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伯特吓了一跳,“你发什么神经。”
何小俞脑子仿佛炸了般一片空白,眼神木讷地盯着她的老板。
“哈里斯……勋爵?”
“那是我父亲。”
修伯特捏了捏眉心,颇为无奈道:“你在哪里看到的消息?”
“八卦新闻。”
她一直以为老板只个平平无奇的有钱人,没想到他还是个背景强大的有钱人。
何小俞总觉得这样平凡的对话方式对不起老板尊贵的身份,很想起身跟老板说一句失礼了,然后去楼上换套礼服。在圆桌前与他面对面正襟危坐,一起边喝下午茶边聊天,而不是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抻着脖子和他说话。
修伯特目光放在电视屏幕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怪不得,很久没人这么叫他了。”
何小俞迅速爬起来,坐近了些问:“为什么啊?”
“在本土世袭的贵族眼里,他不过是个幸运的外来户,”修伯特嫌弃地瞥她一眼:“你现在的样子很像那些纠缠不休的媒体记者。”
老板没生气。
何小俞得寸进尺,五根手指指蜷曲起来,假装拿着话筒采访:“请哈里斯先生正面作答。”
修伯特撩了下头发,将碎发顺到脑后,一本正经道:“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其他访谈请你们联系我的助理。”
何小俞鼓了鼓腮帮子,扑到沙发靠背上大声呼喊他的助理:“汤姆先生——”
修伯特拽着她的后领把她扯下来,“汤姆在和贝拉对接工作。”
“你能在八卦新闻看到我父亲的名字,也能直接搜到他的背景。”
“我只知道哈里斯勋爵这个称呼。”
修伯特敲了下她的脑袋:“搜修伯特·哈里斯。”
何小俞恍然大悟,手指敲敲屏幕搜索老板的名字。
省略一长串介绍,她看到一行字:哈里斯家族在上世纪四十年代迁入y国……世袭伯爵爵位至今。
“老板。”
“嗯?”
“我能跟你要个签名吗?”
“……”
签名没有,贝拉和汤姆下楼吃晚餐时发现何小俞的右边脸红了一小块,贝拉坐到她旁边关心道:“小俞你的脸过敏了吗?”
“没。”她摸了摸酸痛的脸颊,瞪着修伯特敢怒不敢言。
修伯特难得与他们一起用餐,自动免疫来自何小俞的怒视,似笑非笑地说:“应该左右一起的,看起来对称。”
贝拉心里了然,掩嘴偷笑。
“妹妹不吃晚餐吗?”
汤姆从厨房端来餐盘,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何小俞道:“她在楼上缝那堆布,不结束她不会吃饭的。”
张贝贝刚上岸没多久,对人类的各种日常用具都不熟悉,何小俞带她去餐厅时全程几乎在喂着她吃饭。而两人在家里时,何小俞图省事,通常一人一盆小鱼抓着吃,所以张贝贝一直不会用餐具。
避免麻烦,何小俞就让她先在衣帽间玩,一会儿上楼给她送饭。
汤姆可惜地说:“鱼羹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小俞想,我们平时都是生吃,冷热无所谓的。
餐桌上安安静静,刀叉的碰撞声微乎其微,何小俞在这种环境下,用餐姿态也变得淑女许多,小口小口喝汤,面包一次撕一小块,不敢发出多余的声音。
修伯特率先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起身离开了座位。
汤姆随即伸了个懒腰,“晚上还有的忙啊。”
“辛苦了,”贝拉用汤匙搅着奶油浓汤,不怀好意地开口:“宋小姐有再打过来吗?”
汤姆脑袋啪的抵在桌面,“打了三次,先生不肯把他的手机拿回去。”
何小俞好奇道:“宋妍是个很可怕的人吗?”
贝拉耸耸肩:“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大概就是美杜莎级别的女人。”
汤姆点头附和:“我算是怕了她了。”
何小俞更好奇了,“她做过什么可怕的事吗?”
汤姆谨慎地回头张望,确定修伯特不在附近,俯下身小声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知道宋妍的家世背景吗?”
何小俞摇头,那条新闻里没说,“我只知道老板的背景。”
贝拉和汤姆对视一眼,感慨道:“先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啊。”
“他只说了一点,关于贵族爵位什么的。”
“这就足够了,”汤姆的样子好像要说什么贵族辛密一般,何小俞饭也不吃了,竖起耳朵专心听他的一手爆料。
贝拉翻了个白眼,“背景就是个富商的女儿罢了,她母亲那边的家族早就没落,只不过她父亲凑巧和老哈里斯先生有点交情而已。”
汤姆老实地把讲故事的角色交给贝拉。
“宋妍几年前在一场宴会上见到了先生,对先生一见钟情,然后就开始了疯狂追求,用各种手段出现在先生所在的场合,这样持续了半年。”
何小俞激动地搓手,“然后呢?”
“先生对她毫无兴趣,多次拒绝她的示爱,宋小姐怎么也听不进去,坚持要用执着打动先生。”
汤姆插嘴道:“到这里她勉强算是个为爱疯狂的女人,尽管讨人厌,但说不上可怕。”
贝拉点头:“没错,说她可怕是因为后来发生的事。以先生的身份免不了要参加各种宴会,家世显赫相貌不凡的男人在世家小姐间十分抢手。他身边围绕的女孩不断增多,宋小姐就忍不住了,想尽办法要赶走她们,比如造谣诋毁她们的声誉,在宴会上排挤她们,最严重的一次她甚至要雇人给一位小姐‘教训’。”
何小俞目瞪口呆:“真的是她做的吗?”
“千真万确,”贝拉指了指汤姆,“别看他这副样子,在打听消息方面还是挺可靠的。”
“难以想象啊,宋妍塑造的形象就是一朵高岭之花,高不可攀,粉丝都喜欢叫她宋女王。”
“都是骗人的。”
三个人讲老板的八卦讲得忘我,浑然不觉身后多了个人。
修伯特抱胸而立,在几人背后凉飕飕地说:“要不要再讲讲她为什么要给那位小姐教训?”
“哦对,那位小姐她……”
何小俞偶然间回头,大惊失色:“老板你怎么在这儿!”
汤姆迅速搬着凳子坐远,与她们划清界限,淡定地继续用餐。
“贝拉,”修伯特皮笑肉不笑地说:“工作很闲?”
“不不不。”
“新来了几封邮件,帮我推掉不重要的邀请函,剩下的文件晚上做份汇总给我。”
贝拉放下心道:“好的先生,我马上就去。”之后以工作之名远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何小俞假装不关自己的事,埋头吃饭,不久前被掐红的右脸隐隐作痛。
另一侧脸颊终究没逃过摧残,修伯特拇指与食指揪起她侧脸的肉,“还想听什么?”
“嘶,不想了不想了。”
修伯特松手,弯腰在她耳畔轻声说:“小心那个女人。”
何小俞被他捏的眼泪汪汪,揉着脸问:“哪个女人?”
修伯特不言,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何小俞莫名其妙,转头问汤姆:“老板在说什么啊?”
汤姆笑道:“先生让你小心宋小姐。”
“我小心她干嘛,我们俩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汤姆心道,这可说不准。差点遇害的那位小姐是一位温婉的世家贵女,因为上流圈子里有传言说她是先生的未婚妻,她才被盯上了,然而其实先生与那位小姐并无多少交集。
子虚乌有的流言都能刺激到宋妍,更何况是真的呢。
暴雨持续到晚上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别墅的空气宛如粘上了雨珠,屋里潮乎乎的。
张贝贝在衣帽间捣鼓的入迷,何小俞去找她时,她兴冲冲地扑过来,把手中的成品塞到何小俞怀里。
何小俞低头一看,怀里躺着一只半条手臂大的布娃娃。
娃娃有一头用红色粗毛线缝的长发,上身穿着白色的t恤,下半身是条红色的鱼尾,银色的丝线在尾巴上勾勒出鱼鳞的形状,栩栩如生。
何小俞举高娃娃仔细端详,笑着说:“是你的人鱼形吗?”
“嗯,”张贝贝不好意思地背过手,说道:“送给你。”
人类是很脆弱的生物,即便成年了也很容易丢掉性命,以人类形态生活的何小俞也会很脆弱。
人鱼娃娃是她对何小俞的祝福,祝福她可以活的久一些,同时也希望何小俞不要忘了自己。
何小俞感动地抱住张贝贝,“谢谢。”
张贝贝下巴搭在她肩上,平淡道:“今晚可以离开了。”
“什么?”
“有大雨掩护,不会让人看到。”
何小俞皱眉,“你不喜欢这里的生活?”
张贝贝目光找不到焦点,呆呆地说:“喜欢吧,人类没有我想象的可怕。”
“你回海里能找到同伴吗?”
“没有同伴。”如果不是那个人,她本来应该死在幼年期的,怎么会有同伴。
何小俞捧着布偶,咧嘴笑道:“那就留下来嘛。”
“可是,我除了做这些什么也不会,人类要生存是需要,唔,钱的吧?”
张贝贝在何小俞的耳濡目染下,渐渐了解了在岸上生活最需要什么。
何小俞翻着手机页面新下单的材料,笑眯眯道:“你会做这些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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