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真的觉得能在几天之内帮助林桐清考到那么高的分数吗？】
池央懒懒一笑，颇不在乎地说：“一切皆有可能嘛。”
虽然，可能性确实不大。
系统：【那你如果输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说了做检讨那就做检讨呗。”
系统好奇：【你就不怕丢人吗？】
池央这样的天之骄女，应该从来没有在众人面前出过糗吧。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检讨这种事，池央真的能做得出来吗？
池央伸出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猫猫头。
她缓缓勾唇道：“比起丢人，让小画家能够感受到完全的信任更加重要。”
这样容易敏感的心，更应该小心去呵护。
“不过——”
她挑眉，话音一转，笑得意味深长：“恐怕这位吴老师等不到我给她做检讨的时候了。”
猫猫不解。
系统：【什么意思？】
池央用指节敲了敲手机屏幕，轻笑：“以你的智商就不用了解了。”
系统：？搞统身攻击？
铃音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老师还没来。
池央偏过头，轻轻喊了声：“林桐清。”
林桐清转过头，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池央一笑：“今天你也超棒的。”
少女愣住，睁着圆圆的眼，好半天才将头转了回去。
柔顺如海藻的长发垂在肩颈两侧，将白皙的小脸半遮掩住，也遮住了耳垂的一抹绯色。
她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忽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
轮到英语课的时候，班级的气氛明显怪异了几分。
吴老师没什么好脸色地走进来，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池央和林桐清。
池央乐得清静。
讲完要复习的内容以后，吴老师安排众人自习。
她在教室里巡视，走到池央身边时，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等看见林桐清正在看英语笔记的时候，更是目露不屑。
“同学们，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也没用。”
林桐清的手指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没人比池央更清楚，这些恶补英语的日子里，小画家有多努力。
她只是轻笑了声，故作天真地说：“老师，也许不是别人不努力，是有人教授的方法不对呢。”
吴老师气得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不是暗讽她教的不好吗！
池央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踩着小细跟哒哒哒离开，脚步踩得震天响。
深呼吸一口气后，吴老师说：“马上就要月考了，希望所有同学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次的平均分，我不希望再低给二班。”
她念了几个名字，都是上次没及格的同学。
“都跟我出来。”
那几个人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跟着吴老师走出教室门。
“荀露露，”她最先叫的是那个偏科的女生，“我知道你别的科目成绩都很好，怎么就不能在英语也用功呢？”
荀露露有点委屈：“老师，我已经很用功了。”
吴老师直接说：“考个五六十分叫用功？连你数学成绩的一半都没考到！”
她是高二下学期才调来教一班的，教课方式和前一个老师不太一样。
荀露露不太能跟得上她的进度，学得很吃力。
每当她去问吴老师问题时，吴老师总会说这都是基础题，多看书都会知道，指责她不用心。
但荀露露每次看到书里的那些单词句子语法，都不理解里面的含义。
久而久之，荀露露也就不敢再去问问题。
英语成绩自然也没有得到提升，反而还有下降的趋势。
“这次考试，如果你还是考得这么不理想的话，我会考虑家长会上找你的家长。”
荀露露咬紧下唇，怯怯地带着哭音说：“知道了，老师。”
她爸爸很好面子，如果到时候吴老师真的当着所有家长的面找他，估计回家免不了一顿揍了。
吴老师皱眉：“哭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她接着训了几个人，轮到吊儿郎当的男生时，感叹地说：“还是你们小男生皮实，不会动不动就哭。你们也听好了，这次都要给我好好考，别丢我的脸。”
男生嬉皮笑脸地说：“但是老师，我们真的不会啊！”
吴老师笑骂了声：“你们几个真是，气死我算了，不过这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她转而对几人说：“要是考得比上次还差，每个人都给我罚抄十遍。”
几个男生一片哀嚎。
她喊他们的名字，说：“行了别鬼哭狼嚎的了，等会儿都来我办公室给你们补补重点。”
顿了顿，她问剩下的女生：“你们要来吗？”
荀露露本来想去的，但看其他人都摇头，只好跟着也说不去。
吴老师“啧”了声，“还说用心了，主动学习的机会都不会抓住。”
荀露露被说得羞愧难当，将头埋得低低的。
下课以后，看着那几个去英语办公室的男生背影，她有点羡慕。
她去问同样挨训的另一个女生，“你当时怎么不答应啊，如果你去，我肯定就跟着你一起了。”
那女生翻了个白眼，“谁愿意去办公室接着挨批，而且就算去了也学不到什么，她回答我们问题都没什么耐心。”
这些荀露露都知道，但还是担忧地说：“可不去的话，我怕没考好她真的会去找我爸。”
她缩了缩脖子，“你知道的，我爸可凶了。”
“要不，”女生犹豫了下，望着池央那边看了眼，“听说池央在帮林桐清补习，我们也去求求她？”
荀露露没想到她说的办法是关于新来的转学生。
她们离池央的位置并不近，所以这半月来也不算多熟悉。
“池央的英语好吗？而且，她会帮我们吗？”她有些怀疑。
女生说：“我有次经过她位置的时候，看见她在写英语作文，写得特别快，而且字也很好看。”
虽然她看不懂，但是就是不明觉厉。
“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她都愿意帮林桐清，应该也会愿意帮我们吧。”
两人商议一阵，暂时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于是放学时，池央刚刚收拾好书包，两人就站在了她面前。
“有事吗？”池央疑惑地问。
荀露露难掩紧张地说：“我们是听说你最近在帮林桐清同学补习英语，就是……我们也想问问，能不能参加？”
大约是觉得心虚，后面的话音越来越轻。
另一人连忙补充：“我们可以请你喝奶茶，周末请你吃火锅！”
池央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两人的脸色通红，紧张地都不敢跟她对视。
她噗地一笑，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呀。”
听见这话，旁边的林桐清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
池央思虑片刻，“这样吧，月考前晚自习我们向班主任老师申请找个空教室，用来学英语吧。”
没想到池央答应得这么轻易，荀露露和那女生满脸感激：“谢谢你！”
她们以前不是没去找过成绩好的同学请教，但那些同学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总打扰别人学习也不好。
所以来找池央之前，都做好了被推拒的准备，结果却出乎意料。
等两个女孩子欢欢喜喜地离开，教室里只剩下池央和林桐清。
池央将书包拎起，偏头去看林桐清：“还不走吗？”
林桐清站起身来，落后她半步的距离。
在将要出教室门的一刻，忽然轻声问：“为什么要答应？”
声音很轻软，语气也很平淡，没有不满，只是单纯的好奇。
与此同时，橘猫也喵喵叫着。
系统：【干嘛给自己找事情做？】
池央一笑。
两个好奇宝宝。
她没回头，回答得漫不经心：“想做就做，能帮就帮了。”
池央低头，对着橘猫笑笑。
“就算不是主角，人生也该有变好的权利吧。”
在见到吴老师对这几个女生的不耐态度时，她就生出过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理由。
她就是想帮她们。
林桐清若有所思地垂着长睫，半晌后，她突然小声问：“我……是不是也应该请你喝奶茶？”
池央被这个问题逗笑了，她转过头。
日光盛大而灿烂，在女孩子墨黑的长发上烫上一层浅浅的光圈。
她直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唇角微勾，说：“你不需要。”
人来人往之间，池央说：“因为你永远特别。”
池央说完以后就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周遭忙着去吃饭的同学们依旧步履匆匆，风也依旧吹动着枝头的树叶。
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变化。
林桐清慢慢地捂住心脏，不解地皱起秀气的眉。
但她觉得，好像又有什么变了。
只是那变化还很细微，流水无痕般地擦肩而过。
走出好一阵，池央才发现林桐清没跟上来。
她停住脚步，转头挥了挥手：“林桐清！快过来呀！”
声色清脆似檐下风铃，穿过茫茫人海，清晰地落在林桐清的耳畔。
她抬起手，将被吹乱的发别到耳后。
浓密的长睫颤了颤，她轻声说：“来了。”
……
……
当池央和林桐清相伴回家的时候，一班的学生正在食堂排队吃饭。
“连苏，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也没反应。”
体育委员宋娜拍了下连苏的肩。
连苏回过神，说：“我在想池央和吴老师打赌的事情。”
“害，这事啊，”宋娜大咧咧地说，“池央真是太冲动了，这赌约怎么可能赢呢。”
虽然说和林桐清没什么交际，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多多少少也对对方的成绩有些了解。
“咱们班的平均分最低的时候都是115，”宋娜摇摇头，不太看好地说，“林桐清上次只考了四十多分，一个月能进步那么多吗？”
道理连苏都懂，但她已经把池央当成好朋友了，当然不希望她输。
“而且吴老师那么说话也太讨厌了，就没什么办法帮帮池央吗？”
宋娜笑她：“你在这里急什么，我看池央倒是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怎么能不急，”连苏用筷子戳着餐盘里的菜，“要是输了，池央可就得在全校面前做检讨了。”
“那多丢脸啊。”她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实在不希望大美女受这个罪。
“要我说，现在要么只有林桐清如有神助，考上一百二。”
“要么，”宋娜琢磨着，随口说道，“只有咱们班的人都被下了降头，全考砸才行。”
连苏猛地一拍掌，“对啊！”
宋娜被她吓得差点呛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什么？”
连苏神神秘秘地说：“就像你说的，只要我们全考差了，平均分不就低下来了吗？”
“不是吧，”宋娜诧异，“我就那么随口一说。”
“而且谁能控制考没考好啊，不过说真的，如果全班都没考好，”宋娜笑出声来，“吴老师那个脸色肯定比猪肝还难看。”
连苏翻了个白眼：“考好比较难，考差还不容易吗？故意填错答案不写题目就是了。”
她兴致勃勃，“我准备等会儿回寝室就找大家说这事。”
看她这样子，宋娜感慨地说：“不是吧，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连苏匆匆扒了几口饭，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该去劝哪些人。
“你是我的好朋友，”她期待地看着宋娜，撒娇地眨眨眼，“不会不支持我吧？”
宋娜跟她从小学就一个班，拿她没办法，无奈地说：“行行行，你先能劝动大部分人再说，别到时候只有我们两个故意考差。”
她做了个鬼脸，“我可不想被那个老吴抓出去痛骂。”
吃完饭以后，连苏立马抓着宋娜跑回寝室，开始把所有女生集中在一起，将自己的想法游说给其他人。
连苏在一班的人缘很不错，因此听见她这个堪称异想天开的想法时，大家只是觉得有点惊讶，并没有人表示嘲讽。
女生们面面相觑。
学生时代总是将成绩看得特别重要，尤其是高三的学生。
众人之前和林桐清都没什么交情，现在连苏让大家为了她故意考差，纷纷有些犹豫。
连苏说：“就算不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们自己。”
“那吴老师调来我们班以后就对女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上次阿音和梁成龙同时考了满分，她下课后让梁成龙去办公室奖励了个新笔记本，阿音什么都没有。”
她环视众人，“你们就不觉得膈应吗，不想出口气？”
说完连苏又低下身，小小声地说：“我从二班那边听说来的，老吴和二班的英语老师用这次月考的平均分打赌，如果赢了，二班英语老师就得送她一个名牌包包。”
平时脾气最像小辣椒的女孩站起来：“靠，凭什么用我们的成绩来打赌啊。”
赌赢了这吴老师收货个名牌包，她们得不到半点好处。
要是赌输了，估计又得到班上发脾气。
有人愤愤不平地附和起来。
“听说上次她还拿了西瓜分给男生那边，说我们女生寝室这边太无聊了，没意思，来都没来。”
说起这些，女生们都有些难抑的激动。
不是为了贪图那点吃的，只是觉得这样的对待很不公平。
小辣椒依然第一个说：“算我一个，我就想看看老吴会气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跟她玩得好的几个女生也跟着说：“我们也是！早就看她训露露她们不顺眼了。”
有人犹豫：“这样好吗？”
宋娜拍着胸脯满不在乎地说：“只是一次月考而已，下次再考回来就是。”
荀露露跟英语成绩不好的几个女生站在一起，不知所措地问：“那我们呢？正常发挥就好了吗？”
众人被她们这句话逗笑，寝室里的氛围一下子松快起来。
连苏说：“不。”
她看着荀露露她们，“你们反而要尽力考，考得越高越好！”
“到时候看老吴还用什么理由来骂你们。”
想象了下如果计划成功，吴老师铁青的脸色，荀露露捂着嘴笑起来。
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有自己的脾气。
虽然知道这种举动不是很合适，但是那又怎样呢。
少年就是少年，心底永远燃着一簇火焰。
总该疯狂一次，哪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别怕，”连苏搂住她的肩，“我们一起。”
“对！”旁边的人纷纷站起来凑到一起，“我们一起！”
也许到了很多年后，她们长大成人，奔波于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中，已经记不清昔日旧友的面目。
但她们应该仍然能清晰地记得这个秋日的午后。
为了身边的同学，为了进行一种无声的反抗。
她们聚在一起，许下共同“叛逆”的约定。
幼稚。
却也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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