的提着个包装粉色的可爱便当盒朝他们走来。岩泉一听到有人在小声抽气——他能理解,毕竟粉色这种黏黏糊糊的颜色和好友根本不是一个画风。如果说熟识的人谁会用,那也只有他旁边这个仍然在抱怨的幼稚鬼会认领。
“笨蛋!”
岩泉一毫不犹豫的拍了下幼稚鬼的头,发出一声相当大的,脑袋和桌面接触的响声,随后是幼稚鬼炸毛地大喊:“小岩你是暴力狂吗!要是我的脑袋变笨了怎么办啊?!”
但尾音在空气中打了个颤就消失了。及川彻这时终于发现眼熟的人影拎着他的便当盒,毫不见外的霸占了他旁边同学的椅子坐下。
他一下子变成了哑巴,和他相比,教室里的同学们则恢复了平日里嬉笑打闹的状态,只是还有时不时的隐晦目光落在这角落里的三人身上。
九重鹰平静的说:“你的便当,阿姨说你早上走的太快,她叫都叫不住你,所以让我带过来。”
及川彻心想:早上老妈叫我了吗?我怎么记得她只拿着锅铲恨铁不成钢,女王一样下命令让他慢点走等等住在隔壁在学校也在隔壁班的邻居同学。
及川彻浑身拒绝,连早餐都没吃完,匆匆拿了个牛奶面包狂奔出家门。及川夫人并没有出声叫他,也根本没提醒他没拿便当。
他沉默的太久,岩泉一又拍了他一下:“你装什么哑巴呢?”
及川彻这才嘟嘟囔囔的收下便当,只是左看右看,就是不把头扭到九重所在的方向。
“辛苦你了,不过我想你根本不管这家伙也没问题。”
“没关系,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彻一路狂奔。……你们之后还要去打排球吧?不好好吃饭可不行。”
“如果这混蛋能有你一半省心就不错了,我总觉得我多了个儿子……”
“阿一太可靠了嘛。”
可恶,你们两个竟然敢忽视及川大人!
及川彻脑子里循环着这句大叫,但根本不敢插话,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明明不管是九重还是岩泉,都是他最先认识的没错,但这两个人一见面就迅速抛下了他,以令及川彻瞪目结舌的速度成为了好友。
面对他的问题,岩泉一握着拳头反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而九重鹰则赞许的说:“阿一,你揍彻的时候是我觉得你最帅的时候。”
岩泉一回答:“谢谢,但我不想因为这个变得帅气,太逊了。”
九重鹰思考过后:“你说的没错。”
及川彻:“……所以为什么揍我的时候小岩会变帅?!而且你是在嫌弃我吧?你是在揍了我之后还因为这个嫌弃我吧!”
令人悲伤的是,没人反驳这一点。
及川彻是三个人之间通常被制裁的那个。不管是岩泉还是九重,往往都能轻易镇压住他——和他同岁的岩泉暂且不论,比他小一岁的九重不仅身高和他差不多,更是比他有力气!为什么啊!他不理解!
在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岩泉一已经从埋汰他转到另一个话题上:“这周末就是日本青少年网球积分赛了吧?我就不问你有没有把握了,”他顿了顿,“如果输了就请客吃饭怎么样?”
九重鹰双手环着胸前,闻言,下意识点了点脸颊,“你是想让我赢还是不想让我输?”
岩泉一:“这两个有什么区别?”
“请你吃门口拉面和澳洲牛排的区别?”九重鹰开了个玩笑,语气却带着平静的自信,“放心吧,会赢的。”
“这话说的真帅啊。”岩泉一感叹一句。
在岩泉一的印象里,九重鹰似乎不是在比赛就是在去比赛的路上,接连拿了三年各种网球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他的卧室摆满了各种奖杯和奖牌,家里还有个专门用来锻炼的健身房。在国小一年级,及川彻开始尝试打排球后,这个健身房就成了三个人时常泡着的地方。
据说九重鹰刚刚开始学网球的那几年,他的父亲九重彦人还没那么苛刻的要求他。但以某个时间为分界点,九重鹰的时间就迅速被各种各样的训练挤满,还因此请了半年的长假。
半年后,重新回到学校的九重鹰显而易见的空闲下来,重新和他们两个混在了一起。提及怎么从之前那段辛苦的时光解脱,他本人的说法是‘母亲和父亲因为他日渐苛刻严格的训练计划大吵一架’,全然不提之后事情怎样发展。
只是,及川能从隔壁家越来越少出现的轿车来判断事情不容乐观。
九重鹰仍然会去参加父亲为他报名的各种比赛,但很少再见到九重彦人本人。那些空下来的时间,大多数被日渐沉迷排球的及川彻和岩泉一霸占。
上课铃打响,九重鹰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向自己班跑去。岩泉一目送对方离去,不耐烦的拍了及川彻的胳膊一下,他在九重鹰出现后就始终保持沉默,一点也不像他。
“怎么?你和鹰吵架了?”
及川彻不愿回答,试图把话题扯开。岩泉一没轻易放过他,但却也撬不开他的嘴,只能恨铁不成钢地说:“这次我绝对要站在鹰那边。”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另一边,回到自己班级的九重鹰刚刚坐下,老师就走了进来。他低头找出课本,听到邻座的同学问他:“周末足球队和国中约了一场比赛,你要来吗?”
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扭头就能看到教学楼旁边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而位置的另一边是校足球队的名将,和他瓜分五年三组班草,顺便插足了校草评选的木之本桃矢同学。
顺便一提,另一位校草候选是五年二组的及川彻同学。
九重鹰的身体素质是难以想象的优秀,他对任何运动都能轻而易举的上手,从运动会后就成为学校各种运动社团的抢手人物。
社团的社长对此进行了激烈的竞争:如果他加入一个社团,那除了那个社团外地所有社团都会转而围攻那个幸运儿。最终,他们达成共识:九重最好能加入他们全部社团。
及川彻得知此事后对他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嘲笑,又被提醒排球社也是众多社团的一员后当场绿了俊脸。岩泉一保持了他以往的可靠:“时间会冲突吧?”他追加一句,“而且你还要参加各种网球比赛。”
九重鹰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是个很自我的人,没接受社长们的提议,一个星期就加入一个新的社团,在尝试过自己感兴趣的运动后立刻退社,犹如渣男一样理直气壮且不知悔改。
这么一轮下来,大部分社团都被他在训练过程中表现出的毒舌和嘲讽敬而远之,只有网球和足球坚韧不拔的挺了下来——前者因为知道他的厉害所以对他在运动上表现出的尖锐全盘接受,后者本来就有一位名将木之本,能够忍受九重鹰表现出来的小小缺点。
这两个社团他都是挂名状态,有时候也会和他们一起去打比赛。
不过这次:“抱歉,周末我有比赛。”他拒绝了邻桌,对方不感兴趣的哦了一声,显然一开始就没抱着邀请成功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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