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了坏事。”游遂跟上闫骁的脚步,“苏轶,帮你一起找,这次就轻点罚吧,小东西爪子上的毛还没长齐整呢。”


    邢薇回来的时候就见队友们在一大片艾草田里艰难行走,院长站在一边边擦手变笑:“有那么难抓吗?”


    她去跟院长打了个招呼。


    “无聊的话去给他们搭把手。”


    “在干什么?”


    “抓小偷。”


    “不是小偷,是我们救回来的小家伙。”周开边找边喊,“动作够快的,这儿怎么已经薅秃了,合着是来吃叶子的?”


    游遂:“靠,这草种的太密,话说他还吃草吗?伙食这方面也没见苏轶亏待他啊。”


    艾草埋小腿,挨得紧,半天没发现踪迹。


    半个小时后。


    “找到了。”顾枫大跨一步,迅速抓住了想从脚边溜走的金色影子。


    大家停下动作一齐看过来。


    只见顾枫胳膊在茂密的草丛里动来动去,费力压制着下面的东西。


    突然他身型一顿,眉毛拧起来,胳膊突然松了。拿起手一看,两道长长的血爪印,看着就疼。


    “顾队,你没事吧?”


    顾枫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喷雾喷在伤口上,眼神追着逃走的影子,不善道:“没事。”


    章浔放慢速度回头观望顾枫有没有追上来,结果脖子一紧,身子突然腾空飘起。他连忙抱住身前的草茎,谁曾想艾草被连根带了起来。


    视线开阔厚,他看到了顾枫不爽的臭脸、游遂和周开幸灾乐祸的笑脸、以及闫骁那张阴晴不定的俊脸。


    章浔不放弃一丝机会,抱着最后一株草卖力吃起来。


    闫骁提着项圈将浑身粘叶的章浔提出去后,不只院长,晒太阳的聊天的老太太们全对他来了兴趣。


    “草有这么好吃吗?”院长蹲下来摸了摸章浔脑袋:“路上捡的?


    “嗯。”


    章浔被抬着下巴左右看了看,又被拍了拍肚子:“吃了一肚子草啊这是,有意思。看在第一次见面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


    有位老妇人拄着拐杖走来问闫骁:“能给我看看吗?”


    闫骁将章浔身上、嘴边的草给摘掉,抱到老妇人面前,当观赏物般瞧了半天。


    章浔别扭地移开脸。


    许久,老妇人冲宿舍楼大门喊了句:“小七,来。”


    不一会儿一只棕色泰迪从里面跑了出来。


    “什么时候来的泰迪?”周开傻眼。


    院长背着手:“三周前,也是别人从外面救回来的,七号捡的就取了小七。216队的小姑娘说没精力照顾就放这里陪着老太太们解闷了。”


    小七极瘦,几乎皮包骨,凌乱毛发盖着两只眼睛,但很乖,紧挨到老妇人身边仰头看着她。


    闫骁将章浔放下去,这一对比,差别就出现了。


    章浔毛发蓬松金黄,脑袋大,衣服合身,整个看上去干干净净,圆润可爱。小七则全是他的反义词。


    “小七跟我们一起吃饭,大概先前受了刺激,吃得不多,毛发还总忘记帮它剪,只洗过几次澡,就成这个样子。”


    周开:“巧了,我们这里有人会剪,手法还不错,对吧苏轶。”


    院长:“那正好,我去拿药箱顺便拿把剪刀过来,顾队的伤需要包扎。”


    章浔揉揉吃撑的肚子,瞥了瞥泰迪乱七八糟的毛发,心想:花瓶有洁癖,怎么会轻易同意。


    可现实不如他所想,等院长将剪刀拿来,闫骁自然接过蹲在泰迪身边开始工作。


    随着毛发落地,小七的眼睛终于露出来,造形设计好后出


    人意料地可爱,泛着水光的眼神让人不忍心直视。


    “真乖啊,跟咱们家这个就是不一样。”游遂看了眼顾枫正上药的手,摇了摇头。


    章浔抬起一边耳朵,游遂注意到后立刻改口:“不过我们家的更可爱。”


    “尤其是不欺负人的时候。”游遂补充,


    章浔:“……”


    剪完后,闫骁从章浔专属背包里拿出两条肉干放在小七面前。


    小七小心翼翼抬眼。


    “吃吧。”


    小七低头闻了闻,伸舌头舔了舔嘴,没立刻吃,而是凑到闫骁身边伸出脑袋,想让人摸一摸。


    “汪!”


    身边紧接着传来声洪亮的叫声,闫骁听出叫声里的幽怨,问跑到身边眼巴巴看着自己零食被抢的章浔:“你有肚子吃?”


    一肚子草吃得章浔反胃,可看着心爱的零食被抢,他心里不爽,尤其泰迪将脑袋凑上来求摸摸的时候。


    “还乱跑吗?”闫骁没有摸小七脑袋。


    章浔仰起头。


    闫骁第一次揉了揉他的头:“什么时候能乖点?”


    章浔一时间没躲开,手掌传来的温度让烦躁情绪莫名安分下来。


    闫骁刚要收手,毛茸茸的爪子突然印在掌心,一触即分,像击了个掌。


    章浔飞速从包里叼出零食当着小七的面大口大口咬碎,他还是有些不爽。


    小七被吓得叼着零食跑走了。


    看时间差不多,大家开始帮院长干活。


    将温室提前培育好的幼苗换到这边土壤的工作很简单,工作量却不小。


    周开、顾枫两个带伤的人一起配和,剩下游遂和邢薇、闫骁和院长各成一组。


    “新来的吧。”伊晓峰问。


    “嗯。”闫骁将幼苗递给他。


    伊晓峰接过:“住哪里?”


    “a区。”


    “a区啊,待遇不错,比这里好太多,能住就一直住着吧。”


    闫骁:“院长在这儿生活了多久?”


    伊晓峰擦了擦汗,露出个笑容:“刚出乱子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无所事事想找个活干,听说福利院缺人就过来帮忙了。”


    “外面怎么样?”


    闫骁斟酌:“老样子。”


    “你们从哪边过来的,有路过北区吗?”


    闫骁点点头,北区不比西区安全多少,他记得那里很多倒塌的楼房,周开说为了挡丧尸人为破坏的,至今无法通行。


    “院长家在那边?”


    “嗯,托能出去的朋友帮忙去看过了,没能见家人最后一面一直是我的遗憾。”伊晓峰道,“只能等一切结束,再回去看看了。”


    他的眼神带着偏执的坚定,但一切结束空泛又不切实际。


    邢薇和游遂动作快,已经到了他们前面。


    走着走着游遂想起来刚才的插曲:“院长,我们今天路过康复中心的时候见到阿霞奶奶了,她突然从大门冲出来说找我们队长。”


    伊晓峰表情发生变化:“啊?”


    “中心大门出问题了吗?”


    伊晓峰再次擦擦汗,笑容渐渐淡下去:“等会儿去看看,我来解决。”


    闫骁问了句:“她身体如何?”


    伊晓峰没吭声,倒是空地上观看他们劳动的老人:


    “老了啊,一天一个样子。前天笑呵呵的,第二天就不在了也正常。”


    “康复中心那边不会折磨自己的大有人在,能活一天算一天喽。”


    “话不是这么说的,早一天走也好早一天过去享福......”


    周开心中一惊:“今天怎么没看到老李头,他不是最爱晒太阳的


    吗?”


    “走了,走了有一个多月了吧,难为你记得他。”


    周开不再问了。


    有个老太太记性不错:“那个黄毛小伙子没来啊,我记得你们常一起过来,还喊他队长。”


    邢薇:“队长牺牲了。”


    “......”


    话题沉重起来。


    章浔蹲在田边甩着尾巴,从游遂说阿霞奶奶找他开始他就开始走神了。


    想起刚才稀里糊涂击的那个掌,还是暂时放下了跑路的心思。


    气氛停滞,院长换了个话题,聊起补给相关的问题。


    “其他不着急,还有库存,就是特效药快没了。”


    “我回头去查一查。”顾枫插话。


    革职人员暂时被没收了门卡,无法参加工作。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上次院长说有东西给我,让我下次过来找你取,院长还记得吗?”


    伊晓峰:“晚上吧。”


    福利院除院长和几位生活护工外就是小队成员,做饭不知何时也成了院长的任务之一。


    而他们则需负责照顾瘫痪的人吃饭。


    闫骁被分配的病人住一楼尽头,是个双腿残疾的老妇人。


    开门进去时,妇人坐着轮椅靠在窗前望着外面风景发呆。


    闫骁将午餐饭盒打开放在老妇人面前,对方无动于衷。


    他将勺子推过去放老妇人才张开嘴,机械地咀嚼两下吞咽,做任务似得。


    闫骁感觉一向灵敏,这位神情呆滞,不会说话,从开口吃饭到结束也没发出一句声音,熟悉喂饭流程,好控制还不会惹麻烦,像个试验品。


    将饭盒放窗台上,闫骁顺着老妇人视线向外看,尽头是热闹街市,正是游遂提到的家。


    章浔也跟来了,不知他们在看什么,遍借助床头柜跳到窗台上看窗外。


    老妇人被他吓着,扒着窗台的手狠狠抖了抖,饭盒被扫到了地上。


    闫骁将章浔拉到自己这边,去捡起地上饭盒。


    起身时突然扫到老妇人肘内侧有淤青,抓起胳膊仔细查看又发现三个针孔。


    章浔凑过来跟闫骁一起看。


    三针之间相隔时间不超一周,因为三处淤青还很明显。


    针孔常规,至于打什么东西就不清楚了。若是打药不可能只打三针,以往针孔会留下痕迹才对。


    闫骁和章浔对视,都从双方眼神中看到了疑惑。


    正想着,走廊突然传来急促脚步。


    章浔收回视线从窗台跳下去,跑向门口探出头,是伊晓峰匆匆往这里赶。


    不对劲,从闫骁这个陌生人进来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了。


    门是开的,伊晓峰到的时候闫骁正收拾饭盒。


    他看了一眼老妇人平整贴在手腕上的袖子,松了口气。


    “看我这记性,忘记说了。这位病人今晚要送去精神康复中心,剩下我来照顾吧。”


    “需要喂药吗?”


    “我来。”


    伊晓峰只喂了床头瓶子里的药。


    “还要帮忙吗?”


    “不用,已经喂完了。”


    闫骁站起身:“我是说今晚。”


    假笑还是没能维持下去,伊晓峰望向看着他的幽深眸子。


    “今晚送人,需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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