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理想者的本我(51)
“啊——啊啾!!”
鹤见稚久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裹着小毛毯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把自己团成一团。
“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念叨我。”摸摸鼻子,再摸摸身上的绷带,鹤见稚久瘪嘴,把半个脑袋缩进毯子里。
毛茸茸地露出脑袋顶,窸窸窣窣,宛如团子仓鼠。
“现在念叨稚久的人可不少哦~”
真人笑嘻嘻地压在他身后的沙发上,眸色晦暗地注视着近处的少年,以人类的肉眼无法察觉的变化尽收眼底,眼底倒映出的光彩愈发绚烂,几近癫狂,他却没有想指出来的意思。
真人粲然一笑:“毕竟就算是我也没想到,明明看起来一副很快就会被那些人类骗走样子的稚久,反过来却让我去偷袭天元。”
“我都吓了一跳呢哈哈哈哈。”
鹤见稚久像是木偶一样转动脑袋仰头看看他,冲真人做了个鬼脸。
一向嬉皮笑脸的真人却没有回敬同样的表情,反而盯着毛毯空隙下绷带包扎着的狰狞伤口。
“小骗子。”
说好的能赢得很轻松的。
真人低语道,声音微不可察。
鹤见稚久听见了,刚想狡辩,就见费奥多尔端着一杯热茶来,慢悠悠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打湿的衣服已经换下了,斗篷和帽子一起换下之后,费奥多尔整个人看起来意外的纤弱,不愧是鹤见稚久嘴里能一拳打哭好久的类型。
十二月的雨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属于过于冷了,好在身为异能者,体质较差的费奥多尔也没有太大问题,既没有感冒也没有发烧,反而是鹤见稚久这个主力因为伤口感染而被迫躺平。
但却又怎么说呢,这可以归为鹤见稚久的一种故意行为。
因此就算是费奥多尔也没办法就这方面对头铁到从一开始就准备单挑最强猎犬的鹤见稚久说点什么。
要不是他提前算准了中原中也等人会放弃其他人直接去找鹤见稚久,指不定最后就成了这家伙一个人单挑三个boss的盛大场景。
费奥多尔抿了一口热茶。
淋了一场十二月的大雨,久违的喝到热水之后使人心情舒畅,能更清醒地思考眼下发生的种种事情了。
这事鹤见稚久还真做得出来。
费奥多尔想。
毕竟这个家伙可是出乎意料的,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想的情况下直接联手特级咒灵袭击了薨星宫啊。
费奥多尔微微抬眸,目光在鹤见稚久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心里的各种盘算顿了许久,又若无其事地顺着视线向上,看见了倚在沙发上,就站在鹤见稚久身后的特级咒灵。
……真人。
那个无意间和「书」的力量对峙,改变鹤见稚久行动轨迹的重要转点。
真人正弯腰,双手撑在沙发背上,挑起鹤见稚久的一丝头发握在手里,闲来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和鹤见稚久说话,忽然间偶然瞟见对面俄罗斯青年的目光,毫不吝啬地回以恶意的笑容。
好似下一刻就会发动无为转变般嗜杀的恶意,以无穷尽的杀意直扑俄罗斯青年的门面而去。
费奥多尔弯下眉眼,露出笑容。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丝毫不畏惧真人的杀意。
一人一咒灵对视几秒,在鹤见稚久抬起头之前自然地各自撇开。
鹤见稚久:“?”
是不是有什么他没发现的诡异气氛正在酝酿?
费奥多尔适时开口,在鹤见稚久发现之前带离话题,反正他就没指望过这个榆木脑袋会发现点什么来,“稚久之前说要和我说的那件事,现在还有考虑要说吗?时间不多了哦。”
鹤见稚久果然被带偏。
少年兴奋地注意力一转,回答道:“要的要的!”
“因为费佳是我这么多年以来见过最聪明的人了,现在又是我的同伙,既然如此,向聪明人求助才是正确选择!”
鹤见稚久从毛毯里伸出一个大拇指,扬起眉眼开开心心地对向费奥多尔,表达了自己的强烈赞誉。
费奥多尔平端茶杯,嘴角含笑对此不置可否。
真人啧了一声。
不过很快鹤见稚久就把手收回毛毯里,牵着毯子的一角左一招右一拐,三两下就把自己重新裹成粽子,然后往壁炉的方向拱了拱,从热源汲取温暖,嘴上说着:“但是要等一个人,等到他的消息之后才能算是安心下来了。”
“谁?那个人类的王权者?”
真人扭头看一眼门外,“他就在外面,我去给你叫进来。”
这个临时地点是比水流准备的,位于市郊一处很少有人迹的别墅区,复古式的建筑偏向意式新古典主义,空间感官上给予人浓厚的安全感,尤其会有秘密集会的私密性。
大约是处于jungle中某个成员名下的财产,jungle成员人数众多,就算想盯梢也查不过来。
“不是流,是另一个人。”
鹤见稚久又向另一边挪挪,探头去看墙上的挂钟,但是角度不够看不见,扭头问身后的真人:“现在几点钟了?”
真人:“早上七点吧,太阳都出来好久了。”
“居然才七点?”鹤见稚久要去看外面的天色,却发现厚重的窗帘盖下来之后什么都看不清,他低头想了想,又抬头,欢快地提议道,一点没有危险分子的自觉:“感觉要等好久,不如我们找点事做吧。”
费奥多尔依旧端着茶杯,“好啊。”
真人无所谓道:“都可以。”
“好耶!”
得到许可,鹤见稚久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一溜烟跑向外面:“我去叫流!”
鹤见稚久本能逃离危险地带。
留下复古式的壁炉边,一人一咒灵之间中断的氛围继续蔓延。
真人站直身体,眯起眼睛俯视对面的人类,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初次见面。”
费奥多尔则是笑着回应道:“久闻大名。”
…
刚踏入这栋郊野别墅的大门时,多年来杀手的敏锐神经就察觉到了危险,琴酒确定,哪怕肉眼看不见,这附近也存在极度的威胁。
再看一眼某个不省心家伙发来的地址,确认是这里之后,他还是按着口袋里的枪,走进了这栋别墅内部。
还没见人,远远的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叫嚷:“我要赢了我要赢了!”
灰发少年喜气洋洋地举着手里的牌高喊道,几个人把沙发桌子拖到一起,完全不顾外面的风声鹤唳,居然闲来没事在这里打牌。
坐在他对面的俄罗斯人和对面墨绿发色的青年对视一眼,各自看了一眼手里的牌。
俄罗斯人直接放下手里的牌:“过。”
另一边那个墨绿发色的青年则是拿着手里的牌思索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把牌丢进牌堆:“你出吧。”
鹤见稚久高高举起手里的扑克牌,郑重其事地一拍桌:“四带一对王!出完了!”
费奥多尔:“……果然。”
比水流:“啊,意料之中。”
两人对视一眼,懂了,都是五子棋被鹤见稚久悔棋过的人。
站在鹤见稚久身后看完少年打牌全程的真人终于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鹤见稚久:“你就说赢没赢吧!”
刚进门的琴酒:“……”
琴酒:走错门了,不认识这个人,告辞。
但眼尖的鹤见稚久已经看见他了,琴酒刚面无表情的转身要离开,就感觉有一阵风掠过,银色发丝微动,才转身就看见刚刚那个还在打牌的少年就站在自己身后,冲自己露出笑脸。
回头一看,壁炉边剩下的人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正在收拾散落满桌的扑克牌。
琴酒:“……”
琴酒:“你这身伤怎么回事?”
被绷带捆了一遍,差点成为新一届绷带怪人的鹤见稚久乖巧地扬起笑脸,一点都不带否认的:“试了一下以前经验比较少的近战单挑作战,这是一些不错的经验,再有差不多的敌人我都能应付一下了。”
早习惯鹤见稚久这个作战风格的琴酒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他扫了一眼室内那几个人——还有一个不是人的,压低声音问道:“这些人你确定值得你信任?”
其中一个琴酒知道,魔人费奥多尔。本来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罪犯,前不久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以被Boss招安的名义加入了组织,甚至一步到位被推荐到了鹤见稚久身边。
别的不说,但是直接被推荐到鹤见稚久身边作为直属心腹这一点就值得琴酒警惕。
他正是为这个家伙才提前来东京的。
鹤见稚久嘴角翘起,瞳孔清亮透彻:“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们不会背叛我,至于值不值得信任,我也不知道。”
“……鹤见!”琴酒眉头蹙起,银发青年压低嗓音,冷如冰碴暗含威胁:“别拿组织开玩笑,接下来的任务你比我明白重要性。”
“什么?我才没有,我很认真的。”鹤见稚久无辜地眨眨眼睛,眼中盛着细碎的欢畅,“我从来不会拿组织的安危开玩笑,这一点我以为大哥一直都清楚。”
少年欢笑着,眼睫犹如扑扇蝶翅,染着星光般的纯澈,他认真的回答琴酒:“就像Boss对我的态度一样,他对我也从来不是信任,而是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组织。”
“而且,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这样对我来说就足够了,琴酒。”
看!专栏头像里有一只摇摇鹤!
第162章
理想者的本我(52)
琴酒带来了一项从Boss那边直达下来的任务,由他亲自转交给鹤见稚久,并作为监督者判定最后的成果。
这个任务放在这个时候并不合适,但又很合适。
东京在短短时间里受到了这么大型的恐怖袭击,又因为黄金之王都死在了这场混乱里,导致政府的民众信任直线下滑,非时院的影响力更是即将一落千丈,如果不是青之王宗像礼司还活着从旁协助,恐怕一直以来以超能力者和王权者氏族维持运转的部分部门就会从此消失。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Boss说:组织即刻调动暗线,支持鹤见稚久以他当前的身份掌控如今混乱的司法系统,进一步维系组织的利益。
而在这之前,鹤见稚久需要先做另一件事。
“我来的时候听说朗姆已经得到了风声,他那边不清楚是打算对你做什么。那家伙,朗姆他一直默认我站在你这边,现在我在他眼里和已经和你联手没区别,那边的消息你只能自己想办法。”
琴酒啧一声抿直嘴唇,眸光冷如寒冰。他也知道他应该和贝尔摩德一样,这个时候最好是离开东京避嫌,参与到组织二号人物的争夺里无异于主动站队,给自己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但他放不下心这个家伙。
鹤见稚久的脾气琴酒可是领教过的。
相当执着的蠢货。
“不过……”
“鹤见,你期待的狩猎要开始了。”琴酒说,拧眉看着鹤见稚久,看清了自己话落之后,少年眼里骤然盛放的刺眼光芒,扭曲的笑容跃然而上,又仓惶地、癫狂地佝偻,微微弯下身躯。
鹤见稚久低下头,蓬乱的灰发也一并垂下,松松地垂落在脸侧遮住面庞,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琴酒敛眸,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在看数年前那个刚刚加入组织的小孩
扑面而来的嗜杀之意犹如盛怒,他听见少年痴痴地低笑,手指抓向面颊,躬身从心肺身处发出干涸的笑声,阴鸷疯狂到了极致。
“——我知道了。”
鹤见稚久说,从回答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安宁得毛骨悚然。
他再抬头,脸上已经没了之前那种让人看着不适的疯狂,少年眨眨眼,笑着问道:“大哥要留下来吗?我要开始和小伙伴商量作战会议了哦?”
琴酒垂放身边蜷缩的手指放开,撇过视线,蹙眉冷然回答:“你自己有把握就行,我不会参与到任何一边。Boss的指令是我作为裁判判决出从四年前开始至今、最后遗留的胜者。”
“如果你赢了。”
琴酒顿了顿,双眸微眯,扫了一眼鹤见稚久。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说的话让他想起了四年前的某些事情。
不过最终琴酒也没提,只是双手放进大衣口袋,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到时候我会来向你道喜的。”
鹤见稚久驻足,看着琴酒的背影逐渐远去,才怔然收回目光。
那双银灰色的瞳中一片清明透彻。
少年扭头,大喊一声。
“流——”
他雀跃地,抬起手向比水流招手,墨绿发色的青年也朝他笑笑,才真正见面不久,他却像是对鹤见稚久早就有了解一样,颔首回答道:“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还没组装好……”
“问题不大,这对我来说可是专业对口!”
鹤见稚久丢下裹着自己的小毯子,哒哒哒几步顺着比水流的指示去隔壁房间找东西去了。
“什么什么?”真人好奇的问道,两三步跟了上去。
费奥多尔屈指抵着下巴凝神想了一会儿,微微一顿,放下手看向一直没什么表示的比水流:“狙击枪?”
“是,他之前说过要亲自动手,稚久不喜欢一直用他的能力,我就准备了别的东西。”比水流将手里的扑克牌对齐,重新放回盒子里装好,没什么血色的面容上平静如水。
“接下来事情他应该不会让我们插手。不过稚久会狙击,跨过这一层,很快他就会回到我们见过的那种状态。”
费奥多尔目光凝聚在青年柔软的墨绿色发丝上,许久,叹然一笑:“看来我没猜错。”
“你和稚久认识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早。”
比水流也没有否认。
他只说:“稚久的反侦察手段还不错,这方面的细节他不会因为疏忽就被人发现问题的。”
“用他的话来说,这是他的专业领域所以绝对不会被不专业的人看出问题?”比水流不确定地模拟着鹤见稚久的思路回答。
费奥多尔没说话。
沙发围住的小桌上已经清理干净。真人跟去帮鹤见稚久拿东西了,此时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费奥多尔看着壁炉柴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颊上,低垂的眸中也有明亮的光色跳跃。
“绿之王,比水流。”
他突然喊道。
大量细节在短时间的梳理里一一对应上,有关于鹤见稚久这个记仇的家伙为什么会对第七王权者的暗杀表现平平,又或者其他的事情,千帆思绪从脑海中掠过,费奥多尔却有一个问题还没得到答案。
比水流应声看向他。
此时的绿之王单独一人出现在这个临时据点里,身边既没有跟着他的监护人磐舟天鸡,也没有跟着他的氏族们。
青年独自坐在沙发上,松散的墨绿色发丝安静的拂过左眼,他手里拿着那副已经装好的纸牌,礼服一般的白色衣袍衬得他神秘优雅,看上去不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只是周身隐隐闪过的绿色弧光以及保持在不会被发现界限中用来维持自我的威兹曼偏差值表明了他的特别。
“我从你身上似乎看不见对鹤见稚久这个人的私心,为什么?”
无论是什么,就算是中原中也、五条悟那些无法下定决心的人也是有私心的,费奥多尔正是利用到了这一点,才能在晴空塔的圈套里套牢羂索;太宰治也是利用到了这一点,才能设下晴空塔上的反包围圈套,逼迫中原中也等人亲身面对鹤见稚久的宣战。
就连费奥多尔自己也想自私的选择独占,控制住这个妄图实现理想的少年。
真人不也是这样吗,所以才冒进的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方式接近鹤见稚久。
听见费奥多尔的问题,比水流倒是相当无所谓地说道:“可能是因为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第五王权者目光平静地说:“以往吸引他,使他痛苦乃至绝望的,不是征服、进驻、占有,而是永远发问、寻觅、追逐 *。但是晴空塔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希望,再之后会发生什么,在我选择站在他身边那一刻起就已经明白了。”
鹤见稚久的结局从他选择放弃最好的结局,义无反顾的奔向理想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比水流只是一如既往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而已。
“要说私心,也不能说没有。”
比水流忽然叹了口气,“但稚久的样子,什么私心都没用吧?”
“……”
费奥多尔一时语塞。
很难不确实。
“你们在说什么?”
独属于少年那样活泼灵气的声音插进来,鹤见稚久冒头,拖过来一个长款的手提箱,放到比水流提前清理好的桌子上。真人则帮他拿着别的东西,大概是辅助工具什么的,放下之后悠悠地去拉开窗帘去了。
光照了进来,映亮室内暗色。
雨后晴天,阳光正好。
“没什么。”
“嗷。”鹤见稚久信以为真,打开手提箱,果然是比水流口中的武器。
专业人士鹤见稚久刚打开就确认了狙击枪的款式,拿起零部件端详了一会儿,装载速度行云流水,熟练到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相当对得起他那句专业对口了。
“稚久。”
“那位先生,唔、应该称之为‘Boss’。”费奥多尔咬住指节,忽然看向鹤见稚久,想起之前骤然去鹤见宅守株待兔鹤见稚久时的一件事,问道:“稚久,他为什么一直不让你杀人?”
少年手中动作不变,回答得分外轻巧:“因为,Boss知道我比较注重仪式感?”
“以纯粹的非法手段杀死一条鲜活的生命,亲手否认爸爸妈妈带来的全部价值观,否认自己的碌碌无为的前半生,放弃自我。”组装好狙击枪,鹤见稚久拂过枪身,轻拉枪栓。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冷凝的机械碰撞声随着话音,与壁炉中噼啪的星火一起噪响。
少年端起狙击枪,忽地将枪口扫过坐侧的几人,一瞬间杀意如芒刺骨,就连王权能力傍身的比水流也要侧目,握紧手里的牌盒。
不过鹤见稚久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狙击镜中的视野停在真人拉开窗帘的窗户外,百米开外的市郊赫然展现眼前,十字准星随机停在了一只鸟雀上。
鹤见稚久扣动扳机。
‘咔哒。’
撞针碰撞的声音清脆空茫。
回头,子弹还在桌面上,窗外的鸟雀也安然站在枝头。
鹤见稚久忽地笑起来,放下手里的狙击枪,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然后,从此组织的一切将是我的全部——大概就是这样。”
“你会吗?”
“会。”
鹤见稚久不带迟疑地回答,眼里一片安静的灰色,隐含疯狂:“之前会,而且应该是会得毫不犹豫。”
“但是现在没这个必要了。前半生坚信的正义也好,沉浸在里世界的黑暗也好,大家都是半斤八两的东西,没什么区别,也不用去界定。”
鹤见稚久用极为轻松的口吻说,不同于费奥多尔之前在鹤见宅见过的那副模样,少年像是从极度绝望中转变为了另一种极端的亢奋。
他说。
“如果你一定要去定义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罪恶,忙忙碌碌的去为那些事情收集资料写下大篇论文。结果到头来就会发现,自诩正义的人会犯下罪孽,罪恶的人会递出温暖。然后彻底败在复杂的人性下。”
鹤见稚久扭过身来,从真人手里接过辅助校准工具,精细地调整起即将用来杀人的武器。
“死亡是一件有效的管理罪犯的方式。但是,罪孽杀不完,也无法洗清。”鹤见稚久一边说。
比水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真人哼笑着,对人类的罪恶与否不感兴趣。
费奥多尔莞尔笑道:“这倒是一种很有趣的说法。”
“这很好理解啊。”
鹤见稚久见他们奇怪的态度,不解的眨眨眼睛,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犯罪即是对秩序的挑战,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成为罪人。那么如果这样的秩序产生改变呢,将判刑的‘法律’调整到更低的下限,这个时候又应该拿什么来判断是否犯下罪行?”
“我认为,错的不是强者,不是弱者,也不是人类或者怀有特殊能力的人。”
“是制约,秩序,又或者人类赋予自己,又凌驾于人类之上的那些社会运行的基础框架。”
费奥多尔眸色微微一动。
少年已经熟练的校准好狙击枪的细节,这回他将子弹装进弹匣,完整的装载好了整个狙击枪。
再抬枪,瞄准窗外。
枝头的鸟雀一无所知地扑扇翅膀,脑袋灵动的四处探望,丝毫没发现死神即将降临。
“这些本身就是会制约犯罪,又带来犯罪的存在。”
“无论是悲剧灾难战争又或者其他什么也好,这些都是最为致命的根源。”
“所以,我想试试。”
鹤见稚久拉动枪栓,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呯!’
撞针一瞬间猛击枪膛内的子弹底部,子弹的金属外壳与枪管壁内的螺旋纹理剧烈摩擦,在高速旋转中飞射出管口。
玻璃碎裂。
枝头上的鸟雀身躯僵直,大口径子弹的爆裂直接从正中击穿,只留下一个空洞,然后直直地栽向地面,生息断绝。
室内,后坐力带动少年浅色的发丝,微微扬起,又倏忽落下。
“我想试试,在废土之上以扭转世界根基的力量重新塑造出来的世界,是否会带来更好的人类。”
吸引他,使他痛苦乃至绝望的,不是征服、进驻、占有,而是永远发问、寻觅、追逐。——《人类群星闪耀时》
第163章
理想者的本我(53)
虽说与在场三位记忆里的某些时刻十分相似,但是这次与亲友决裂的鹤见稚久罕见的、居然没有向其中任何一个请求支援,把外置大脑放在一边,自己扛着枪出门去了。
安静的别墅里只剩下了两人一咒灵。
真人左看看费奥多尔,右看看比水流,想了想,欢快地决定跟上鹤见稚久,离这两个脑子比非人类还非人类的家伙远一点。
并不想和竞争对手处于同一个屋檐下谢谢。
别墅里又少了一份热闹。
不过三人之间彼此也不怎么在乎,少一个反而还是好事。
比水流划开屏幕,将地域的监控投影投放到墙面上,对电子器械有着超乎常人控制力的青年迅速地、在极短时间里从城市各地的监控里找到了年轻的身影。
少年正优哉游哉地背着伪装用的琴盒,一个人走在路上。
安静的马路上行人很少,刚刚经历过灾难的区域遍地狼藉,从监控看,街边的建筑都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损坏,有种经历了大地震之后的苍凉。
这时候鹤见稚久就很显眼了。
他像是看不着周遭的苦难一样,坚定的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向他要去的地方。踩过血迹,踏过碎石,脸上的表情是欢欣雀跃的,好像今天是阳光明媚的周末,而他正要去游乐园。
“你就让他一个人去?”
看着这一幕,比水流忽然问道。
他扭头看向抵达这里之后就一直很安静的魔人,费奥多尔笑吟吟地坐在沙发里,仰头看向投影,温顺的黑色直发垂在耳边,侧着看去,比起比水流知道的那个罪犯,此时的费奥多尔安静得诡异。
费奥多尔将问题还了回去:“你不是也没拦着吗?”
比水流转头继续调动监控。
绿色的弧光闪烁在他手指之间,操纵着王权者的能力入侵网络,大量数据构成新的窗口,那些窗口中同样也是监控,只是在各个不同的视角。
不过随着鹤见稚久的去往的地方越来越偏,能调用的监控也逐渐变得少了起来。
“我当然不会阻拦他。”比水流说。
“我一开始也在期待他是否会需要我,就像曾经那样。”比水流墨绿色的发丝垂下,透过纷落的刘海,他看着监控画面里的鹤见稚久,忽地绽出绚烂的笑容,眼中的绿色犹如北极长夜,极光浮空,流转过万千星光。
他说:“不过后来我发现,鹤见稚久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这是他的战争,在他的主场里,你和我、以及那个咒灵——实际上都可有可无。”
“是啊,正因为如此。”
费奥多尔双眸微敛,应下了这句话:“正因为有这一点在,琴酒、稚久亲近的那个杀手才没有试图干涉他,而是任由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是这样。”
“所以我更不会拦着他。”比水流说,他的声音很轻,“他要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有时候听从别人的指挥也是一种有趣的体验不是吗?费奥多尔?”
他意有所指地将话题引向了费奥多尔之前的那些计谋,面对比水流的意有所指,费奥多尔低唔一声,倒也没否认。
他晃晃脑袋,说着:“可能只是我比较有野心吧,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分享。”
“不过……”
费奥多尔转动眼珠,笑着侧头,淡淡地扫过一眼比水流,同样轻声说道:“有时候不争也是一种争呢。”
…
鹤见稚久开始他的狩猎。
狩猎。
一般指的是猎人杀死猎物的重要过程。
如果是在丛林里,猎人们大多会隐匿自己的身形,避免惊动猎物,然后小心地搭弓引箭,瞄准猎物的致命处,一击致命。
作为一个没什么高超技巧也不会伪装成猎物的猎人,鹤见稚久当然还是选择了这种最传统的方法。
比如伏击啊什么的,总之很简单。
暴雨过后的天气还不错,鹤见稚久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场地很干净,地面上也没什么积水,可能是地处近海,距离当时最混乱的市中心比较远,这边的建筑也没有遭到太大破坏。
阳光正好的上午。
鹤见稚久持续优哉游哉地放下琴盒,走到还没装修好的水泥柱旁边,海风吹拂发梢,少年远眺,展望天边地平线那边的大海,用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这里是个还没装修好的高楼,他正在最顶层的最佳伏击点,距离海边最近的一个直升机起飞点有数百米的距离。
看一眼时间。
鹤见稚久不慌不忙地支开腿单膝跪地,手肘架在膝盖上端举枪身,调整好的倍镜清晰地映出百米开外一架停在停机坪上的直升机,——时间刚刚好合适,还有十分钟起飞。
十分钟。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少年呼吸放缓,银灰色的眼瞳里既没有仇恨也没有喜悦,平淡得翻不起波澜,安静地看着被倍镜放大后百米之外的地方,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气息下沉后放空思想,所视所见所闻都好像被放慢了倍速一样,连云层晃动阳光时斑驳的色彩都能分辨出来。
周围的世界安静的,有风卷过沙石的声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鹤见稚久数着自己的心跳。
地址是对的。
时间不会出错。
从四年前开始组织内的大小情报脉络就已经摸清楚了,相应的在这方面也做好了准备,朗姆不会察觉自己会在第一时间挑选这种形式动手。
他逃跑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底细。
知道自己异能的人一般不会采取正面进攻的方式,自己说白了就是数值怪,很难对付,因此哪怕Boss默认了二把手的争夺战开始朗姆也不会率先发动攻击。最正确的选择是拉开距离躲到国外,这样还有更多的拉扯空间。和四年前也一样。
鹤见稚久呼出一口气。
视野里的直升机忽然发动了,旋翼慢慢加速旋转,直到高速旋转到可以随时起飞。少年的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在对另一个嘱咐着什么,急匆匆地走向直升机。
两个人都做了伪装,遮去了象征性的假眼,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时之间也不好确认谁是谁。
但鹤见稚久没打算开枪。
他将枪口划向了直升机的旋翼,十字准星在连接旋翼传动轴和旋翼桨叶的桨毂处停留了一会儿,又转向其他的方向,在油箱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直到直升机拉起……
朝着鹤见稚久所在的大楼方向飞来。
鹤见稚久眼里这才兴起一抹亮色,愉悦地扬起嘴角。
这个方向是固定航程,他收集了驾驶员的飞行经验、习惯、以及这片区域的飞行领空规则——这里是必经之路。
少年手里狙击枪的十字准星锁定般的追逐着升空的直升机,看着它越来越近,将要越过这栋大楼飞往海外。
鹤见稚久扣下扳机。
子弹飞射,枪声与硝烟滞留下来。
…
爆裂的风声鼓动耳膜。
不属于这个高空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电光火石间,匆忙离开这个国家的朗姆抬起头,目光触及驾驶侧时,瞬间瞳孔收缩如针!
破碎的玻璃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阳光,光穿行进来,透过玻璃碎片能看见折映扭曲的景色,很美的阳光,跳跃的亮色在玻璃之间交汇。
‘哗啦啦!!’
驾驶侧的前窗玻璃纷纷扬扬地被高空狂风吹向后座,锐利的玻璃片划破皮肤,但更让朗姆惊恐的是打碎玻璃的那颗子弹。
高速穿行的子弹带着爆裂的气旋迎面而来,血浆飞溅,直接洞穿了驾驶员的大脑,犹如黑色空间里划过的一道白色闪电,击中、贯穿。
——穿透。
尖锐的子弹头近在眼前。
强烈的恐惧弥漫大脑,直接覆盖了勉强保持的理性,可还没等朗姆做出任何反应,那颗子弹就擦过他的脸颊,一下闷响,子弹钉死在了座椅的钢板上。
霎时间即将坠机的警报大响。
脸颊上是火辣辣的疼,朗姆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脸颊,迟钝的发现凹陷下去了一块,再看手上,满目腥红。
而抬头看去,驾驶员的半个大脑都被大口径子弹碾碎,血花四溅,血腥气就着高空冷风灌入鼻腔,令人反胃的压迫感再一次袭上心头。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候,朗姆反而冷静下来了。
但比恐惧更绝望的是,他的冷静只能告诉他另一件事。
鹤见稚久的狙击是琴酒教过的,不输给基安蒂。
他不可能会打偏。
也就是说……
——‘唰!’
门板隔绝的光霎时间照进来,朗姆的心猛地一跳,狂风涌进,还没抬头就听见少年清朗活泼的声音迎面而来。
“嗨嗨~好久不见!”
鹤见稚久屈腿半蹲在外侧,一手拉开直升机舱门,灰发被风吹得飞舞,以几乎不可能的形式出现在朗姆面前。朗姆瞳孔震颤地看着这一幕,旋翼旋转时发出的噪音像是具现化的战栗,细说着这一刻的不可置信。
鹤见稚久却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非常反人类,他看了看直升机内两个同样做了伪装的人,看了好一会儿都没分辨出来,干脆放弃了。
下次去向贝尔摩德请教一下化妆技术吧。
鹤见稚久心情愉快的想着。
这样想着的少年说话的语气也荒诞的升高尾调,直截了当的说道:“因为不想浪费时间去猜哪个到底才是我要杀的那个人所以只好先杀掉驾驶员了,我想想,大概过几分钟就会坠机——所以有不想死的要和我聊会儿天吗?”
鹤见稚久背对阳光,高空之上,灰发狂乱地在空中舞动,明明背着光此刻眼底的灰色却亮得惊人。
他笑吟吟地用语言压下了朗姆那只伸到外套下拿枪的手:“我不建议这个时候对我开枪。你知道我的战斗力,普通的热武器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而已,说不定——”
“这场争夺就可以和平解决呢?要珍爱生命,是吧?”
第164章
理想者的本我(54)
坠落的直升机引来了警报声,坠毁后的滚滚黑烟飘上天空,即使是在高楼上也清晰可见。现在往下看去应该能看见警车和消防车包围住了直升机坠落的那块位置,可能还会有吃瓜市民。
但是这些和高楼上这个寂静的空间没有关系。
少年哼着不成曲的小调。
鹤见稚久拎着他用来装武器的琴盒,迈着松快的脚步过来了,他把朗姆丢在这里好一会儿,也没绑着,完全不怕人跑了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去哪了,现在才回来。
他在朗姆面前的水泥地上挑了个干净的位置盘腿坐下,在盒子里翻翻找找,忽然拎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瓶,拧开之前看了一眼,但是瓶子上没有标签,只好拧开后不确定地嗅了嗅。
“差点记错了。”鹤见稚久咕哝一声,确认了这一瓶是自己要找的。
安静的空间里除了这些叮叮当当的声音之外,似乎就只剩下少年自己的嘀嘀咕咕了,诡异的氛围令人心率居高不下。
朗姆被这不知所谓的氛围弄得心惊,脸色发青,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你在干什么?”
“诶?我吗?”
鹤见稚久诧异地手里那些瓶瓶罐罐里抬头看向他,歪歪脑袋,笑了一下,拎起刚刚嗅过金属瓶晃了晃,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什么,虽然不大,但仔细能听出液体晃动的声音。
他把拧开的金属瓶递到了朗姆面前。
“这是毒药,我刚刚去找琴酒借的。他比较擅长各种暗杀技巧就去借了一下。”鹤见稚久说,很平静地告诉朗姆。
也很平静地,在下一秒发难。
他把手里的毒药灌进了朗姆的喉咙。
腐蚀性的刺痛感在五脏之间翻涌,还没说出一句话就感觉有血从嘴角先一步涌出来,毫无疑问的,这就是毒药。
“——咳!咳咳……你……”
朗姆捂着喉咙大力咳嗽,面目狰狞,完好的那只右眼渗出血丝,一只手需要撑在地上才能维持平衡,他怒目圆睁,盯着鹤见稚久,嘴里艰难地吐出少年的名字:“鹤见……”
“然后——!”
鹤见稚久像是听不见一样,兴高采烈地继续了自己的话题。
“我还借来了配套的解药,我找找……噢!是这一瓶!”鹤见稚久从旁边的琴盒里翻出另一个金属瓶,为了证明他说的是真的,鹤见稚久甚至问了一句:“要我现场喝给你看看吗?”
朗姆忍住想骂人的心思,怒极反笑:“有本事你喝。”
鹤见稚久眨眨眼睛。
面不改色地两瓶都喝了一口。
喝完毒药的少年面色如常,如果有问题生理上的反应是掩盖不了的。也就是说,那确实是解药没错。
“……”
朗姆强压怒火,事到如今他哪还能不知道鹤见稚久的意思,“……有话直说,鹤见稚久。别在这种小心思上浪费时间。”
“你又不可能会放过我,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别告诉我你到这里临时反悔了,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
鹤见稚久倒是狠疑惑地反问回去:“为什么不行?”
一句话使朗姆到嘴边的话凝滞。
“权利是自己争取的,错过了你这一次我还可以争取下一次。去争取另一种、超越组织给予我的一切,的其他更高的力量。都可以。放弃这一次又不是不可以。”鹤见稚久疑惑地看着他的敌人,眼里是切实的意外和不理解:“你又不是没调查过我,我还以为你很了解你的头号竞争对手来着。”
朗姆看向少年的眼里藏着浓烈的杀意。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确实了解这个从几年前开始就在和他作对的家伙,不是谁都会一加入组织就仗着自己的价值争取Boss的偏爱,然后明里暗里和他这个二把手争权的。他当然了解鹤见稚久的行事作风。
笑容真诚,手段残忍。
唯独不了解的就是,鹤见稚久那好像什么事都可以临时起意一样的心态,四年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放弃也好,今天忽然说出这种话也好,整个人就处于一种及其令人捉摸不透的状态。
“……咳!”朗姆吐出喉腔的败血,沙哑的声音弱了不少,左眼的假眼被额头流下的血染红,这也不妨碍他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少年,“所以你要为了什么放过我?”
鹤见稚久把金属瓶放下,好心的为朗姆区分开了有毒和没毒的两份,避免等会拿错。
他从善如流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三四年前那件事,我想先确认一下这个。”
鹤见稚久扬起笑容。
“别的可以慢慢说,这个问题我还是想先问一下。就当是交易好了,反正只要之后你不干涉我,我可以就当没看见。”
朗姆怔了一下,呵呵低笑起来。
“三四年前……”
“苏格兰威斯忌。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卧底?你不怕他反过来来抓你吗?”抓住了意料之中的弱点,朗姆反而气势上涨了起来,冷笑着说道:“那是日本公安派来的卧底,还是说你不知道?”
‘啪!’
一声欢快的击掌。
鹤见稚久双手合十,眼里闪着雀跃的亮光,开心地说道:“哦~!你果然确认了!”
“但是你很清楚他、他们对我的重要性不是吗?”
鹤见稚久说,他将双手对掌,安静地微微垂头,任由灰发垂落身旁,抬眸看向朗姆时,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明亮的,眼里却是望不见底的深邃,“甚至打通Boss那边的关节让我回国第二个接触的就是波本。”
一瞬间,安静的少年神祟得像是看透人心的魔鬼。
他在笑,肃杀之意却如跗骨之蛆。
“如果不是琴酒把我带走了,你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直接让我和苏格兰见面才对。”
眨一下眼睛的时间,少年脸上那种诡异的表情就消失了,替而代之的还是他一贯的阳光明朗。
“琴酒?”
朗姆闻言啧舌:“我就知道那家伙对你不一样。他对你太偏爱了,鹤见。”
“嗯?嘿嘿,我也觉得大哥对我超好的!”鹤见稚久很受用地应下了,他展开双手,再问道:“回到正题上——我想知道这件事还有那些人知道。琴酒肯定是不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苏格兰和波本早就死了。那么Boss呢?或者其他人?”
“你的情报网络比我深没错,但我想你总不可能是自己亲自去查这件事的吧。”
鹤见稚久说着,哼起了他不成曲的小调。
“你要问的只有这些?”朗姆狡诈地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正确答案,哪怕死亡迫在眉睫,作为和鹤见稚久拉锯了四年多的老油条,他也看得出来鹤见稚久的这个行动太诡异了。
对鹤见稚久来说,仅仅只是一个苏格兰威斯忌作为交换似乎太不正常了,这个人合该是用最残忍的审问手段来拷问,然后平淡地给予最直接的死亡。
“当然不止!这只是第一件事!”鹤见稚久迅速回答。
他一面拿起新的、与之前那个完全不同的手机,哼着小调向朗姆展示了与之前给安室透看过的那样情报如出一辙缜密程度的资料。放在朗姆面前,向前任组织二号人物对接起了组织的机密。
朗姆没有第一时间应下。
“这些都是最高级的权限才能接触到的人……”朗姆诧异地看向鹤见稚久,眼里是明晃晃的不信:“你想留下我的性命,夺走我手上的残余势力来架空Boss?”
鹤见稚久顿了一下。
他发出强烈风抗议:“什么啊我对组织很忠诚的好吗!”
“琴酒就算了,他知道我之前想做什么,但是为什么连你都这样说啊!”
朗姆冷笑,“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几年前你被FBI警告的那件事?”
话落,鹤见稚久忽然像是断了电的机械人偶,迟钝机制的闭上了嘴。
“……好吧好吧,说就说吧,理由也没多复杂。”
“另一种程度上的应Boss要求进入这个国家的司法系统而已,收集组织内部情,拿下你的地位报有助于我挑选容易倒向我的人。”鹤见稚久将手肘搁在腿上,托着腮,叹了口气,目光越过朗姆不知道在看什么。
“但我还是想——”
“我还是想试试几年前没做到的事情,现在我比之前找到了更准确的目标,也有了更合适的方法。不试一下太可惜了。”
无师自通谜语人属性的少年一个人叨叨了几句。
最后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费奥多尔那种程度的智商,忍不住放弃了谜语人的属性,自暴自弃地干脆把真正的理由说出来了:“其实你说的也没错,就是因为几年前被FBI警告的那件事。”
“几年前的我还是太年轻啦,想要挑战世界结果自己先输了一筹,最后落得一个惶惶然不知所措的下场。直到今天才找到更准确的目标。”
鹤见稚久为曾经苍白无力的自己叹息一声。
不过很快他又扬起笑容,就像没有被那份‘过去’的记忆套牢一样,鹤见稚久不会沉湎在失败里。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与其不知所措的沉浸在过去里,还不如对准新的目标尝试世间一切不可能呢!
鹤见稚久开开心心地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我想为了新的目标试试先制造一点小混乱 ,比如借着非时院势力崩散清洗一下这个国家的管理层,换上和组织有关的成员——反正组织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嘛,只不过少去了威胁、恐吓、药物控制之类的程序,直接用杀伐的手段换成了自己人而已。现在正是天灾过后的混乱时期,多死几个人挺正常的。”
“以上!是需要你这份权利的部分原因!”
鹤见稚久说。
朗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喃喃道:“……你疯了吗?”
这都堪比政变了,让这个国家陷入混乱对鹤见稚久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他真的对组织忠诚到了这种地步?
鹤见稚久当然没疯,所以他否认了朗姆的话:“没有哦。这样不也是让组织发展的一种很有趣的方法吗?人类都是这样做的。咳,开个玩笑。”
他说着开玩笑,朗姆脑海却中猛地闪回过无数画面。
FBI。
棱镜计划。
死于自己国家追杀的超越者。
……几年前那个因被警告而被迫中断和FBI合作的鹤见稚久,转头就去往了最危险的战场,以绝对的实绩增加增自己的重要性。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打探到的鹤见稚久还没来得及掩藏起来的理想。
“——你是想。”
朗姆冷汗直下,面色发白,一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少年要做什么。
这样似乎就能说得通了,鹤见稚久为什么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在针对他,为什么鹤见稚久做的事情从来不会让Boss怀疑。
不止是因为仇恨。
如果只是仇恨,以鹤见稚久的力量杀他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组织二号人物的权利,这些年也是真心实意地在为组织的发展而努力,而他做这些,只是为了更重要的另一件事。
那件事违反的是全人类的准则。
也就谈不上会背叛组织,也就不会被怀疑初衷。
鹤见稚久输过一次,就是在那一年。但他不是会服输的人。
“是,我在想,如果在这个国家体系混乱的时候再让组织——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趁乱下场,能不能更彻底的崩溃整个国家的管理运行系统,造成瘫痪,然后失去针对我的能力。因为不管怎么说我一个人都不可能对付得了一整个国家机构。”
鹤见稚久说,语气里充满了经验之谈。
就像费奥多尔对他的了解那样,鹤见稚久在考量这个国家对他的态度。
“不过这样这里一定会吸引外面的目光,就像几年前那样,导致无数强者介入。说实话,我打得赢超越者,但想杀死源源不断的敌人就属于是不太可能了。”说起这个鹤见稚久也有些苦恼,他一直以来的犹豫也有这一点在,之前怀疑别人的贸然接近也有这个原因在:“毕竟之前输过一次了,这次想着还是要稳重一点。”
鹤见稚久唉声叹气。
少年用最狡诈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所以只需要引开外界的目光就可以了!”
鹤见稚久伸出手。
他从一片空茫中引出一道绚丽的光,璀璨的棱镜在鹤见稚久掌心静静浮空旋转。
它很美,阳光拂过时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虹色,棱镜体中储存着流着细沙的透明水体,每转一圈都会带来耀眼的闪光,比起什么武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漂亮的装饰。
如果赤井秀一在这里,他一定能认出这是什么。
——一名死去的超越者。
鹤见稚久屈指弹在棱镜上,‘叮’一声,异能结晶发出玻璃质地的清脆悦耳声响,其中的透明液体也轻轻摇晃,带动细沙流动向下,犹如水沙漏,透着晶莹的灿灿。
少年笑吟吟地说:“任何武器任何行动单个拿出来都很容易被攻破,但如果所有计划连成一条线,再困难的事情说不定都能有可乘之机。”
“这就是我的全部理由。”
“那么,你的回答呢?朗姆。”
鹤见稚久再次问道,少年抱怨似地收回他的关键节点之一,一如既往的小心藏起来:“我都说这么多了,你不信我是一回事,但总不能白嫖我的回答吧?”
朗姆看了一眼那瓶解药。
他算是明白鹤见稚久为什么要提前把解药拿出来了,原来是早就预想到了现在这一幕,提前就省去了质疑的过程。
“苏格兰的事情Boss不知道。”
“他还要留着对付你,直接暴露出去岂不是太可惜。”
闻言,少年眼瞳里终于带上了切实的笑意,喜气洋洋地明白了朗姆的话术陷阱:“也就是说还有其他人知道了!”
朗姆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对被点破话里的漏洞不置一词。
他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波本怎么没跟着你?”
“波本?”
鹤见稚久坐直身体,摸着下巴想了想,也没有拒绝回答:“我拜托贝尔摩德帮我把他和苏格兰一起支出去了,现在应该在忙于前不久那些针对我的悬赏在到处收集情报吧?”
“我这边又是异能者又是王权者的,咒术师咒灵的事情一大堆,我尚且输赢不定,普通人的安全就更别说了。四处奔波也许会比较危险,也可能会知道一些连我都还没有查出来的事情,但总比待在我这里看见咒灵满天飞好。”
鹤见稚久肯定地握拳敲在掌心:“反正在哪都比和我组队安全。”
第165章
整点番外——论坛体(3)
#救救救救救救孩子——!if线!人在大楼!还没开始就要被爆头了!!#
楼主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救!!
2L
笑死我了,还没点进来看见标题我就要笑死了。你怎么比头铁怪本人还头铁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3L
你也想和鹤见中门对狙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4L
你跟零景光跑图不好吗不要参与进鹤见的微操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是真的很能控场小心他指挥外面等结果的琴酒直接锁头你。
5L
这么惨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记得if线这一段有赤井秀一吧?要是后面那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希望楼主没事!
楼主?
什么?你们别吓我,我不禁吓?
6L
然后在鹤见和莱伊中间感受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感觉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木鱼!木鱼!我的功德要扣光了!
7L
多谢楼主,今日份地狱笑话太好笑了。
楼主
一拳打爆一个谜语人jpg
9L
一拳打爆一个谜语人png
但鹤见杀人灭口这段剧情是无解的,他从诸伏景光那件事开始就在想着怎么弄死朗姆了,只是推迟了而已。
玩家误入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那……讲道理你真的可能会上鹤见的暗杀名单。
他的狙击、近战、情报分析、异能控制等等技能就是为了保护他心里那点光明,要不是他确实不会背叛组织,指不定就会篡位了。
10L
哈哈哈哈哈哈楼上这段总结下来就是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是这样的,我们家稚久是这样的。难杀,自保能力一流,控场控得你找不着北,是这样的。
楼主
……淦。
我去回档。
12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但真的好好笑!
13L
这样的话,我在想,楼主碰上后面那个剧情的时候会怎么办。
问问,楼主厨赤井秀一吗?
14L
敲木鱼敲木鱼jpg
15L
IF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悲壮中的欢乐,荒诞,太荒诞了。
我也要敲木鱼mp4
16L
可能是鹤见稚久本人太欢脱了吧嘻嘻嘻嘻。
草了他除了决战的时候悲了一下之外前面都阳光开朗大男孩……哦,有些不算。
17L
……确实。
18L
不存在的东西硬起来了。
19L
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算我一个!
楼主
回完档了。
什么赤井秀一?等等为什么要这么问我?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他不会动手了吧?!
21L
放心。没死。活着呢。
22L
艹。
23L
救命这个反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4L
但莱伊确实查到了,不好说,看玩家的涉及范围。
你要是让莱伊把信息传回FBI,鹤见会选择囚禁。他杀了赤井秀一就等于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坑他不会踩的,踩了他就是世界公敌,他又不傻不会等着被FBI Open The Door。
他这么久不动手就是防着被一锅端呢,这小子谨慎得很,要不是在横滨有前科八成太宰治都能被骗过去。
25L
但要是不传回FBI,那就真的不好说。
你看与谢野晶子,你看江户川乱步。
if线的莱伊虽然人没死,但基本上已经是被控住了。消息被封死,对接渠道全部被控,能考虑的本土警察和鹤见稚久本人关系甚密,猜疑之下很难赌这一把,打算去狙杀罪魁祸首结果发现对面狙击技术一流只能中门对狙……
dbq莱伊你好惨但是我真的好想笑。
26L
wc,这么狠的吗?
我站他阵营的时候一直没发现这一点。
27L
站鹤见阵营还好啦,他对信任的人就一个字,掏心掏肺,if线我去向他投诚的时候差点没笑死我。
我使出真人同款直球之后他的反应“什么?你喜欢我?哎不懂不懂,意思是会帮我是吧?”然后左手一个大指令右手一个棱镜,大力拍拍我肩膀喜气洋洋的交给我,说是喜提外置大脑,以后的脑力活也务必靠我了。
但要是不站他阵营……
福地、脑花、无色,请。
28L
鹤见稚久,逆风局战神。
他信的永远只有控在手心的人,比如比水流真人这种,想控他的,包括陀思基本上都会被反向PUA,然后被拉进他的世界。
果然,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29L
这么说来,琴酒……
30L
是哦,琴酒。
31L
年、年下?
猫脑过载jpg
32L
突然幻视IF线的鹤见稚久,与白月光(警校组)分离后遭遇灭门惨案,奋斗上位与同组织重要干部(琴酒)结为良缘,功成名就后回来报复仇敌时又遇到天降病弱美少年(费奥多尔),还被非人类(真人)倒追,暗中还有神秘电脑高手(比水流)无条件协助,对手甚至都是一些俊男美女的点家龙傲天爽文。
33L
快写!俗气狗血但我爱看!
这么说来,那beast线的岂不是海棠风?
beast线里鹤见稚久和世界意识对杀的一周目记忆全开,这个时候他的目标就不仅仅是区区‘试一试’了,超级嚣张,完全是冲着单挑全世界去的。为此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这种傻白甜直接上手挑战最难强度去pua陀思,还成功了!陀思连想反控都没有过!
34L
还有囚禁五条悟嘻嘻嘻。
可惜下一步就是去打天元了不然我还想看点乐子。
35L
但是在鹤见身上完全看不见爱情呢www,if线从开局薄纱黄金开始就已经在控场了,他是懂浑水摸鱼的。
36L
心中无情人,拔剑自然神。
上岸第一刀,先杀意中人。
夜神月直呼内行。
想写if线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塔塔开多好啊为什么规则上充满真善美我呜呜呜呜呜呜(扭曲)(蠕动)(激烈的奔走)
啊,虽然我知道因为太鸽了读者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是由于临近完结(大概)我还是想在此照例问一下有没有想看的番外。
后日谈是没有滴,因为结局我已经想好了嘻嘻嘻,众所周知双死不失为一种he,那么全死更不失为一种大团圆(咳)
总之,有想法的宝贝可以评论说一下,也许偶尔诈尸的我会来和你贴贴,写得了的梗贴一下,写不了的也贴一下(?)
第166章
理想者的本我(55)
鹤见稚久说的倒是没错。他回到这个国家才多久,什么异能者王权者,咒术师咒灵就和雨后春笋似的冒出来,和他待在一起的危险指数直线上升。
但要真的说起这件事,最危险的反而不是和鹤见稚久待在一起。
朗姆额头密集的冷汗凝到一起,从太阳穴滑落。
他压着眉头,忌惮地盯着眼前的人。
最危险的反而是鹤见稚久本人才对。
天知道那些人,港口Mafia的重力使中原中也、特级咒术师五条悟那些人为什么会以善意的目光看待这个家伙,要朗姆的话来说,鹤见稚久这种人怕是送进默尔索都不一定关得住。
少年再次合掌,像在神社前拉响麻绳又丢下香火钱的祈祷者一样,掌声清脆,一面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向朗姆说道:“嗨嗨,再多说暴露自己的情报就过分了,题外话就到此为止吧。”
“要我送你出去吗?还是你自己出去?我和琴酒说过了,他不会从狙击镜里瞄准你的脑袋,你可以放心。”
他再一只手掌按住地面,借力一撑,元气满满地一下子站起来。起身的时候用力过猛,像个没轻没重的年轻人似的整个人晃了晃,肩头的灰发扬起又落下,欢快地摆着发尾。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明快笑容。
他顺着不稳的晃动退开两步,和朗姆拉开距离,双手揣进口袋里微微弯腰俯身,俯视着倚靠水泥石柱、浑身是血的老前辈,扬起眉角,灰瞳里带着点揶揄的笑意:“那这些药我就不递给你了哦?你应该记得我刚才没碰过吧?”
鹤见稚久询问般的说道。
他真没碰过,除了最开始验证自己的真诚这点之外,之后他再没有动过那些东西了。
他的异能也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类型,暗地里调换更是不可能;用鹤见稚久自己的话来说,他真的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数值怪,不能去码头整点薯条。
“不用你多说,我当然知道!”朗姆支起身体,指尖已经因为体力流失而发麻,再拖延一段时间别说毒药,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装有解药的金属瓶就在眼前,在拿到瓶子之前,朗姆冷冷地看了一眼鹤见稚久。少年双手揣在口袋里,倾着身体眼睛弯弯,手里也没有拿着什么武器,更没有要动手的倾向。
鹤见稚久看起来毫无威胁,正如他明朗活泼的外表一样。
朗姆犹疑地拧开金属瓶,闻闻味道。
没有特殊的味道,很难分辨真假。再看鹤见稚久,他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反而欢快地去收拾他带来的东西去了。
朗姆缓了口气,握紧手里的瓶子,咽下五脏六腑翻涌的痛楚,衣襟汗涔涔的,拖着狼狈的身体走向最近的楼梯。
总之,先离开这里。
无论是对付鹤见稚久还是对付站在鹤见稚久阵营的琴酒,最主要的还是要拉开距离,盲目正面对付鹤见稚久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他四年来折损了不少人在这个少年身上,早就明白了这一点。
想杀鹤见稚久,最重要的是控制住他的思路,而不是直接面对这个人,这一点朗姆也清楚,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打算离开日本。
视角摇晃了起来。
像是纪录片的摄像头,跌跌撞撞的摇晃让人眩晕,胃部翻江倒海似的涌出呕吐的欲.望,再没有时间思考得失,死亡近在眼前,朗姆被死亡逼着喝下了手里的‘解药’。
“咳——!”
涩意顺着喉咙涌入五脏六腑,化学制品的味道不断刺激着鼻腔,一股热流涌出,他下意识摸了一下,满手腥红。
“——”
朗姆一下子回头看向鹤见稚久。
少年正弯下腰,从盒子里拿起另一个贴有特殊标签的玻璃瓶。如果朗姆在旁边能看见标签上的字迹,应该能认出是琴酒的字,与本人如出一辙的锋利笔迹是在嘱咐这个自称不擅长暗杀的家伙不要拿错瓶子。
但哪怕是没看见琴酒的字,朗姆也能明白发生什么了。
他几乎咬碎一口牙齿:“你……”
鹤见稚久嗅了嗅手里的新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液体,后知后觉似的睁大眼睛,“噢,我好像拿错了,这个好像才是解药。”
“……鹤、见!”
少年放下手里的瓶子,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投去平静温和的目光:“我说,你不会真的会相信和自己对峙了好几年的敌人吧?”
“……”
朗姆没有说话,捂着嘴,五指之间呛出喉管的血已经带上了不详的褐色,大量上涌的气血占据了气管,连说话都像是碎裂的风箱一样只能吐出嘶哑的气音。
但从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任谁都看得见他的不信任。
也是,这两个人对峙四年了,谁会信任自己的敌人呢。大概只是单纯的因为打不赢,所以临时接受了少年的说法而已。
朗姆脑海中闪过什么,猛地再看向鹤见稚久,沙哑的声音满含不可置信:“你刚才……”
鹤见稚久随手将手里的玻璃瓶往后一抛,此刻唯一的解药便成弧形抛物线被丢了出去,‘啪’一声清脆的摔落声,玻璃瓶连带着里面的液体碎了一地。
少年头也不回,像是看不见朗姆脸上的狰狞一样,双手揣在口袋里,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仇人与敌人。
他的眼里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仇恨也没有敌视。
他只是无奈地应着声,一边点头回答着:“是是,我是也喝了,和你没有区别;我也是人类,受到伤害也会受伤也会死,就算提前准备了解药也一样。更何况这是迅速见效的毒药,致死能力不下于组织研制的新型药物。”
鹤见稚久很干脆的承认道,声音平静如水:“两瓶都是毒药的话,就算是异能者都很难及时救回来,是这样没错。”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非人的助力了。”他说。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朗姆的方向,隔着一段距离,朗姆也看不清他在看什么。忽地对上视线,朗姆这才发现鹤见稚久看的不是他。
鹤见稚久瞳孔没有聚焦,透过一片空茫,他看到方向是朗姆身后。
朗姆顺着视线看去。
——什么都没有。
但这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霎时,寒意直冲心口。
人类不可视的世界里,一名蓝灰发色的咒灵正带着笑意站在朗姆身后,不同于人类的惨白皮肤与脸上交错的缝合线无一不表明了他非人的身份。他嬉笑着抬起手,遥遥地朝鹤见稚久挥了挥。
鹤见稚久没有反应。
但真人依旧笑嘻嘻的,也不在乎。
朗姆看不见真人,但能感受到周身的空气顿时阴冷了下来,像是有什么鬼魂一样的东西缠住小腿,要把他拽进黄泉。
或许是临死之前突破了生死边界的界限,朗姆忽然发现周围的天色暗了下来,外面明媚的阳光顿时冷凝,有什么巨大的黑暗把这片空旷的楼层笼罩了起来。
他想到什么,猛地再看向鹤见稚久。
少年静静站在那里,灰发静垂,他的周围一片阴冷空旷。
压下的黑暗披在他肩上,化作无数手掌把他层层包围起来,抓牢手臂,笼罩耳朵,锁住咽喉,紧扣脚踝,覆盖双眸;足以扭曲人类根本的力量淌过四肢,修复着被破损的灵魂。
如果有咒术师在这里一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领域展开。
从鹤见稚久再次踏入这个大楼的时候开始,楼层上的整片空间就被领域·自闭圆顿裹覆盖着,无为转变无时无刻不在监视领域内生物的动向。
真人在看着鹤见稚久。
领域传回了少年的温度,人类的灵魂随着黑暗侵染愈发耀眼,几乎到了可以灼伤咒灵的程度。
真人忍不住上前一步。
扣住少年的领域愈发攥紧。
轻轻的响动让朗姆下意识转头看去,这时候他才蓦然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非人的怪物。
——“咒灵?”
朗姆不可思议地发出嘶哑的低询。
“嗯?”真人诧异地寻着声音看了一眼,双手放在做喇叭状,冲着鹤见稚久喊道:“稚久,他发现我了哦~”
“要杀掉吗?”
真人笑着问道。
不远处的少年似乎看向了他的方向,但还是没有说话。
朗姆忽然释然地笑了,扫过身边的咒灵,啐了一口鲜血,摇摇晃晃地支撑住身体,遥遥地对鹤见稚久说道:“……没想到……你这样的家伙也会找别人合作,还是咒灵这种东西……”
真人挑眉,居高临下地俯视将死的人类:“现在这个情况怎么看都像是我控制住了稚久才对吧?”
“你?”
朗姆从心肺深处哼了一声。
他对真人的说法不屑一顾,“这是Boss花了十数年都没控制住的家伙。不会有人能控制得住他的。”
死亡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意识已经快要丧失的朗姆看向了静立的少年。可以说这个少年的今天是由他开始。
“鹤见……稚久啊……”
鹤见稚久站在世界终章前的最后一步台阶前。
他从仇恨中走向绝望。
又在绝望中找到理想。
灭世的火焰冲天而起,燎烧天际,理想者决意奔赴死亡,以死殉道。
“你不会……”
朗姆瞪大双眸,还没等他最后一句话说完,浑身的肌肉就狰狞起来,灵魂被人扭曲操纵,揉成一团。
真人松开手,任由手里浓缩成一坨的人类瘦干掉在灰尘里,发出非人的吱呀细鸣。
咒灵可不管人类的痛苦,他只是单纯掐断了不想听的话而已。
他走向鹤见稚久。
他说:“他会成功的。”
届时,整个世界都是见证。
对此,鹤见:你信任我我很感动但是我一句话都听不见你能不能先把领域撤了——!
第167章
理想者的本我(56)
“所以最后他说什么了说什么了!”鹤见稚久大声追问真人,声音好似装上大喇叭,追着真人滴滴叭叭。
他从外面问到回来,追问了一圈,再问不出来他就要跳脚了。
他后面一句话都没听见,一句话都没!
为了这一天他可是等了好久但是一句话都没听见!
鹤见稚久,无能狂怒中。
真人捂着耳朵绕着沙发跑圈,同样大声回答:“不记得了!好像和其他人类死的时候的垂死挣扎差不多吧谁会记得一个要死的人的话啊!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选这种方法审问呢!”
“这是对老前辈的一种尊重!”
少年理直气壮地叫嚷,跑累了,接过比水流递过来的水杯咕咚一下喝光,然后继续追。
“而且我当然有自己的方法捞捞我自己了,不然我怎么套话我又不是流和费佳那样脑子好的人!不要小看我这么多年从战场上混下来的阅历啊喂!”鹤见稚久大怒,但成功被转移话题根本不记得自己最开始要问什么了。
被cue的两人坐在沙发上,费奥多尔和比水流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不置一词。
听得少年这句直认不讳,真人一转攻势,追着鹤见稚久滴滴叭叭:“那你干脆带他们两个来不就好了吗!随便带一个都比你自己上快,还更简单,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服输啊!”
鹤见稚久被一句话带偏,停下脚步,居然开始认真思考真人的话:“好像有点道理……等等,都说了我自己也做得到!可恶你居然对我的实力产生了怀疑,看来我要证明一下自己了——来!我们掰头!”
他朝真人气势汹汹地扬起手。
“哈哈——来就来!”
真人不甘示弱,嬉皮笑脸地就迎上去了。
好似小学生菜鸡互啄。
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
那么最后的结果是——
鹤见稚久大胜利!
其幼稚程度让一旁围观了全程的费奥多尔感叹幸好果戈里不在这里,不然疯癫系数可能会以倍数上升。
不过即使场面如此混乱,也没有人催促或者叫停鹤见稚久。
无论是费奥多尔、比水流还是真人,包括少年的那些挚友、对手在内,所有人都知道鹤见稚久不会为了一时的胜利而驻足欣喜。
鹤见稚久曰:称职的反派不会半场开香槟。
既然已经选择了最离经叛道的路,就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好!现在!”
鹤见稚久大喝一声,结束了自己的快乐。
少年神气地站在落地窗前,像只大鹅伸展翅膀,快乐地说道:“分配行动了,要参加的请举手!”
真人很配合地挥挥手:“我报名!”
比水流慢吞吞地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仍放在终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终端上流过的各式数据。
费奥多尔眉眼弯弯,温和地抿下嘴唇,葡色的眼眸里带上笑意,视线投向少年,顺从地捧了一句:“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得到捧场,鹤见稚久很有精神地回答:“异能特务课!”
他说:
“——我们去抢「书」吧!”
室内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一下。
几秒后,三位恶役了然点头,互相对此进行点评。
真人点点头:“果然是这样。”
费奥多尔:“和预想的差不多。”
比水流从手里的终端屏幕抬起头,明亮的异瞳眼中划过数据的绿光,他敲敲手里的终端,示意鹤见稚久看过来:“非时院那边有动静,黄金之王似乎早有准备,他死后,非时院的兔子们联手了Scepter 4,在追查我的下落。谨防万一,这方面稚久你要注意一下。”
鹤见稚久放下手。
鹤见稚久敲出问号。
鹤见稚久瞳孔地震:“等等你们都不问一句的吗?这可是异能特务课哦?日本全境异能的运转中枢,收录异能者不说上万也有上千,我探过路况了,很难打的!”
这回费奥多尔也点点头:“果然会是这样。”
真人:“和预想的一模一样。”
比水流继续说:“德累斯顿石板已经转移出来了,我让磐先生帮忙保管,现在在安全的地方不会有人找到。石板的个体很大,要用的话比「书」会麻烦很多,先去把「书」抢到手是会合适不少。”
他想了想,又问道:“Jungle这边我提前准备过,什么时候需要他们下场?”
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我的同伙是不是过于熟练了?!
真人忽然拍了拍鹤见稚久的背,郑重其事地喊了一声:“稚久。这里有个前置条件你得知道一下。”
“你应该知道你的‘过去’吧?”
鹤见稚久点头,吐槽似的回答道:“血祭东京,咒杀天元。是是,虽然没什么实感,但这些我都知道了。毕竟很多人都在这上面纠结很久了,想不知道也难。”
“但这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啊……”
鹤见稚久苦恼地皱起鼻子,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拿这说事。血祭东京咒杀天元听起来很厉害,可只要有心毁灭世界也不是做不到,区区小事,有什么好夸的。
得到回答,真人露出乐子咒灵的奇怪笑容,他没接鹤见稚久的话,反而看向那两个人类,脸上是令少年疑惑的期待表情:“这么说吧……谁先来?”
鹤见稚久再次:“?”
鹤见稚久:“我还做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也许可以这么说。”
罕见的,第一个给出回答的居然是费奥多尔,他想到了什么,把笑意藏进酒红的眼瞳深处,“为了查找「书」的下落而直接宣战三刻构想,为了获得「书」而清空全世界异能,和现在这个情况也算是相差无几。”
“听起来像是稚久会做的事情。”
比水流认可地点头,分享了他的记忆:“没有任何力量,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就带着无色之王去单挑最强的黄金之王——看来还算是正常范围了。”
也就是说,综上所述。鹤见稚久现在气势汹汹地说着要直接杀去异能特务课抢「书」这种一般人做不来的事情,其实还在这个少年会做的事情的正常范围内。
三位对此表示毫无波澜甚至十分习惯。
只有鹤见稚久本人收到了一些小小的本我震撼。
#我可真勇啊#
少年思索。
少年顿悟。
“我懂了。”
鹤见稚久一把捞过旁边的真人,咒灵诧异地被带动,鹤见稚久则是搂着他的脖子扬起大大的笑容:“我明白了!!”
“你们都是我打下的江山!既然如此——”
“费佳!”
鹤见稚久开心地喊道。
费奥多尔笑着应声:“什么事?”
“这个给你!先放在你这里了!”鹤见稚久抛出一颗璀璨夺目的棱晶体,棱镜呈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进费奥多尔怀里。费奥多尔伸手接住,看清东西的瞬间诧异地低唔一声,瞳孔微缩看向少年。
费奥多尔知道这个东西。
但不是在调查鹤见稚久的时候知道的。
而是他作为死屋之鼠的首领,在记忆恢复之前还是那个「魔人」时知道的。棱镜计划、与其事件解决之后爆发的另一场小型混乱。
青年蜷曲指节,将棱镜握在手心。
锐利的棱角压进肌肤,钝痛划过掌心,费奥多尔却是笑了。
【常人所认为的‘不可能’,都基于没有‘超自然能力’这一论点上。】
【充满无限可能的力量作为扭转世界的核心,世人不切实际的理想是否有成功的可能性?】
他猜对了。
鹤见稚久的迷茫是来自于对能否成功的困惑,无论五条悟中原中也等人给他加诸再多情感羁绊也没用。而他有这样的想法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早至遥不可及的最初。
并且,少年恐怕早早地就付出了行动,就像海啸吞噬横滨、血祭东京那样,该做的不该做的早就试过一遍。
所有人都错过了驯化鹤见稚久的机会。
——他的理想驯化了他自己。
再抬头看去,鹤见稚久继续扬起他之前神气得意的笑脸,活力满满地站到空地那里去。他像站在聚光灯下的魔术师,展开双手继续着自己的伟大表演。
“这里,作为前置条件也说说我的过去好了!”他咬重了‘过去’两个字的音节,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鹤见稚久嘴里的过去并非与他们有关的那些记忆,而是切实属于少年执行官鹤见稚久的往事。
费奥多尔垂眸静听。
“我算算嗷。应该是五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整过一点有趣的尝试。”少年掰掰手指,比划了一个五的数字,“无论是神话中祝圣的圣杯还是伟大奇迹凝造的贤者之石,我都去试了一下。”
鹤见稚久说,他脸上没有什么怀念往昔的神情,反而像是一种叹然:“当时没现在这么瞻前顾后,热血上头的仗着一身武力,自顾自的就去挑战了当时能找到的一切可能性。”
少年说,说着属于他的‘过去’。
“然后输了!”
“被现实的铁拳重锤了一顿!”
鹤见稚久高高兴兴地说道。
“哇你们当时是没看见那个场面,五大常任理事国的超越者全都下场亲自追杀,除此之外各个国家的异能者、超能力者、阴阳师巫师咒术师不计其数——”鹤见稚久跳脱地说,发尾兴奋地上扬,眼里闪着的亮光诡异活泼。
“那是我第一次直面世界的压迫。”
“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不到最后关头不能使用这身武力;为了躲避追踪,所以在最危险的战场里靠混乱掩盖独自苟且。”
少年眼睫低垂,兀地笑了一下。
“都是很有趣的经历。”
“不过这件事结束之后就没这些问题了。哼哼,都说了我这是我的专业特长,怎么说我的实力还是可以信任的。我,靠谱!”
鹤见稚久一转态度,骄傲自夸。
真人别开脸,一向没心没肺的咒灵这次却没有捧哏似的夸上一句。
他明白为什么之前少年会拒绝他了。
因为输过一次,所以在这些事情上格外谨慎。
因为已经经历过无数摧折,所以早就了自己的坚持。
哪怕是魔人这样足以诱惑人心的操心术大师不是也没能反控住鹤见稚久吗。
真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似的,夸张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学着人类少年的开朗活泼,扬起笑容。
“这么说来稚久从一开始就是打着完成理想的想法来的了?”
“这样说的话,岂不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我听说五条悟——那些人类那边在想着怎么拯救你呢。”
鹤见稚久梗了一下,眼睛乱瞟。
少年心虚的扭过头,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不自在,“也没有……只是我这样的案底回来总得把自己不对劲的地方藏一下,而且我身上背着组织的任务,要是被查到了怎么办,”
真人‘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救了。
只是少年的威胁太大,让正义一方的人们必须考虑拯救的办法而已。
鹤见稚久收回注意力。
他决定开始他的征伐,于是向同伙们介绍道:“咳咳,看过来看过来,我来讲述一下我之前说过的准备——”
少年举起三根手指,说一个弯折一个。
“黄金之王身死,非时院影响力极速下滑,造成日本政局混乱无法第一时间抽调人手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鹤见稚久指向比水流,“这是其一。”
“棱镜计划扩散舆论,转移特殊作战力总局等境外势力的注意力,防止他们能第一时间集结超越者对我进行干涉。”
鹤见稚久又看向费奥多尔:“这是其二。”
“咒术结界溃散,对咒灵的抑制力达到历史新低,以混乱激发混乱,以诅咒产生诅咒,最大化的抑制咒术师这样特殊的群体参与战局。这是其三。”
鹤见稚久再将目光投向真人。
真人扬起笑容回应道:“这部分已经完成了哦~我确认过了,天元死得不能再死了。”
“好耶!”
少年最后合掌,说到了自己:“最后就是我的组织——我抢下的权利,能驱动大量犯罪分子下场混进这个国家的执法机关里,进一步扩散混乱和无序,防止当权者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以此。”
“作为宣战世界的起始和终点。”
鹤见稚久说。
“……这么说,你的目的已经成功至少一半了。黄金之王与非时院、执行官与国际势力、咒术与咒灵——再到你的组织。”比水流半阖眼眸,从少年的话里分析出了他的全部行动。
墨绿发色的青年蓦然失笑。
算上网络上的时间,他和鹤见稚久相处的时间应该是最久的,但就算是他也没察觉到自少年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想好的一切。
该说不愧是在五年前就孑然一身去过挑战世界的人吗。
比水流忽然想起了那个活在吠舞罗保护之下,孱弱到几乎丧失五感的少年。
不禁试想,如果那个被石板剥夺了一切的鹤见稚久如果拥有现在这样的力量,他会不会做出他口中‘打响王权战争’那样要挑战七位王权者的事情。
这个念想一出现在脑海里比水流就有了答案。
——鹤见稚久一定会的。
挑战一切不可能,相信人类的无数可能。
对一切充满希望,这才是鹤见稚久。
“可以这么说!”鹤见稚久点头,一点没有否认的应下了。
不过他也很想抱怨,嘀嘀咕咕地吐槽道:“不过吧。本来我想回来先拿到朗姆的地位,抢下二把手的位置之后再考虑目标,就是那种悄悄地进行,小心一点不要惊动之前警告过我的那些人。然后‘呼啊!’一下,措不及防地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这样。”
鹤见稚久哀叹一声。
“但没想到我前脚刚回来,后脚就遇到了这种我从来没有考虑进预案里的事。”
少年说。
他为他可能遭遇的事情想过无数应对方法。
可能会被黄金之王识破杀意,可能在和朗姆对峙的时候被安室透直接戳破身份,可能会在调查日本咒术结界时遭到本国咒术师的阻拦……各式各样的可能性他都考虑过。
但没想到世界如此荒诞,居然告诉他同样的事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可这样也就算了。
更让少年苦恼的是随之而来无数羁绊组成的过往。
费奥多尔温声将话题转移:“但你还是继续了下去,不是吗?”
“因为,再难的事情也要坚持嘛!”
鹤见稚久开朗地笑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找到想要的目标了!”
“而且,你看!虽然出现了意外,但我的计划还是很顺利的!”
鹤见稚久数了数手里现在有的条件:“日本这边我调查过,内务省对非时院、或者说对掌控国家的王权者不满很久了,黄金之王一死很难控制住局面——可惜,Scepter 4那边还在,青之王那边也要想想办法,秩序与制御的王权者,大概很快就能接替国常路大觉的地位了吧。”
“咒术界那边……感谢那位诅咒师。”鹤见稚久诚恳地在心里拜了拜,“虽然风口浪尖上的倒霉蛋是我,但这场灾难确实造成了咒术界的实质性混乱,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大部分咒术师对我关注。”
“就是杰和悟可能还是会盯着我。”
鹤见稚久皱起鼻子,苦恼地想着,努力比划了一下他和两位特级咒术师的战斗力差距——“我应该,能打赢他们所有人加起来的情况?”
鹤见稚久不确定。
杀咒术师他擅长,俗话说得好人被杀就会死。咒灵实在不行也能强行杀死。但日本境内唯四的特级咒术师,其中五条悟还是得天独厚的六眼无下限,总之让鹤见稚久不是很确定。
而且最后要面对的可能不止一个人。
最终,鹤见稚久定论:“不确定,保底应该能打平。”
“然后就是组织这边,这边问题不大我从四年前开始就在暗戳戳准备了。最需要注重的果然还是费佳手里这个——”
少年眼巴巴地看向费奥多尔。
他的最后一步,就是防止被全世界追杀。
鹤见稚久心里很清楚,他再怎么绞尽脑汁的做下这些准备、冒天下之大不韪掀起混乱,能持续的时间也很短。
更何况一旦像涩泽龙彦那样,向世界暴露出自己的高危系数,那就不只是钟塔侍从派人来焚烧城市那么简单。武力封存他的档案只是因为他的力量足够好用,可一旦勇者变成了恶龙,国王的反应就不再会是善意的警告了。
鹤见稚久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制造混乱,然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短暂机会,夺得他完成理想所需要的一切。
费奥多尔对上那双期许的银灰色瞳孔,愣了一下。
但他终究没问,鹤见稚久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有没有考虑过最后的结果——哪怕是成功之后的结果。
以聪慧到恐怖头脑而著称的魔人垂眸微笑,选择了与他新的理想一起。
“我明白了。”
第168章
理想者的本我(57)
夏油杰坐在长椅上,垂着脑袋,以往会扎起来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一只手五指插进发间,撑着额头,垂下的发丝遮住脸颊,让人看不起表情。他盯着另一只手的手掌,想起了什么,狠狠地闭了闭眼睛。
过去的事情不断的在脑海中翻滚。
——杀死所有非术师。
——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这是他的大义。
——重塑世界。
——从根本上改正人类的本恶。
这是鹤见稚久的理想。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他已经不记得那个过咒怨灵是苦是甜了,只记得最后那一幕,那一幕令他永远无法忘怀。
他们都是有着不为世人所融理想的人,哪怕一个比一个极端,但在大义与理想扭曲之前,本意也都是为了更好的人类。
可上一世走到最后,他才恍然发觉,鹤见稚久才是那个真正坚持下去的人,不管他最后有没有成功,他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方法,丝血反杀也好,献祭自己也罢,都是笑着、张狂到桀骜地奔赴结局。
鹤见稚久不是温驯的兔子,人类的情感驯服不了他。
再回想起当初的点点滴滴时,夏油杰猛然发现,他正是被少年躁动不安的内心吸引的,只是在过去经常以保护者自居的自己没有认清自己的情感而已。
鹤见稚久之于夏油杰更像是一碗毒药,会问着你要不要喝,会劝着你多加思考;可一旦喝下去,必死无疑。
但他没有这样选。
夏油杰今时今日才明白鹤见稚久对他说的那句‘坏得不够彻底’是什么意思。
年轻的诅咒师将五指扣入掌心,用力到渗出血丝。
不远处,五条悟坐在地上支起一条腿,斜斜地靠着墙壁,仰头看向朗朗晴空,他抿着唇,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在想鹤见稚久什么时候会来。
五条悟知道鹤见稚久一定会来的,而且不会太慢。
说不定还会抱怨一句他很难打,然后毫不退缩地再次迎上来。
那小子又不是不会做这种事。
五条悟轻‘啧’一声,抬起手压在额头上,挡住了逐渐阴冷的天光。觉得今天的太阳怎么看怎么刺眼。
再看一眼周围,安静得让人心烦。
这片区域很安静。
一天过去了,这里既没有受到袭击也没有出现任何人。
连普通行人都没有。
不提之前遍及关东的那场灾难里死了多少人,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附近的居民也都疏散开了。但还是安静得诡异。
来来往往的大都是能调来的武装成员,异能者,超能力者,咒术师——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不久前,所有人都直观的面对了鹤见稚久的武力。
和他们互相分享的情报里完全相反,既不花哨,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卡bug技巧,没有弱到需要人保护,反而强势到让人怀疑他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少年的力量是被特别赋予的,只是他自己发挥出了特别的作用而已。
而由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等人对鹤见稚久的逐步分析侧写得知,或许就是这样。
被书剥夺的感知觉,被咒术压制到底的天赋上限,被石板抑制到几乎随时可以丧命的孱弱身体。这些和现在的鹤见稚久截然不同,差距大得像是刻意的。
德累斯顿石板——那个中原中也在一片空无里见过的东西对他说:
「我——我们已经输了。」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将来,鹤见稚久都是敌人。」
中原中也握紧拳头,目光空泛地盯着眼前的景色。
这片位于市郊的图书馆人烟稀少,灾难当时也没有被破坏得很厉害,只不过正是冬季,树叶该落的都落了,只有偶尔几颗长青的松树能带来一抹绿色。
不过很快这抹绿色也要消失了。
鹤见稚久的最终目标是德累斯顿石板和书,前者他已经拿到了,那么他们最后的机会就在守住后者,然后在这里斩杀鹤见稚久。
万策用尽,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方法。
忽然,中原中也在那片稀疏的绿色的里看见了一个熟悉人。
许久没出现的首领在一位有着三花发色的老人的领队下出现在了这里,他似乎是带着什么事情来的,身边还跟着那名很少出现在人前的辻村特助。
中原中也看向森鸥外:“……首领?”
森鸥外身边没有带着那名金发幼女,反而和一向水火不容的异能特务课长官种田山头火走在一起,时隔多天没出现,森鸥外也疲惫了很多。
听见中原中也的声音,森鸥外颔首:“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中也君。”
中原中也怔忪,没有回话。
见此,森鸥外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首领按着部下的肩膀,沉下声音说道:“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是吗。”
“你比我们都清楚鹤见稚久会做什么。”
上一次鹤见稚久当面挑衅三刻构想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时候他们只意识到了鹤见稚久的危险性,疏忽了他的轻狂和异想天开,因此没有压上能拿出来的一切手牌,但这次不同了。
中原中也也清楚这一点,可他越是明白,越是狼狈地闭上眼,不想回答。
森鸥外柔和了声音,微不可察地又叹一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心愿来吧。”
“鹤见稚久不会怨怼你,他只会很开心你没有被情感牵绊,开心履行了自己的责任选择了自己的道路。”
“那不是个会因为你站到他对立面而埋怨你的孩子。”
中原中也撇开头,呼吸变得急促。已经经历过一次的青年眉头紧锁,下颚绷直,无数过往在他脑海中徘徊,但他最终还是放缓声音,轻到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些我都知道。”
鹤见稚久从来不希望情感会影响到他的亲友。
他从来会选择自己背负起自己的罪恶。
如果……
只是如果。
中原中也想。
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鹤见稚久没有选择不容于世的理想,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喜欢摄影,会做美食,偶尔帮助一下邻里,平凡而普通的生活着。
哪怕没有和他一起在擂钵街生活,哪怕只是普通到只是城市里随处可见的一个年轻人……
中原中也苦笑一声。
恐怕也不行。
德累斯顿石板明确告诉过它见到的所有人。哪怕是抹去鹤见稚久的人格、记忆、情绪,夺走他的能力、感知,仅剩下本能,鹤见稚久也能靠着自己的本我挑战世界上的一切不可能。
鹤见稚久对一切充满希望,怀抱无限可能。
这是他苦难的根源,也是他力量的根源。
“放心吧,首领。”
“我会亲自……”
中原中也没有说完剩下的话。
骸砦下,从少年心口带出的猩红色历历在目,同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森鸥外没有逼中原中也,只是叹了一句:“你做下决定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中原中也没有回应。
森鸥外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和种田山头火只是来以特务课长官的名义调取「书」的——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就算不知道鹤见稚久究竟能不能救回来,也不清楚他的背后究竟有多少秘密,但森鸥外等人非常清楚鹤见稚久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只可惜御柱塔被袭,德累斯顿石板那边没能保下来。
见到种田山头火,坂口安吾立刻迎上来,但他的面色不太好,刚刚他一直在不远处接电话,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一挂电话立刻就过来了。
在种田山头火提出说可以转移走「书」的时候,坂口安吾面色终于有了些血色,但眉心的愁气还是没有散去。
这位已经忙碌了许久的执行官辅佐摇了摇头,说道:“有个坏消息。”
——“太宰和乱步先生被魔人拦住了。”
所有人都一怔。
魔人选择了鹤见稚久,这算是个坏消息。
“但乱步先生把鹤见稚久接下来的计划传了回来。”
坂口安吾缓了口气,陆陆续续将江户川乱步传达给他的全部信息如实告诉在场众人。
此时,距离晴空塔陷落,鹤见稚久带着费奥多尔逃离包围网才过去了一天,但前反派们带来的后续已经让他们精疲力尽,却还要支起精神,面对下一场战斗。
而最让坂口安吾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更担心这些作为对付鹤见稚久主力的几位的精神状态。
能否再次手刃挚友,这是个痛苦的命题。
但情况却不容他们犹豫——
一天过去,鹤见稚久的同伙:魔人费奥多尔、绿之王比水流、特级咒灵真人等悉数下场。与此同时,曾经鹤见稚久掩藏的一面也逐渐暴露出来了。
鹤见稚久的过去。
鹤见稚久的软肋。
鹤见稚久的准备。
江户川乱步脱离大部队之后,将他的头脑发挥到了极致,他和太宰治兵分两路,挖掘出来了少年极力掩藏的一切。
他找到了鹤见稚久在乎的那两个人。
但面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忽然意识到了一点。
这份光明和中原中也、五条悟夏油杰、周防尊是一样的。
鹤见稚久不亟待拯救。
于是江户川乱步放弃了这一条,转头从鹤见稚久背后所在的那个黑色集团上下手,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拖住鹤见稚久的脚步,总还是有翻盘的希望。
这个时候,魔人下场了。
坂口安吾悉数转达江户川乱步对鹤见稚久计划的分析,最后总结道:“目前的情况和乱步先生说的一致。特务课向上找不到内务省的支持,那边已经自顾不暇了,据说是有很多高层都出了问题。还是夏目老先生帮我们顶着才能调动武装部队。”
“外面呢?”忽然,中原中也问了一句。
中原中也说,虽然嘴上这么问,但他了解鹤见稚久,心里大概也有了猜想:“特殊战斗力总局监控全世界范围内的异能变动,连荒霸吐这种机密他们都能在成型之前知道,他们对稚久的行为没有反应?”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国外的情况很混乱。”
“不止是特殊战斗力总局,鹤见稚久通过驱使魔人将数个大型国家异能机构全都拉下水了,所有人都自顾不暇。太宰说‘短时间内,极短的时间,哪怕只是在别人思考该如何反应、疲于应对、计较得失的须臾,这都是鹤见稚久要的机会’。”
夏油杰看过来,喃喃一句,在心里反复滚过这段话的意思:“也就是说……”
“啊。”周防尊掐灭了烟:“他一定会来。”
“而且不会太晚。”
第169章
理想者的本我(58)
鹤见稚久出现在这里的时候看起来很正常。
至少外表看起来很正常人。
少年留着一头半长的灰发,头顶有一撮翘起的,会随着走动一跳一跳晃晃悠悠,风掠过的时候,灰色发丝还会飘乎乎地糊到脸上。
他已经换掉了之前在晴空塔上因受伤而破损的衣服,新造型和之前一样普通,只有青春年少的盛气,没有少年一直以来念叨的‘重要角色’的特殊装扮。
鹤见稚久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一边走路,一边把路上的碎石子踢远,等走过去之后再踢远,如此循环,直到抵达目的地。他就像城市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少年人一样,出现在这里,沿着大路走过来,周围空空荡荡,除了树木之外没有行人,阳光打下,阴冷的光下连影子都很浅。
远远的,鹤见稚久就看见了在等他的那些人。
中原中也、五条悟、夏油杰、周防尊……记忆里有过无数回忆的亲友一个不差的都到齐了。
鹤见稚久超开心的!
于是他中气十足的大喊一声——“我来了!在这边!”
灰发少年远远的招手,笑容灿烂。
霎时,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
也无法不注意到鹤见稚久,自从知道鹤见稚久会直冲书而来之后,这片区域往外延伸数千米全部清空戒严,生怕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会打一手突袭直接绕开正面去强抢。
好在鹤见稚久没有这么做,他出乎特务课对他的侧写,走了大路,而且还是大摇大摆地在特务课监视的目光下走过来的。
这片区域除了作战人员之外所有人都紧急撤离,只留下了最了解鹤见稚久的这几位。至于这里千米之外的包围圈还有多少人——这个不用数。
最后的结果不会太难辨明。
看见鹤见稚久大摇大摆走过来,一副步伐嚣张丝毫不慌的态度,五条悟真的是要ptsd了,白发青年咒术师咬牙切齿地说道,尾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还真敢来啊。”
“我当然要来了!”鹤见稚久一点也不见外的回答道,咋咋呼呼好似他们还是朋友一样亲近,“我要做的事情那么明显,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事到如今你们应该都知道了才对啊,毕竟你们那边有太宰治,还有江户川乱步——”
鹤见稚久念念叨叨:“可恶,虽然我的外置大脑已经有费佳他们了,但还是觉得好馋。”
少年对此怨念已久了。
他辛辛苦苦暗戳戳准备了五年甚至更久的计划在这些聪明人眼里简直就像是一眼就能看破的简答题,不仅如此,像费奥多尔太宰治这类人还能利用他的缺陷,反过来套路他。
这些头脑派,个顶个的不是人。
“……”
以往无论怎么样都会捧哏似的应和一句的几人都很沉默,只有鹤见稚久一如既往,明艳活泼得让人想哭。
鹤见稚久思考了一下。
鹤见稚久想不出来解决方法。
他来之前向同伙们分享了一下单挑数个强者的期望,并信誓旦旦说以他的武职出身不说打赢,打平应该还是可以的,结果就连真人都毫不犹豫地否掉了这个想法。
毕竟,美好的东西在被自己亲手打碎之后,要再次下定决心再杀死一个将自己拼拼凑凑缝缝补补,怀抱罪恶奔赴理想的挚友,无论如何是再做不到笑着面对的了。
鹤见稚久不懂这些。
他也在逐渐恢复那份‘过去’,书页的力量在解封他的记忆,可是他更期望未来,就算过去再美好他都没办法沉湎。
所以,想不出来解决方法,鹤见稚久用力大喊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既然如此!”
鹤见稚久高高举起手,提议道:“也没什么旧可以叙了,我们不如直接开打吧?”
“反正外界的支援短时间内不可能出现,早打晚打都是打。”
少年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水泥铺就的空旷地面上空。
他就一个人,而他面前站着的无一不是世界顶尖的强者,重力使中原中也、六眼无下限术师五条悟、咒灵操术夏油杰、赤之王周防尊……用鹤见稚久最喜欢的游戏术语来说,这种阵容算得上是顶配了。
“——”
五条悟都要窒息了。
再了解这个人他都不明白鹤见稚久到底是怎么做到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的。
不怕死,还能不怕输吗?
周防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赤红的火焰冲天而起。
辉煌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威兹曼偏差值不断攀升而在天穹之下构筑成型,美轮美奂的巨型大剑象征了暴力和热血。在过去里,他没有将这份力量用在少年身上,而现在,所有人都必须面对事实。
赤发男人沉着声音,抑着自己的悲伤,无数道火焰循环往复,圈住了少年的退路。
他应了鹤见稚久的开战邀请,回应道:“来吧。”
得到回应,鹤见稚久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高高兴兴地就应了下来,很有本人特色的喊了一声:“好耶!”
“等等。”
夏油杰忽然喊停。
于是鹤见稚久硬生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他,似乎在问他战前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就这点他真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来打架的,说是来春游的都有人信。
“我不信你会一个人跑过来真的傻傻的单挑。”夏油杰凭借着对少年的了解指出一点,“这种情况,你的最佳选择不会是正面强攻。”
“用你的话说,就是‘你也不是什么高尚一定要打赢才能获胜的人,只要能成功就好’。”
“嘻嘻,我这不是打算说嘛。”
被戳穿小心思,鹤见稚久稚气地吐吐舌头,倒是也没有否认,“是说「书」吗,关键物品被调走了还是很正常的嘛,这种重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作为关卡的奖品就那么迤迤然的放在终点等我。现实不是游戏,没有通关奖励可言,哼哼——这种简单的诱饵战术我当然知道!”
少年说着,扬起双手,站在所有人面前,眼睛弯弯,眼神很亮,带着璀璨的银灰色闪光。
“所以!”
鹤见稚久神气好似大白鹅,他说:“在最后这场里,不是我来挑战你们,从你们手里夺得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
少年眼尾上挑,银眸中光辉灿灿,笑意盎然地反将一军。
他说:“而是你们要通过我这一关,打赢我,再找到我的同伙,从他们手里抢到我的理想。”
“来吧,诸位。”
“决一死战的时候到了。”
总之,大概两章之后正文完结(?)
第170章
理想者的本我(59)
那个熟悉的身形很单薄。
位于市郊的空旷场地是异能特务课特意清出来的一个大范围陷阱,无数强者在这里守株待兔,设下陷阱,等着鹤见稚久踩进来。
鹤见稚久也真的站在了这里。
冷风卷过发梢,吹得外套翻飞,鹤见稚久展开双手,以肉眼可见的少数拦住了多数,横在所有人面前。
他说:他才是最终关卡的恶龙。
宣战的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心神都震了震,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暗藏的小心思在这一刻被无情地泯灭掉了,想要强行控制住鹤见稚久的可能性就此消失。
“……哈,一点也感觉不到意外。”五条悟吐出一口气,掀开脸上的墨镜,又像是在对待曾经的礼物一样,小心的收进口袋里。
如果按照正常闯关模式,鹤见稚久一个人前来挑战。他们就还有机会按住这个跳脱的家伙,无论是用书还是用什么许愿机一样的东西,所有人都期望还有扭转的余地,哪怕他们已经做好了杀死鹤见稚久的心理准备。
但偏偏就像以前一样。
闯关的勇者变成了守关的恶龙。
立场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可以不用纠结道德和伦理。
只要用武器划破咽喉,断绝生机,世界还是美好的——鹤见稚久好像在这么说。
“是啊,他就是这个样的。”
夏油杰忽地笑了,“让他老实一点简直是千古难题,这样反而才像是他自己。”
“动手吧。”中原中也沉下嗓音,皮质的黑手套丢在脚下,从指尖狰狞而上的,是复杂虬结的暗红色的纹路,沉睡在他体内的荒兽睁开眼,汹涌的力量实质化地凝结而出,给橘发青年镀上一层暗沉的红。
水泥地在重力压迫下发出低鸣。
又有咒灵从泥土中破土而出,无数阴霾压下,咒灵操术的使臣遍布天空。
鹤见稚久迎着赤之王的火光,脸上笑意愈发疯狂。
“这样才对嘛!”
…
真人走在狭长走道里。
这里是费奥多尔和比水流发挥信息网,从无数虚假的情报里寻找到的地方,真假不定,但值得一试。
真人推开一个房门,搜寻无果,退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拿着枪的人类秘密警察,随手用无为转变捏碎灵魂,接着就走向下一个房间。
顺便,他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一个人潜入这里,而不是去正面战场陪鹤见稚久打架。
那两个人类手里的信息情报他看不懂一点。
打架他倒是能帮点忙。
漏瑚、花御,自己那几个重新以诅咒之名重新复活准备参与进终战的咒灵伙伴已经交给那个叫费奥多尔的人类指挥了,漏瑚明明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听说能猎杀人类还是兴冲冲的参与了进去。
耳麦里,听声音战况就很激烈。
说不定稚久那边打得更有趣。
真人想。
稚久那边都是数得上号的顶级战斗力,打起来少说犁平一整块地,要是能夷平整个关东就更有趣了。
真人百无聊赖地想着,行动上是一点没拖延。
搜寻,杀掉看见他的人,继续前进。
如此反复循环。
耳麦里忽然传来俄罗斯人磁性清冷的声音,费奥多尔说道:“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果然在这边,我们会应该会直接对上他们。”
“特务课的暂时还插手不了这些事,要应对的是港口Mafia……那个组织也有不少武力。”俄罗斯青年的眸色暗了暗,脑子闪过无数情报,最后敲定了一个人。
他通过多人连线告知另一个人:“注意外面的战场,他们应该会派出保尔·魏尔伦,这是临时能借调的最强武力。太宰治有应对稚久的经验,稚久向来是个不会把机会放在一条路上的性格,上次他被摆了一道,这一回应该会更谨慎。”
“超越者?”被提醒的比水流应声。
年轻的王权者笑了笑,“其他人都调去对付稚久,但还是防着被趁虚而入吗,这下算是领教到了双黑之一的头脑了。”
费奥多尔问:“怎么样?”
比水流答:“可以,做得到。”
真人:?
突然就感受到了鹤见稚久对头脑派的同款怨念,人心这方面是真的猜不明白一点。
真人按着耳麦追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也没什么。”
位于地面战场的绿之王比水流神色淡淡地回答,手指在键盘上敲下一行代码,电流般弧光闪烁的绿之王权力量在他身边萦绕,墨绿渐染,威兹曼偏差值骤然跃起。
比水流按下了发送键。
Jungle网络上,新的高分任务突兀地出现在所有注册成员手机里。
那名王权者的声音平静地阐述事实,他说出了自己的方案:“为守护人类而站在正义那一方的人们,最能绊住他们脚步的不是强大的敌人。”
费奥多尔声音含笑,平静而神圣地接下后半句话:“所以在很多时候,普通人的性命其实才是最有价值的筹码。”
“哪怕是堂堂超越者也很难抵御无穷无尽涌来的亡魂。”
真人愕然。
几息后,突兀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真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角泛出泪花,手上毫不留情地,将拐角处巡逻的人类灵魂扭曲成狰狞的一个。
为恶者,灵魂本恶。
他们三个,包括真人自己在内,都称不上一句善。
因此抛去对待鹤见稚久的特殊,在少年之外的地方,就会将本来的面貌暴露得一览无遗。
普通人的灵魂捏在手里,污秽得看不清颜色,只有一团脏污的乱麻,真人看着看着,念了一句“真可惜”,随手就把灵魂丢开。
他本来应该贪婪的把那个灵魂收藏起来的。
藏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但自私的咒灵心软了。
他不愿看见璀璨的钻石蒙上灰尘。
真人收回心神,继续向前。
鹤见稚久拦住了现阶段能调动的几个最强战斗力。而作为甘愿共沉沦的罪犯,比水流带着Jungle拦住了最麻烦的那些人——诸如乙骨忧太魏尔伦之类的咒术师异能者还是需要慎重对待;费奥多尔以特级咒灵和异能罪犯扰乱敌人的视线;剩下就是他。
真人的目标是那本异能之书。
换做别的事情他才不会听人类的安排,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所谓人类和咒灵的区别,各自为自己的立场而战罢了,没有谁是正义或者高贵的。
根据费奥多尔的指示,真人抵达了疑似最终关卡的门前。
谁也不知道门后驻守终关奖品的守卫会有多少,真人很不在乎的活动活动筋骨,捏捏拳头,随性跳跃地问了最后一句:“有哪个人类的性命是要特别注意留活口的吗?还是说全都杀了。”
“没有。”
费奥多尔在无线电里说:“不需要手下留情,这是最后一关,能活的只有一边。”
比水流也回答:“最好一个不留。”
真人眼里闪过一丝虐杀的喜悦,异瞳神采奕奕,脚步轻快话语尾调也欢欣上扬:“那就太好了。”
特级咒灵上前。
真人推开了最后一扇门。
——“咦?”
耳麦里传来咒灵惊疑不定的声音,他说:“这里没人。”
费奥多尔一愣。
他立刻反应过来,追问道:“什么都没有吗?”
难道是被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摆了一道?
费奥多尔调出这片地区的平面图,正要重新推测「书」的下落,就听见了真人的回答。
真人说:“不,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但是这里没有人类的气息。”
这已经不是事出反常了。
这是明摆着有陷阱。
真人眼前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没有人类的踪迹,也没有家具,只有一本空白的书。
他试探性的过去看了一眼,也确认了那本书周围没什么陷阱。
不像是假的。
这就更奇怪了。
所有人都知道鹤见稚久的目标是「书」,哪怕是藏在这里,也太过于大胆了,要是被人绕后偷了那就是前功尽弃。
“……”
耳麦那边的魔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对策。
“确认一下真假……等等。”
不等费奥多尔说完。
震耳欲聋的噪响在真人所在的建筑上空爆炸开来。
剧烈的震动好似陨石撞击地面一般,墙面扑簌簌的掉落碎石砂砾,头顶建筑传来水泥石砖碎裂的声音,真人敏锐地耳朵一动,及时从原地跳开——
一整块屋顶塌陷了下来。
层层下陷的坍塌,又更像是找准地方似的穿透出一个空洞的通道,从屋顶直达地面这层房间。
石块连着钢筋水泥,准确无比的砸中房间正中间的那本书,猛烈的冲击力掀起无数灰尘,天光也隐隐约约追着空隙泄露进来。
那个贯穿似的空洞跳下来一个人。
真人还没看清是谁,就先声夺人般的听见了一声及其咋呼的响亮声音。
“呼——哈——!”
“虽然应该不会有人欢迎我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欢迎光临!”
鹤见稚久抵达异能之书的抢夺现场。
耳麦里,费奥多尔也听见了这声响亮的自我欢迎,凝滞许久,说道:“被摆了一道,果然提前调走「书」不是为了防备稚久绕后偷走。”
“他们的目标是利用调动「书」的行为分开鹤见稚久和我们手上的支援。”
如果不调开,那么特务课那边就还要防备魔人和绿之王的联手,以及不确定因素的咒灵;但如果调开,以鹤见稚久的性格,他会选择单人行动对付他的那些亲友,而与他合伙的人必定会负责抢夺外调的「书」。
分开鹤见稚久的共犯是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因为谁也不知道鹤见稚久手里有没有藏着什么威力巨大的异能武器,能作为翻盘道具交付到费奥多尔等人手里。
不过,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是鹤见稚久个人的战场。
费奥多尔叹息一声,却是笑了:“这下果然还是恶龙越过勇者抢夺宝物的戏剧啊。”
不过,太宰治他们为什么会把「书」这样的东西放在这里?
是指望意识已经消散的世界基石再发挥什么作用吗?
第171章
理想者的本我(完)
那从空洞里跳下来的少年浑身带血。
银色的发梢浸着腥红,鲜血从袖口顺着皮肤滑下,从指尖滴落到地板上;他浑身都是战斗的痕迹,本来就乖张的灰发更显得毛毛躁躁,像个刚从战场里浴血出来的战争疯子。
身上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可能是他的,也可能是他那些亲友的。
鹤见稚久扑开灰尘,一下子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真人,得意洋洋地说道:“看来我没找错地方!”
他叉着腰四处探望,问道:“书呢?”
然后,他看见满脸诧异的特级咒灵沉默了一下,指了指他脚下。
鹤见稚久低头。
脚下是块碎得差不多的水泥石块,依稀能看见被砸碎的木质桌子,可能桌子上刚才应该是放着什么。
鹤见稚久也沉默了。
鹤见稚久抬头,声音颤抖:“你别告诉我……”
真人抢答:“恭喜你猜对了。”
事实证明,有时候太狂放也不是什么好事。
鹤见稚久大惊,连忙从碎石堆上跳下来,杀伤性极强的异能在他的使用下精确的仅仅抹消碎石的存在,很快就把原来放在房间里的东西显露出来。
但鹤见稚久还是慌得一批,一边翻找嘴里一边连番念叨:“异能构造的书应该不会被区区物理伤害砸碎吧——不会吧不会吧!呜!”
真人挑眉,揣着手走了过去,探身看着鹤见稚久手忙脚乱,很有兴致的问道:“你不是在单挑最强战斗力吗?怎么到这边来了?不打了?”
“啊,没有。”
忙碌的鹤师傅轻而易举从一堆碎石里翻出了那本虽然没受到什么物理伤害但已经变得脏兮兮的异能之书,终于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转头回答真人:“只是换了个场地。”
鹤见稚久仰头看向头顶自己砸出来直通地面的空虚大洞,很无赖地耸了耸肩,不是很在乎地说道:“听说书可能会在这个地方就过来了,现在一想,应该是某一种陷阱吧。”
反正在单挑之前鹤见稚久不知道这个地方。
他又不是费奥多尔那样脑子好使的高智商定位,去和负责对付他的太宰治江户川乱步等人玩心眼属于嫌自己活得太久。
这个地方是他从从亲友们的言语中判断出来。
鹤见稚久思考了一下,然后大胆且头铁的踩了一脚这个陷阱。
真人:“?”
真人诧异地抬高声音:“也就是说——”
鹤见稚久欣然承认,好像他打的不是生死决战似的,欢快地说道:“没错!等会儿中也他们就要追过来啦!”
“场地无所谓,会引起多少混乱也无所谓,反正我就是冲着这个消息来的!”
真人:“……”
鹤见稚久高举手里那本已经毫无万能许愿机逼格的异能之书,理直气壮:“你看,东西到手了!”
真人欲言又止,决定发出灵魂质问:“那要是陷阱怎么办?”
鹤见稚久扣出一个问号,举着书的手悬停在空中,少年满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这不明摆着是陷阱吗?”
真人:“?”
鹤见稚久抖抖那本书,好像那只是什么路边书店五块钱两本的睡前读物一样,异能之书在抖动下发出‘咵咵’的声音,很好的彰显了它的存在感:“你看,明明他们有更好的方法解决这件事,但最后还是把书的线索放到了我面前,这不是陷阱是什么?”
“但是,真人。”
鹤见稚久扬起笑容,璀璨如烟火:“我从一开始说的就是——我们去抢「书」吧,这样。”
只要东西是真的,陷阱又怎么样。
他好像在这么说。
一贯的头铁风格了。
真人笑了。
异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色彩缤纷的灵魂。
他没再提起这件事,反而顺着少年的本心问下去:“那你要怎么使用这个东西呢,稚久?”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
「书」的使用和运作他们并不知晓。
外面有无数虎视眈眈的敌人。
真人问,通往理想的路尽在眼前,鹤见稚久会如何使用打通道路的工具。
鹤见稚久很干脆。
他很潦草地摊开那本异能之书,念念有词地说道:“书嘛,写一下试试。”
少年倏地拉起袖口。
手指顺着手臂滑落,擦出长长的血痕,这时候真人才看清楚那些一路滴下来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鹤见稚久指尖沾满自己的鲜血,艳丽的红色留存指腹,在洁白的书页上展开一朵漂亮的血花。
他并不在乎疼痛与否。
少年脸上只有决然的兴奋。
当他提手落字时,建筑外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强劲的罡风穿过头顶那个巨大的空洞,发出‘呜呜’的噪响。
毛骨悚然的杀意刺骨,连真人都寒毛耸立地退了半步。
鹤见稚久岿然不动,依旧站在那里。
他的字迹并不好看,一页能写下的字也不多,沾着血的手指划过页本,少年翻开了下一页。
火焰燎烧墙壁。
无穷极的咒力与重力迎头而下,犹如千斤重压负在少年肩头。
头顶的建筑发出不堪重负的裂痕,巨响过后,层层在上的建筑被无数双大手分崩离析,咒灵的气息铺天盖地碾压而下,极度的咒怨之气近在眼前。
鹤见稚久忽地发出一声惊讶:
——“咦?上面有字?”
刹那间。
这句话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无论是就近的真人还是突破建筑抵达这里的人都被拉入了一段回忆。
或者不能说是回忆。
而是一个少年真正的‘过去’。
……
最初的最初,有一个叫做鹤见稚久的少年。
他是个活泼且开朗的年轻人,不懂的事情会努力去学,哪怕没有那么聪明,也依靠自己的勤奋与通透成为了世界瞩目的强者。
他不认识任何人。
任何人都可以是他的朋友,也可以是他的敌人。
于是为了他的理想,他杀死了很多人。
第一个是中原中也。
因为重力使拦在「书」前。
第二个是五条悟。
因为特级咒术师拦在薨星宫前。
第三个是周防尊。
因为赤之王拦在德累斯顿石板前。
他又杀死了费奥多尔,他忌惮魔人的智慧;他还杀死了真人,因为咒灵可以扭曲他的灵魂根本;他最后杀死了比水流,这是会与他争夺德累斯顿石板的人。
最后,手里沾染无数鲜血的少年将数种方法集中在一处,在一片希望和喜极而泣中,一道声音拦在了他面前。
那个声音问他:“你想许愿吗?”
——你想许愿吗?
——足以扭转世界根基的力量能完成你的所有奢望。
少年沉默良久。
面对巨大的诱惑,他摇了摇头。
——不,但是我已经想好了一个新的故事。
——从撕碎你们,砸烂你们开始。
——然后在燃尽的灰尘里,编织出破茧涅槃的新世界。
少年扬起手中的武器。
他挑战了世界上最为不可能的‘可能’。
鹤见稚久毫无疑问失败了。
但身为‘世界’的一方没有成功杀死他,他们进入了下一轮僵持,也是到那个时候鹤见稚久才意识到,为什么自己没有选择更适合人类的徐徐以图,而是选择了更激进的方法。
因为捷径就在这里,只是比较难,很少有人能打的赢世界意识。
他这一次没有成功。
那么只要把世界意识逼到绝路,自己再从绝路里一个接一个的去抹杀这些挡路石。因此不管在那些‘梦境’里自己会遭受怎样的摧折,这都是最近、最能成功的一条路。
杀死世界意识,世界基石就可以为自己所用,世界上再无拦路石。
于是少年撕开「书」。
于是少年掀翻咒术平衡。
于是少年砸碎石板。
于是石板说——
「我——我们已经输了。」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将来,鹤见稚久都是敌人。」
“……”
“…………”
少年从回忆中苏醒。
所有人都从回忆中苏醒。
他们看向鹤见稚久,清楚到窒息地明白了「书」会在这里的理由。
全部的事实告诉他们,再没有任何理由心软、放过鹤见稚久,他们只能在这里杀了这个少年。
因为——
书在他手中用鲜血写就理想。
德累斯顿在远方已经成为碎石。
咒术翻涌、世界混乱。
不杀了鹤见稚久这一切都不会结束。
少年也向他的亲友们踏出这一步,他眼里色彩熠熠,灰色瞳孔透进万千斑斓。
如果你问少年将要去往什么地方。
鹤见稚久会欣然回答:
死无葬身之地。
但尽管如此。
——他的理想在他死后依旧会成功。
——无论这样的理想过后,人类的罪孽是否会将新世界推回原点。
结局可以认作是一种全死,但开放式。
啊哈哈也是我的一种笔力不足吧,想不出来怎么单挑三部番的最强战斗力(土下座
拖了这么久非常抱歉,但也是我第一本正经完全的脑洞文,所以还是想写完,给一个哪怕不那么圆满的结局。
if应该会单独开个短篇,问了一下jj好像真的不让写那么疯癫的东西(目移)
总之,非常感谢大家包容我的逆天脑洞和各种幼稚理论,希望没有创死你们啊哈哈哈。
下本有缘再见!
第172章
整点番外——人均一个梦(1)
【和中原中也的场合】
“咦?”
“中也?”
享誉世界的天际赌场里,中原中也猛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等他转头,那个声音就高高兴兴地扑过来:“真的是中也!”
橘发青年下意识伸出双手。
很快少年就凑上来,中原中也被扑了个满怀。
“好久不见!”鹤见稚久开开心心地说道。
中原中也无奈地挑眉,拍了拍他的背:“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行了,松开,快被你勒死了。”
“呼呼,这不是太久没见了吗……”
鹤见稚久讪讪松开双手,左顾右盼地打量了一下好久没见的亲友,发现精神很好比以前更成熟了,他又欢快起来:“中也怎么来这里了?”
“港口Mafia在这里有合作,我过来看看。”中原中也捡了几句不重要的回答,摸摸少年的脑袋瓜,反问:“你又为什么怎么在这种地方?”
中原中也打量了一下鹤见稚久。
少年清爽明快,发尾都一如既往地带着欢快的弧度,就是看着像个年纪不大的高中生,赌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的情况下,他这样的也是独一份了。
简直像是背着监护人偷偷出来体验生活的糟心熊孩子。
听见中原中也的话,鹤见稚久陷入了沉默。
少年垂着头,沮丧地耷拉下灰发。
很少见活泼开朗得恨不得把天都捅破的开心果这幅模样,中原中也当即眉头一拧,蓝眸瞬间冷厉下来。
面对鹤见稚久,他稍微放缓了语气:“发生什么了?”
无数种可能掠过Mafia青年的脑海。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低头一看,果然是鹤见稚久。
少年悲愤又可怜地扒拉着他的亲友,期期艾艾地仿佛找到了救星:“中也,救我。”
中原中也:“?”
看见鹤见稚久这幅模样,他反而是放下心了。
看了看少年身后,鹤见稚久过来的那个赌桌没几个人,他的筹码也还放在桌上,之前大概就是在这里玩。
中原中也想了想幼驯染的赌运,了然。
“你输钱了?”
鹤见稚久被这毫不遮掩的语气哽了一下,更悲愤了,摇摇头,说:“没有。”
“但是,但是——!”
“你看,我拿来的时候是多少,我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了!还是多少!”
鹤见稚久悲愤好似烫了爆炸头的土拨鼠,念念叨叨到极致:“可恶啊不是说赌场会让人多赢一点上头的吗?不让人多赢一点怎么留住客人!西格玛——西格玛不是经理吗怎么不让手下的荷官多学学外面的技术!”
中原中也勾起嘴角,忍下笑意。
他问:“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但科里亚他不想带着我。”鹤见稚久摇摇头,悲伤逆流成河:“他和我打赌比赛,同样的筹码看谁赢得多,然后……”
“然后他觉得当着我的面赢我太过分了,说自己到别的地方玩去——啊啊啊啊啊中也!帮我赢两局我要狠狠向他证明一下我自己!”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那也不是你自己赢的吧?”
鹤见稚久才不在乎这个,少年哥俩好似的勾上中原中也的脖子,拉着他就往赌桌上带,雀跃好似找到了救星:“我俩谁跟谁,还分什么这个,来来来帮我一下!给科里亚看看我们幼驯染之间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要输了呢?”
“输了我再去换筹码假装自己赢了!反正这是西格玛的赌场,他会帮我瞒着科里亚的!”
“好吧。但也不要小看我啊,稚久。”
“既然这样说——那就先定一个小目标!翻十倍!这样就一定能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恣意地大笑,把自己手里的全部筹码都推给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
青年眼里的蓝色透出无边的温柔,他叹了口气,撸起袖子,认真地扬起张扬的笑容:“这样说那我可不能输了。”
……
【和果戈里、西格玛的场合】
果戈里看了看鹤见稚久的最终战果,又看了看旁边端坐喝茶不想参与他们疯癫行为的赌场经理。
小丑夸张地睁大眼睛,不去面对少年得意洋洋的表情,一下子凑到西格玛面前,把西格玛吓得手一抖,差点没稳住手里的茶杯。
“干什么!”西格玛瞪了他一眼。
果戈里摸着下巴端详着他,小丑拉长尾调,前后句都没有地冒出一句:“真的没有吗——?”
“?”西格玛扣出一个问号。
他放下茶杯,冷静的说道:“不知道,别问我,我不参与你们的竞争。”
已经在同事们这里练出一副强制冷静技能的西格玛君把白色小丑推了回去。
果戈里把视线投向了鹤见稚久。
他对少年的赌运保持高度怀疑。
鹤见稚久嬉皮笑脸:“诶嘿。”
小丑凝视着他。
鹤见稚久毫不心虚地回视。
西格玛没帮忙,费奥多尔也不在。
难道这家伙转运了?
果戈里叹气,锤了一下沙发:“居然真的输给你了!”
话落,鹤见稚久这才是欢呼雀跃地嗨起来:“我赢了!好耶!!”
少年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活泼好似竹节虫,摇摇晃晃手舞足蹈,还跑去和果戈里拍下了第一份胜利者照片。
而输了的果戈里……
果戈里思考两秒,陪他一起吵闹起来。
区区一次输赢,他不在乎。
大度的通缉犯先生决定这次礼让一下。
只有感觉耳朵里好似有两百只鸭子在围着他敲锣打鼓的西格玛承受了一切。
西格玛忍了忍。
西格玛忍无可忍。
但还没等他开口,鹤见稚久就好似哆啦A梦一样举起了一个东西:“赢了!去捞费佳的东西也到手了!”
西格玛:“?”
他被这突然转变的画风糊了一脸,刚到嘴边的话全咽了下去。
只有果戈里,非常配合地鼓掌,掌声久久不绝,伴随着小丑的捧场声:“不错不错,是什么是什么?”
西格玛一言难尽的看着鹤见稚久手里的东西,突然反应过来了:“所以你和果戈里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来赌的吧?”
“我这运气,虽然西格玛是经理钱也是从左口袋到右口袋——但我也会痛心的好吗!太高看我了!”
鹤见稚久把东西放口袋里,揣着手手,他说:“我来拿东西。有一个住在这里的私人收藏家,我看中了他收藏的异能武器,打算和他线下交易一下,已经到手了,就是这个。”
他招呼着果戈里,暗搓搓地说道:“走!我们去给费佳一点小小的劫狱震撼!”
没成想果戈里没有回应,反而是挑眉问他:“你要用这个去劫狱?”
鹤见稚久反问:“怎么,不行吗?多炫酷啊,加上我的异能就更炫酷了。”
果戈里想了一下天际赌场的情报里记载的对应异能武器的作用,又想了想鹤见稚久的异能。
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丑顿住。
三秒之后,他给出答复:“那费佳一定会非常开心有人去救他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格玛看着他们俩。
西格玛沉默。
最终,唯一的正常人决定双手合十,划了个十字。
#希望费奥多尔没事#
#拦不住,真的拦不住,这两个人实在太疯癫了#
……
【和费奥多尔的场合】
“费佳。”
“费——佳——”
少年趴在玻璃外面,两只手捧成喇叭,隔着玻璃大声叫喊。
吐出的白雾浮在玻璃上,声音也朦胧了一层。
费奥多尔正在看书,听见声音扭头看去,果然看见了某个正处于全世界通缉下的罪犯。
鹤见稚久就在外面。
见他看过来,鹤见稚久明显眼睛一亮,开心地再喊一声:“费佳!”
声音依旧是朦胧的。
隔着一层玻璃,只能听见明显的欢快。
“什么事?”
费奥多尔问。
“没什么,过来看看。围观一下!”
鹤见稚久像是不安分的大型犬,趴在玻璃上,对着费奥多尔一阵左瞧瞧右看看,扭来扭去,如果不是中间隔着玻璃,他高低要凑到费奥多尔面前去。
费奥多尔合上书本,抬眸看了他一眼:“围观什么?”
“费佳的逃跑小技巧!”
鹤见稚久大声回答。
费奥多尔闻言,打量了一下周围,向来花言巧语的魔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少年哽住了。
这里是异能监狱。
藏匿得极深,一般人找不到,更别提进来。
费奥多尔停顿几秒,打量着自己这位同伙共犯,忽地看见了什么,盯着鹤见稚久的衣服,精确而灵魂地问了个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鹤见稚久看看自己,看看费奥多尔。
穿着同款囚服的少年咋咋呼呼地挥起手,一口应下了费奥多尔的一言难尽。
没错,鹤见稚久他——“被抓住让刑警们带我进来的!”
鹤见稚久理直气壮:“我找不到路!”
他也想自己来。但是鹤见稚久自己来的话那是真的找不到路。既然如此当然要让知道路的人带他了——没错!最知道这条路怎么走的当然是那些国际刑警们!
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我知道了。”
大概是给梦想家从重从快的判了个无期,不然等审判鹤见稚久的正常手续走完费奥多尔都已经出去了。
魔人合上书。
他把圣经放到一边。
费奥多尔在鹤见稚久期待的目光下站起来,走到厚重的玻璃墙前。
望着少年明亮的眼眸,费奥多尔轻笑,将手掌覆在玻璃上,对着少年的手掌。
他的声音从玻璃的一边传到另一边,魔人如同鬼魅般诱惑的笑容在玻璃上倒映着,映进少年银灰色的瞳孔里。
费奥多尔说:“那现在你可以看见我的越狱小技巧了。”
——‘咔嚓’。
——‘叮铃铃!’
细密的碎裂声掩在骤然响起的警报声下,厚重的特质玻璃龟裂出无数裂纹,爆响声不绝于耳,少年按在玻璃上的手掌收握成拳,轻轻一敲——玻璃便如星光般碎落满地,没有一点飞溅到俄罗斯青年身上。
破碎的牢房只剩下囚框,鹤见稚久在外面伸出手。
费奥多尔回应般地将手掌搭在他的掌心。
却不防突然被少年扯进怀里,鹤见稚久大笑一声,喊了一声“抓稳了!”,下一刻,就有紧密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无数秘密警察包围了这里。
鹤见稚久一点不慌,中气十足地大喊:“三!”
费奥多尔心里瞬间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二!”
头顶结实的监狱穹顶传来的隆隆响声,但不同于爆炸,那种声音就像风雪呼啸,寒风刺痛耳膜。
“一!”
话落瞬间,监狱穹顶骤然消失,像是被刀剑削去般平滑无声,再往外看——俄罗斯青年睁大了双眼。
暴风雪。
好似这座监狱就是风卷中心一般,庞大的旋涡暴雪笼罩天幕,往外看不见天空,只有灰蒙蒙的暴雪夹杂着彻骨的寒意,屋顶消失的瞬间,至若深渊的冷劈头盖脸沉下来,所有人都一个哆嗦,面上覆了一层寒霜。
凝结的冰从脚下蔓延向上。
肉眼可见的范围都覆上寒冰。
此刻,更像是自然天灾降临,而不是——
“你真的是来劫狱的?”就连费奥多尔也沉默了一下,在少年很有先见之明地给他裹上斗篷和白色毛茸茸帽子,避免那脆弱的同伙被暴风吹感冒时问道。
“没事,科里亚在外面等着呢,而且你就说有没有用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嘎!不要敲我头!”
“拿异能武器对着自己……”
“异能是你这么用的吗?”
“诶嘿,这不是要赢回你吗,你也没说不行啊!”
第173章
整点番外——人均一个梦(2)
【和五条悟的场合】
漆黑的帐幕外,监督在记录这次任务的后续。
咒灵祓除的任务也完成得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今天也是顺利的一天。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手机,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但五条悟还没出来。
她望了一眼后面黑黢黢的帐幕,扭头喊监督,问道:“监督,咒灵祓除了这个「帐」可以去掉了吗?”
“啊,好的,这就来。”
监督连忙应声,成年人拉起咒术,将「帐」降下来——
——‘飒飒’!
暴风般迎面而来的灰尘扑了所有人一脸,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家入硝子抬手挡住风沙,心跳了跳。
五条悟还没出来。
里面发生什么了?
好不容易风沙散去,几人才放下挡风的手睁开眼睛,只一眼就愣住了,尤其是监督,成年人看见里面的情形直接错愕惊呼:“特级诅咒师?!”
「帐」下,站着个年轻人。
他正一手扶着迟迟没出来的五条悟,反扣住白毛的手,挟持之意一望而知,让人怀疑如果不是意外打开「帐」五条悟是不是就会死在他手上。
虽然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只有偷偷摸摸过来围观一下挚友勤勤恳恳给咒专当打工人的鹤见稚久感觉自己被白毛碰瓷了。
他看了看家入硝子。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五条悟。
少年对比了一下两边的战斗力,一下松开五条悟,举起双手果断低头:“我放开了!我先投降!”
监督:“?”
等会,这个场面他没捋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是鹤见稚久挟持了五条悟吗?!
唯有家入硝子叼起一根烟,面容沧桑。
啊,果然。
五条静悄悄,定是在作妖。
“喂喂,现在是我在你手上,要投降也是你压着他们投降,你先认什么输啊!”被‘挟持’的五条悟先不满了,白毛嚷嚷着抓住鹤见稚久的手,朝家入硝子扬声道:“硝子也过来被挟持一下!”
家入硝子叼着烟慢悠悠地走过去了。
过去之前还不忘抽走监督手里的电话,按断了拨给「窗」的通话,得到了白毛同窗赞赏的眼神。
鹤见稚久:“?”
鹤见稚久大呼小叫:“你太看得起我了吧!我只能和硝子姐打平手好吗!”
“我说能就能!”
五条悟拍板定音。
他朝那边的监督挥挥手,把好不容易捋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监督再次带进沟里,大声喊道:“嗨嗨,看这边!这里的情况是我和硝子出任务中途被诅咒师挟持走了,你就这么报给上面,过两天我们自己回来~完毕!”
言简意赅到让人捋不清楚这句话里蕴含了多少信息。
监督:“?”
等等啊!这个剧本不应该是特级诅咒师鹤见稚久挟持五条悟的走向吗?
监督还没捋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见本来应该是‘挟持’五条悟的鹤见稚久被五条悟挟持着用转移术式,连带着家入硝子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时之间竟然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监督在原地发呆了十分钟,才明白——
wc。
他们咒术界的特级六眼无下限咒术师跟着鹤见稚久跑了。
还拐带走了一个反转术式?!
……
【和夏油杰的场合】
夏油杰刚从被子里爬起来,看一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想着今天还有事,夏油杰迷蒙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到桌子边上,一边揉着眼角,一边去摸桌上的梳子。
没摸着。
桌子上空空荡荡的。
但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在他顺着力道坐下的第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对他的头发进行了一波操作,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就收回了手。
夏油杰疑惑地睁开眼——
“早上好!”
“哟!早啊。”
夏油杰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左边,是拿着梳子严阵以待的冤种挚友一号鹤见稚久;右边,是拿着镜子嬉皮笑脸的冤种挚友二号五条悟。
两人好似两大护法般的,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
夏油杰还沉浸在刚睡醒的迟钝里,没反应过来:“……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鹤见稚久在这不奇怪。
自从叛逃之后他天天来盘星教蹭吃蹭喝,主打一个白嫖,上至议事大厅下至厨房在什么地方看见他都很正常,时不时甚至能在盘星教的屋顶看见某人在晒太阳,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
五条悟不是应该在高专吗?
他怎么跑……盘星教??!
夏油杰猛地睁开了他的小眼睛。
但睁眼怒目而视的不是他那顶着两边势力水火不容跑来的五条悟,而是旁边蹑手蹑脚把梳子放回桌面上的鹤见稚久。
少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见夏油杰盯着他,招招手回了一个:“嗨?”
夏油杰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头顶。
心里劝自己一定保持冷静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鹤见稚久供认不讳:“嘿嘿,好看吗?我学的新造型,找菜菜子学的。”
旁边五条悟嫌火烧得不够打,砸吧嘴,评价:“不够乐。”
鹤见稚久当即反驳:“怎么了这可是我刚学的新手法,浑然天成之极限,保证能在三秒内扎完一个人!”
“就这?不行,给杰换一个,……这个怎么样?给他烫个卷?”五条悟翻着手机上的美容美发照片,忽地灵光一闪,递过来一张例图。
鹤见稚久凑过去。
鹤见稚久发出了肯定的嬉笑声。
“同意!整一个!”
夏油杰摸着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听着耳边冤种挚友们的念念有词,教主大人额头青筋暴起。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这届挚友不能要了,必须出重拳。
“你们两个……”
“都给我出去!!!”
室外客厅里的家入硝子摸摸旁边两个小女孩的脑袋,安抚着满脸欲言又止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硝子淡定地说道:“没事,还要疯一会儿,等会就正常了。”
高中生嘛,发个疯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
【和真人、羂索的场合】
“哦?去外面野回来了?”
真人在陀艮的领域门口堵住了一个蹑手蹑脚推开门进来的人类,特级咒灵站在门后,双手环胸,看着鹤见稚久的眼神仿佛左眼写着戏谑右眼写着调侃。
鹤见稚久轻手轻脚的动作顿止,然后迅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装了。
少年两步跨进「荡蕴平线」里,如同泥鳅一般丝滑的掠过真人,左右瞧瞧,问道:“羂索先生呢?他还没来吗?我可是提前回来了的!”
真人顺手带上门。
他瞥了一眼那个活泼到好像下一秒就会冲出去和羂索侃天侃地的人类,对刚才的事情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在和漏瑚聊天,讨论怎么去薨星宫找狱门疆的事。”
他问:“你出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
鹤见稚久露出神秘微笑。
“真人。”
他喊了一声,说:“肘,我们去给羂索先生一点小小的惊喜。”
真人:“哦?”
真人深知鹤见稚久乐子人属性,瞬间来了兴趣,“是什么?”
鹤见稚久向他招手,脸上藏着笑,一看就是肚子里憋着一堆坏水:“我们悄悄的说,剧透的不要。”
真人挑眉,眼珠子一转,好奇的凑了过去。
几分钟后,特级咒灵脸上的表情就从好奇变成沉默,再变成拍拍少年的肩膀,给出一个大拇指。
很好,这很鹤见稚久。
分享完毕,鹤见稚久跃跃欲试地走向漏瑚在的方向,真人双手一揣,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有笑话为什么不看呢jpg
羂索正在和漏瑚等咒灵讨论怎么抢狱门疆。
他们要优先封印五条悟,然后才能对接下来的事情徐徐图之,比如控制天元之类的事情,在五条悟消失之后就会好办很多,于是羂索发挥他千年阅历,集中同伙进行一些谋划。
谈到如何在五条悟消失之后闯入薨星宫应对天元的重要部分,羂索忽地警觉一扭头。
鹤见稚久走了过来。
鹤见稚久身后跟着一个真人。
两个整活如呼吸般轻松的乐子生物一左一右凑近,羂索更加警觉地后退一步。
理智在告诉他快跑。
鹤见稚久这辆泥头车这么久不见人影,再出现的时候高低得创他一下。
但是羂索刚迈开一步,就被抓住了肩膀,扭头一看,是真人,他不知道什么悄无声息的站到他后边去了。
“羂索先生——”
鹤见稚久大呼小叫地走过来。
少年郑重其事地说道:“狱门疆不用找了!”
羂索:“?”
羂索:“你去把咒术高专掏了?”
“?”鹤见稚久也丢出一个问号,少年瞳孔地震:“为什么这个反应,我在你印象里居然是这种人?”
“呵。”羂索深知少年习性,满脸冷漠,“你就说有没有吧。”
这下反倒是轮到鹤见稚久沉默了。
鹤见稚久的沉默引发了羂索的沉默。
羂索震颤地看向他眼前的年轻人。
“你不会真的……”
“没有。”鹤见稚久回答。
还没等羂索松下这口气,又听见人类少年说:“我去的薨星宫。”
羂索一口气差点呛死自己。
“本来是打算去找找狱门疆,然后发现薨星宫其实很好进去,所以就带着狱门疆进去了一下——”
“你看!我还抓了一个神奇小精灵!”
鹤见稚久祭出一个魔方般的方块,上面有着无数闭合的眼睛。
狱门疆处于使用状态。
里面装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五条悟。
联想到鹤见稚久说的话,羂索更加沉默。
“你抓的小精灵不会是叫……”
“没错,我抓的是天元哒!”
哈哈,果然。
鹤见静悄悄,定是在作妖。
这样的世界还是趁早毁灭吧。
第174章
整点番外——人均一个梦(3)
【和伏见猿比古的场合】
“伏西米?伏西米!”
“伏西米——”
刚执勤结束的伏见猿比古在商业街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大呼小叫地扯着调子喊他,不用认真听就大概知道是谁。
扭头一看,红绿灯对面的少年坐在轮椅上,他身后是等候信号灯的人群。一见他看过来连忙高高举起手来打招呼,他的眼里亮晶晶的,一点都没有身为重症伤患的自觉。
伏见猿比古“啧”一声,刚想扭头,就见红绿灯信号变了。
红灯变成了绿灯。
人流开始移动。
几秒后,青年接管了鹤见稚久的轮椅,推着他走过斑马线,他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还有,好好叫我的名字。”
“好的伏见没问题伏见。”鹤见稚久连连点头,转头又亢奋起来:“八田临时有事离开了,我一个人先走一步。”
伏见猿比古:“?”
他很有预料性地低头摸了摸轮椅的动力源,好家伙,一摸滚烫,一看就知道没人管着这家伙就会放飞自我,伏见猿比古面色复杂:“小心没被无色之王杀死反而被车撞死了。”
“伏西米还是很会关心人的嘛~”鹤见稚久说。
伏见猿比古推着轮椅的手瞬间松开,“既然这样,那你就一个人慢慢推着轮椅走吧。”
能屈能伸鹤见君瞬间低头:“我错了,请务必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要是被什么奇怪的人拐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伏西米了怎么办!”
伏见猿比古无语半晌,再次‘啧’了一声。
“你要去哪?医院?”
“医院!”
“……算了,我送你去吧。”
【和Jungle的场合】
“流、流!”
人还没进来,在室内的比水流就先听见了少年亢奋至极的叫喊声,不知道那家伙今天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乐子,连前几天被无色之王枪杀的事情都能抛之脑后。
门被大力推开。
比水流寻声从终端界面里抬起头,视线还没停稳,就见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冲他丢来一个东西,漂亮的金色铃铛在空中划过弧线,精准地抛进了比水流怀里。
比水流伸手接住,放在掌心里看了一眼。
金色的铃铛。
像是什么精巧的礼物。
鹤见稚久本人不会买这种小玩意,可能是栉名安娜送给他的吧。
“这是什么?”比水流问道。
“野生的无色之王!”鹤见稚久开开心心地回答道。
比水流:“?”
只需片刻,比水流就明白了这只野生的无色之王是从哪来的,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铃铛。
铃声轻响,伴随着少年的念念叨叨:“这样就可以继续流的计划……”
“你的身体怎么样?”
比水流蓦然问道。
“诶?我吗?我没事,算计了王权者的感觉超好的!”鹤见稚久竖起大拇指的瞬间,比水流感觉到了手里另一位王权者的躁动,不用看就知道无色之王现在有多愤怒。
被区区末流单挑成功,王权者中的耻辱啊,无色。
“下次就别这样做了,多信任一下我吧。”青年温声说道,他将手里的铃铛抛还了回去,落进鹤见稚久手中。
“但是这样效率最快——”
鹤见稚久一边说,少年进来,关上门,犹如进自己家一样轻松愉快。
比水流不置可否。
鹤见稚久挪到比水流旁边,越过扶手抻着脑袋去看比水流手里的终端,比水流微微抬眸,纵容着少年将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
吵闹的声音安静下来。
只有终端里偶尔发出电子音。
少年突然喊了一声:“说起来,流。”
“什么?”
比水流微动,应声回答。
鹤见稚久完全没看见这一刻的气氛,吐槽:“我们俩看起来好像残障人士交流小组哦。”
比水流:“。”
有时候很难不想把这个人脑袋敲开看看是不是木头做的。
【吠舞罗】
今日酒吧很安静。
鹤见稚久回到吠舞罗的时候,发现室内冷冷清清的,没什么灯光,也没几个人,不营业已经有一段时间的样子。
少年咕叨一声今天草薙哥是不是出门了,试图一个人将轮椅挪上台阶。作为一款战五渣,在经历了被无色之王枪击的事件之后鹤见稚久就完完全全属于被保护者状态,如果不是今天要去医院,他高低会被按在自己的房间里只能在游戏机里赛博飙车。
鹤见稚久吭哧吭哧研究了好一会儿轮椅。
少年悲伤的发现,之前出门的时候飙轮椅嗨得太过分了,一点余裕的电量都没给自己留下。
就在鹤见稚久将要掏出手机请求支援之前,一双大手接管了他。
骤然的推背感让鹤见稚久仰头,看向身后。
无尽的天光让少年下意识眯起眼睛,刺眼的光让他没看清什么,却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气息。
“坐正。”
周防尊说着,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
鹤见稚久立刻乖巧的坐好。
酒吧的门刚推开,鹤见稚久就被彩带糊了一脸,随之而来的就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
鹤见稚久扒拉掉脸上的彩带。
再一看酒吧内,才惊讶地发现,装潢比他被无色之王枪杀那天还要漂亮。十束多多良从旁边接手了周防尊里的少年,把他推到了正中央。
“准备好了吗大家?”
温柔的青年欢笑一声,呼唤着亲朋好友们。
“生日——”
“快乐!”
鹤见稚久开心的加入了这场闹腾。
直到一个阶段结束,他才从吧台边面带无奈的笑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草薙出云那里得到了全部经过。
“别看我,这是那小子的主意。”草薙出云无奈地说道,指了指旁边在镰本力夫围观下调试吉他的十束多多良,“他说那天无色那件事打乱了本来愉快的一天,一定要给你补办一个完整的生日宴会。”
“那天的事情丢到脑后就好了!”
八田美咲从旁边过来,拐住鹤见稚久的脖子,“走,我们去打游戏!这次我会放水让你赢一下!”
“哈?我还赢不了你?”
鹤见稚久大受挑衅,他冲八田美咲做了个鬼脸,一下子溜到不远的栉名安娜身边。
“安娜安娜!帮我占卜一个超赞的运势!”
鹤见稚久咋咋呼呼地请求小伙伴的支援。
有着一头漂亮银发的女孩闻言,拿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她将珠子举到眼前,透过血色去看面前的少年。
良久,栉名安娜眨眨眼睛。
女孩抿唇,忽地绽开一个笑容。
“怎么样怎么样?”
鹤见稚久紧张地问道。
“是很好的颜色,一定可以赢。”栉名安娜轻声说,话一落,就见少年瞬间高兴地站起来,又迅速跌坐下来,鹤见稚久不在乎,他欢天喜地的就要跑去和八田美咲掰头。
“鹤见稚久。”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少年的名字。
少年疑惑地回过头,那人的声音里带着沉稳和慵懒,红发如同燎烧的火焰,轻轻将崭新的生日王冠戴在了他头上。
——“生日快乐。”
第175章
整点番外——我围观我自己
你,一名玩家,在与可攻略角色鹤见稚久的好感度来到堂堂百分之八十三之后,邀请他进入了一间观影室。
是的没错,你对他围观自己的各种场面的反应已经期待很久了。
“总感觉你在偷偷谋划什么奇怪的东西。”鹤见稚久对你说,但却反客为主的拉着你的手,搞得像是他拉着你来看电影似的。
你:习以为常jpg
一进入观影室你就看见了中央的大屏幕,空旷的室内可以坐下很多人,或许把所有受害者叫上都绰绰有余——是的,这场游戏里你打出了终极结局。
也就是传说中的双死不失为一种he,全死不失为一种大团圆。
“原来是要看电影吗!”
发现内置布景之后鹤见稚久意料之中的欢快起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你走到播放控制器旁边,想着等会要不要从某个能令社交恐怖分子社死的场面入手。
但是你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什么能让鹤见稚久社死的场景。
于是你决定从头看起。
在你犹豫要不要叫上某几个受害者的时候,鹤见稚久的声音由远及近,突然消失了一会儿,悄没声就听不出人在哪了。
当你疑惑地转头看去,突然有声音在你背后“哇!”地一声大喊,吓了你一跳。
“你看,这里还提供小零食!”
“我拿了你喜欢的,过来吃吃!”
再看去,鹤见稚久正在狂炫美食,留给你的份他是一个没动。
当然,你很清楚,他一定会在你吃的时候冲你发出请求,然后获得了你心软赠予的零食之后高呼好耶。
低头,看了看可以叫来的角色名单。
你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叫上能管得住鹤见稚久的那几个人。
算了,到时候再叫也来得及。
而且……
笑死,不一定管得住。
点下放映,你去到沙发边上的时候鹤见稚久已经为你预留了位置,见到你来,他挪挪自己,又大力拍拍沙发座椅,把座椅拍得震天响,一边说着:“来来!看电影了!”
到底是谁请谁看电影啊!
你沉默了一下。
期待掩盖了此刻对这种社恐行为的无语凝噎。
你坐下了。
想到来的时候没告诉鹤见稚久今天看的什么,你不禁期待起来,想着是不是等会你就能看见某些有趣的场面?
你表面上无事发生,但是目光不停地瞟向鹤见稚久。
周围的亮光缓缓暗下,只有荧幕发出微光。
这时,鹤见稚久扭头问你,很有氛围感的小声冲你问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沾到番茄酱了吗?”
你迅速摆正脑袋。
如斯敏锐!
平常鹤见稚久太跳脱,以至于你差点忘了,这是个经验尤其丰富、作战尤为敏锐的战时调查员,做个梦说句梦话他都知道你是几点钟说的。
“没什么。”你搪塞道,面上毫无波澜:“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噢。”鹤见稚久懵懂的点点头,心大的没有追问你理由,转头继续炫他的小零食去了。
终于,期待已久的观影时刻到来了。
入目就是波洛咖啡厅内的那句九头蛇万岁。
——“噗。”
你扭头,比你先笑的居然是鹤见稚久。
“诶你看我干什么,本来就是嘛!卧底一大堆都快成神盾局了,这句暗号完全没有问题!”说着,鹤见稚久还朝你竖起骄傲的大拇指。
你顿了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问什么,反正你最开始期待的让鹤见稚久社死的期望是没有了。
“琴酒……这个时候琴酒知道吗?”你为无法使鹤见稚久社死而扼腕叹息,摸着良心为酒厂头号打工人问了一句。
“大哥不知道,大哥要是知道卧底能死一半。”鹤见稚久欢快地回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酒厂二把手,反而比那些卧底看着还要卧底:“Boss可能会知道一部分?嘛,至少我记得有部分卧底是故意的,一种交易手段而已,挺好用的。”
你试图思考。
你放弃了思考。
确实,众所周知鹤见稚久是个被评为傻白甜的人。但是在业务能力上无可挑剔,远超一般人,对于你这种普通攻略玩家来说也算是高手了。
虽然和太宰治之流相比还是能倒扣八百个心眼子直接扣成负数。
你再次放弃思考。
继续观看。
——然后你就听见了某人自称喜酒的惊世言论。
你忍住心里滔天笑意。
平静地看了看鹤见稚久,平静地点了点头,平静地问道:“很适合你,怎么想出来的?”
他也很配合地回答:“当时在国外参加了野生朋友的结婚聚会,别人提了一嘴,叫酒,能喝,那就是可以用成酒代号没错了。”
“……可是组织的代号都是基酒吧!”
你忍无可忍试图反驳。
他倒是委屈上了,瘪着嘴向你狡辩:“可是短短数年之内迁升至位高权重的二把手地位,需要一些事情让Boss、让其他人放松神经。”
鹤见稚久朝你据理力争,很有那么回事地说道:“而且喜酒不好听吗?!多喜庆啊!”
糟糕,好有道理,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然后他期期艾艾地凑过来,到你耳边和你窃窃私语:“还是说你觉得口嚼酒听起来更好听?”
你看着他,看了又看。
有个问题不禁在你心头浮现:“你到底是怎么在琴酒手里撑住两个月——不对,琴酒到底是怎么两个月才把你丢出去的?”
鹤见稚久冲你一笑。
“因为,我负责杀人之外所有的事情啊。”
你懂了。
鹤见稚久情报水平极高,连安室透都被他挖穿了,更别提放在和琴酒打配合上。
那个场景,大概就是鹤见稚久把目标引入最佳暗杀地点,甚至狙击都要当一回辅助给琴酒估算好风速什么的吧。
你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屈才了。”
他回了你一个笑容,明媚快乐好似阳光开朗大男孩:“这是让其他干部降低防备的必要行为,要不是Boss不许,我还真想叫喜酒呢。”
你:“……”
你:“不愧是你。”
荧幕上又出现了那位魔人,是费奥多尔正在调查寻找鹤见稚久的画面。
看到这里,你不禁好奇地去打探鹤见稚久的目光,然后发现他……鹤见稚久正在扼腕,“我就知道我的信息保密措施防不住那种特别聪明的人!”
你大怒,怒斥满脑子理想的塔塔开人,并想敲开这个人脑子到底是不是榆木做的:“你对你的共犯就没点什么想说的吗!”
鹤见稚久沉吟几秒,抬头看你,眼神无比认真:“超级厉害,费佳的头脑是我永远都没办法赶上的程度。”
你瞳孔地震,怀疑你面前这个鹤见稚久是不是没见过费奥多尔,怎么彩虹屁技能点满的家伙只夸了这么一两句。
然后下一秒——
“他是天才,是拥有魔鬼般头脑的智者,我崇敬他——所以!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被我预定了!出现吧我的外置大脑!”
鹤见稚久欢欣鼓舞地敲定了自己的中二病台词。
你:恐怖如斯jpg
你开始觉得自己带鹤见稚久来看这个是不是一件错事。
还有,这个人真的不会社恐吗?!!!
他为什么能中二得那么熟练啊!!
你决定追问:“快问快答!那真人是什么?”
“灵魂至交!”鹤见稚久迅速摆出抢答的气势,态度之坦然哪怕嘴里说出肉麻至极的话也看不出一丝暧昧。
你再问:“说一句你对他的评价!”
鹤见稚久一下拍在桌面,进行抢答:“唯一能不论立场、善恶、是非的超级好队友!”
本来还期待点什么的你:“……”
你:“彳亍,不愧是你。”
电影仍在继续。
下一幕,屏幕上出现了那只熟悉的熊本熊,正是鹤见稚久在波洛咖啡厅前穿着玩偶服揽客的珍贵影像,眼见着他一手气球一手相机,和路过客人聊天聊得风生水起,你默默地为安室透小小的哀悼了一秒。
不过,想必哪怕是鹤见稚久的敌人大概也已经习惯他那天马行空的脑回路了吧。
毕竟大家都是受害者:)
荧幕上的少年在和网友聊天。
鹤见稚久和比水流的消息显现在屏幕上。
你不禁好奇,问你旁边的当事人:“你什么时候和比水流搭上线的?”
“嗯?在听说德累斯顿石板前后?去日本的信息网溜达了一圈,然后——就钓到了野生的绿之王!流真的超好的!情报特别全面,我做很多事情他都能提前预判到!”
鹤见稚久说,不过他吐槽了一句:“不过流打游戏的技术真的不太行,玩游戏这方面果然还是要看须久那啊。”
你:呵。
完全看不出来对面是在让着是吗。
“不过这么说来……”你望了一眼屏幕上的对话,看着那个面目仓惶地说着‘那就太遗憾了’的少年,转身却又是一副阳光明媚的样子,心里忽地有些落寞。
“鹤见稚久。”
你喊着他的名字。
少年朝你露出疑惑又欢快的笑容。
你不忍心问,但还是把这句话问出了口:“你和他们的结局,是不是在这一刻开始就已经落幕了呢?”
他愣了愣。
忽地,笑容愈发明媚灿烂。
他说。
——“是的。”
——“但我不后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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