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癫整个鬼的脑袋，都要转不动了。
整个脑袋都回荡着一句话：“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
被当成布景板的女生,看看老癫又看看夏涵，似乎看出什么，突然开口道：“老人家在讲他故人家小孩的故事，用来激励我们。”
女生偷偷用胳膊肘顶了男生一下。
男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
“哦？是么？”夏涵瞥向老癫,“所以，你说的不是小涵，是小孩？”
老癫站在原地，浑身颤抖。
就在夏涵眼神变的锋利时，老癫“扑通”一声,跪在夏涵跟前。
“陛下，老奴错了。”老癫抱住夏涵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陛下,老奴不该瞎编排你。这两个孩子都是担心老奴，才帮老奴圆谎。
陛下也算到老奴身上吧。您打我的时候，力道重一点,别把老奴打死就行。把老奴打死,谁给您占卜。”
夏涵嫌弃地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去。
虽然这老混蛋早就是鬼，鼻涕和眼泪都是幻化出来,但还是恶心。
夏涵抬头看向那两个少年。
这两个少年脸上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
如果不是他们身体僵硬到快成棍子了，夏涵还真信了。
夏涵也不屑吓唬小孩子。
“行了，别装了,赶紧滚起来。”夏涵拍拍被老癫抱过的地方，直起腰道：“作为惩罚，你自己回去，我先走了。”
老癫愣了一下，脸上的鼻涕眼泪瞬间消失，换成笑眯眯。
变脸的速度之快，把变成布景板的两个少年惊呆了。
“谢谢陛下！陛下果然是有史以来，最仁慈的王！”老癫先是狂拍马屁，接着又哭丧起脸来。
“陛下，老奴身为陛下的鬼，出去一点钱都没有，想吃点什么东西，还得让别人掏钱，有点丢您的脸。”
夏涵终于正脸看老癫，气笑了，“你一个鬼，花什么钱。”
老癫抽抽鼻子，垂下头，“老奴从来没吃过肯爷爷，也没吃过冰激凌……”
夏涵不耐烦的喷了一鼻子气，扔给老癫一个东西，消失在老癫和两个少年眼前。
等到夏涵到了其他地方，才想起来，这老小子肯定藏着些钱，要不然之前贡献给她的那些水果食物，是从哪里弄来的？
难不成是偷的？凭空变得？
他有这能力？
其实，老癫的确没钱。
至于那些吃食，也不是他买的。
上次夏涵带着老癫外出之前，楚楚就将老癫叫到一边，将各种水果零食全都往老癫那塞。确保陛下想吃到的时候，随时都能吃到。
老癫的小鬼域，全都是夏涵的是食物。他占卜用的龟甲差点没地方放。
那边等夏涵走了后，老癫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他其实也知道，大王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让他魂飞魄散。
但怕也是真的怕啊！
老癫转头，就看到两双鄙视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特别为老癫担心，怕他被打死，虽然他们也不知道鬼还不能再死一次。
但，从头看到尾，他们是不担心了。
老癫背后骂人家，虽然被吓唬了，但没有受到实质伤害，最后还从他口中的那位陛下手里，扣到了钱。
迎着两个新朋友鄙视的目光，老癫理直气壮道：“该服软服软，该拍马屁拍马屁，该卖惨就卖惨。记住这三句话，能让你们活的更长。”
男生点点头，女生却问道：“大爷，你去世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老癫翻着白眼回忆，“六十二还是六十五。”
他叹着气摇摇头，满心落寞道：“时间太长，已经记不得了。”
女生道：“那我还是不学了。”
这句话让老癫落寞的感情中抽离出来，纳闷问道：“啥不学了？”
“就是你说的那三句话啊。我还想活到七十多，八十多呢。”女生扶着脑袋，这大爷，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了。
老癫：“……”
老癫有点受伤，争辩道：“那是因为我做错事情，才会英年早逝！”
男生好奇问道：“大爷，您展开说说呗。”
老癫望着远方怔了一会儿，“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去吃肯爷爷吧！”
老癫情绪转换非常快，前一秒还在e，下一秒就兴奋起来。
快到两个年轻人都傻了眼。
“等，等等。”女生下意识的拉住老癫，随后张大嘴。
“大爷，你不是鬼么？我怎么能摸你？”
男生也升起疑惑，“对呀大爷，不是说鬼不能在白天出来么？”
“自然是因为老夫背后有靠山。”老癫眉毛挑的高高的，“陛下为了老夫能在白天出现，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他伸出胳膊，“你们摸摸。”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摸了上去。
刚才因为速度太快，没有仔细体会。
这回立刻辨别出不同。
老癫的身体，摸起来就像是q弹的□□糖，还冰凉冰凉的。
两人头一次摸，好奇又新奇，摸的时间就长了点。
老癫开始还挺得意，后来就不耐烦，甩开他们。
“不管怎样，你们今天算是救了我，我请你们大吃一顿！”
老癫站起身，小凳子消失在原地。
两个少年根本就没看清楚，老癫把小凳子放到哪了。
他们也站起身，这回不错眼珠的看着。
直到小凳子消失，他们还是没有看清楚是怎么没的。
接着一个巨大的黑伞，出现在老癫的手里。
老癫张开伞，撑着伞站在太阳下。
因为伞很大，不会照到伞下的老癫身上。
老癫回头道：“走啊。”
“哦哦哦。”两个少年跟了上去。
同时撒下一些话语。
“大爷，你们家陛下给你的钱够么？”
“对呀，我们可是练体育的，可能吃了。”
“够够够。吃头猪都够！”
男生建议道：“大爷，附近新开了一家碳烤羊肉，据说可好吃，要不去吃碳烤羊肉？”
老癫道：“老夫想吃肯爷爷。”
女生很想吐槽，你啃一下自己，就是肯爷爷。
花钱的是老大，最终一行三人跑去吃肯爷爷。
这个时候，人还真不少。
他们好半天才找到位置。
老癫对肯爷爷不熟，两个年轻人熟啊。
老癫大方道：“放心吃，吃到撑。”
有了老癫这句话，原本还在犹豫要这个，还是要那个的两人，顿时放开了。
点完候，两人端了三个大托盘来。
老癫挺高兴，手一挥道：“开吃。”
两个年轻人搓手，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也才十六七岁，又是练体育的，正是能吃的时候。
他们家里条件也说不上多富裕，不可能经常带他们吃肯爷爷。
即使带着他们来了，也点不了多少东西。
今天竟然有机会，能把喜欢吃的东西，统统吃个够，也太爽了吧！
老癫也吃了不少。
他捧起汉堡，鼻子凑到汉堡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汉堡顿时变得灰暗，就像放了十天半个月一般。
虽然知道这是被老癫给吃了，可是看着这个完整汉堡，男生还是觉得有点浪费。
老癫道：“你可以吃。”
男生刚要伸手，就听老癫继续道：“只是味道会比较一般，跟吃纸差不多。”
更纸一样，那就不是味道比较一般了吧？！
男生收回手，讪笑道：“那还是算了吧。”
他有点尴尬，对女生道：“甜筒好吃么？”
没话找话。
女生转过身，不想搭理他。
吃着吃着，身边多了个人。
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老癫吓得差点跳起来。
以为夏涵来个第三次突然袭击。
随后又想到，来就来呗，他这次就单纯的吃饭，没有胡说八道，来也不怕。
老癫顿时镇定下来，抬头看去。
是个不认识的人。
可能四十多，也可能五十多，甚至是六十多。
他的脸只有四十多岁，可是两鬓的头发已经花白。
穿着灰蓝色的风衣，头上戴着同色的猎鹿帽，鼻子上挂着一个单边眼镜。
嘴唇上留着八字小胡子。
就差一个烟斗，就可以去演福尔摩斯。
就像从日不落帝国的电视剧中，走出来的老绅士。
“你好。”老绅士朝老癫伸出手。
老癫看了看老绅士的手，没有握上去。
“老伙计，不好意思，我手上都是油。”
老绅士看了看老癫干净的手，也没有戳穿，笑了笑收回手。
“没关系，我只是询问诸位一个问题，得到解答后，我就离开。”
听到这话候，老癫的第一反应是激动，难道这位听说他占卜很准，跑来找自己占卜？
难打自己的名声，已经传的这么远了？
可惜，对方的一句话打消他的自恋。
老绅士抬起手，手心里是一个水球。
水球晶莹剔透，如果放在桌子上，看起来有点普通。
可此时，这个水球悬空在老绅士的手掌上，就不那么普通了。
两个少年手里的东西，啪叽啪叽掉在托盘上。
老绅士没有管他们，只是将水球移动到老癫跟前。
老癫咽了口吐沫。
他第一反应是转头，想看看陛下有没有过来。
可惜，他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诶呦，我的陛下诶，用不着您的时候，您随时都会跳出来；
现在终于用到您了，您去跑的无影无踪。
老绅士也不阻止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杯咖啡喝。
老癫只能看了下水球，然后立刻道：“我不知道。”
老绅士喝咖啡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看向老癫。
“你确定？”
老癫点头。
老绅士放下咖啡杯，望向老癫，慢条斯理道：“可你看到水球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凝滞。真的不说么？”
老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老绅士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只能对不住了。”
就在老癫想要跑的时候，老绅士眼睛一转，老癫顿时晕头转向，等他缓过神来，已经不在肯爷爷，而是在一个及其空旷的空间。
这个空间只有黑白二色。
空寂的吓人。
而在外面的两个年轻人，也吓得满脸惨白。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呸呸，一个大活鬼在他们眼前消失，太吓人了。
老绅士收回手，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
两个少年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老绅士微微一笑道：“如果遇到寻找这位老先生人，劳烦告诉那位一声，想要救这位老先生，请去洞庭。”
说完，也不等两个少年回答，他摘下帽子对两个少年微微躬身。
两个少年忍不住也点点头。
老绅士戴上帽子候，消失不见。
老绅士离开后，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和不可思议。
女生靠在椅子上，喃喃道：“我的三观都裂了……”
男生则看看左右，震惊地发现，他们这张桌子连续消失两个人，即使是紧挨着他们的那两桌，都没人发现。
男生将这个发现告诉女生。
女生揉揉脸道：“肯定得呀。他们可是鬼，会法术，自然是想让别人看见，就让别人看到，不想让别人看到，就不让别人看到。”
男生顿时觉得就是因为这个，“你说得对。可是，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啊？真的要去找那个陛下么？可我们不知道她在哪啊？”
女生瞪了男生一眼，轻生道：“小心隔墙有耳。”
男生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女生拿起掉下去的红豆派，“先别想这么多，把所有的东西吃了再说。”
男生低头看着还剩下大半的食物，顿时什么鬼啊怪啊的，抛到脑后，只剩下眼前的肯爷爷。
这顿吃完，下一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将所有的东西，一扫而光。
两人离开后，老绅士出现在肯爷爷门口，眯着眼睛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闪身不见。
此时的夏涵正在逛街吃东西。
吃着吃着，忽然听到迟疑的声音。
“夏涵？”
夏涵举着，朝着身后望去。
“韩老师？”
夏涵快步走过去，上下打量。
韩老师与上次相比，要憔悴许多。
而且，韩老师是夏阳的班主任。身为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应该在紧抓学生的学习，怎么会跑到千里之外北湖市。
“你怎么在这里？”
“您怎么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夏涵看到韩老师手上拿着不少东西，上前拿过一些。
夏涵道：“我这两天来北湖市出差，事情办好了，领导给我们两天假，让我们自己溜达。您呢？”
“你师母前段时间来北湖市走亲戚，忽然生病了，我放心不下，只好过来。”韩老师叹了口气道：“只是对不起你弟弟他们了。”
夏涵随着韩老师，一边走一边道：“到了这个时候，那些要点已经讲了百八十遍了，剩下就要靠他们自己了。”
韩老师苦笑道：“说是这么说。可没有班主任在，很多人都会松懈下来。”
说着韩老师想到什么，瞥向夏涵：“比如你，当初都五月份了，晚自习不好好复习，偷偷摸摸看武侠天地。”
夏涵：“……”
“您知道啊？”
韩老师哼了一声道：“幸好你没看多长时间，就把书放起来了，要不然我肯定要把你拎到讲桌旁，到我眼皮子底下复习。”
夏涵脸皱巴巴的，道：“老师，我大学都毕业了，您还是别说我了。对了，师母在哪个医院呢？”
夏涵赶紧转移话题，她觉得再让韩老师说下去，她就要找个缝钻进去了。
韩老师也看出夏涵的窘迫，没在刺激她。本来也是话赶话，赶到这里了。
他扬扬头，指了指对面那个楼。
“就在那边。”
夏涵陪着韩老师过去，进了医院，刚到楼下，韩老师停下脚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夏涵坚持道：“老师，我都到这里了，我不去看一眼师母，我一个月都睡不着觉。”
看出夏涵的坚持，韩老师只能同意。
到了病房，韩师母睡着了，夏涵没进去打扰她。
“老师，我就先不打扰师母了。”
韩老师道：“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的城市一定要小心点。别整天没心没肺的。”
“老师，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上高中的时候，年纪小，的确有点没心没肺，我都这么大了，早就心智成熟了。”
夏涵在自己曾经的班主任面前，十分的放松。
“行了，行了。”韩老师摆摆手道：“你去吧。”
夏涵在韩老师的目送下拐弯。
等韩老师离开，夏涵又回去，偷偷找护士站的护士，了解情况。
护士原本还挺警惕，在夏涵说完韩老师的学生，想看什么能帮忙候，眼神变得温柔。
“李美萍无故嗜睡，每天睡眠超过二十个小时。已经排除了是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的原因。医生倾向于是脑部原因。”
“据说病人在发病前，脑袋没有受过外伤，所以猜测是大脑内部发生病变。”
“哎，大脑内部的情况是人体最复杂的，可能要经过漫长的排查和等待。”
夏涵沉默点点头，“谢谢你。”
“没事。”护士说完，去工作。
夏涵消失在人前，转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忙着收拾这，收拾那的韩老师，并不知道病房里多了一个人。
夏涵闭上眼睛，神识探入师母的脑袋。
很快，夏涵晕头转向地出来。
她按按脑袋。
她原本想着，她说不定能解决呢。
现在看来，真实高估自己了。
好消息是，这么一弄，也确定，师母是真的得了病。身上没有妖鬼作祟的痕迹。
坏消息是，妖鬼作祟跟她“专业”对口，她还能发挥发挥热量。可现在真的得病了，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束手无策。
夏涵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出了医院后，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夏涵找了个饭店，打包了一些饭菜，往医院跑去。
路上的时候，又买了一箱水。
单手拎着有点惹眼，夏涵将她之前的折叠拉车找出来。
将水放到上面，路上的时候，收到很多注目礼。
甚至有被种草的。
走着走着，夏涵突然停住，朝着南边看去。
就见远处的天空，被烧成艳红。
这并不是比喻。
“我的妈啊，天上着火了！”
没错南方天空，火焰漫天。
倏地，火焰被水破灭。
可下一秒，火焰变得更旺盛，水被蒸发殆尽。
整个就是一个火与水的拉锯战。
别说，比过年的烟花都有意思。
不过，夏涵觉得有意思，北湖市的人们，就不觉得有意思了。
一个个连声尖叫，四散奔逃。
光是夏涵面前，就有好几个慌不择路，朝着她冲过来。
夏涵让开。
虽然打的看起来挺激烈，但挺克制。
而且看距离，离着北湖市，应该有一段距离。
夏涵找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津津有味看起来。
唯一遗憾的是，没在晚上。
如果在晚上，火光水光会更加显眼，也更加靓丽。
夏涵仔细看着，按照方位，她猜测战斗的地方很可能在洞庭湖。
其中一位又是御使水的，很可能就是洞庭湖的王。
看来洞庭湖还真是有主的。
幸好当时没有碰到。
作为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跑去人家家里翻东西，已经过分了。如果再动手打人家一顿，夏涵都有点过意不去。
不过，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再过意不去，该打还是得打。
夏涵看着看着，不禁跟自己对比起来。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程度破不了自己防候，顿时觉得有点没意思。
拉着水，拎着食物去了医院。
短短五百米的距离，路上发生了四五次车祸，还都是连环的。
这还只是夏涵能看到的。
路上的行人，有的找路边的开门的店铺，钻进去。有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有的往远处跑去。
骑自行车和电动车的，还有地方钻。
马路是堵的严严实实的。
有人干脆弃车而逃。
可大部分人，都不敢这么做。
这可是车，不是其他随手就能买得起的东西。
他们犹豫犹豫再犹豫。
同时，有人觉得在车里，比在外面安全。
至少有个这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是个天然的堡垒。
夏涵到了医院的时候，医院里也乱成了一团。
到了师母病房的时候，就看到韩老师背着手在屋里焦急踱步。
“这家伙，也不知道给我留个手机号。要不去问问他们家人，可万一他们问起来怎么办？”
夏涵听到韩老师的自言自语，忍不住笑起来。
“韩老师。”
听到夏涵的声音，韩老师惊喜抬头，然后又板起脸，“不是让你赶紧回去么？怎么跑出来，现在外面多危险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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