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0
雪白的云彩像泡泡一样大团大团浮在蔚蓝的天穹里,天气明朗,太阳光从碧绿的树影子里落下去,投射出光尘飘摇的金色束线。
光彦抬起手,试图把那束暖融融的光捧进手心里,他开心地大喊:“看,是丁达尔效应!”
元太更兴奋地越过他,冲过冰激凌色的栏杆,撞进了一片欢声笑语的人群,把所有人都甩在后面。
宫治一手牵着步美一手搂着柯南,顺手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一份游乐场地图,慢悠悠地跟在两个活泼男孩子后面。
小岛元太在人群里停住了。他发现自己很难再前进,于是艰难地踮着脚看着前方的长队,回头抱怨:“好多人啊。”
宫治将元太从大人堆里提出来,在三个小孩面前摊开游乐场的地图,像船长一样为他们指点迷津:
“要不我们先去水族馆?”
他的手指滑向一条路线:“从这里绕道,途径海盗船、过山车和鬼屋,最终抵达水族馆,遇到你们喜欢的就停下来,怎么样?”
团团围住宫治的三个孩子举起双手:“好耶!”
柯南好不容易趁这时候挣脱宫治,一脸生无可恋地跟在灰原哀旁边:“他居然能和孩子们相处得不错?”
灰原哀施施然地跟上他们,对柯南遭受的摧残视而不见:“宫警官的哥哥意外地很有小孩子心性呢。”
一个宫治带着三个小孩在游乐场里开心地冒险。为了不挤着这几个小孩,他们专挑人少的地方走,一路游荡过海盗船,碰碰车和冰激凌摊。
“看,是漂亮的旋转木马!”步美兴奋地指向前方。
“诶,可是旋转木马超级没有意思啊。”
旋转木马由梦幻的粉白色系填充,顶棚上镶嵌着漂亮的太阳、月亮和星星。小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在护栏里面排队,在旋转木马的背面,有一个人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露出半面身体。
柯南往那边走了几步,发现一位银白长发的年轻女性畏畏缩缩地躲在旋转木马后面,惊惶地四处张望。
她对目光异样敏感,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那位女性仓促地回头,见是几个小孩才长舒一口气。
吉田步美也跑了过来,惊呼:“是漂亮姐姐!”
柯南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汽油味道,他疑惑地问道:“大姐姐,你受伤了诶?”
那位年轻的女性头发散落,脸颊、手臂、膝盖等裸漏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净是擦伤。她握着一部破损的手机,袖口里满是细碎的玻璃块。
除此之外,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虹膜异色的眼睛。
“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没有同伴在身边吗?”柯南跑了过去:“姐姐叫什么名字?”
库拉索一张脸苍白,蹲下身,呐呐地回应面前的小孩:“名字……我不知道。”
灰原哀走了过来,轻轻地抬手抚上库拉索的太阳穴两侧,而面前这个惊惶的女性非常安静地低下头,没有一点反抗。
“头部只有轻微擦伤,并没有能够造成颅内损伤的痕迹,姐姐因为不明原因失忆了吗?”
“我可以看看姐姐的手机吗?”
库拉索顺从地将手机递给了柯南,扬起手时袖口里的玻璃碎片飞洒。
手机损坏,无法开机。柯南拈起一枚碎片:“是前挡风玻璃碎片,应该是和昨晚的车祸有关。”
“这种事情,要报警的吧?”宫治牵着小孩走了过来。
“不能报警!”
先前一脸温顺的库拉索突然抬头,茫然和惊惶似是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她猛地一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要从这里逃走。
“不好意思。”宫治被她的反应吓得后退半步,又及
时拉住了看似快要跌倒的库拉索:“我不报警,你冷静一下。”
一串色卡从库拉索的口袋里掉了出来,她被宫治拽住了手臂,惊惧地喘息。
柯南上前,捡起了那串色卡。
灰原哀悄悄提醒:“她现在处于失忆状态,怀疑是脑损伤所致。现在她可能会出现一些神经功能障碍,情绪激动,容易受惊。”
“不好意思。”
宫治再度道歉,他揣度着库拉索的状态:“你很害怕人群吗?”
库拉索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她低着头:“人群里好像有什么在盯着我,很危险……”
宫纪曾经也一度很害怕人群,对此宫治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但貌似是被害妄想症引起的行为失调,这一点又和宫纪的情况有着些许不同。
三个小孩团团围了过来,吉田步美握住库拉索的手:“让我们帮助姐姐找回记忆,找到姐姐的朋友吧!”
库拉索低头对小孩子们无措地笑一笑,瑟缩地抬眼看向人潮,十分犹豫。
“我们也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
宫治谨慎地靠近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这样吧,你穿着我的外套,再把头发扎起来,藏在帽子里,这样就没人能找到你了,可以吗?”
小时候的宫纪也会把脸埋在宽大的外套里,被宫治和宫侑一左一右地牵着走。
库拉索双手接过外套,看向宫治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库拉索被三个小孩簇拥着离去了。宫治跟在他们旁边,趁库拉索和小孩说笑的间隙,回头朝柯南使眼色。
柯南掏出手机,拨通了毛利小五郎的电话。
8:55
赤井秀一握着步|枪,懈弛地靠墙站在c-1号仓库门外,听着铝合板里面的动静。
看来里面的谈判还不错,波本居然暂时把贝尔摩德绑在了同一条船上。
港口的晨风总带着一丝鱼腥味,此时太阳升起不久,还未挂道天穹正中,倒也将满是污渍的水泥地烤得发干起灰。他面前是降谷零车身破损的白色马自达,以这辆车的方向为轴再偏西十几度,六百多码以外,宫纪架起了狙击枪,安静地等待。
就在刚刚,赤井秀一摸到了降谷零车底座下藏着的定位仪,自然又顺手地,把它塞到了琴酒的保时捷车底下。
做完这些,赤井秀一朝远方的宫纪打了个手势,表示任务完成,且仓库里有五个人。
随后,在宫纪冷酷的狙击倍镜中,这个男人左手稳稳地端着枪,右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橙黄火焰在白日下摇晃,看得宫纪很想对他扣下扳机。
琴酒陷入了博弈劣势——赤井秀一想。
他进入fbi后,在联邦调查局下设的国家学院接受培训。弗吉尼亚州,密林环绕的淮军陆战队基地内部,在礼堂里听可恶的“危机谈判”课程。
一位头发花白,将假手臂搞得如远古海盗的退休调查员曾说:“谈判的基本原则解决冲突,是博弈,是互惠,是找到均衡点。”
他谈起鹰鸽理论,谈起双方争夺利益的策略选择,如今警视厅为了卧底的性命后退一步,放弃了信息优势,和组织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去争夺库拉索,而组织必然采取攻击策略。在警察系统的先一步动作下,两方行动的“非对称性”出现,将会催生琴酒的期望值,催生琴酒决策的“概率”。
作为宿敌,赤井秀一却对琴酒的判断力和决策能力向来报以信心。
琴酒不难列出“拿到卧底名单”和“杀死两个身份不明的代号成员”的简单矩阵组合。在日本警察的步步紧逼下,最优策略该如何选择琴酒再清楚不过。
大门内,贝尔摩德的手机
再次震动一下,给琴酒传递了又一个坏消息。
“建筑师从研究所逃走了。”
贝尔摩德说:“兰萨德很生气呢。她本就觉得是建筑师搞砸了这次的行动,甚至断定他早就背叛了组织,所以才不引爆任何一枚炸弹。”
“她曾向朗姆提议杀了建筑师,结果被研究组的人拦下了。”
啊。赤井秀一靠在铝合板上,听着这番话——他所期待的随机变量出现了,博弈变得更加有趣。
没有辜负赤井秀一的期望,波本冷笑一声:“你们口中所谓的‘建筑师’说不定是个双面间谍呢。”
听到这句话,赤井秀一将烟蒂碾碎在地上,一脚踹开了仓库门。
他抬枪,瞄准琴酒头灯大灯,扣动扳机,子弹从枪膛里呼啸着射出,越过隔着高低不一的集装箱,击穿了灯架。
动作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倘若琴酒不及时躲避,重量巨大的工矿灯会砸碎他的头颅。
门甫一打开,室外光斜斜地涌进来,昏暗的仓库内被照亮一线。灯源掉落,赤井秀一在黑暗迅速侵吞而下的前一秒,看到了波本亮如寒星的眼睛。
他藏在半扇阴影里,探出一支枪管和半面影子,在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和骚乱后迅速离去,像一个悄无声息的黑影。
“波本,基尔,不要动。”
琴酒的声音响彻回荡在黑暗的仓库里:“伏特加,追上去。”
头顶大团云朵簇在一起悠悠移动,云朵尾巴处拉出一条干劲利落的云线。白日在云朵的路过中间或被遮起半圈,光线落在视网膜,带来或明或暗的变化。
高处,在水泥砌成的单调平面上,这种明暗带来的感受更加明显,隐隐让人眩晕。
降谷零生死未卜,宫纪在高处忍受着煎熬的每分每秒,脑内紧绷着一根弦,心跳如擂鼓。
她的手依旧很稳,脑海内却一片失序——她居然把降谷零的命交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赤井秀一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仓库内的局势还算稳定吗?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抽烟?
在宫纪的漫长等待中,在狙击准心里,原本松弛站立的赤井秀一好像听到了什么消息。他屈起右臂撑在铝合板上,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宫纪的一颗心脏高高悬起。
随后,从小小的倍镜中,宫纪看到赤井秀一突然踹开仓库大门,探枪朝里打出了一发子弹。
宫纪脑海里响起激烈嗡鸣,冷酷的铅灰色眼珠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那扇仓库大门。
十几秒钟后,一个一身黑西服的魁梧男人跟了出来。那人站在门口,四下张望了几秒。
降谷零呢?
宫纪眨动一下眼睛,茫然的情绪像是一枚气泡那样包裹着她的大脑,而她的本能冷酷地执行命令——瞬间调整准心对准了那人的脑袋,手臂和手指恍若运转流畅的机械一般听命于神经。
宫纪扣下扳机。
酷烈的日光下,一枚子弹撕裂空气,从六百码外的高空呼啸而至,穿透了那人的头颅。
她看到一蓬血从伏特加脑后喷涌而出,血珠呈弧装泼洒飞散。随后,伏特加的身体重重倒下,鲜红的血液如溪丛般在他身下流淌。
悄无声息,留给世界一声闷响。
“伏特加死了!”
身体倒地的沉闷声音让贝尔摩德猝然回头,她撑在视线死角里往外看了一眼,闪身回到仓库:“外面有狙击手。”
“派人去五点钟的高处查看,发现那个狙击手的话,就地解决。”琴酒面对基尔和波本的方向,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打开手机。
波本和基尔好好地待在原地。
幽幽的白光照着他阴狠可怖的面色:“你们有
话要说吗?”
“有人知道了我们的所在地,最好查一下自己的通讯设备有没有被入侵。”波本藏在身后的手心里一片粘腻的冷汗:“以及车辆……那人很谨慎,我只来得及看到他探进来的手臂,应该是个男人。”
“他闯进来的时机也很奇怪。”基尔假意低头思考:“是在你们说到‘建筑师’的时候”
琴酒显然有自己的判断,他将伯莱|塔狠狠抵上基尔的下颌,让她不得不仰起头。
“伏特加死了,你还想杀死另外两个代号成员?”
贝尔摩德抱臂,不满地抱怨:“琴酒,库拉索可没有明确说过波本和基尔是卧底。”
琴酒观察着基尔的表情,眼底一片狠厉阴鸷之色:“你去东都游乐场,尽快把库拉索带回来。”
“叫人将周围‘清理’干净,把波本和基尔关起来。”
他动作缓慢地收起枪:“拿到卧底名单后,再和你们好好清算。”
-
宫纪给了赤井秀一一拳。
在制高点看到赤井秀一还能在这个关头放松地抽烟时,她就预感这个可恶的美国人是不是要破坏规则,不守诺言。
这个美国人只是具有很强的主观能动性,对局势的判断独有一套见解。赤井秀一这样为自己辩解:“我觉得博弈不可能失败。当时出现了新变量,波本祸水东引,我觉得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赤井秀一嘴角破了一个口子,被愤怒的宫纪拽着领口,举起双臂表示投降。
“嘿,不要那么紧绷。”
赤井秀一低着眼看向宫纪毫无血色的脸:“我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谈判,局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以我对琴酒的了解,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害身份存疑的代号成员。”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能够很好地说明琴酒的自信,他的自信建立在强大的实力之上。他并是什么易燥易怒的好斗分子,相反,琴酒极端冷静,思维缜密,判断力一流。
从昨天深夜起,执行部的大部分成员就被派往世界各地处理卧底,留在日本境内的只有寥寥几个。
“在组织看来,目前日本警方在信息、资源方面处于绝对优势,可能会先组织一步找到库拉索。新的变量搅乱了谈判空间,我们需要让权利天平往这边倾斜,拿走组织手中的筹码。筹码越少,组织会更加畏首畏尾。”
人命自然是一种资源,死去的代号成员是单位损失。
“我会留在附近等波本和基尔安全地走出仓库。”
赤井秀一抬眼看了看天:“假如……我任你处置。虽然我觉得,我不会出错。”
宫纪抿紧嘴唇,松开赤井秀一的领子:“你口中的变量是什么?”
“建筑师。”赤井秀一向她复述:“建筑师从研究组逃跑了,兰萨德觉得建筑师偏向了警方。”
宫纪向后退了两步,腰腹抵在车身上。
9:00
两个成年人和三个小孩玩得还挺开心。
库拉索大部分时候都是正常的。但偶尔,他们一起走在人群中,她毫无征兆地颤抖起来,紧紧跟在宫治身边,借宫治高大的身形挡住自己,像是躲避什么人的目光。
这代表她感知到了一个危险源。就如同宫纪会害怕一根针那样,神经官能症的危险感知系统总是让人大惑不解。
宫治也不太能理解,不过他陪宫纪长大,对此有着丰富的应对经验。
他会放慢步调,借一些动作来挡住周围人好奇窥探的目光,耐心地等待库拉索恢复正常。
库拉索穿着宫治的宽大外套,将显眼的银白色长发塞进宫治借她的棒球帽里。聪明的光彦同学用自己的零花钱为库拉索买了一架漂亮的装饰眼镜,库拉索接过它,笑
得十分温柔。
更聪明的宫治同学在那个摊位上为所有人都买了造型千奇百怪的装饰眼镜,他们纷纷戴起来,整整齐齐,看上去像什么快乐幼稚的大家庭,引来无数人好奇的目光。
库拉索完美地融入了这种氛围,处在周围人好奇的打量中,反而不再畏畏缩缩,行动变得自然了起来。
当然,柯南和灰原哀十分成熟稳重,礼貌地拒绝了海绵宝宝和蟹老板的装饰眼镜。
他们两个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十分老成地看着这群人不要大庭广众之下作出什么离谱事。
而这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帮助陌生姐姐找记忆的初心,此时正扎堆在游戏摊位前,兴致勃勃地玩飞镖游戏。
宫治是前排球天才,现餐饮手艺人。他的手部控制力非常强,力气又大,飞镖“嗖”地一下飞出去,直入准心,箭尾在余力的作用下止不住地颤颤巍巍。
破空声吓得工作人员直冒冷汗,生怕这人把自家的飞镖盘砸穿。
库拉索出手讲究快准狠,不浪费一丝多余的力气达到目标。她和宫治分别出手四次,每一次都正中红心,为所有人赢来了漂亮的海豚小挂件。
“哇!”
小孩们把海豚小挂件放在阳光底下,欢呼。
宫治手肘撑在柜台上,真心实意地夸赞:“很厉害啊。”
库拉索抬起装饰眼镜,向他露出了一个笑。
小岛元太引颈张望,兴奋地指着隔壁:“摩天轮排队的人变少了诶!我们去买票吧!”
宫治笑眯眯地摸一把他的脑袋,带着小孩子们往摩天轮的方向走。
游乐场梦幻而热闹,无数人惊恐的大叫随着头顶的过山车嗖得一下飞跃过去。宫治站在队伍里,倚靠着环形栏杆,抬头看向明媚的天空:
“今天天气真好。”
三个小孩和库拉索纷纷望向他,歪着头,不知道宫治为何突发感叹。
“本来我是要和妹妹一起来游乐场的,但她太忙了。”
宫治趁着无聊的排队开始讲故事:“我们只结伴去过一次游乐场。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一天她因为过于害怕而没看天气预报。她不看天气预报的话我们两个谁也不会注意到阴晴雨雪。接过好多人堵在室内,于是那天我们在游乐场的活动就是淋雨踩水花。”
光彦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哥哥家有两个兄弟姐妹吗?”
宫治乍一听这话,首先露出了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语言功能紊乱到连关西口音都讲了出来:“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未来他可能会很有名吧。”
“诶,双胞胎,你们长得一样吗?”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长得差不多吧。”宫治双手撑着自己的后脑勺,已经不愿再谈到宫侑:“不如来聊宫纪吧,她很离谱的。”
“啊,宫小姐。”
步美撑着栏杆,期期艾艾地看着宫治。
她最近刚刚学会“小姐”这种尊称,或许是宫纪第一次见面给她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她觉得“警官”“姐姐”之类的称呼都没有“宫小姐”合适。
宫治给小孩们讲故事,说一些宫纪小时候的糗事:“比如,她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掰手腕比不过我们,就每天拿着哑铃走来走去锻炼力气,搞得手心里满是茧子还磨破皮,血就顺着指缝滴滴答答地淌。”
“啊!”吉田步美皱着眉,感同身受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心。
柯南加入了故事会:“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吗?”
“总是生病,像个被人从温室里拿出来,沾到一点细菌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所以她小学和国中都没办法参与什么运动社团,一直当排
球社的吉祥物和经理来着。”宫治结束回忆,笑了笑:“不过当年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奔跑的小女孩现在变得挺厉害。”
售票处离他们越来越近,宫治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对小孩子们说:“她前二十年总是在艰苦卓绝地和自己作斗争,把自己当作一块橡皮泥一样,揉捏成各种形状往容器里塞……是不是有点听不太懂?”
三个小孩诚实地摇头。
宫治为环形栏杆里的短暂故事会作了结语:“我们要赞美残缺的生命,要不遗余力地追逐理想,不要惧怕未知的前路,这个世界大到能为我们每一个人提供幸福的位置。”
三个小孩更听不懂了,但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呆呆地点头。
库拉索安静地听着,手中的透明小海豚挂坠在阳光里摇摇晃晃。
宫治转头时正好和她对上了目光,她正抿着嘴温柔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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