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掉落的声音把无声观众从梦幻场景拉回现实。


    岩寒调整坐姿和身旁脸色尴尬的手下对视,摇了摇头。


    监管员捡起桌上的笔,做好准备抬头时,不远处的两人已经分开。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问题涵盖自进福利院起到听到警报这段时间的所有细节。


    岩寒是个心思缜密的人,通常能发现一般人发现不了的点,据说监管部大小事务处理时都要先过他的眼睛。


    形式枯燥的问答容易消耗耐心,游遂和周开都是很好的例子,一小时足够他们从理智走向崩溃。


    岩寒很享受观察情绪变化的过程,尤其是藏着秘密的。但是接下来的一场谈话让他非常失望,因为他没从闫骁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情绪波动点,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况一模一样。


    当时岩寒收到通知说两支队伍任务失败,要求监管部查明情况并做成反面参考素材公布出来,避免在同件事上浪费不必要的资源。他见到的第一个就是闫骁。


    岩寒难得结束话题这么早:“最后一个问题,你有觉得可疑的人吗?”


    他知道人心最难揣摩,人往往看不出自己身上的问题,别人就不一样了。


    这样敏锐的人感官一定也不差。


    闫骁给了他个答案:“院长。”


    岩寒停顿片刻:“除他之外呢?”


    闫骁扭头,跟他示意左边:“虽然在当事人的面前说不好,但岩先生既然问了,就不刻意隐瞒。昨晚顾队出门后就没再回来过,如今却坐在审判位置,不太合适。”


    顾枫:“……”


    岩寒点点头:“嗯,调查结束,你们可以出去了。”


    章浔顺势依偎在闫骁怀里,他没回答几个问题,都被闫骁挡了下来。


    起身离开眼神扫过顾枫的时候,他挑衅地勾了勾嘴角。


    顾枫真切看在眼里,且读懂了笑容中的深意。零星火苗再小,累积起来也足够把他烧焦。


    他没必要因个不将他放在心里的人而对另外什么东西产生顾虑,这点可怜的东西早该丢掉了。细细算起来他还要感谢两人让自己早日开窍,脱离苦海。


    同时他也终于体会到了被抛弃的酸苦滋味。


    监管员整理好资料,询问岩寒是否结束然后开启接下来的人员转移工作。


    “顾队。”岩寒凝视着顾枫准备离去的背影,“时间充裕的话留下来聊聊吧。”


    顾枫转身:“你信他,怀疑我?”


    “福利院每个人都存在嫌疑。”


    “任务时间更改,我需要立刻回去安排。”


    岩寒:“稍后一起走,我亲自送。”


    他这是铁了心要问个明白。


    顾枫不再多说,自觉坐到岩寒对面的椅子上:“岩副问吧。”


    ????????????


    清晨到正午,被困押的越野车终是解了封,并以最快速度驶离了福利院大门。


    半小时后,监管部的车也跟在他们身后离开,这次带走了所有,福利院就此陷入沉寂。


    “不愧是监管部,效率就是高。火急火燎找人问话,问完什么也不肯交代直接赶走,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谁来给我解释下。”


    游遂:“刚找车的时候我问了认识的监管员,听他说在福利院地下室也就是火灾现场发现众多感染病毒的尸体,还全是年老体虚的病人。具体原因未知,他们领导怀疑有人偷偷在不知道的地方做实验,被发现后就把尸体处理,房子也烧了。”


    “刚才路过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吧,一楼整面墙都烧黑了。火势再大点,整栋楼都要遭殃,说不定能烧到咱们住的地方。


    ”


    周开:“里面才几个人,真有人蓄意谋害病人一查就能查到。”


    邢薇认同地点点头。


    话题到这里停住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一起看后方车厢。


    那两人从上车起就没开口说过任何话。


    “他们怎么一边一个坐这么老远,我早上可是撞见两人睡一张床的,才多久就生疏了?”游遂狐疑,扯扯周开袖子。


    周开强忍着不去注意凭空冒出来的陌生人,因为他觉得那个人太眼熟了,跟对方在同一个空间莫名有压力:“别问我,我怎么知道,又没谈过恋爱。”


    三个单身狗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找不出合适的互相调侃的话,因为无论怎说好像都能把自己也算计进去。


    “我的错觉吗,那个人真的很像队长。”游遂嘀咕两声。


    周开找到组织:“不,不是你的错觉。”


    “是吧,你也觉得像。咱们没跟他通过名字,我去聊一聊。”


    邢薇拉住他衣领。


    “怎么了我的姐?”


    “安分呆着,等会儿再说。”说完将游遂按进了椅子里。


    因监管部对他们没有过分要求,越野此次行驶的目的地在c区—周开三人的生活区。


    答应带人过来做客,他们没有食言。


    游遂母亲知道他要带救命恩人回家还跟他打听对方的喜好,不过直到下车他都没机会问出来。


    “你好,我是游遂。”章浔刚跳下来身后就有人喊他。


    游遂这个热情的傻孩子来找他搭话了。


    “你是来找苏轶的吧,不过福利院这么远,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章浔的金色头发藏在帽子里,眼镜虽遮着半张脸,游遂还是能看出几分不爽和心不在焉。


    回想刚才的对话,他确信自己没说错话,不至于惹人生气。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邢薇见两人落下几步,也返了回来。


    情况渐渐不妙,章浔在邢薇过来前错开两人,低着头跨步往另个方向拐,却被人拉住了胳膊:“看路。”


    章浔堪堪停下,抬头闯进闫骁眼睛里。


    闫骁:“闹什么,自己答应什么忘了?”


    这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意思了。


    “……你倒是慷慨。”


    手顺着胳膊移到章浔肩上带着他走:“举手之劳。”


    这样一来显得他计较得失,小心眼。想太多对脑子不好,章浔给自己洗脑。


    周开前面带路,他们走在中间,邢薇和游遂最后。


    回头发现自家手下疑惑地打量着这边,他便心安理得地往闫骁身边靠了靠,亲都亲了,不继续占点便宜更吃亏。


    章浔想到刚才的问话:“顾枫要被你害惨了,他可受不起这个气,万一记恨上你怎么办?”


    闫骁:“你对他很了解。”


    “重点是这个?”


    “记恨上最好。”


    章浔狐疑,探探他额头:“我没把发烧传染给您吧。”


    “接吻而已,不会。”


    “……”


    “你们要尝尝这个东西吗?”周开停在一家小摊前指着金灿灿的东西问。


    闫骁走近拿起一串先塞到了章浔嘴里。章浔咀嚼几下,眉毛逐渐平展。


    闫骁满意:“全要了。”


    周开掏钱的手一顿,默默拿了出来。抬头后,跟在最后面的两个伙伴一脸同情地凝望着他,让他很想上去给他们一脚说老子有钱。


    金灿灿的零食是炸鲜奶,香醇柔软,好吃。章浔饿了一个早上,不一会儿便吃了个干净。


    买吃的钱当他的精神损失费好了,也就这臭花瓶敢


    一再挑战他的底线。


    “我家就在前面。”


    越野挤不进狭窄街道,徒步二十分钟,穿过四五条街巷,他们站到了简陋的毛坯房前。


    “妈,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一位腿脚不便的妇人拄着拐杖开门出来,笑着迎接他们,“快进来吧,等你们很久了。”


    游遂扶着妇人胳膊进门,晃过厨房的水桶后表情一僵:“你又自己去提水了,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处理吗?”


    妇人替游遂整理两下衣领:“没那么夸张,不用大惊小怪。”


    游遂:“下次不许这样了,我不在家受伤怎么办?”


    “好,好,知道了。”


    桌上,游遂母亲知道闫骁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后一个劲地给他夹菜。


    “游遂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吧,这孩子打小就笨。”游遂母亲的笑容没从脸上消失过,看着格外亲近,责备也带着亲腻。


    “确实挺笨。”邢薇和游遂家住得近,常走动,游遂母亲还非常很喜欢邢薇。


    本来冷清的屋子因几句调侃热络起来。


    章浔吃多了零食,没动几筷子,本来已经放下决定不吃了,但游遂母亲发现后换成给他夹菜,不得已又吃了很多。


    饭后他们就被“赶”了出来,游遂母亲说难得清闲让游遂带他们到处逛一逛。


    c区最热闹的还要数易物会,就是跳蚤市场。


    “市场流通大,那里虽然好东西多,但不值钱,一口价绝对能砍下去五成。”周开专门跟闫骁强调注意事项,他还在介意对方那句”全要了”。


    谁想到市场后,转个身的功夫人就走散了。


    闫骁被章浔拉进人人群,隔开段距离才放慢脚步。


    “终于能用正常声音说话了。”确定没人跟上来,章浔摘帽子和墨镜,金发在一众黑发中很亮眼。闫骁将帽子重新给他扣上。


    “随便逛逛?”章浔边问边张望,好东西真的不少,不出两秒他就找到了感兴趣的。


    刚拿起来问了价格,身边人已经递出了崭新钞票。


    章浔:“......”


    刚才的话看来是一点没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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