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街上没什么人,琮玉在车上发呆,窗外偶尔经过一辆车,像是从眼睛里爬出来的蜘蛛,在斑马线上吐满了丝,事物都变得模糊了。
冷不防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终于把自己从无聊中解救出来。
夺吉才让问她:“明天什么时候呢?”
琮玉没回,手指在手套箱上轻轻敲着,乐渊让她别瞎跑,她饿了,想吃饭了,这怎么能算瞎跑呢?
她觉得不算,就从扶手箱里找出一张纸,一根笔,写上‘我去吃饭了’,然后用汽车摆件压住,拔了车钥匙,锁了车,进了饭店。
饭店大堂很宽敞,人不多,最左侧有一个楼梯,二楼是半开放式的设计,站在一楼大门口可以看到二楼的栏杆和吊灯。
她自觉往楼梯走,被服务员拦住了:“您好,楼上不开放的。”
“那为什么弄二楼呢?”
“旅游旺季的时候会开放。”
“哦。”琮玉调转脚尖,去了窗边一个高靠背的位置,弓着腰一坐,跟隐身了一样。
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她随便翻着,问:“你这儿有包厢吗?”
“有,但要预约。”
“这么火爆吗?”
“那倒不是,是我们的包厢有费用。”
“那我现在能预约包厢吗?”
“您自己吗?”
“我可能还有几个朋友来。”
“可以的,有大中小,您定哪个呢?”
“我能看了再决定吗?”
“可以。”服务员说着把手伸向中间的走廊:“在这边。”
琮玉跟着她往里走,穿过走廊,又是一个走廊,不过这边的走廊两侧就都是包厢了。包厢的门是实板的,没窗户,但没人的包厢门都开着,这两侧只有两个包厢关着门,中间一个小包,走廊尽头一个大包。
琮玉假模假式地看了两间,最后选定走廊尽头的另一个大包:“就这一间吧。”
“好。”服务员把门打开,摁下了全控灯,房间所有灯都亮了,金光闪闪的。
琮玉进了门,首先看到一个巨大的圆桌,三层转盘,然后是左侧的卧室,右侧的棋牌房和后边的k歌房。k歌房有六张大理石面儿的方桌,靠墙的一侧是皮质长沙发,每张方桌另外三侧都是一张皮质的椅子。
另一间大包应该也差不多。
服务员在这时说:“咱们大包是八千六个小时。”
琮玉点点头:“这是当地最大的饭店吗?”
“不是,但也算是很大了。”
“老板是姓邱吗?”
服务员笑了下,没答这个问题。
“我看霓月啊宝郡啊都是邱老板的。”
“我们老板姓柴。”
“这样啊。”琮玉不问这些了:“吃的另点是吗?”
“有套餐。”服务员翻开菜单最后几页,递给琮玉:“您可以点套餐,我们大包的随包套餐很划算,只要两千八百八十八。”
琮玉点头:“那就这个吧。”
“您怎么付。”
琮玉说:“等我朋友来了成吗?”
服务员很不好意思:“那不行。”
“让你把我扣这儿都不行?”
“我们没有这规矩……”
琮玉把她的□□掏出来,递给她:“你拿我身份证可以吧?”
服务员跟拿着一块烫手山芋似的,扔不是,收也不是,最后说:“您让我问问我们经理可以吗?”
“可以,你去问吧。”
服务员去问经理了,琮玉看她消失在走廊后,耳朵贴近对面那间大包。
门太厚,什么也听不到,她就又回了包厢,走到窗前,朝外看了一眼。正前方就是焰城最大的文化广场,旁边有两个商场,再往前走就是唐华路。
要说唐华路是焰城最热闹的一条街,文化广场这条就算这个城的政治中心了。
能在这个地理位置开店,老板得多有钱?或者说有权。
服务员回来了,把身份证还给了琮玉,说:“我问过我们经理了,他说如果您能同意等您朋友来了再上套餐,那包厢费也可以等您朋友来了再付。”
“好的。”
过了会儿,服务员给琮玉端了壶水,琮玉坐在沙发,道了声谢继续刷起手机。服务员要出去的时候,她突然抬头:“能开着门吗?有点闷。”
“可以。”
服务员把门打开,琮玉的位置能看到对面包厢门的全貌。她在包厢待了半小时,对面门终于出来人了,她用沙发帮挡住一半身子,看过去。
先出来的是那位少将,接着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然后是几个西装裤勒住格子衬衫的三四十岁的男人,最后是几个年轻人,还有乐渊。
乐渊在他们这种看起来就像干部的人当中有些格格不入。
琮玉等他们走完了,从包厢出来,刚走到大厅,跟接待她那服务员撞上了,服务员问她:“您的朋友来了吗?”
琮玉张嘴就来:“我去接他一下。”
服务员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虽然套餐没上,但用包厢的一个小时也要收费的,就想跟她一起去,刚要提议,乐渊返了回来。
琮玉下意识转身,但乐渊就是冲她来的,她的脑袋往哪塞都没躲掉他的视线。
乐渊跟服务员说:“从我卡上扣。”
服务员愣了一下:“1号房的?可是柴总不是在里边……”
乐渊说:“我说她刚才开的那间。”
服务员反应过来了:“哦哦,好。”
乐渊看向琮玉,没说话,琮玉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什么也没说,跟着他出了饭店,上了车。刚上车,乐渊就把手伸向了她,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
结果乐渊只是把她写的那张纸条拿起来,看了眼:“去吃饭了?”
琮玉点头,眼却看向了窗外的一辆车,记住了车牌号。
“装。”
“我没装。”琮玉收回眼来,狡辩道:“我就是去吃饭的,我来焰城,还没在这么大饭店吃过饭,我想试一下。”
乐渊问她:“你有钱吗?”
“你有啊。”
“我的钱跟你有关系吗?”
琮玉“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邱文博给你钱了,你那天抱我回去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黑口袋。那种口袋要么是装尸块,要么是装钱,你能把尸块带你家去吗?”
乐渊皱眉。
“邱文博是因为你把我带走,很生气,所以叫你晚上找他一趟,你找完他不仅没缺胳膊少腿,还有钱,你说这钱不是给我花的,你蒙傻子呢?”
乐渊发现她的脑子转得很快,比他手底下那些小痞子都强,没继续跟她聊这个:“别臭美了,进去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
“扯淡。”
“你能不能文雅点。”
“你要这么不听话,趁早滚蛋!”乐渊耐性很差。
琮玉不说话了,低着头,扭向窗外,突然很忧郁,浑身都是心事,活力消失了。
乐渊不看她都知道她在装蒜,没再跟她废话,开车回了家,下车也不管她,直接上楼。
琮玉这会儿也不装了,紧跟着乐渊上了楼。她怕乐渊进去时把她关外边,他刚打开门,她就窜了进去,想着进门就找爆破,但爆破就在门口等着,看到她时耳朵就缩起来了,尾巴拼了命地摇,带动屁股一扭一扭,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不断往琮玉身上扑,还舔她的手。
琮玉搂着它的脖子,摸它后背的毛:“想我了吗?”
爆破仰头叫了一声。
乐渊很扫兴地打破了他们的和谐:“回窝!”
爆破抬头看向乐渊,有三几秒的样子,还是回了它的狗窝。
琮玉忍不住为爆破打抱不平:“你凶什么?”
乐渊走到餐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来,对琮玉说:“过来!”
琮玉不去,她觉得他那张狗嘴要开始表演不吐象牙了:“你说吧,我在这也能听。”
乐渊把手里的车钥匙往桌上一扔,钥匙扣上的金属和玻璃面一碰撞,发出的声音吓了琮玉一跳,她没等乐渊再重复一遍,灰溜溜地坐过去了。
乐渊很严肃地跟她说:“我改主意了,你要想留下来,可以,但有条件,我只给你三次机会,不听话就滚蛋。”
琮玉微低着头,眼睛向上翻,盯着他,一眨不眨。
乐渊又说:“你现在已经用掉了一次。”
琮玉不说话。
“听懂没有。”
琮玉还是不说话。
“说话!”
“我饿了。”琮玉说。
“饿着待着!”
琮玉起屁股到沙发坐着去了,一句话都不想跟乐渊说了。烦得很这个男人,又凶又要求多,沈经赋都不要她听话,他凭什么要她听话?他又不是她爸爸。
乐渊在餐桌前冷坐了十多分钟,打电话叫了外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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