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这是什么要求?
式守更纱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即她感觉到一股束缚的力量。
夏油杰把她按进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她的发尾,梳理的触感轻柔到令人打冷颤。
明明刚刚还在生气,但他压抑情绪的速度也非常快。
“更纱,听好了——”
他的嗓音清澈柔和,拥有一种令人信赖的魔力。
她见过他这样安抚幸存的受害人,也见过他这样教育学生。
……不、也许他其实还在生气?
她不太确定的判断着。
“如果你不在的话,我就不再当咒术师了。”
他用那样的语气在她耳边说,平静得像敍述,轻柔得像诅咒一样,“因为我留下来的唯一理由消失了。”
——那样的话,当然也不会留在那边的世界。
她慢慢睁大了眼睛。
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吗?
哪怕他们早就不再孤独、哪怕他们早就拥有许多同伴和学生?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久以前的孩子气的乞求,居然会一直被深深记着。
“所以……”
他看起来仍然是那个受人爱戴的高专教师兼咒术师。
那么的、冷静又温厚。
“最好别让那个理由消失哦。”夏油杰微笑起来。
……
……
式守更纱有些恍惚回到家。
——只为你一人而留下。
对咒术师来说,无论怎么想都是太过刺激的甜言蜜语吧。
杰那家伙、干嘛突然这么蛊人……
她泡了一个热水澡,慢慢对着风口扇去脸上的热度。
姑且、是被原谅了。
就是回家前,被杰压着答应过一遍不再使用六眼。
——真是的,他就是太爱担心了。
她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式守更纱在内心嘀咕着想。
那几句话还在耳边回响。
如果言语是术式的话,年幼无知时的自己,大概在绝望中对他施加了巨大而扭曲的诅咒吧。
所以直到今天,他仍然受其影响。
而她却一无所知,只是以为他随着时间过去而慢慢想通了。
那些幼稚的话,不管怎么想都无法成为一个人十年的支柱吧。
杰他、到底有多执着的毅力啊……
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好过一点?
式守更纱有些心不在焉,泡着热巧克力。
虽说只是临时租的地方,但比一开始多了不少东西,至少基本生活物品都齐全了。
随处都搁着看到一半的杂志和零食之类的东西。
反正一时之间也睡不着觉。
她拍了拍脸颊换上睡衣,坐在桌前打起她的轻。
实际上快要写完了。
替身的勇者与小队一起冒险,经过各种不同的战斗之后,跟同伴的感情好起来,也有新人加入。
这队冒险小队会一直游历世界清除魔族。
但是,要是冒险旅程会完结的话……呢?
勇者要怎么办?
他的同伴又该怎么办?
她的双手放在键盘上,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打下去。
叩叩。
有人在敲她的窗户。
……谁啊,这么晚还过来拜访?
她转头一看。
白发眼罩男人站在她的阳台上,轻浮地微笑着。
他比了一个女高中生式
的k。“更纱,现在有空吗?”
总觉得,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纷乱的思绪一下子就断了。
她没好气地打开露台的落地窗户。“……五条先生,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这种大晚上的跑过来,你终于被东京那三位数的家全都赶出来了吗?”
“才不是啦。”
五条悟得意洋洋的笑着。“没有人会忍心把人见人爱的satoru赶出门吧。”
他看起来没半点正经,却大有一种你不听我就堵在这里的架势。“——对吧?”
“现在是凌晨一点,你最好真的有要事。”她无奈的说,侧身让出让他进门的位置,“进来吧。”
“真的可以吗?”他假意问了一句,却不等她回答,就迈开长腿跨进她的屋内,“那我就不客气啦。”
“你根本就没有客气过好吗?”她转身关上窗户。“怎么就是不能走正门啊。”
“欸,让你跑到楼下开门会比较好吗?”五条悟不负责任地说。
“……我会无视你的。”
“就是吧。”
她准备坐回去,又想起这家伙好歹是客人,“啊,要喝什么吗?”
“嗯——要冰巧克力,加五颗方糖,多牛奶,如果有小蛋糕就来一个。”
“……这里不是咖啡店啊喂!”
她吐槽着拿出备用的杯子。
五条悟已经非常自来熟的找到椅子坐下了,还把它反过来,手臂姿势随便地搁在椅背上。
他罕见的没有用眼罩,而是在戴墨镜。
只是微微偏头看着她煮水泡饮。
“刺啦——”她给自己配音,拿着冰凉的杯子碰他的手背。
“更纱,你有时也挺幼稚的。”
“……我不想被拿人玩拔河的家伙这样说。”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打了一个呵欠,“那么?大半夜的有什么事?”
他语尾飞扬的说,“没什么,也许就是来看半夜不睡觉的家伙会掉多少头发吧。”
“……你是来找茬的吗?”
她无语的说,盘起腿坐到他身旁。“有话快说。”
她今天的睡衣是宽松的短袖和恰好遮到臀部的超短裤,露出白哲修长的双腿,颈上挂着毛巾,随意又性感……
五条悟感叹道,“这次不是浴巾啊。”
“你过来就是为了欣赏我的睡衣吗?”式守更纱没好气地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身长袖长裤的衣着,“倒是你,天天都把自己裹得挺紧的。”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就是串门闲聊也不用这种时间来串吧。
“嘛,其实我是来提问的——更纱,要休假吗?”
“不用啊,为什么这么说?”她疑惑地反问。
……啊不是,现在应该是马上点头才对啊!
看她这迟钝的反射神经。
她顿时在内心对自己的社畜本性捶胸顿足。
五条悟却只是继续说道,“那么福冈那边快要开高专的分校了,你有兴趣到那边教学吗?”
她揉着眼睛,“现在是下班时间,不要聊工作。”
“不不听我说嘛——”
他像是介绍什么旅游景点似的,“那边的学校附近有系岛,还有温泉小镇,不觉得很棒吗?”
“虽然九州那边的乡郊是不错啦。”
“但福冈那边根本没有多少咒灵啊,哪里需要特级……”
她说到一半,终于迟来的发现他在指什么。
“手续我来处理,什么都不用担心哦。”他笑咪咪的说。
这家伙……
大半
夜的跑过来,害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是因为拉她到咒术界战斗,在做补救措施吗。
真是的,很不符合他的作风嘛。
她把杯子放在桌上,“那么缝纫线头怎么办?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特级咒灵怎么办?学生们的安全怎么办?”
事到如今,说什么傻话呢。
她无奈的站起来,看着他说道。“把我的安全优先于这些东西真的好吗?”
姑且她也是很能打的咒术师吧,世上也没有多少东西能真的伤到她。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爱操心啊?
五条悟在透过墨镜的空隙抬头看她。
那双像冰河一样璀璨的蓝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
“嘛,多少会有办法吧。”他只是这样笑着说。
“你是能有什么办法。”她没好气的说。
不就是他自己一个人到处拆东墙补西壁,还摆出一副什么都能办到的表情。
要是她走了,这家伙会很辛苦吧。
他会像之前那样到处嘻笑耍人,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吧。
一个人。
寂寞地加班。
就像她一样……但至少她还有杰在高专等她。
“是你让我选择的吧,要当咒术师,还是回去八原。”
她坐到他面前说,“至少在这个世界,是我选择要当咒术师的。”
虽说本来也有点形势所迫的感觉啦。
但很奇怪的是,她不再觉得跟他一起当咒术师是一件坏事。
也许是因为这个人抚平了她很多伤口。
“我喜欢东京的学生们、也喜欢咒术师们……”
她诚实地告诉他。“那确实是负担没错,但并不是痛苦。”
“……”
五条悟伤脑筋的叹息一声。
这有点罕见,因为通常都是他让别人叹气。“突然变得那么坦率,不就显得更多余的可爱了。”
“……啰嗦,什么突然啊——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而且多余的可爱是什么鬼啊!
她才不需要可爱——
“嘛,我给过你机会跑掉了喔。”他重新勾起唇角。“之后一不小心死掉可没地方哭哦。”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一瞬间挣扎的感觉。
即使只是转瞬即逝的眼神,也令人感到微妙的新奇。
“你的六眼没有告诉你吗,我不是会逃跑的人。”式守更纱忍不住开玩笑的说。
她伸出手指轻轻一勾,把架在男人鼻梁上的墨镜勾下来,允许那双受上天馈赠与诅咒的苍蓝眼睛毫无阻拦地直视她。
——自己不能用了,看看别人的也不坏嘛。
她这样想着。
明明她的手指丝毫没有碰到他的皮肤。
脸上却传来微痒的虚幻感觉。
五条悟抓住她的手指。
就像珍惜似的,慢慢抓紧比他小很多的手。
她看看被抓住的自己,还笑了笑,“怎么了?五——条先生。”
是因为曾经用过同一个名字吗?
由她的舌头刻意卷出来的发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意味。
“都说了要用‘悟’了。”他这样抱怨道。
“因为原来世界的大家都这样称呼我,一时之间叫不出口啦。”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那么我们来打赌吧。”五条悟的语气飞扬,带着一点恶作剧的意味,“你下次再喊‘五条先生’的时候,就得玩惩罚游戏。”
莫名其妙的,他的眼眸亮得有点吓人。
……呃、她是不是该收回前言啊?
果然被他
直直盯住的时候还是有点压力的。
“又是打赌啊。”她只是说,这个人到底有多爱玩啊。“说回来,这个打赌你完全没有任何损失嘛,至少也让我想些条件……”
她说到一半停下来。
咦?
好像还有个惩罚游戏没玩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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