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卓看着司马珊站起身来,似乎当真要去找大燕皇帝,他笑道:“大燕皇帝已经有皇后,你若是嫁给他,只能做妃子。珊珊,你自幼被父皇疼爱,确定能忍受做妃子么?”
司马珊当真动摇,苦着眉头道:“你说得也对……可是五哥,临行前,父皇说了,咱们这次出使大燕便是为了和亲。”
司马卓当然知道,可他并不想和亲。他只看着司马珊道:“这么急做什么?咱们才来大燕多久,你再玩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迟。”
这话说到了司马珊心坎里,她才不想那么早便嫁人,“那我便再玩上十天半个月再说。”
“去吧。”司马卓又想起那个约他见面的神秘人,不禁又皱眉。这几日行宫里再没有什么怪事发生,那个婢女也再没有出现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司马卓半倚着榻上的方几,心中焦躁,他厌恶这种被人家摆布的感觉。这种焦躁感从心头而起,渐渐变作另一种攻击性。
他心头有火气,迫不及待想要找寻一个女人发泄,在司马卓看来,男女那档子事,无非也是人身上未泯灭的野性的体现。
这种野性在他们北齐人身上是尊贵难得的,因为在别处,他们都已经失去了这种野性,就譬如说大燕人,他们用衣裳包裹自己,讲究礼义廉耻,并且认为这是一种进步。但司马卓认为,这是一种退步。
女人,他捏着自己拇指指腹,想起了谢慈。那个女人身上就有这样一种需要征服的野性,勾起司马卓的。
司马卓出了临朔行宫,来到盛安城的大街上逛玩,听见街头巷尾皆在议论谢慈与谢无度。原来是昨日谢无度与谢慈二人竟如同爱侣,可他们二人曾做过兄妹,那些人对此不耻。
这有什么不耻的?司马卓觉得他们好笑,不过……谢慈竟与谢无度在一起。他想起谢无度,那个人名声颇大,即便在北齐,也有人忌惮他。司马卓不忌惮他,对他有一些欣赏,亦有一些轻视,兴许是因为司马卓将谢无度当做同类人。
难道不是么?他们俩就连喜欢的女人,都是相似的。
谢慈跟了谢无度,司马卓并未打消自己的念头,反而对谢慈更有兴致。她喜欢谢无度是么?那么,倘若是他呢?他与谢无度相比,谁能更胜一筹呢?
若是从前司马卓只对谢慈的美貌感兴趣,如今他对谢慈这个人也有了些兴趣。
猎物,总是抢来的才最有趣。
司马卓打马去了盛安城最有名的花楼,他心底那点总要发泄。他早已经在盛安城出了名,都知道北齐来的五皇子嚣张跋扈,当街强抢民女,进了花楼里,那些姑娘们见他人高马大,都有些害怕,加之北齐与大燕两国之间本就有几十年的仇恨,更是又恨又怕。
那些人曲意逢迎地侍奉着他,假惺惺一张笑脸,未曾面对他的时候大抵翻上一个白眼。司马卓却觉得有趣,因为他们只敢如此暗地里骂他。
他上回那事,听闻大燕有些官员要求严惩,到到现在也并没有任何措施,可见他们大燕人没有胆子。若他是大燕皇帝,才不管那些,定叫人把他拿住,狠狠教训一顿,杀杀锐气。
司马卓才这样想过,没料到第二日,便有人上门来。
还是那位武宁王,谢无度。
谢无度立在他面前,宣读大燕皇帝的圣旨:“……北齐五皇子司马卓藐视我大燕王法,当街强掳女子,按照律例,当责打五十大板,拘进监考十五日。”
司马卓饶有兴致地勾唇,与谢无度视线相对。谢无度道:“来人,将他给本王拿下。五皇子,在我大燕,就得守大燕的规矩,我朝圣上说了,念在北齐与我大燕的情分上,可以免去您的牢狱之灾,只是这皮、肉之苦,却免不了。”
北齐使团有自己的护卫队,见大燕人欺负到头上,不可能忍耐,拔刀相见。
“如此折辱我北齐颜面,恕我等不能答应。”
谢无度黑眸微眯:“既然你们在我大燕的国土,便该遵守我大燕的律法。是贵国五皇子违法在先,如今你们要与我们兵戎相见在后,听闻你们此番有意与我大燕议和,难不成,这便是你们议和的诚意么?”
北齐的那几位官员有所动摇,他们奉命是要与大燕修好的,倘若为了五皇子而与大燕交恶,似乎有悖初心。可若是任由他们处置五皇子,又于北齐的颜面有失。
就在他们犹豫之际,谢无度已经命人将司马卓拿住。
北齐官员张了张嘴,又听那位武宁王说:“咱们总是一码归一码,此事五皇子做得不对,罚过了,便也过去了,不会影响咱们两国的感情。可若是你们执意要维护五皇子,那便是伤害我们两国的感情。”
北齐官员似乎被说服了,给身后的护卫队使了个眼色,命他们放下了武器。
司马卓面露不愤,看向谢无度,硬生生挨了五十大板。他趴在凳子上,也有些支撑不住,见谢无度要走时,将他唤住。
司马卓轻声道:“谢无度,你还不知道吧,其实本皇子那日想抢的可不是那姓田的女子,而是谢慈。只不过中间出了些差错,若是再有机会,恐怕本皇子依旧会选择违反你们大燕的律法,毕竟谢慈她很美,不是么?”他一面说着,眸中露出些笑意。
谢无度垂眸,看向司马卓,动了杀心。
他搭在身前的手手背上青筋微起,笑道:“来人,给五皇子请太医。”
他还以为司马卓只是有贼心,原来他早已经行动。那么,他便该死了。
司马卓大抵以为,他的挑衅会让谢无度如鲠在喉,因为谢无度势必不敢动他。可他想不到,谢无度可不是寻常人。
从临朔行宫回宫复命时,弘景帝对谢无度大加赞赏,只是总有些欲言又止。这几日城中的流言蜚语太多,甚至穿透了那四方宫墙,落进弘景帝耳朵。
弘景帝没料到谢无度会与谢慈纠缠到一块,他至今仍拿谢慈当做自己的亲外甥女,亦拿谢无度当做自己的亲外甥。这两个人……竟然……
谢无度拱手道:“舅父,敛之曾与舅父说,敛之有一倾慕之人,便是阿慈。”
弘景帝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此事,没料到谢无度会这样直白地开场。
“可……你们曾经是兄妹。”弘景帝一向在意旁人的看法,因此畏首畏尾。
谢无度道:“曾经而已,如今不是。这世上并无哪条律法规定,曾经做过兄妹,便不能做夫妻。”
弘景帝喃喃重复夫妻二字,颇为震惊看着谢无度,“敛之,你的意思是……”
谢无度道:“敛之想请舅父下旨赐婚,将阿慈嫁给我。”
弘景帝久久不能平静,是没有哪条律法规定,但道德伦理上……总有些不妥当……
“别人会说闲话。”
“别人说什么,敛之并不在意。”
他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弘景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反正弘景帝内心不大愿意给他赐婚。
正迟疑着,忽地听见萧清漪的声音:“我不同意。”
弘景帝如蒙大赦,看向萧清漪:“皇姐……”
萧清漪看向谢无度,道:“不论如何,你们曾经做过十五年兄妹,世人会怎么说你们知道吗?有损我的脸面,亦有损皇家颜面。这桩婚事,我不会同意。不论如何,我是你的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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