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蕴脸上的紧张被姜梨白看在眼里。
她握着她的手,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她有感觉,应该只是有一点动了胎气,不是要生产了。
“闻着你身上的香,我好受许多了。”
闻言,顾蕴继续释放着信息素。
没一会儿,匆忙赶来的赵太医就拎着药箱随着春喜进来了。
“公主你还好吧?”春喜也很担心,很怕公主会早产。
她帮着赵太医把药箱放好,看着他为公主搭了脉,便来到了姜梨白的身边。
姜梨白脸色有一些苍白,但看上去并不十分痛苦,这让她的担忧少了些许。
“公主只是受到惊吓、忧思过度,动了胎气。好好休养一下就没事了。”赵太医收起了药箱,来到了圆桌边坐下,开始写药方了,“待会儿春喜姑娘吩咐个人随我去取药,三碗水熬成一碗给公主服用。”
春喜拿着赵太医写好的药方子,点了点头,“好,有劳赵太医了。”
赵太医搁下笔墨,对姜梨白说起了外面的事,“昨夜的事虽然来的突然,但二皇子的人手不足,所以刚进入皇宫就被打的节节败退了。”
“皇上和贵妃娘娘一切安好,都没有受伤,公主放宽心便是。”
现在要紧的是,皇上忙着处理余孽和参与了逼宫造反的众多臣子,以及……捉拿已经趁乱逃走的二皇子。
“本宫知道了,多谢大人。”姜梨白让春喜拿了些银钱封赏给了赵太医。
其他人离开后,顾蕴坐在了软榻边,为姜梨白揉着有些肿胀的手,“这下你该安心了吧?皇上和贵妃娘娘真的无事。”
姜梨白眉眼低垂,低低“嗯”了一声。
现在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便也有了精力去想昨夜发生的事。
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二皇兄就逼宫造反了。
总感觉太离奇了。
虽然在这儿之前,她知道二皇兄对皇位有想法,但她从未想过他会有逼宫这一日,且还来的这么气势汹汹。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件龙袍被人看到。
总觉得太过巧合了啊!
“昨日龙袍是如何被发现的,你仔细讲来听听。”姜梨白对这件事有了疑心。
顾蕴便把她进入荣王府正厅后看到的事都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
“这样看来,龙袍恐怕真的是二皇兄私下里偷偷缝制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焦急地让那人离开。”姜梨白思索着。
怪不得他会那么急啊!
想到这儿,她嗤笑了两声,“就是不知道以他那遇事就焦躁的脑袋,是如何想到要先下手为强,逼宫造反的。”
顾蕴抬手为她抚平了眉心的愁绪,淡声说道:“事情已经结束了,公主便不必再深想了。”
“你的身子要紧。”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一缕春风,吹走了姜梨白心中的烦闷。
她抬眼看着顾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还好我们都没事。”
昨夜事情紧急,惊慌之下,她还以为公主府上下都要沦陷了。
还好,事情并没有变得很糟糕。
只是二皇兄已经逃走了,她无法去询问他为何要下令让那些官兵避开她的公主府。
不过问不问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顾蕴都还好好的。
她认真看着顾蕴的眉眼,看着她专注地为自己揉着手,心里的欢喜慢慢溢了出来。
“顾蕴。”她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小声说道:“你昨夜是不是答应我,下辈子也要娶我?”
顾蕴按摩的手渐渐停了下来。
她看着七公主眼里满是柔情
,顿时也被其情绪感染,柔声说道:“是啊。不娶你那娶谁?”
说到这儿,她摸了摸七公主养得圆圆的小脸,一字一句地说着:“毕竟,我只喜欢你啊。”
顾蕴这是……在表白心意吗?!
姜梨白懵了一瞬。
她第一次听到顾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喜欢她!
虽然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但这样美好的字眼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心动,忍不住欢喜。
她一把环住了顾蕴的脖子,将小脸凑到了她面前,亲了亲她的薄唇,眼角眉梢上都是愉悦,“那我也只喜欢你一个人!”
顾蕴舔了舔嘴角,上面似乎还留有姜梨白小嘴的香甜。
她敛眉一笑,搂住她的腰后,便朝着她的粉唇贴了上去,极尽温柔地亲吻着。
“公主,药熬好……”春喜端着药走近,一抬头就看到了公主和驸马正在忘情地亲亲!
她瞪大了双眼,不敢再出声,忙转身小跑着,逃离了现场。
被打断的两人十分不舍地结束了这个缠绵的吻。
姜梨白小脸通红,拿着手指点了点顾蕴的胸口,“青天白日的,亲我做什么?你看被春喜看到了吧?”
“真是丢死人了……”
顾蕴握住了她的手指捏了捏,“春喜不会乱说的。”
春喜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嘴巴是很紧的。
姜梨白轻哼一声:“我不管,我要罚你今天一天都不许再亲我了。”
女孩儿傲娇的样子极为可爱,顾蕴抿唇笑着:“好,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
……
距离荣亲王逼宫造反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了。
这些日子以来,京城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惴惴之气。
随着参与了造反一事的众多臣子被抄家斩首,流放边疆,其余的文武百官都缩紧了脑袋,生怕一不下心就牵扯到了自己。
今日朝堂上,豫皇再次下了死令,务必将那反贼给抓回来。
并下令查封荣王府,荣王的家眷贬为庶人,移交到宗庙囚禁。
京城上下惶惶不安,出逃在外的二皇子姜慎也并不好过。
他的兵士都为了保护他撤退而死的差不多了。
如今他身边只剩下了几千人马,连他最为信赖的雨先生也已经为他丧了命,他自认已经无法再继续抵抗了,他只能领着人往北边去,一路上还得东躲西藏。
当听到豫皇的旨意后,他既懊悔又愤怒。
跟在他身边的安国公世子徐松延也很是不痛快。
他本该好好地待在京中享福的,但上了二皇子这条贼船,只能被连累得成为了丧家之犬。
这便算了,他们安国公府也已经被皇上给收押了,再也不能翻身了。
还有他的姐姐和侄儿……
想到这儿,他来到二皇子身旁,试探性地说道:“殿下,如今事败,皇上容不下咱们了。也把你的家眷给囚禁了……不知他要如何处置她们啊?”
可怜他姐姐才生下小侄儿不到两个月,就要遭受如此灭顶之灾。
姜慎听到这话,心里又焦急又烦闷。
他倒是想去救出自己的儿子来,但如今他自身都难保了,哪有办法去救?!
徐松延知道二皇子的性子,便为他出了个主意:“既然不能正面营救,那便迂回一些。”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侧头看着他。
“元贵妃在宫中资历深厚,母家又势力庞大,不如让她将您的家眷给放出来?”
二皇子很想笑:“你脑子没有问题吧?!她能帮我做这些事?!”要是元贵妃肯帮一帮他,那他早就是太子了!
徐松延没在意二皇子嘲笑,凑到了他的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
京中稍微安定下来后,元贵妃便也终于有了时间给她的女儿捎信去了。
在详细地跟她讲了这些日子宫里处理了哪些人后,她又细心地叮嘱她万事多加小心,不要忧心,安心等待生产便是。
拿着这封书信,姜梨白叹了口气。
虽说造反一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但想来她的母妃还要跟着父皇忧心姜慎的家眷最后到底要怎么处置。
“贵妃娘娘还有话要传于驸马爷。”送信来的木桨低着头,说着元贵妃的口谕:“明日请驸马爷进宫一趟。”
闻言,顾蕴有些惊讶。
她看向姜梨白,见她也是一脸茫然,又扭头看着木桨,“贵妃娘娘有说是因为什么事吗?”
木桨摇了摇头:“奴才不知。娘娘只说让您明日进宫。”
姜梨白挥了挥手,将传完话的木桨打发下去了。
“母妃怎么会找你啊?”
顾蕴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还真是稀奇了。
姜梨白摸了摸肚子,想着自己也有许久没有见过母妃了,便同顾蕴说道:“那明日我与你一同进宫吧。”
顾蕴有些不赞成:“贵妃娘娘既然没有宣你入宫,想来也是念及你快生产了,不宜四处走动。还是我自己去吧。”
姜梨白扶着肚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又拂开了顾蕴想要扶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转了个圈,“你看,我又不是不能动了。而且我还有大半个月才会生呢,明天入宫一趟也不打紧的。”
见顾蕴还是不赞同,她只得小嘴一瘪,委委屈屈地拽住了她的衣袖晃了晃,“我都很久没有见过母妃了,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嘛!”
“而且你陪着我,我也不会有什么事啊。”
顾蕴看着她眼里的哀求,到底是狠不下心对她说出拒绝的话。
“好吧。”她只能同意了。
姜梨白高兴了起来,就要拉着她回到屋内,准备着明日进宫的事宜。
……
第二日早晨。
初夏的时节,风里已经有了些暖意。
姜梨白和顾蕴收拾妥当后,便上了入宫的马车。
木桨谨记着驸马的吩咐,不敢把马车驾驶得太快,十分平稳但缓慢地往皇宫的方向行驶了过去。
到了宫门口,大约是元贵妃只召了顾蕴一人进宫,所以宫门口倒是没有长春宫的人接引。
姜梨白懒得下马车了,直接用了她的名头,让木桨把马车驶进了宫里。
守门的侍卫看着七公主的马车渐行渐远,摸了摸后脑勺:“嘉宁公主和驸马怎么进宫了?”
另一个侍卫看着天色,摇了摇头:“那可是嘉宁公主啊!即使没有传召,也能进皇宫的!”
姜梨白不知道侍卫的议论,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
姜梨白睁开了迷茫的眼睛,掀开了车帘,“怎么回事?”这会儿按着时间,可还没到长春宫呢。
木桨侧了侧身子,让七公主的视线落在了立在马车一旁的身影上。
是孙公公。
她有些疑惑:“孙公公有何事?”
“皇上得知驸马入了宫,有件事想要问一问驸马的意思。”
怎么父皇也要找顾蕴?
姜梨白更为惊讶,但看孙公公的模样,父皇那儿应当是极为要紧的事,便回头看向顾蕴,“那你先去父皇那儿吧。”
之前顾蕴就已经见过豫皇几次了,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多想,直接跳下了马车,“那公主先去长春宫等我。”
两人分道扬镳,一人随着孙公公去了乾明殿,一人则继续坐着马车去了长春宫。
……
“不知皇上找我是有什么事?”
走在去乾明殿的路上,顾蕴淡声问孙公公。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似乎是和晋国有关……”孙公公确实并不知道,只是听皇上提过一嘴。
晋国啊……
那不就是原身的家吗?
都十几年过去了,晋国居然传了消息来吗?那还真的挺让人意外的。
但顾蕴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晋国是原身的家,但却不是她的家。
更不用说,这十几年来,晋国根本就无人在意过原身的生死。
想必若此时此刻这具身子还是原身,那她应该也不会把晋国放在心上。
原身她啊,早就死心了。
一路来到乾明殿,顾蕴见到了坐于上首的豫皇。
“来了?”豫皇听到动静,搁下了笔,抬眼看着立在殿中间正给他行着礼的顾蕴,“坐那儿吧。”
说实话,她与嘉宁成亲这段时间以来,她的表现他都很满意,已经渐渐接受了她成为嘉宁夫婿的事。
但……
想到晋国传来的消息,豫皇揉了揉眉心。
“之前朕不是跟你说过,你与嘉宁成亲后,朕将消息传入了晋国,但晋国却一直不闻不问……”
顾蕴微微颌首。
“不过今日一早,朕就收到了晋国传来的消息。”豫皇也是刚忙完造反一事,还未来得及歇息,就接到了晋国来信。
“你的父皇传信来说,你在晋国是有婚约的,所以你在这儿娶的妻子是不能上晋国皇家玉碟的……”说到这儿,豫皇忍了忍心底的火气,“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回应?”
虽然顾蕴是晋国送来的质子,但她到底还是晋国的皇子,她的所有身份信息都在晋国。
所以她妻子的名分也是要在晋国去登记了才算完。
若晋国那边一直不让嘉宁上玉碟,那嘉宁便不算是顾蕴真正的妻子。
这一点,豫皇以前倒是从未想到。
“回父皇的话,公主已经与我成了亲,便是我的妻子,这一点不管晋国承不承认,那都是成立的。”
顾蕴也没想到晋国居然还不同意她娶七公主,真是可恶!
“我离家太久,已经记不得那个家是什么样儿的了。”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豫皇说道:“既然晋国拿上玉碟的事来说事,那便请父皇为我在豫国造一个身份吧。”
“让我以豫国人的身份入赘。”
晋国不许她娶七公主,那她就直接入赘好了。
这样一来,她在豫国有了身份,晋国那边就直接断了吧。
豫皇神情震动,极为惊讶。
他没想到顾蕴居然愿意入赘。
这世间,只有女子下嫁,没有男子入赘的。
因为入赘的人大多都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会被人指指点点。
所以以前即使顾蕴在京城身份有多低微,但她也还是晋国的皇子,他从未动过让她入赘的念头。
只是,如今看来,让她入赘才是最好的法子啊。
“既然你这样想,那朕便直接赐你一个在豫国的身份,然后把你的名字记在我们皇室的玉碟上。”
豫皇看着地下长身玉立的人影,越看越满意了。
“以后你不再是晋国人,你就是我豫国人了。”
顾蕴拱手行了礼:“多谢父皇成全。”
这件棘手的事一解决,顾蕴便向豫皇告辞了,准备前往长春宫。
另一边。
姜梨白已经下了马车,进入了长春宫
。
守在门口的小宫女看着她的身影,忙行了礼:“公主怎么来了?”说着便要进去通传。
姜梨白对她摆了摆手,“不必去通传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长春宫的宫殿对七公主从没有门禁,所以小宫女也就侧了侧身,让开了路。
姜梨白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搭在春喜的手臂上,慢慢悠悠地往殿内走去了。
跨过花园,她来到了内殿外。
还未走近,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她母妃和明桃姑姑说话的声音。
她一展笑颜,准备进去。
却听到明桃叹了口气,“……还好公主不知道,不然事情不知道要坏到什么地步……”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什么?
她疑惑地停下了脚步,和春喜一起站在了殿门口。
明桃一边为元贵妃抚着后背,一边说道:“其实这样也好……至少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是顾蕴的,那她知道这件事后,心中愧疚,会更加真心地对待公主和小世子的……”
元贵妃摇了摇头:“那你说,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放过了她?”
说到这儿,她眼里一瞬间变得冰冷:“可是那晚她让嘉宁失了身,还怀了孩子,让嘉宁伤心了那么久,本宫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她怎么也没想到,欺辱了嘉宁的人居然是顾蕴!
她的人寻了这么久,昨日才探知到这一消息。
让她极为震惊又恼怒。
“可是,公主都与她成亲快一年了,若是娘娘您要处置她,那您要怎么对公主解释?难道您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吗?”
元贵妃当然不愿意:“不能告诉嘉宁,不能再让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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