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作为负责精神力疾病的机构,根据医疗资源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尤其是正规的连锁疗养院,有一套严格的分级。
廖长帆居住在澄星一处非常偏远的城镇,附近最大的疗养院只是中级疗养院,连一个s级的安抚医师都找不到,硬件设施上也比不上高级疗养院,如果遇到非常棘手的病患,只能向更高一级的疗养院转。
不过也需要高级疗养院愿意接手才行,主任亲自出来安抚病患一家,领着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当着他们的面打了申请。
热闹的根源走了,大厅里围观人群逐渐散开。
二楼的走廊上,一位单薄清瘦的老人在身后年轻人的搀扶下目送病患一家进入电梯。
大厅上,廖长帆举着智脑拍了一圈,似乎在和人通话,等他挂断了通话,老人才收回视线。
“把孟家的人撤回来吧,”半晌,老人轻声吩咐,“这件事不要再插手了。”
年轻人吃惊:“全都撤回来?孟家特殊,我们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
为什么?他们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在几个世家中埋下自己的人。
何况孟氏是疗养院一行的龙头企业之一,更有一个跟在元帅身边的孟右时。即便元帅更属意没有世家背景的言澜与,但言、孟两个继承人之间关系不差,言澜与上位后也不会做出打压另一人的行为,孟右时以后至少是个将军,他们以后多的是用到孟家的时候。
比如这一次,如果不是在孟家的护士递出消息,他们能这么及时地给未知待解送一个病例,就是多方面安插人手才能做到。
老人慢慢道:“一次巧合是巧合,连在一起就是有意而为。何况我们这次做得太明显了,那边一定会查。”
年轻人到底不甘心多年经营,一朝化为泡影:“可是我们这次既是帮了他,也是帮这家人,那孩子已经是精神封闭了,只是小疗养院查不出来而已,已经辗转好几个疗养院了……”
老人慢慢摇头:“我们都老了,人心早就散了。你也是,以后不要插手我们的事情,好好工作,当个普通人吧。”
他深深看了眼廖长帆消失的方向,没想到在临终前还能见到联邦迎来新的时代。
那些不堪的过去和隐秘,就跟着他们这些老骨头一起化为灰烬吧,也算是为死去的人留最后一分体面。
……
高级疗养院之间也有差距,言澜与曾经住过的疗养院,是星源旗下最大型的疗养院之一,无论是环境还是医师都比其他疗养院更好。
所以当主任发现这家疗养院主动接收了增生异常的病人,欣喜万分,连忙告诉了病患家属:“好消息,我们上面有一家疗养院愿意接收病人,你们现在带上手续,我们马上安排人送你们过去。”
病人的父母立刻跑出去办手续,留下爷爷奶奶满怀希冀地询问:“我家孩子是不是有救了?”
医师说的那些专业问题,他们都听不懂,只知道是往更好的疗养院转。
主任犹豫半天,最终道:“是这样的,我们底下的疗养院资金不足,所以病人的扫描图非常模糊,我们是不能下诊断的。”
病人奶奶:“就、就是说换了大的疗养院也不一定能救得回来吗?”
头发花白的老人满眼凄惶的模样让主任心生不忍,半晌,他道:“我们不能妄下定论,只能说情况不太好,转到高级疗养院再看看。高级疗养院配备七百多万的养护舱,两三千万的设备,能够全天候对精神海提供激活,条件肯定是比我们这里好的。”
时间不容病人家属多愁善感,疗养院派出的救护车已经过来接病人,老人年纪大了不宜奔波,所以只有病人的父母跟着过去。
因为有昏迷中的病人,所以选择了速度较快、相对平稳的飞艇,到达高级疗养院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
病人一到疗养院,立刻由医师接手,安排病房和详细的检查,病人的父母一直跟在孩子身边。
高级疗养院的每一处都被精心打理,务必呈现给病人绝佳的居住体验。
病人的父母在这样明亮干净的陌生环境里更加紧张,尤其是检查做完,四五个医师站在病房里低声商讨的时候,病人父母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像等着什么判决。
封闭症是罕见病症,由万医师和未知待解负责,这些医师过来其实只是来旁听。
病人父母相互搀扶着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桌下,两只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医师,我家琛琛还能醒过来吗?”
万医师手里拿着病例等资料的复印件,在孩子去做检查之前,他已经看过了:“我们院里的检查正在做,一部分结果我们已经拿到了。先说一下情况,这孩子确定已经从精神海增生异常,发展到了精神海封闭。扫描图里他的精神海外壁已经有很明显的闭合趋势,内部的流动精神力特化效率超过了正常值。”
病人父亲惶惑地询问:“什、什么意思?”
万医师道:“精神海增生异常分为很多情况,一般是指精神海的外壁突出或者趋向于闭合,这种情况下一般做做梳理,或者用外力打碎增生就可以了。但您的儿子是外因诱发的封闭,整个精神海的外壁完全一体化,不仅是内部,外部也在发展,最大问题是连流动精神力也在向不动精神力特化……”
万医师滔滔不绝讲了一大串,病人家属却在一个个名词中更加困惑。
这时候,一位白大褂年轻人走进病房,他戴着口罩,只露出隽秀的眉目,手臂上没有戴任何代表身份的臂章。
薛锦行道:“精神海增生异常,就像一个杯子里放了固体,里面没办法盛放正常量的水。我们可以打碎固体,取出来,让杯子的容量恢复正常。但封闭是杯子出了问题,所有倒进去的水都会冻住,想敲碎冰块,引起的震动很有可能震碎整个精神海。”
从这个比喻来看,孟左云采取的方法是往里面加冷水,试图化开冰块,但杯子已经有了问题,无论向杯子注入多少冷水,最终都会被冻住。
而固化的精神海,外部强硬,内里脆弱。
比喻简单易懂,病人母亲心里骤然沉了一下,道:“那、那要怎么办呢?我在网上搜过了,说这个病可能是绝症。”
薛锦行和万医师对视一眼,万医师道:“目前,封闭症确实是绝症。”
病人母亲向下瘫软,语无伦次道:“可他才十三岁,他就是忙着念书,身体不舒服没有说,昏迷一次之后做检查,医院当时还说没有大问题,是他等级高长得太快了,怎么才一两个月就、就绝症了?”
母亲的哭泣声让年轻医师都红了眼睛,别过头不忍心看。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突然就昏迷不醒,还被宣判绝症?
薛锦行看着养护舱里的孩子,病历上,这个孩子姓名为贺琛,年龄十三,b级精神力,导致他封闭的病因还不清楚。
病人父亲不断擦拭妻子的眼泪,却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上一片湿润:“医师,你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们能有的东西都可以卖了给孩子治病!不会拖欠医疗费的……”
万医师不忍道:“联邦内现在的治疗都属于保守治疗,孩子的生命体征不会停止,但如果照正常的方案来治疗……我不瞒两位,联邦有且仅有一例自然醒来的封闭症,但那是六百多年前的事了,那个病人是不是封闭症目前也存疑,但不排除自然醒来的可能。”
病人父亲往下一瘫,被一旁的年轻医师一把扶住。
万医师连忙道:“不过,我们这里有新的方案,但是我得告诉两位,新方案没有实践过,效果也是未知的。”
病人母亲抓住万医师的袖子,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真的吗?有多大的希望?”
薛锦行蹲下来,平视病人母亲满是泪水的眼睛:“对不起,我们没办法保证效果,而且最差的情况是加剧这孩子的封闭。”
病人母亲瑟缩了,一下收回手:“什么叫加剧封闭?”
薛锦行道:“按照现有的病例,封闭症患者在两三年的时间内,精神海内将没有任何流动精神力,就是杯子里所有的水全都冻住,到时候就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但如果新方案起到反作用,可能缩短这个时间。”
病人父母陷入两难的挣扎。
如果不选新方案,那孩子还有两三年的时间,万一自然醒来呢?万一他们的孩子很幸运呢?
可另一个声音反复响在耳边:运气好还会封闭症吗?医师也说了只有一例苏醒,保守治疗极大概率还是一直昏迷。
病人母亲哆嗦着攥紧丈夫的手:“选、选新方案吧。我们家崽还想考大学……”
病人父亲几番挣扎后,紧紧抱住妻子,哽咽着点头:“好,我们选新方案。”
薛锦行道:“还请两位再想想,新方案会由我主导,但我没有医师证件。”
病人父母疑惑地看向薛锦行:“你们不是正规的疗养院吗?”
薛锦行伸出手:“当然是正规疗养院。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未知待解,因为还在上学,所以没有考药剂师证。如果你们同意,我会全程参与贺琛的治疗。”
有些证件需要从业经验才能考,而药剂师证不需要,但一年只有上半年才有一次考试,倒霉的未知待解大一下学期才能考低级药剂师证。
病人母亲突然扑过来,干燥的手抓住薛锦行,像抓着救命稻草:“我、我知道你!我知道你有一个宝元什么丸,我们小区一个佣兵吃好了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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