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的提议让章易温变得警觉。


    闫骁察觉到他紧绷的身体,拍拍他肩膀:“暂时不考虑。”


    周医生医治过不少oage和优质alpha的匹配度都不会高,能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不用紧张,终身标记本只是最后保障。”


    “另外,苏教授的发情期会随信息素一并出现,按照激素水平测定,苏教授的发情期在本月中旬,需提前做好准备。”


    章易温一愣,以往都是他发情,他被安抚,并没有照顾alpha的经验。


    看出他的犹豫,周医生耐心询问:“还有什么要咨询吗?”


    章易温闻言摇了摇头,这个问题问不出口。


    闫骁看出章易温的想法,谢过医生离开后,他主动答疑解惑:“alpha的发情期和oge相同,不用有负担。”


    “我需要做什么?”


    闫骁:“到时候教你。”


    ······


    出院后章易温主动承担起照顾闫骁的任务,营养针终究没有食补效果好,于是家里冰箱被他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补品。


    厨房里除机器人外多加了一个身影。


    《贤妻守则》最近又被他重新捡了起来,因为上面记载了大量机器人程序中没有的非正规菜谱。


    据说这本书的作者写文章前曾参访过近100位担任“妻子”角色的人,所以上面的菜谱简易方便,营养价值高。


    闫骁每天都会在厨房外围观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吃了一周寡淡但据说营养极高的食物后,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


    同时他也接到oge保护中心说要上门普查的邮件。


    在书房安排完一天的工作后回到卧室,闫骁将这件事告诉了章易温。


    “枪先放起来,不要随身带着了。”


    章易温将两把枪拿出来,准备暂时锁进仓库:“为什么把枪还回来?”


    “做检查不方便带。”


    “554改装很趁手,普查完记得还我。”


    机械枪的改装者对此非常满意。


    为了明天的普查,家政机器人忙活三小时将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


    入夜,卧室里。


    章易温很快进入梦乡。


    大概听到了久违的“终身标记”,他竟然做起了很久之前的梦。


    “醒醒,快醒醒,易温,快。”一个沙哑的女声在喊他。


    他慢慢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间透风的破旧木屋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木屋长久失修,被腐蚀得失去了原本的样子,墙上好几块木头已经脱落,钉子也失去了本来的颜色,锈迹斑斑。屋子除了一口脏兮兮的锅再无其他。


    这里是他的家。


    “妈妈。”他下意识喊。


    “快走,那个人又来了。”说着女人将他拉起来就跑。


    女人身型瘦弱,饿得脱了相,眼眶深凹,颧骨突出,先前精巧的脸蛋已经失去光彩,皮包骨的胳膊拉着个孩子都很吃力。


    章易温抬头,看到她后颈上印着个狰狞丑陋的牙印,不,确切地说是个伤疤。


    他们一起跑出木屋,在一堆破旧的木房子间穿梭,速度非常慢,因饥饿身上没有多少力气。


    女人嘴里那个男人很快追了上来。


    章易温看不清男人的脸,他早不记得了。


    只能看到对方破旧的脏衣服、黑黝黝的手腕,还有那双粗糙的大手。


    男人一把扯住女人头发将她摔在一旁,抱起章易温就走。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不能卖,不能卖啊。”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追上来,边追边喊。


    章易温的眼泪不受控制,向身后的女人伸出手。


    男人被哭喊声惹恼,转身再次抓住女人的头发:“不卖下一个吃的就是他,还是说你也不想活了?”


    女人死死抓着男人的胳膊不放,长指甲嵌进他胳膊里,疼得男人连连喊。


    章易温被男人从肩膀上甩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小小的身躯几乎散架。


    他疼地缩起身子,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


    对面两人在争执,其实只是男人一个人的霸凌。


    女人的尖叫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身体发着抖,想上去帮忙,身体又无法动。


    “养你一个被标记的人有什么用?不卖他卖你吗,你值多少钱,你一个被标记过人值多少钱?”


    “就他们会给老子添堵,那是老子儿子,想卖就卖。”


    “今天就算打死你老子也卖。”


    “......”


    男人边打边骂。


    不一会儿女人就失去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地上渗出摊血,女人倒在血泊中,苍白的脸上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


    “妈妈。”


    “喊什么妈,她死了。”男人重新走到章易温身边把他拎起来扛到肩上,“卖掉你够老子吃好几天饱饭了。”


    章易温心里发慌,挣扎两下又被男人一巴掌拍到脑袋上,眼前一阵眩晕。


    “他妈的安分点,别逼我揍你,揍你卖不到好价钱。”男人骂骂咧咧。


    漫长的眩晕过后,章易温不知哪来的勇气,扒住男人肩膀,用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撑起来,发狠地咬住了男人的耳朵。


    “啊......”


    耳朵上的皮肤脆弱,刚咬下去就见血了。


    章易温紧紧咬住耳朵,扯男人过长的头发,还去捂他的眼睛。


    男人一边拉他衣服一边喊疼,被蒙住眼睛后失去方向,走几步又撞到了周围的木屋上。


    章易温跟着撞上去,不出片刻又从男人肩上滚了下去。


    男人捂住血流不止的耳朵破口大骂,从木屋里上抽出一块长木板朝他走来。


    “狗娘养的,还敢咬老子耳朵,谁给你的胆子?”


    拳打脚踢已经造不成任何疼痛,章易温麻木地躺在地上,眼底里映着灰暗的天空,想着就这么死了也挺好。


    骂喊声持续了很久很久。


    男人骂累了,想重新把他扛起来拿去卖。


    可刚有动作脑后突然传来阵闷响,男人身型一怔,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脑袋流下来。


    温热的血滴在章易温脸上,他视线对焦,看向男人身后。本已经晕倒的女人不知何时追了过来,双手举着块大石头,正狠狠往男人脑袋上砸。


    男人没来得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


    女人的动作却没停,接下来,章易温脸颊溅上无数滴温热的血液,女人畅快无比的笑声近距离传进他耳朵。


    他缓慢爬起来站在一旁,盯着男人垂死的面容直到他的眼睛缓缓合上。


    结束后,女人扔下石头,拉着他继续疯狂地跑,边跑边狂笑,仿佛真正获得自由般。


    跑了一天一夜,他们随便吃了些枯草,之后挑了个陌生的房间躲了进去,女人自从到屋里后便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紧绷的神经松懈,压在心上的阴霾消散,眼皮沉得打架,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是被阵阵笑声吵醒的。此时,天气已经彻底暗下来,狂风一下下敲击着松散的木屋,和屋中的笑声一起震得他脑袋疼。他找准女人的位置爬了过去,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喊了声“妈妈”。


    女人还在笑,一直在笑。


    笑声化作尖锐的利器将章易温的身体刺穿。


    他脑袋里的最后一根线弦也崩掉了。


    ······


    闫骁先是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将手伸过去摸到了章易温颤抖的手。


    他立刻打开床头灯。章易温额上覆着密密麻麻的汗珠,嘴里念叨着什么,表情很痛苦。


    闫骁将人捞到怀里,额头相触试了试温度,不烫。信息素也正常,看来不是发情,做噩梦了。


    “章易温。”他轻声在耳边唤。


    章易温的表情依旧痛苦,一直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服,睡衣的扣子被他扯开好几个。


    闫骁让对方脖子压在自己胳膊上,一手扶着他额头,一手慢慢刮着脸颊,顺带释放信息素安抚:“易温,醒醒。”


    章易温挣扎许久,突然失声喊了“妈妈”。


    闫骁在他额上落下一吻。


    呓语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小时,不是“妈妈”就是喊“去死”,嗓音渐渐变得沙哑起来。


    闫骁替他擦拭额上的汗,时不时喊他几句,他痛苦的表情才渐渐恢复正常。


    “章易温?”


    “嗯。”终于有了回应。


    “醒了吗?”


    “嗯。”


    “你做噩梦了。”闫骁提醒他。


    “......”


    闫骁慢慢抽回胳膊,准备去给他倒杯水,刚起身又被抓住了衣服。


    章易温刚才一直被抱着,咋一离开熟悉的怀抱很不适应。他正处于半梦半醒中,状态十分疲惫,这个动作完全是追着感觉走。


    闫骁看了他半晌,抓起胳膊让他抱住自己脖子,面对面将他托起来抱好,慢慢往厨房走。


    卧室门被推开,绵绵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下来,舒展了下身体跟在闫骁身后好奇地打量抱在一起的主人们。


    厨房灯亮起,闫骁将章易温稳稳放在瓷白色的台面上。


    章易温度抱着闫骁脖子,头枕在他肩上昏昏欲睡。


    闫骁一只胳膊扶着他后背谨防他摔倒,空出手拿杯子接了杯水。重新调整姿势后,用额头抵着对方额头:“章易温,喝完水再睡。”


    章易温:“嗯。”


    也不知道清醒了没有。


    闫骁将杯子伸到他嘴边:“喝。”


    章易温咬着杯子边缘,小口小口地喝。


    喝着喝着又闭上了眼睛,下巴微仰,灵活的水珠顺着下巴流到脖子,划过滚动的喉结,再到敞开的衣领。


    闫骁撑在他旁边耐心等着,直到杯中剩四分之一吞咽的动作才停下来。


    将杯子拿开,闫骁用手背细细擦了擦章易温下巴上的水渍。


    对方眼神迷茫,嘴唇湿润,鬓角还带着细密的汗,喝完水后吐息加快,呼吸擦着闫骁脸颊而过,一只手还虚虚抓着闫骁睡衣领子。


    闫骁把杯子放出去老远,抬起他下巴,冲湿润的红唇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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