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边垂着脑袋兢兢业业装乖,边偷偷打量陆星淮,虽然陆星淮的喜怒通常不形于色,可孟获就是莫名觉得:陆星淮现在的心情比之前好了。
比如他拿铅笔的手握得不再那么用力,腕骨显得更加放松,唇线也没原先绷得那么笔直......不过孟获观察着观察着,注意力偶尔也会跑偏,偏到陆星淮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唇色偏淡,唇形很薄这些有的没的地方。
孟获抿了抿唇,一阵心虚。
陆星淮心情不错,一定是因为他后面的大题反而做得比瞎蒙正确率都比他做出来高的选择题还好。
被陆星淮盯着写作业,不知不觉态度就端正了,到后来甚至都忘记控制正确率了。
陆星淮显然也发现了这个规律。
他漫不经心转着用来批改作业的铅笔,又突兀地转停,笔下落的位置就像一道泾渭分明的线,将试卷分成几近相等的两半。
“这半边是在外头写的,这半边是在书房里做的。做得差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人写的,怎么回事儿?”
孟获倏得拧紧手指。
脑袋飞速运转,试图捂紧自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层小马甲。
“…呃,这个是因为…”,孟获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欲言又止,“因为…”
陆星淮轻轻勾了下唇角。
“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
孟获眼睛一亮。
咬了咬唇,说话间就开始酝酿眼泪。
偷换概念,利用自己的小可怜人设,把考得差回家就不会被孟之针对被孟家人阴阳怪气的事情一通渲染,陆星淮应该会宽大处理他吧!
陆星淮说他护短。
说不定还会可怜他,给他出气。
“跟我待在一块儿就能做好了?”
孟获:蛤?
他都还没开始发挥。
“喜欢待在书房?”陆星淮尾音有些沙哑,姿态也轻佻,整个人气质都不太正经,懒散翻着他的卷子看,“还是跟我撒娇呢?”
孟获沉默了会儿,看着自己“泾渭分明”的卷子。
倒也…解释得通。
于是默认。
陆星淮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
这是他的书房,设计的时候就只设计了一张书桌。
“明天让人再搬一张小书桌来,我把家具图册给你,自己挑一个喜欢的款式,老坐地上写伤腰,这么坐,还不容易长个儿。”陆星淮语气平淡地打出致命一击。
孟获:tt
因为原身长期的营养不良,孟获接管这具身体后虽然努力地食补依旧不怎么长高,以至于他都18了,连180都没有!
陆星淮的目光像一把标尺,慢条斯理地把孟获从头到脚扫过。
173,顶多。
“这学期体检测身高测的多少?”陆星淮漫不经心地问。
孟获:“…172。”
孟获羡慕又嫉妒地偷瞥了眼陆星淮。
在陆星淮站起来的时候,跟他的背影比划。
陆星淮至少有187。
他和陆星淮,都快赶上男女生的最萌身高差了。
孟获跟着陆星淮站起来,陆星淮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也没注意看脚下的路,陆星淮一转身,孟获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撞到他的心口。
孟获揉了揉鼻子:
“您干嘛突然转过来啊?”
孟获捏着鼻尖,讲话跟含着糖块儿似得含糊不清。
“刚问你的话呢,你坦白了吗?”
“什么?”
陆星淮倾身,孟获感受到“最萌身高差”的压迫感。
孟获往后退退。
陆星淮偏头在他耳根儿问,微热的呼吸吹拂在耳廓,孟获忍不住捏了下耳朵。
“刚是不是跟我撒娇呢?”
孟获心虚地点点头。
陆星淮失笑。
孟获撒娇,还挺受用。
不过,哪有这么撒娇的,低血压都快给人治好了。
这可太另辟蹊径了。
孟获观察着陆星淮的神色,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撒娇的机会,做不好也很正常吧。
孟获舔了舔唇,打探地问:“陆叔,原来您吃这套啊?”
那他倒是可以学学。
万一哪天他惹陆星淮生气了,撒个娇顺顺毛,保住小命还是可以的。
陆星淮回想了一下那些投怀送抱的男女捏着嗓子矫揉的声音,不禁皱眉。
撒娇这事,还得分是谁。
“还行。”陆星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试试。”
孟获好奇地追问。
“那您喜欢什么样儿的啊?”
孟获在家见过孟之给孟有青撒娇,端茶倒水锤肩膀,在外见过孟之给陆宇撒娇,那种感觉很不一样。
“就态度软点儿,声音嗲点儿。”陆星淮思索的神色松散,甚至有点和他气质不符的痞气,“再,叫两句好听的呗。”
孟获:“…”
不过学学也行。
有备无患!
“什么好听的,陆叔?哥哥?”孟获歪头,一个音九曲十八弯地喊:“老公~”
陆星淮眸光微暗。
孟获耳朵一热。
又出现了——脑子在嘴后面追着跑。
陆星淮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再嗲点,没事儿多练练。”
孟获脑子发热地点点头。
光影闪烁,气氛有些许暧昧。
孟获正尴尬着,门口突然“咚”地传来一声脑袋嗑到门的声音。
打开门,陆母优雅端庄,全然没有偷听太过入迷的窘状,仿佛刚被撞了脑袋的人不是他一样。
“…我去洗澡,您慢慢聊。”
孟获冲进浴室。
打算放水把自己淹死。
陆星淮望着孟获害羞到落荒而逃的背影,等他钻进浴室锁上门才施施然收回视线。
陆星淮挑眉望着陆母,要笑不笑。
“您这是——”
陆母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干笑着说:“…那什么,我就想来看看小孟适应得怎么样。”
“小孟初来乍到的,你别欺负人家。”
陆母疯狂暗示。
陆母原本就不放心,想来嘱咐陆星淮两句。
结果刚来,还没听两句,她儿子果然就在占人家便宜。
虽然孟获成年了,两人也领证了。
做什么都合法。
可毕竟也还是个高三生。
“老太太就在隔壁,老人家睡得浅,你们晚上还是…啊。”陆母把碎发优雅地勾到带着珍珠的耳朵后,委婉道。
陆星淮沉默了下。
看来他妈还是没听到辅导作业那段。
陆星淮接受了一番莫名其妙“爱的教育”,送走陆母,就听到浴室里传来被淋湿小猫咪的求救。
“那个,陆叔,您能…过来一下吗?”
陆星淮挑眉,走过去。
他轻扣了几下门,不紧不慢地转开门把手。
“怎么了?”
孟获蹲在淋浴间的地板上,像朵刚长出来的小蘑菇,他小声说:“…我睡衣忘拿了。”
他跟母亲说过要带孟获回家过年,因此一应物品都提前准备好了。
“你衣服在哪儿呢?”
小蘑菇答:“…在家。”
陆星淮勾唇:“那,穿我的?我这儿东西不多,只有穿过的,介意么?”
“介意的话…”
孟获眼睛一亮,介意就有新的啦?!
“介意的话,你就光着吧。”
孟获:“…”
陆星淮占了几句口头便宜,轻笑:“等着,我去给你拿。”
陆星淮开门前回头看了眼磨砂玻璃,磨砂层设得挺高。
“地上凉,别蹲着。你这小身板儿,站直了也什么都看不到。”
孟获倏得站起来,瞪他。
陆星淮又内涵他矮。
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到,清澈漂亮的眼睛正好露出来,孟获信誓旦旦:
“您放心,我还会长高的!”
陆星淮开着门,慵懒含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衣帽间飘进来。
“怎么,你还想被看到?”
孟获:“…”
陆星淮拎了件宽大轻薄的长袖衬衫走进来。
淋浴间里的人顿时显得十分紧张。
陆星淮失笑。
“搭在架子上了,出来穿。”
陆星淮带上门走出去。
对一个高三生下手,他的确还没有那么禽.兽。
陆星淮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财经杂志,浴室的门“咔哒”一声轻轻打开,孟获有些局促地走出来。
他攥着衬衫衣角,往下拽拽。
陆星淮的身材比他大了两个号,衬衫穿在他身上,跟裙子似的,但孟获又不敢抱怨,怕陆星淮真让他光着,只好硬着头皮出来。
房间里开了暖气,光着腿也不算冷。
陆星淮合上杂志,视线由下而上,掠过两条细长且骨肉匀亭的腿,衬衫下摆正好垂落在大腿上,瓷白的皮肤被热水洗过,微微泛着健康的粉。
细白的指尖从长了一大截的衬衫袖口里努力地钻出来。
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
陆星淮漫不经心地由下而上都看了一遍,语气平淡地递给孟获一杯热牛奶。
“喝了,然后去刷牙。”
孟获不爱喝牛奶,这可能也是他不能长高的原因之一。
陆星淮拿捏孟获轻而易举,他挑眉:“不长高了?”
孟获咬牙,一鼓作气全喝了。
孟获嫌弃地舔舔嘴角。
陆星淮收过玻璃杯,顺手摸摸孟获的下巴。
光滑细腻。
连胡茬都摸不到。
基因决定,不长胡子,别的地儿估计也不长,白白净净的。
孟获有些不明所以地瞅着他。
陆星淮面不改色地忽悠道:
“胡子都没长,说明你发育晚,好好喝牛奶,个子还能长。”
孟获眼睛一亮,听话地点点头。
陆星淮拿着睡衣进去洗澡,洗完出来,看到的就是孟获半跪在沙发上,吭哧吭哧像只勤劳的小蜜蜂铺床的背影。
陆星淮好气又好笑。
他轻而易举地连被子带人一起打包回床上。
孟获被裹成一只花卷,露在被子外的两只眼睛眨一眨。
?
陆星淮慢条斯理地扣上睡衣最上面一颗扣子。
“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你没信心?
孟获干笑两声。
在陆星淮生气前乖巧躺平。
安详.jpg。
豪门阔太要是能分床睡就更爽了。
陆星淮关上灯,孟获感觉床往下一陷,陆星淮躺在他旁边。
孟获闻到了一点清淡好闻的冷杉香。
孟获低头闻了闻被子。
不是被子的味道。
又闻了闻衬衫。
也不是衬衫的味道。
破案了。
是陆星淮的味道。
孟获卷着被子往旁边蹭了蹭。
“陆叔,您喷的香水吗,真好闻,嘿嘿。”
陆星淮从床头柜拆开一瓶全新的。
“喜欢?送你。”
孟获在自己脖子上喷了点,闻了闻。
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
孟获实话实说。
“还是您身上的味道比较好闻。”
孟获毫无困意,把香水爱惜地收起来。
过了一会儿,陆星淮以为孟获都睡着了。
花卷又往他这边蹭蹭。
孟获也以为陆星淮睡着了。
大着胆子偷偷猛吸了一口。
对比。
果然。
“…原来是体香。”孟获若有所思地小声自我肯定。
他喜欢的味道,香水公司都调配不出来,只能在陆星淮身上闻到。
陆星淮闭了闭眼。
“你明天还是睡沙发吧。”
-
大年三十,管家负责张罗庄园内外的清扫,门口贴上对联和倒“福”,年味儿一下就出来了。
不管众人如何忙碌,都累不着孟获。
他呆在陆星淮书房里,陆星淮处理工作,他写寒假作业。
孟获现在写作业比过去认真多了,因为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地瞎编,编的答案太离谱,可能还会被陆星淮发现。
孟获按掉了计时器,计算自己做完选填的时间,整理了几道符合他能力水平的错题,等陆星淮处理完工作,去问他。
孟获决定开学的二模他要进步得大一些,否则这么装下去,每天被陆星淮盯着写作业,压力可太大了。
孟获每次问的都是不同考点的题,不得不说,陆星淮真的是天选学霸,他向下兼容的能力很强,每次都能用最浅显易懂的语言和方法讲给他听,记忆力也超神,离开学校这么多年了,连高中的数学公式竟然都还记得。
孟获撑着脸,陆星淮的薄唇在他眼前一张一合,孟获忍不住走神,陆星淮读书的时候肯定迷死群英的小姑娘了吧。
长得好、家世好、成绩还好,buff简直叠满了。
孟获“啧”了一声,下一秒,脑袋就被陆星淮拿铅笔轻敲了一下。
“刚讲到哪儿了?”
孟获想也不想就答:“这题考的是固定搭配,所以选c。”
陆星淮沉默片刻,接着往下。
孟获一边风风火火地集错,一边一心二用,八卦地打听:“陆叔,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给别人讲题啊?”
讲得清楚还有耐心,普通学霸可做不到。
指定有点基础。
陆星淮漫不经心地敲键盘,看也不看道:“我从没给你之外的人讲过题,你是第一个。”
孟获集错的手微微一顿。
“为、为什么啊?您成绩那么好,肯定有人来问你问题的吧。”
陆星淮敲键盘的间隙,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觉得我很乐于助人?”
孟获转了下笔,思考这个送命题,他干笑着答:“哈哈,我觉得您挺热心的啊,我这么笨您都不生气,真有耐心。”
捧着。
孟获越说越有自信。
捧着,肯定不会错的。
陆星淮指尖翻飞,淡淡地说:“那是对你。”
孟获耳朵一热。
低头乖乖订错,在这道题上还画了个星。
常看常新。
孟获写了一天作业,寒假作业解决了一小半,晚上下楼吃饭,陆星淮又被灌了不少,孟获有点担心,趁没人注意偷偷跟陆星淮咬耳朵。
“陆叔,要不,我帮您把白酒换成汽水儿吧?”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结果,被大哥一眼识破。
“你这白酒都不挂壁,打发谁呢?谁干的?你以前喝酒可没这么不实在啊!”
陆星淮喝着汽水儿,要笑不笑地看了孟获一眼。
主桌众人纷纷揶揄起哄。
“要不说,这人怎么得娶媳妇儿呢?”
“还是小孟会心疼人啊。”
“哥,你享清福啊。”
......
孟获低头扒饭,恨不得再次把自己埋进碗里。
所幸,被众人调笑完了,他们竟真的不怎么灌陆星淮酒了。
到热汤上桌,孟获在众人鼓励的目光中,率先给陆星淮盛了一碗。
陆星淮微扬唇角,喝过酒的嗓音有些沙哑。
“谢谢媳妇儿。”
“童养媳”脸一热。
他再也不相信电视剧了啊啊啊!
-
快到零点的时候,陆星淮上楼,去书房拿红包。
其实现在现金用得越来越少,红包不过是个过场,走个压岁的传统。
红包都有人替陆星淮准备好了,他只要以家主的身份亲手给出去就好。
孟获看他喝得有点多,不放心跟上来,乖乖站在书房门口等着。
陆星淮把厚厚一摞红包给孟获:“帮我数数,差不差人。”
孟获数的就是坐小孩儿那桌的人数,陆宇都给算进去了。
“刚好。”
陆星淮要笑不笑地望着他:“你的呢?没算?”
孟获一笑:“您都送我车了......”
3个亿的车。
哪儿还用得着压岁啊,年来了都得吓跑。
孟获是个非常知足的小孩儿。
哪怕陆星淮送的不是车,只要收到礼物,他都很高兴。
陆星淮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表盒。
“戴上试试,喜不喜欢?”
红包能塞进的现金有限,几千块钱,还不够他给孟获零花的。
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陆星淮想送给孟获特别一点的礼物。
孟获迟疑地问:“买给我的?”
这个牌子的表,他在陆星淮的衣帽间里见过,看上去就很贵。
陆星淮握着他的手腕,给他把表链扣上,漫不经心地逗他:“送的。”
金属表链有些冰凉,孟获哦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不是特意买给他的就好。
他们做生意的人,逢年过节互相送礼联络感情很正常,说不定是别人送给陆星淮的,陆星淮戴着不合适,不喜欢,顺手就送他了。
陆星淮看少年垂着眼睛,半天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怕自己刚才逗他的话被他当真吃心了,以为是自己随便打发他的。
陆星淮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礼盒,打开,放在桌上。
“买戒指送的。”
孟获:蛤?!
陆星淮靠在书桌边沿,从戒指盒里拿出其中一枚直径稍小的戒指,套进孟获的无名指里。
当时领证领得太急,来不及挑戒指,去美国的时候特意空了一天去挑的,找设计师定制,做好了才送过来。
这块表是在旁边的专柜看到,觉得挺衬孟获,顺手一起买回来的。
“回头给你搭条链子,上学觉得张扬就取下来当吊坠戴。”
陆星淮摩挲了下孟获的指节,淡淡地评价:
“挺好看的。”
孟获局促地看着自己价值两套房的左右手。
道具挺逼真,怎么越来越不像假结婚了。
陆星淮取出对戒中剩下的那枚,放到孟获手心。
顶灯如水,在他眉眼处漾着温柔的光影。
“陆太太,帮我戴上。”
-
孟获被陆星淮牵着下楼的时候,脑袋都还是晕乎乎的。
陆星淮被一群小辈儿们团团围住,拜年。
各个嘴都很甜。
轮到陆年年,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舅舅舅妈手上多出了一圈银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对儿的,捂嘴笑,眼睛弯成小月牙。
又给她嗑到了。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舅舅舅妈新年快乐!”
“舅舅舅妈百年好合!”
陆年年扎着两个小啾啾,揣着手,像个年画娃娃似的。
陆星淮勾唇,单手把外甥女抱起来。
陆星淮跟陆年年咬耳朵,“昨天说的那个什么娃娃,全套,舅舅给你买。别告诉你妈。”
他原本是不怎么喜欢小孩的。
这么会来事儿的除外。
最后剩下一个红包,是陆宇的。
“谢谢舅舅...”陆宇低着头散漫地说,
拿到手就把红包揣口袋里了。
孟获的心情很复杂。
虽不能和男主牵手,却能让男主低头。
超级加辈的感觉——爽!
但爽中,也夹杂着那么一丝心虚。
孟获偷瞄一眼陆星淮。
只要他、陆宇和孟之都不说的话,陆星淮应该不知道的吧。
过了零点,孟获打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新的一年,朋友圈都是总结过往展望未来的小作文儿。
孟之作为宠文主角受,人生赢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在许多许多爱意里又长大了一岁。】
配图九宫格。
都是孟之收到的新年礼物。
同班同学刷到这一条,纷纷给孟之点赞。
【恭喜孟哥喜提新车!】
【酷啊!】
【家庭幸福,成绩好,长得还好看,还有神仙男朋友,孟哥这是什么生在罗马的天选主角剧本,慕了慕了!】
......
孟之满意地看着自己不断增长的评论,爸爸送了他新车,妈妈送了他最新的苹果全家桶,就连妹妹都拿零花钱给他买了香水,陆宇送的礼物最有心,是过节前他们去银饰店手工制作的情侣对戒。
他才是人人艳羡的宠文主角,孟获拿什么跟他争?
一个有他名字而已的车钥匙吗?
孟之得意地往下一划,笑容突然僵硬在脸上。
孟获预判了孟之的预判,早一分钟,错峰发出,只不过,他还发了两个版本,有戒指的版本仅孟之可见。
【豪门阔太不想努力了耶~】
图一:陆星淮送他的柯尼塞克one:1,不仅车钥匙,连车轮胎都刻了他的名字。
图二:一块男士腕表,不经意露出的表盒一角,百达斐丽伤透他心。
图三: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无名指上的银戒低调中透着高贵。
图四:陆家年夜饭,看菜色和装饰就是米其林级别。
......
孟之被气得直捂心口,手机屏都摔碎了。
......
“碎碎平安,正好可以换新的啊,不生气了啊。”吹着冷风的花园里,陆宇正在哄小竹马。
哄着哄着,不知道哪句话让孟之不高兴了,他甚至把自己亲手做的戒指都取下来,扬言要从楼上扔下去了。
电话被“啪”得一声挂断。
陆宇心累地揉了揉额角。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孟之的脾气似乎越来越骄纵了,明明以前,他怎么看都觉得温柔,怎么看都觉得喜欢。
似乎,就是从孟获和陆星淮结婚开始。
陆宇咬牙,一转头,就发现站在走廊下,嗑着瓜子儿提前选好了观景位特意赶来看乐子的孟获。
陆宇气不打一出来,冷笑地嘲讽他。
“做不了我男朋友,做我表舅妈的感觉怎么样?看我笑话,你很得意吗?”
孟获点点头。
“感觉很棒!”
踹了心有白月光的男主,得了一个动不动就爱给人花钱送礼成熟包容温柔体贴能挣钱的卷王。
除了爱管他学习,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怎么不得意呢?
孟获虽然没有明说,但陆宇仿佛都能看见他的小尾巴几乎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陆宇冷笑:“你觉得,如果陆星淮知道你以前倒追我的那些事,你还能这么得意吗?”
孟获一阵心虚,冷笑回去:“陆星淮知道之后,对你又有什么好脸色呢?”
陆宇微微一窒。
男人都有独占欲,如果陆星淮知道孟获倒追过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接盘了他看不上的......
他也就是虚张声势,想吓吓孟获,对自己百害而无一益的事情,他才不会去做。
陆宇忿忿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警告,转身进门了。
孟获吹了会儿冷风,看乐子的热情稍微清醒了点。
他想了想如果陆星淮真的知道这件事的场景,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烛。
他和陆宇,那好像还是他会更惨一点。
孟获咬唇。
所以,绝对不能让陆星淮知道!
孟获转身,整个人一愣。
陆星淮抱着胳膊,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要笑不笑地望着他。
不知道从哪一句就开始偷听了。
孟获:“...”
陆星淮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推门进去,不紧不慢地往楼上走。
房间里
陆星淮两条长腿散漫地交叠着,闭着眼睛,整个人看不出什么情绪,高兴还是不高兴。
孟获自从追上来,就老老实实跪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大气儿都不敢喘。
陆星淮漫不经心地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其实,让孟获知道自己清楚孟获喜欢过陆宇,对他更有利。
看过的关于孟获身世的资料在他脑海里不断闪回。
孟获是个孤儿,被收养后在孟家也过得不好。
孟获现在能有这么招人喜欢的性格,简直是个奇迹。
可以说,孟获从没有体会过家人的温暖。
这样的人,在这个年龄段,实在是很好打动。
稍微对他好一点,施以小恩小惠,孟获都能记着他的好,甚至觉得让他打几下都无所谓,恨不得感恩戴德的。
他手上如果再握着点孟获的小把柄,利用孟获愧疚的心理,简直不要更好拿捏。
其实,他大可不必对孟获这么好。
就像买车,寻常几百万的跑车也能打发人,可他没有。
或是戒指,现成的对戒买了就能戴。
出于自我利益最大化的考量,他对孟获应该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偶尔对他好,偶尔利用他的愧疚冷着他,打击他,若即若离,从没被人疼过的孟获,就能对他感恩戴德的。
根本离不了他。
到那个时候,不管他提多过分的要求,孟获都能百依百顺。
这是再常见不过的pua手段。
他从来没标榜过自己是道德高尚的人,从商人的角度去衡量感情,这个选择再容易不过。
可他狠不下心这么对孟获。
薄白眼皮微掀,陆星淮瞥了眼耷拉着脑袋,一脸不安的少年。
像被人抛弃,又被新主人捡回来,好不容易混熟了开始拆家,犯了错害怕再次被扔出去的小狗似的。
陆星淮捏了捏眉心,淡淡地问。
“在想什么?”
孟获立刻竖起耳朵,可依旧耷拉着脑袋,一脸严肃。
“自我反省。”
“你犯了什么错要反省?”
穿书这么逆天的答案说出来怕陆星淮接受不了,孟获只能把暗恋倒追陆宇的大锅独自背下。
孟获咬牙。
“我...买椟还珠,识人不清,好赖不分,眼盲心瞎......非常后悔!正在深刻反省自己!”
“嗯。”陆星淮淡淡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说得不错。”
孟获:“...”
虽然沙发是软的,但孟获还是跪得腿有点麻,他边揉着腿,边想,他和陆宇这样的,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吧......
暗恋了一下下,连恋爱都没谈过。
“陆叔,您以前,有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啊?比如,谈过恋爱,或者读书时候喜欢谁之类的?”
孟获小心翼翼地打听。
做人,不可以太双标嘛!
陆星淮放下杯子,漫不经心地摇头:“没有,只有别人喜欢我。”
孟获抿唇。
那他的感情经历,好像似乎是要比陆星淮丰富那么一点哈。
陆星淮淡淡地说:“看来反省得还不够深刻。继续。”
孟获顿时后悔自己多嘴。
本来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的,现在曙光变凛东,又被自己作没了。
孟获拧着手指,想起自己昨天才学的用来保命的技能。
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孟获扬起一个乖巧的笑。
陆星淮喜欢嗲的。
他可以!他能行!
孟获讨好地给陆星淮倒水,音色软软绵绵的:“晚上喝酒喝多了,多喝点水~”
陆星淮喝了一口。“谢谢。”
铜墙铁壁。
孟获叹了口气,继续努力:“累不累,我给你捏捏肩膀吧。”
陆星淮的背肌异常有力发达,孟获指尖都捏酸了,他含泪好声好气地问:“舒服吗?”
陆星淮漫不经心地翻着杂志:“还行。”
孟获耷拉脑袋。
陆星淮,好难哄啊。
孟获想了想,别人都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孟获望着陆星淮,鼓起勇气,诚恳地说:“我以后不会再喜欢陆宇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陆星淮抬眸,撞进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
陆星淮抬手,本想掐掐他的脸,余光看见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眸光一暗。
陆星淮倾身把孟获抵在沙发上。
孟获眨眨眼睛,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陆叔...”
陆星淮按按他的唇,封住他没说完的话。
“有人在门口。”陆星淮在他耳边轻轻道。
孟获倏得睁大眼睛。
陆家人怎么都这么爱偷听?!
孟获是背对着门的方向,因此并不知道偷听的是谁。
门外,路过厨房被喊住给老太太送药的陆宇,脚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
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
陆星淮想起那个一闪而过的衣角。
“陆宇。”陆星淮垂眸,漫不经心地将孟获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怕了?”
孟获十分无辜,小幅度地摇摇头。
“他还没走吗?”孟获用气音小声地问,呼吸洒在陆星淮颈侧。
陆星淮长睫微敛,很突然地:“亲我一下,亲自然点。”
孟获频率飞快地眨眨眼睛。
陆星淮咬着他的耳朵轻轻道:
“陆太太,你反省的诚意呢?”
从陆宇的角度,房间里的景象看得很清楚。
他像是意外闯入并旁观了情人亲密絮语的一个局外人,氛围暧昧美好,到他的手指被药烫得通红都察觉不到。
在亲眼目睹这一切之后,要他再怎么自欺欺人。
孟获红着耳朵,笨拙地在他嘴唇轻碰了下。
害羞生涩的反应极大地取悦了他。
陆星淮眸光微暗。
攻守对调。
孟获仰头,乖顺地搂着他的脖子。
陆星淮轻含着他软软糯糯的唇瓣,长睫微掀,准确无误地撞上那双在暗处窥视的眼睛。
陆星淮轻勾唇角。
笑容挑衅得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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