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成功渡河后,余慧他们就加紧上路,身后的界河来时是横在他们营救路上的大山,回时就是横在敌人追击路上的巨石。
高狗再恨,没有船,没有余慧这样的异能者帮助,等他们成功的找到船只渡河,余慧他们快马加鞭的早就跑的没影子了,加之对岸还是大靖的地盘,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大靖军队想必也会严密防守。
再追过去反而的得不偿失了,渊盖建南就那么站在界河对岸,气急败坏的捏碎了手里的鞭子,只得是眼睁睁的看着余慧他们平安离开。
安全后,身后又无人追击,返程途中的大家就有充足的时间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了。
“我确信,河田军屯内一定有敌人的内应,再不然就是出了叛徒,要不然当日,那些高狗不会那么准确无误的分头展开有针对性的抢人行动,而且还一抓一个准,这明显不对!而且我觉得……”
当清醒过来的肖校尉还有杜禹辰,听着搂着小表妹的余慧跟他们说起了这背后的事情后,肖校尉当场踹断了身边一颗一人腰身粗的树木,便是连杜禹辰,身下坐着的青石板,也在他的愤怒一掌之下生出了裂纹。
“奶奶的,等爷爷回去,爷爷一定要抓出这幕后的叛徒!”
面对肖校尉的愤怒,内心同样愤怒的杜禹辰抬眼望着河田军屯的方向,目光深沉如水。
“我们没有证据。”
余慧:“是啊,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娘的,难道我们就这么憋屈着,拿这背后的狗日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肖校尉暴躁发狂,越发憋火,忍不住气哼哼的在原地转圈圈。
“小神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大家都想想办法。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阴沟里的老鼠泄露了秘密的种粮消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神医白遭罪,看着兄弟们白白辛苦一场吧?老子不同意!”
不要说他肖远不同意,身边此次出营救任务,为此还伤了不少人员的这一千号兄弟也不同意。
杜禹辰更是不同意!
要知道,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在意的小姑娘就掉下悬崖就此殒命了呀!
他是绝不会放过幕后黑手的,绝不!
余慧看着面前气哼哼的二人,再看看身周朝着她投来统一关切愤怒目光的将士们,余慧心里很感激,而后,她笑了。
她抬手压了压,“大家都别急,谁说我们要就此放过这背后搞事的人的?”,这可不是她余慧的作风。
“可是小神医,您刚才不是说我们没有证据么?难道……”,众人看到余慧狐狸般的笑容,肖校尉眼神猛的一亮,刹那间仿佛是想通了什么,双手一击掌激动道,“小神医,难道你有法子?”
一瞬间连杜禹辰的眼神都亮了三分,不由注目向余慧,暂时压下了自己心底升起的办法,准备先听听余慧怎么说。
余慧笑着朝肖校尉眨眨眼,俏皮道:“肖叔,办法我是有,只不过想要成功的实施还得麻烦您。”
肖校尉当即一拍胸脯,“好说好说!小神医有什么法子尽管说来。”
余慧:“我们这样,这样……”
次日再上路的时候,众将士就发现他们队伍里少了两个兄弟,而队伍前头却突然多出了两个戴着头套的人犯。
想到昨晚上被连夜派出执行任务的斥候队,再想到昨晚小神医对着他们一个个的人左右打量……
一瞬间,所有的将士都心下了然的闭了嘴。
接下来,他们可是有好戏看了。
成功救人回来,他们还是要经过河田军屯的,因着背后憋着大事呢,先锋军全体自然会留在河田军屯过夜,哪怕是路上出了任何意外,他们都不会改变这一点。
再然后,就有了先前秦家幺儿看到的那一幕出现,以及眼下秦宝生的被俘虏。
肖校尉快速的把能说的说完,秦宝生一听,心中疑惑一解,竟是再也支持不住缓缓软倒了下去。
他后悔啊!原来,若不是自己顶不住先心虚了的话,这些人根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原来,若是自己一直按兵不动不暴露,眼下根本就没有这一遭啊!
时也,命也!
可恶的肖远,狗日的,他这哪里是给自己解疑答惑让他当个明白鬼?他这是,他这是杀人诛心!
老天爷,你不长眼,不长眼啊……
秦宝生凄苦着,懊悔着,他乞求般的看向肖校尉,目光最后落在余慧身上,他喃喃言语。
“肖大人,如果我说,其实当初我不是有意的,一直以来我也没想过要害任何一个将士的性命,我不过就是害怕着杜家的侄女太能耐,太能搞事情,害怕她弄出来的那什么稻子害得我的地位不保,这才昏了头的做出了错事,你信吗?”
肖校尉叹气,“我信!可是……”
想到军屯内那些门上的白幡都还没有撤去的人家;
再想到身后的兄弟们身上的累累伤痕;
再再想到,若是没有小神医的出手帮助他们多少人会客死异乡;
再再再想到,若是这苦寒之地种出米粮的秘法若是被高狗得了去,充实了他们的底气,吃着他们秘法种出来的粮食,反过来虐杀他们自己的百姓跟将士……
肖校尉这个粗汉子不由就硬了心肠。
“可是我信没有用!秦宝生,你得问问你河田军屯上下,那些死了男人,死了儿子的屯民他们信不信!
你得去问问我身边这些差点死在敌人地界上,差点就回不来的兄弟们信不信!
你得问问朝廷,当你把这么宝贵的种粮秘技拱手让给敌人后,朝廷信不信!
秦宝生,你当初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你的一个小小举动要坑害多少人的性命呢?
秦宝生啊,当初你走出那一步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是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绕过谁?余慧唏嘘。
秦宝生:“我,我……”
他想要辩驳的,明明他很会说的,可面对肖校尉一声接一声的质问,秦宝生竟是有再多的不甘与狡辩都说不出来,最后如条断了脊梁的死狗一样,悔不当初的软瘫再地。
肖校尉长叹一声,内心复杂,毕竟他们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队伍里出现叛徒。
“来呀,把人犯押下去严加看管,另外杜禹辰出列,速速带人清剿秦家,不放过任何一人,把秦家全员拘押到案。”
一心想要给余慧出气的杜禹辰,内心很感激肖校尉给他这个机会。
躬身应喏,杜禹辰当即带着人手直扑秦家。
寂静的夜里,整个河田军屯都笼罩在熊熊火光之下,暗夜刹那亮如白昼,一切阴暗在白昼之下无所遁形。
杜禹辰顺利的把秦宝生媳妇,还有他的儿子们全员缉拿到案,并不管秦宝生媳妇的叫嚣,也不看哭嚎委屈的秦家小儿。
除却秦家那还在别的军当正军的大儿外,他们家没有任何遗漏,甚至是连秦宝生在极北唯一的亲戚,也就是他媳妇的娘家全员,也都在当晚被缉拿到案。
一晚上的忙活,次日一早,军屯上下听到昨夜下半夜动静人心惶惶的众人,在了解清楚了事情真相后,大家先是惊讶,再是不可置信,最后全部的情绪全都化为了愤怒。
特别是家中有人惨死的那些妇人,一个个的在秦宝生一家被压走的时候奔走相告,她们三五成群,手里挽着篮子,提着桶子,在秦宝生一家经过的时候,纷纷朝着他们泼潲水,丢粪土。
秦家幺儿根本不知道自家这是怎么啦?他很害怕,面对一个个往昔对自己和颜悦色,眼下却扭曲着一张脸朝着自己丢脏东西的人,秦家幺儿的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身上很疼,也很臭,他心里更是害怕不已,不由朝着亲娘的怀里缩了再缩,“娘,我痛,我害怕……”
然而,他的娘却整个人都木呆呆的根本就不管他,而且让秦家幺儿更是想不到的是,在自己喊痛后,身周朝着自己丢来的东西更多,甚至还有石子土坷垃,如暴雨般砸的他避无可避,而用这些砸自己的,竟全都是屯子里自己昔日玩耍的小伙伴。
秦家幺儿止不住的委屈,“狗子?二宝,你们为什么要砸我?”
他们不是好朋友,好兄弟吗?
回答秦家幺儿的,却是那叫狗子、二宝的小子,更加凶狠的狂风暴雨。
“砸,砸死他,他是叛徒通敌犯家的狗崽子,是高狗的走狗!砸死他,砸死他,他不是我们的兄弟,不是!我们要为菜花的爹,毛蛋的哥哥,吴阿婆家的吴小叔他们报仇!砸死他,砸死他……”
“对,砸洗他,砸洗他……”
屯子里的孩子几乎都来了,现场的情况几乎是狗子、二宝的一带动,所有的孩子都纷纷跟着动了,纷纷朝着秦家人投去仇恨的石子,并且连自己脚边上的小粉团也不例外。
余慧一个不注意,身边的小家伙抓起地上的土坷垃,就学着身边的小家伙们一样往秦家人身上丢,一边丢,还一边凶狠的叫嚣着。
余慧倒不同情秦屯长夫妻,就他们夫妻的为人,干出什么样的破事都不稀奇,而身为成人,那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既然选择了背叛这条不归路,是杀是刮,那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
她唯独对未成年的孩子不忍。
其实,她还是喜欢上上辈子那个在国家爸爸的保护下和平安稳的世界,那个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牵连家小,不连累小小孩童都要跟着受罪的世界……
敌人虽坏,稚子无辜,更何况这秦家幺儿傻是傻了点,虽也享受了秦家夫妻给的优容条件,却罪不至死。
余慧暗暗叹气。
不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她没权利质疑别人,也阻止不了别人,但是她止住了小家伙再要砸向秦家幺儿的手,一把将小家伙抱起,不顾小家伙的挣扎就往回走,离开了前头混乱的现场。
“蕊蕊我们走,回家表姐给你做肉肉吃去喽。”
听到肉肉,小家伙瞬间妥协,打坏蛋哪里有肉肉香?当即乖乖待在余慧的怀中不反抗了。
这个世界,再不是自己熟悉且深深爱着的世界了啊……可怀中的小家伙,若是可以,她想给她一个现世安稳,一个美满幸福的童年,这是自己两辈子所期盼,却从未得到过的……
秦家一家的结局余慧没再关心过,可她不关心,却架不住屯子里的众人都在关心,大家不止在关心,更是有人在得到了秦家的消息后,匆匆就跑来自家唏嘘的说起。
罗大娘这次来,不仅带来了她家男人因着这次的事情高升成为了屯长,一举取代了秦宝生地位的大喜事,更是带来了余谷雨一直还惦记着的秦家结局。
说来也是唏嘘,秦家人也是厉害,都到那样的境地了,自知必死无疑后,砍头前的一夜,他们家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耗子药,竟是把药搅合进了断头饭里,一家子吃了断头饭后齐齐死在了监牢中。
他们倒是好了,吞了耗子药集体自杀了一了百了,不用再去受那砍头的罪了,只可怜秦宝生他婆娘的娘家人,倒霉催的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平日里好吃懒做,奸猾了些,却是被杨将军宁杀错不放过的以正军纪砍了头,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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