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太子不许人在外守着,虞秋的丫鬟把棋盘棋子送了过来,浑浑噩噩地走了。
刚出院门,碰见一个大丫鬟。大丫鬟是太尉府过来的,跟了萧夫人许多年,特意来给虞秋使唤的,这是听见响动特意过来看看的。
“下棋?”大丫鬟也呆滞住了。
人人都知道太子风雅,可新婚之夜与新娘子在喜烛下对弈,是不是过分了?
大丫鬟回头看了眼漾着橘红色暖光的新房,五官苦恼地挤在一起。要不,明日……与夫人说一声?
屋中,云珩端着棋盘进屋,见虞秋背对着他往身上裹衣裳,动作太急,衣裳没完全裹上,有一半拖拽在地上。
他停步,倚着博古架,悠悠欣赏了会儿虞秋手忙脚乱的动作,问:“可要多给你点时间?”
虞秋转头看见他,热气蹭蹭往脸上冒。
为了维持住云珩原本的温雅太子的假象,为了黎明苍生,她真的付出了太多!
“咳!”虞秋咳了一声,看见垂在地上的衣裳,局促地搂起来,原地踩了踩脚尖,道,“不用。”
她身上裹了五六件,有点热,反观云珩,仅着两层单衣,气定神闲。这么一对比,还没开始,她就已经输了,完全可以预料到待会儿她会是怎样的惨状了。
云珩已将棋盘放在小榻上,摇着装棋子的碧青棋盒,待虞秋看来,冲她抬了抬下巴。
虞秋羞愤欲绝。
可是自己选的路,再难也得走下去。她坐在云珩对面,脚尖离地,往云珩小腿上踢了一下。
云珩:“勾/引我?”
虞秋愤然瞪他,掏出一枚棋子搁在棋盘。她现在觉得云珩若是没人看着规劝,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荒/淫暴戾的君王。
她以为自己很凶,落在云珩眼中,那红烛暖光下的一眼夹着欲拒还迎的娇怯,看得他口干舌燥。
掂着棋子跟上,一如最初梦中与神仙姐姐对弈,云珩根本不用思考,哪儿顺眼落哪里。——反正不管怎样他都不吃亏。
云珩不着急,连输两颗棋子后,虞秋已经不敢轻易落子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不让对方丢棋子,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两人对坐,仅剩单薄里衣的云珩问:“从哪儿知道这种玩法的?”
虞秋能是哪里知道的,她就是想让云珩坐实了好棋的嗜好,绞尽脑汁自己想到的。愁苦了好几日,确定再没别的法子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她当作没听见,但到底是被分了心,棋子落下,发现莫名其妙将自己围堵住了。
云珩慢腾腾搁下一子,道:“两件。”
虞秋:“……”
“孤来伺候太子妃……”云珩朝她走来,“……宽衣。”
“你是不是偷偷换了棋子?”虞秋质疑,她明明记的那里是她的白子的,怎么眨眼变成黑的了?
云珩:“不要耍赖。”
他到了跟前,二话不说,手直直朝着虞秋衣襟伸来。虞秋惊叫一声往小榻上挪,人逃走了,脚没能走掉,被云珩抓在手中。
宽大手掌抓住脚腕往回一拽,虞秋就被拖了回去。
魔爪朝着领口袭来,虞秋两脚乱蹬,“鞋子!鞋子也算!”
她打着小主意,一只鞋子算一件,失了两只鞋子,她还有罗袜呢,一样什么也不露。
云珩将她困在小榻边上,手掌揉着小巧的脚踝,略一犹豫,道:“也行。”
虞秋左脚一轻,绣鞋落地。
她两手向后撑着小榻,将另一只脚朝着云珩翘去,被他轻飘飘推开。云珩道:“你当我傻吗?”
虞秋懵懂,接着脚上一凉,罗袜被扯掉,光滑柔腻的脚大大咧咧露了出来,弯出弧线的脚背在烛光下滑过一道流光。
此时,除了光着的左脚,她全身上下整整齐齐。
虞秋羞耻心发作,脚往裙下缩。而云珩伸手,宽厚的手掌一把将她左脚握住,手掌心正好抓在虞秋脚心。滚滚热度传来。被抓着揉了几下,虞秋哼哼了两声没了力气,被云珩抱起坐在怀中。
她喘着气道:“你使诈。”
“你又没抓到我使诈的证据。”云珩嘴唇贴在她耳侧,手在她脚心揉个不停。
虞秋逃是逃不过的,捉他舞弊也捉不住,扭着腰道:“已经去了两件了,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云珩道:“就这样下,反正等下还要脱。”
虞秋不依,自由的那只脚蹬着摆放棋盘的小桌,身子用力把云珩往外推。云珩没推动,自己反而被硌着,耳后的呼吸声陡然加重。
“继续。”云珩声音粗重道。
继续什么?下棋,还是推他?虞秋挣扎着想从他怀中逃脱,奈何脚在人家手里,才离了几寸就被扣住腰死死按了回去。
虞秋欲哭无泪,不是为了把他的嗜棋的名声落实了,她至于轮到这种地步吗?就是直接洞房也没这种情况让人难堪。
既然都要死,不如一步到位。
虞秋开始致力于让自己直接被围死,一下子输掉十几个棋子,好过这样慢慢煎熬。
可惜云珩得了趣味,不允许她这么做。
铁板钉钉的她要输的一大片棋子没能成功,虞秋在云珩的手收回来时将他拦获。
“轻薄我?”云珩在她耳边笑。
虞秋横他一眼,在他袖中掏了起来,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找不到被换掉的棋子。
她抓不到证据,很快又输了一颗,虞秋气呼呼把脚抬起来,又一次被云珩推开。他道:“我要自己挑。”
目光一低,落在虞秋修长的脖颈最下方,交襟领口微微敞开,让他忆起里面的风光。
“我要最里面那件……”
别人都是由外向里褪,就云珩反过来,虞秋躲也躲不过,眼睁睁看着鸳鸯戏水的小衣裳被他从层叠衣襟中扯了出来。里面空空,再见他还抓在鼻下轻嗅,虞秋心中一颤,捂住脸哭了起来。
还剩最后两件时,她是一点力气都没了,张嘴在云珩手上咬了一口,趁他不注意,掀翻棋盘跌跌撞撞跑回了床榻上。
云珩看着床幔落下,将藏起的棋子抖落回去,叹气道:“下不过就掀棋盘,太子妃的棋品未免也太差了。”
手中揉着姑娘家的贴身衣裳,他不知羞地从容走到床边,隔着纱幔道:“第一回,先让让你,以后可不能下一半就跑了。”
然后一弯腰,隐入其中,几声细小低弱的呼声与扑腾声传出来,惊动了垂帘纱幔。
“你别乱……啊!”
“还没怎么样就叫出来,又是在提醒我下手有个轻重?”
两道声音都模糊不清,带着杂乱的喘气声。
虞秋感觉人快沉入水底了,被说的难堪,用残存的理智试图维护住脸面,道:“我高兴、高兴叫……”
“我也高兴听。继续,最好到天明都别停……”
最后不到天明虞秋就失了声,声音发不出来了,只能搂着人的脖子低泣呜咽。
淋漓汗水从坚实的肌肉上滚落,云珩脖子上青筋暴起,哑声道:“你是想逼疯我……”
虞秋像风暴中飘摇的小舟,被风浪抛上抛下,耳边雨水哗哗,她这条小舟不是要被冲风浪击垮,就是要被海水淹没。
“轰隆——”一道惊雷响在耳侧,虞秋打了个激灵,随即被人拍了拍。
“不怕,下雨了。”她侧躺着被人拥在怀中,听见后脑上云珩轻声说着。
虞秋浑身酸软,散架了似的,眼皮沉重地动了动,被拍了几下,很快沉沉睡去。
惊雷声时不时响起,让她睡不安稳,恍惚中察觉到云珩在抚摸她鬓发。虞秋心中有点不好意思,昨夜出了好多汗,头发都汗湿了,有什么好摸的。
但她实在没力气张口说话,往里缩了缩,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就这么想让我保持住原本的好名声?”云珩支着头侧身来看她,手指在她鬓发上抚着,良久,道,“也就是你了……”
他俯过去在虞秋鼻尖亲了几下,觉得这样不方便,搂着人将她翻了个身。动作扯动不便之处,虞秋苦着脸哼哼起来。
“没事儿,不动了……”他又低声哄着。
横在虞秋头顶的手绕到她脑后缠着她的发丝,另一手搁在虞秋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云珩盯着她的睡颜看,隔一会儿就忍不住凑过去亲一下。
世间再没有比她更让人心软的人了,也没有比这更温馨的事情,难怪那么多人心心念念着要娶妻。
里面柔情蜜意,外面暴雨倾盆,隔着老远的红廊下,虞秋的大小丫鬟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去敲门。
云珩不许人守夜,谁也不知道这两人下了多久的棋,万一才睡下没多久……谁敢去敲门啊。
可是新婚第二日是要入宫请安的,误了时辰,太子两人不会怎么样,她们做丫鬟的怕是要挨罚。
又一声惊雷响起,雨水被狂风卷入檐下,丫鬟们提着被打湿的裙子挤成一团,有人道:“这么大的风雨,不方便外出,或许能把请安延后……”
“那也得太子说话,咱们怎么好擅自做主。”
说到这,又回到了最初的难点。要去扣门吗?
最后是府中侍女看见了这一团人,心惊肉跳地跑来,道:“太子早已派人入宫请示过了,今日风雨大作,不宜外出,暂不入宫。行了,都散开吧,没有吩咐不得靠近,否则,当心……”
当心丢了性命。
这些是太子妃的人,侍女犹疑着没敢说下去,及时止住了最后几个字。
丫鬟问:“太子什么时候吩咐的啊?”
那自然是丫鬟们不知道的时候。
雨水是天将亮时落下的,侍女刚在侧间换完了水,过来里间换床褥时,见太子抱着太子妃往侧间走去。
太子妃似乎沉睡着,青丝散乱地从太子的臂膀垂下,被遮得严实,旁的什么都不让人看见。
从侍女身旁走过时,锦缎薄毯下滑,露出了随着走动摇晃着的脚,莹白的脚面和脚踝上红痕点点,半隐在毯子下。
侍女看呆了。
直到那只脚停住不动,空气中弥漫起凉意,侍女本能地抬头,看见太子目如寒锋地俯视着她,映着燃了一半的烛光,脖颈上的咬痕清晰可见。
侍女浑身一抖,“噗通”跪了下去,伏地叩首,却不敢出声求饶。
万一将人吵醒,她是真的活不成了。
不管是太子心情好,还是怕惊醒太子妃,反正她侥幸讨回了一条命。
太子府的侍女是不敢乱传话的,但昨日起府中多了许多人,有虞秋带来的丫鬟、侍礼的嬷嬷宫娥等,这些人嘴巴没那么严,两人对弈一宿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侍女听见这话时,脑子里浮现出的是那只遍布红痕的脚与凌乱的床褥。两人是对弈了,可一宿的时间绝对是谣言。
她是在将换下的床褥收走时,听见了云珩吩咐侍卫的话:“谣言不必理会,去宫中说一声,今日雨大……”
不理会就不理会吧。侍女摆出脸子来,严厉道:“不该问的别问,都散开,别在这围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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