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牛逼plus。”
g17次列车的商务座车厢只有五个座位，两个有人，三个空着，一听声音，乘务员顺势看了过去。
两个男生，看起来年龄都不大。
其中一个男生染了黄色的头发，个子高高瘦瘦，躺在座椅上把玩着手机，另外一个男生黑色卫衣的帽子遮着上半张脸，口罩遮着下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看来刚刚说话的是黄头发的男生，心中了然，乘务员随即收回了探究的目光，继续忙手中的事情。
“言哥，言哥。”黄头发男生又不厌其烦地喊了两声。
旁边的男生似乎是睡着了，没有半点回应的动静。
“谢钊言。”
“不会说人话就下车。”旁边的男生悠悠睁眼，将卫衣的帽子一扯，露出来上面那半张脸来。
黑色偏棕的短头发，额头上的碎发似乎是被帽子压得有点弯，眉峰高耸，微微皱起，让整个人又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黄发男生怂怂一笑。
“段钊言，段钊言。”
段钊言按了按太阳穴，没有再理会旁边的人。
四个半小时的高铁，相比两个小时的飞机，属实时间要更久了一点了。
乘务员看黑发的男生睡醒，这才走上前去，“两位乘客，查一下车票以及身份证吧。”
段钊言闻言，踢了旁边人一脚。
“川子，身份证。”
“靠，言哥，踢得贼疼。”川子“嗷呜”一声，捂住小腿，一会又悻悻地把身份证递出来，哑着声说，“小姐姐，身份证。”
“文明一点。”段钊言又踢他一脚。
“说靠是我不对，小姐姐别介意。”川子急忙跟乘务员道了个歉。
乘务员浅笑一声。
“没事。”
事实如此，这个被称做“段钊言”的男生是旁边这个叫做“川子”的克星。
乘务员接过两张身份证，看到其中一张的素颜照片，着实惊奇了一下。
“小姐姐，我言哥帅吧。”川子眼尖，没露过乘务员的反应。
语气里透着满满的自豪。
乘务员朝他点点头。
川子立刻拍手鼓掌，朝着段钊言挤眉弄眼，“言哥，颜值牛逼plus。”
“plus这个英语要用多少遍。”段钊言拧开瓶矿泉水，摘了口罩，往嘴巴里灌水。
“用废为止。”川子很坦然地接受了来自段钊言的调侃。
乘务员核对完乘车信息，把两个人的身份证还回来。
“京市12点16到站，应该还有三十分钟，两个小朋友别忘了下车。”
川子对乘务员这个“小朋友”的词接受得也很是迅速。
“谢谢乘务员姐姐。”川子接过两张身份证，将他那张重新塞回卡包中，另外一张递给段钊言，“来吧，十七岁的段钊言小朋友，亲自碰碰这张新的身份证。”
“恶心。”段钊言又是一脚踢过去，重新拧好瓶盖，把水放好。
川子看他不接身份证，一时也有些无奈，只能将身份证重新收起来。
嘴里嘟嘟囔囔。
“沪市天气不行，赶高铁也要回来，回来又阴阳怪气。”
“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川子指着外面，“那个什么，京市高铁站谁来接咱们俩人啊？”
“不知道。”段钊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了锁，微信提示弹了出来。
直接划过不看。
川子听到了这声提示声。
“谁啊？”
“我爸。”段钊言直接切成了游戏的app，靠在座位上登录账号。
“……”川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忐忑地问，“那叔叔说了什么？”
段钊言一上线，游戏里的朋友就发来了组局的消息。
径直点了拒绝。
“不知道，没看。”
“哦。”
川子知道他不想提这个话题，干脆没往下问，脑袋凑到段钊言的手机屏幕前。
组队邀请再次发了过来，又是一个拒绝。
“言哥，干嘛不打啊。”他还指望能偷学几招新技术呢，上次偷学的技术就让他装了不少的逼。
“半个小时，时间不够。”段钊言利落地收起手机，把前面的大脑袋推开。
川子被推开，人也不怒也不气。
“言哥就是言哥，无形装逼，最显牛逼，言哥游戏技术就是高。”
“再高也拯救不了你垃圾的技术。”段钊言嗤笑一声，“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不不不，电子竞技，没有大腿才是原罪。”川子立刻反驳回去，拿出手机，把刚才的游戏页面截图打开给他看，“言哥，看看在你的晕染下，鄙人的战绩。”
“晕染个屁，那叫熏陶感染。”段钊言瞥了一眼。
五分半斩掉boss的战绩。
“半年前打过，三分钟。”
川子闻言，眼中放光。
“言哥，教教我吧。”
“不教。”
“为什么？”川子有点心塞，那可是三分钟秒boss的战绩啊，如果他不能拥有，那谁还能拥有呢？
“累，困。”
嗡。
段钊言的手机在小桌板上又震动了起来，川子看过去。
“谁的？”
“你妈的。”川子说完又觉得像骂人，赶紧找补了一句，“琦姨，琦姨。”
段钊言顿了两秒，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喂。”
“小钊。”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利落，“还有十分钟下高铁吧？”
川子多多少少能听到点声音，赶紧把手机上的时间拿给他看。
12点06分。
“嗯。”段钊言的声音很轻，那边的人几乎听不到。
“妈妈在高铁站等你，你出来直接来负一停车场…”那边突然传出一个男声，和女人交流一番以后，“妈妈去到达口接你。”
“哦。”
“你乔叔叔也来了。”女人犹豫一番以后，还是说了出来。
“哦。”
听到这句话，段钊言也没什么表情，情绪一般。
川子则被最后那句话吓得不轻，支支吾吾张嘴，也没说出来个什么。
“想说什么？”
段钊言起身，小桌板被他重新折叠起来塞了回去。
“那个…什么什么乔叔叔也来了？”川子多多少少知道点这个事。
“嗯。”
“卧槽，没想到那什么什么乔跟琦姨来真的奥。”川子想到这次陪段钊言去沪市之后发生的事，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亲爸的小三多年媳妇熬成婆，终于上了位，连带私生子也认祖归宗，还没等享受亲妈的怀抱，亲妈跟二婚联姻对象又好似老房子着火，结婚的速度比谁都快。
这谁能接受下来，谁就是圣人。
川子这是咬牙切齿又跺脚，心里替段钊言打抱不平。
“大人们怎么老这样搞。”
一会谁爱谁，谁又不爱谁，一会又重新去爱谁，放弃了爱谁，最后，搞得一帮孩子跟着大人瞎弄。
段钊言皱着眉。
川子看他这样，也没继续吐槽，只得劝他：“放心，琦姨又不是谢叔那样，就算结婚了又怎样，你是她唯一的儿子，你怕什么。”
段钊言以无声表达了他的态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还有三十六变。”
段钊言这才吱声。
“川子，多读点书吧，那个叫三十六计。”
“不是嘛？”川子震惊。
高铁播报响起。
【亲爱的各位乘客，欢迎乘坐由京市铁路局运营的g17次动车组列车，列车前方到达终点站京市，请各位乘客拿好行李物品，有序下车，我们下次旅行再会。】
段钊言将双肩包挂在肩上，跟川子顺着人群出了车站。
出站口的人很多，但是段钊言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段琦。
“小钊。”段琦挥了挥手，朝出口处的儿子走来。
川子看到了人，立刻乖乖喊人打招呼。
“琦姨。”
“川子，又长壮实啦。”
川子尴尬地摸了摸小肚腩，他承认，最近的伙食是有点不错。
段钊言笑了一声，揭穿了这个变壮实的真相。
“那是从白天到晚上，有的人一天三顿，有的人一顿能吃三天。”
段琦笑了笑，想接过两个孩子的双肩包，却被段钊言躲开了。
“沉。”
言哥不给，川子更不好意思把这么重的包给段琦了。
“没事，琦姨，我正好减减肥。”
“他人呢？”
段钊言把双肩包往上提了提，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问。
“谁？”段琦乍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乔。”似乎说一个字都让段钊言觉得累，不愿意多说。
段琦这才明白过来段钊言在别别扭扭地问谁。
“哦，你乔叔叔的女儿好像突然出了什么事，刚刚着急走了，下次妈妈再安排你和乔叔叔见面。”
听到这句话，川子的反应似乎比段钊言更大。
“啊，人怎么走了，那东西岂不是白买了。”
段琦没听清楚。
“买什么东西了？”
段钊言皱着眉，川子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无声地拉了拉双肩包。
“买什么东西了，这么沉，川子，阿姨帮你拿。”
“啊，没什么。”
琦姨，你敢信吗，这是你儿子下车前突然清空的高铁上的饮料。
段钊言则是突然问段琦：“乔叔叔还有一个女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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